第92章 项链
周边忽然混乱起来,在桑窈还无知无觉时,酒楼忽然变的喧闹。</br></br> 桑窈耳边乱糟糟的,她听不见他们都在吵什么,只看见地上刀刃上的鲜红尤为刺眼。她知道自己没受伤,一时尚未反应过来那是谁的血。</br></br> 谢韫仍然在紧紧搂着她,他力道很大,桑窈甚至觉得自己的腰被箍的有点痛。她回过神来仰头看向谢韫,男人脸色沉的滴水,出口成冰: “去追!”</br></br> 桑窈听见他的声音,心中稍安稳了几分。因为惊吓,眼中有几分湿润。</br></br> 她抓紧了谢韫的衣袖,谢韫低头轻声安抚她道: "没事了。"</br></br> 桑窈忽然想起什么,急忙从他怀里挣脱,同他拉开几分距离,一句你呢还没问出口,就看见了男人滴着血的指尖。</br></br> 她倒吸一口冷气,目光上移,刺目的血液从手腕绵延而下,深色的衣料被血液浸湿,手臂处被划开一个巨大的破口。</br></br> 可衣料重叠,血液浸在深色的衣物上并不分明,桑窈看不到他到底伤成什么样,</br></br> 眼泪瞬间涌满眼眶,砸了下来,她紧抿着唇,小脸皱在一起,眼泪一颗接着一颗,沉默的看着谢韫,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br></br> 谢韫问她:“受伤没”</br></br> 桑窈盯着他的伤口摇了摇头,小小的回答了一句: "没有。"谢韫重新把她揽到了自己身边,没有说话。</br></br> 他心跳很快,手臂直到现在都还在控制不住的颤抖。</br></br> 只差一瞬,只要刚才他反应再慢一些,他就护不住她。</br></br> 谢韫自入朝堂以来,与皇权博弈,与世家制衡,理谢家旁枝,以及自己本职公务,所有的一切都挤在一起。</br></br> 忙碌,胸有成竹,有条不紊,几乎日日都是如此。</br></br> 他几乎从未感受过心绪大起大落。可就在方才,他看见掠起的白刃悬在桑窈身后,在那短短一瞬,他生平第一次生出恐惧。</br></br> 即便在他掌控之内,他仍然会害怕。</br></br> 隔了一会,他才拍了拍桑窈的后背,像在安慰,也像是自己松了口气,他跟她道: "没事。"桑窈还在掉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她低着头不说话,默默的去看谢韫身上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谢韫拉住她的手,道: “先回府。”酒楼的人原就不算多,事情一出后又都散</br></br> 了个干净。</br></br> 没过一会,一行人便回到了谢家。</br></br> 谢韫一路都跟没事人一样,还能腾出手来安慰她。直到回去,谢韫身上那层衣服被脱下,桑窈才具体看清他的伤口。</br></br> 小臂上的伤口足有两指长,血肉模糊,她连看都不敢多看,平日她被绣花针扎破手指都觉得好疼,更别提谢韫此刻。</br></br> 本来止住的泪水又忍不住滚了下来,可她不敢说话,生怕影响了太夫包扎,于是只能自己一边哭一边抹眼泪。</br></br> 净敛站在桑窈身边,见少夫人哭成这样实在心疼坏了,他忍不住安慰道: "少夫人,您别担心。</br></br> "公子未曾伤及要害,休养两天就可以了,这是小伤。"</br></br> 他说的是实话,这次的伤在手臂,看着严重,其实算不上深。</br></br> 他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以前主子还在边境时,受的伤可比这个严重多了。方才那人混在人群里,主子又出手心切,一时不查才会给那人可趁之机。</br></br> 桑窈又抹了抹眼泪,抽抽搭搭的不满道: “都那样了还是小伤,净敛你怎么这样子,你不关心他……"</br></br> 不是,他怎么不关心了他说实话啊,看主子那面不改色的样子,就是小伤啊!</br></br> 算了,净敛默默闭了嘴,他跟这新婚小夫妻计较什么</br></br> 等到太夫包扎完,谢韫对着桑窈招了招手,桑窈才走过去,心疼坏了,轻声问道: “疼不疼”</br></br> 谢韫看着少女哭成小花猫的脸蛋,用另一只手把桑窈揽进怀里,然后去吻她的脸上的泪水,故意道:“有点。”</br></br> 桑窈更心疼了,可她没办法让谢韫不疼,只得道: “都怪明融。”谢韫笑了笑,道:“我有个办法可以不疼。”桑窈正色道: "什么"</br></br> 站在一旁的净敛面无表情的想,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吻他啊!谢韫道: "你中午还没亲我。"竟然猜对了!</br></br> 净敛不着痕迹的抬了下头,目光开始四处漂移,企图让自己可以“不小心”看见他俩亲亲。才瞟上,就跟冷着脸的谢韫对上了目光,男人沉声: “还不滚。”</br></br> "……属下告退。"</br></br> 净敛走了以后,桑窈听话的主动亲了亲他。</br></br> />然后还给他倒了杯茶,乖巧道: “你如果有什么需要,一定要跟我说哦。”“我今天不出门了。”</br></br> 谢韫嗯了一声,缓缓道: "你不是还要去送绣样,然后顺便去绣坊看
看吗"“别人送也是一样的。”</br></br> 她又同谢韫道: “对了,刚才见我的人是明融,她想让我帮她求你,让她离开京城。”</br></br> 谢韫嗯了一声,语调有些冷,他道: “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br></br> 这次的事明面上其实跟明家没有关系。</br></br> 明融还是能做她的太子妃,陆荔不会跟她解除婚约,只是不同的是,一开始陆荔与明氏联姻,为的是拉拢明氏。</br></br> 但如今陆廷已死,陆荔手里拿着这样一个把柄,明融就算嫁过去了,也不能为家族争取什么。反倒会让明氏一族,彻底沦为陆荔上位的工具。</br></br> 陆荔不会善待她,明氏更是会想办法直接除掉她让这桩丑闻随同婚事一起作罢,所以明融才会把主意打到桑窈头上来。</br></br> 大</br></br> 经此一事,谢韫就算是不想,也必须得在家中休养休养了。</br></br> 大夫临走时还说不要劳累,但兴许是因为这件事,谢韫一下午都没怎么嫌下来,连陆荔都过来了一趟。</br></br> 等到傍晚时,谢韫才从书房回来。桑窈已经等他半天了。</br></br> 才进门,桑窈便贴心的端出一盘小糕团,放在他面前,可以分辨出这次的形状是小蝴蝶。而且看得出来,捏它们的人已经尽力了。</br></br> 谢韫对此已经非常熟悉,他刚要抬手,少女便自己捏起一块放在了他嘴边。谢韫动作顿了顿,然后咬了一口。</br></br> 桑窈坐在他旁边,指尖碰到了他的唇,念叨道: “可能看起来不太像蝴蝶,但是…只能捏成这样子了。"</br></br> 谢韫从善如流的道: “虽然不太好看,但很好吃。”</br></br> 桑窈看向谢韫的手臂,他的手本来很好看,这次的的伤口一直蔓延到手腕,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留下疤痕。</br></br> 谢韫其实很多办法可以不让她看,但此刻他就是这样随意的把受伤的手放在桌子上,一直未曾动过。</br></br> 直到少女眼里的心疼明显到好像又要哭出来,他才道: “真的是小伤。”</br></br> 桑窈心想,才不是。</br></br> >不可能有人不怕疼的,这个人太爱装了,上药的时候她都要吓死了,可他只是稍稍蹙了蹙眉头,还有空笑她小花猫。</br></br> 虽然净敛也说没事,可她一点伤也不想让谢韫受。</br></br> 她甚至在想,如果今天没有朝他跑过去就好了,万一今天谢韫伤的不是手臂,而是别的地方又该怎么办。</br></br> 谢韫问: "窈窈消气了吗"</br></br> 桑窈哪还顾得上这个,她道: “我没有生气。”</br></br> 谢韫靠在椅背上,唇角勾了一下,缓缓道: “你昨天都不理我了,我今日在明华寺,可一直都在思索怎么哄你。"</br></br> “我不是想抢你的帕子,我只是很喜欢你的蝴蝶。”</br></br> “你又不给我,就且当我是恼羞成怒了吧。”</br></br> 桑窈被他说的有几分不好意思,她道: "……可你以前没有说过喜欢蝴蝶。"谢韫嗯了一声,他声音低缓,浮荡在悄悄夜色里。</br></br> "但喜欢你绣的蝴蝶。"</br></br> 在他说前半句时,桑窈只觉得心脏好像被无形包裹,然后缓缓收紧,提到了半空,等他说完,她才渐渐松了口气。</br></br> 她缓缓抬头看向谢韫,男人的脸庞依然俊美,其实他一直没变,疏淡又傲慢。</br></br> 他这样子看别人时,这双眼睛里总是无甚情绪,平静,居高临下,沉默中有种等到宣判的压迫感。</br></br> 一开始她总是会害怕。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只会紧张。</br></br> 包括现在也是。</br></br> 她想问一句,那你喜欢我吗可又突然觉得没有意义。不管他回答是与不是,都改变不了现在。这个答案,他说与不说,其实没什么区别。</br></br> 桑窈回身,把昨天晚上的蝴蝶帕子拿出来,道:"送给你。"</br></br> 谢韫垂眸看着,静静不语。</br></br> 再看一眼,他仍然很想要。</br></br> 他道: “这个就算了,你下次给我绣别的蝴蝶。”</br></br> 他说完,又道: “现在来吻我。”</br></br> 桑窃听话的过去吻他,一开始谢韫还只是坐在那里没怎么动,但很快,桑窈就被抱了起来,他把她放在了案桌上。</br></br> 桑窈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去看他的手,谢韫</br></br> 低声道: “不影响。”</br></br> 桑窈还是不愿意,她挣扎着坐起身来,谨遵医嘱: “太夫说了,不能劳累。”</br></br> 谢韫: "……"</br></br> 少女衣襟凌乱,露出一片雪白,他看着她在他面前整理衣裳,很快,那颗小痣就被盖住了。谢韫按住她的手,盯着她道:“窈窈,我有一个办法。”</br></br> 桑窈:
"啊"</br></br> 谢韫拉着她上了床,他把自己那只受了伤的手臂放在桑窈面前很明显的位置,然后低声道: “其实我很早前,为你准备了一件礼物,一直没有送给你。"</br></br> 桑窈道: “什么”</br></br> 谢韫指了指博古柜,桑窈走了过去,然后抽出一个扁平的木匣。</br></br> 在谢韫的注视下,她缓缓打开,入眼是一片璀璨,蓝色的宝石点缀在细链上,有些繁复。桑窈没见过这样繁复的链子,她不确定道: "这是……项链"</br></br> 谢韫面色不改,道: “是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