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一番闹剧过后，元满一干人回到自己的住处，准备沐浴洗漱一番，再去打扫祠堂。 元满开始褪去衣物，随着她的动作，肩胛骨上的植株刺青仿佛活过来一般，隐隐有野蛮生长的趋势。 待元满梳洗完，元洛叶还端着一碗粥来了。 她没有拒绝，谢过元洛叶，小口喝了起来。 然后几人于祠堂集合。元洛叶看了又看，问道：“子玉为何没来？” 元满道：“是我让她不要来的，她大病才愈，还是好好休息吧。” 元洛叶压下心底一口气，附和道：“确实应该如此。” 随后，三人开始洒扫。元满跪在地上，拿抹布把地板擦得干干净净。元洛叶几次想找借口想开溜，元满都会适时甜笑地看着她，说着真诚又乖巧的诸如此类的话“姐姐这么帮我，我回去一定要告诉父皇，父皇必定非常开心”。 弄得她不好撂挑子不干。 最后，三人算是“齐心协力”把祠堂洒扫干净了，元洛叶暗自翻着白眼，揉揉自己的胳膊。 元满刚要站起身，眩晕刹那袭来，于是又重新跪回地上。 她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看不清东西，便闭上，以前蹲久了再站起来也会有这种的感觉，她并没有放在心上。缓了一会后，睁开眼，清明一片，她便缓缓站起身。 接着，三人分道扬镳，林也和元满开始抄写规范守则，一直抄到夜晚都没有抄完。 饭后，元满问元洛叶要不要散步。 她有些惊奇，她俩之前可从没一起散步，但表面上还是欣然答应了。 元满倒真是一副来散步的样子，慢悠悠地走着，不时看看百里府的景色，她开口道：“今日要谢谢姐姐没说出我到底何日未归。” “这么客气做什么？”元洛叶道，“你我虽然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 “说起这个，”元满开始给她描述自己在宋城见到的事情，“我见过一户人家，他们无法生育，恰巧捡到一弃婴，便待她如亲生的孩子，这孩子也知晓她非亲生，可这不妨碍他们胜似亲人。后来，等婴儿长大后，她的亲生父母忽然找上门来，要把她领回家，其实是想要她替自己还债。” “这为人父母怎么当的，你既然不养她，还有脸要求她还债？”元洛叶评价道。 元满笑了笑：“是呀，所以有时候血缘是靠不住的，真心待人，才能换人真心。” 元洛叶的表情僵了一下，撇了元满一眼，见她正十分认真地看着自己，心虚道：“怎么了？” “无事，前面便是百里谐先生的书房了，我正巧有疑惑要他解答，我们便一同前去吧。” 元洛叶停在原地，元满走着，发现她没跟上后，回身看着她：“嗯？” 元洛叶望着前方透着光亮的书房，里面安安静静。元满背对着光，面容隐在夜色里，可是那双眼睛却如黑曜石般闪着光泽，干净透亮。 “你不愿陪我去吗？”她轻轻问道。 元洛叶微微皱着眉头，再舒展开来，迎上元满。 当两人踏入书房后，元洛叶便悔青了肠子，百里谐和百里致远正坐在书案前，还有一人背对着她，听到开门声后，那人转过头来，是刘封。 元洛叶脸刷的一下白了。 接下来是双方漫长的辩驳。 来桑枝城的路上，元洛叶让元满把糕点送给赵子玉，却不知其过敏，那时元满虽有疑虑，却没有多想。未归的那日早晨，元洛叶说的话都围绕着“她去幽会情郎，情难自禁”时，元满便开始对元洛叶设下心防，后来她猜测是元洛叶烧了自己的书稿，今日早晨比对那两张纸条时，元满隐约觉得这像她的笔迹。众人上课并未做什么笔头课业，只有交给百里谐的关于实践的书面汇总是大家唯一的笔头作业。设计的人一定会想方设法销毁这卷作业。 “是赵子玉？！”元洛叶恍然大悟道，早晨一起回西厢房后，她便一直没有看到赵子玉，但是她平日里也不会去关注她的动向。 “你让她事先来这里，跟他们谋划好。”元洛叶道。 “昨日把我打晕一事，表明你有同谋，如若你不来拿汇总课业，便是同谋来。” 元满解释道，顿了顿，又问：“你为何针对我。” “没有为什么，就是看不惯。”元洛叶撕破脸皮后，也不再装着笑脸，眉梢一挑，盛气凌人。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百里谐捋着自己的胡须道，“你们同宗同族，何必如此？” 最初的惊慌过后，元洛叶反而镇静下来：“先生，你们要如何罚我呢？以什么借

 口呢？” “说我毁她清誉，同室操戈吗？这事要是发生在后宫，没有外人的参与，父皇绝对会处置我，指不定找一个什么借口。但是这事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你们若是上报上去，可是有损父皇的颜面，这种权衡，你们不会不懂吧？” 元洛叶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元满不悦地拧起眉头。 百里谐不为所动：“公主一副好口才，但你毕竟年轻。这事并非只能由我方上报，你真正要面对的不是我们百里府，而是另有其人。” 元洛叶转头看向元满：“你吗？” 说罢，她又摇摇头：“这种事你自己说得出口？” 元满见她丝毫无愧的模样，心中不免生气又难过，直视她认真道：“为何说不出口，我问心无愧。身为受害者，为何要忍气吞声，自我委屈，况且清者自清。我自小活在深宫，外界的言语向来听不到，如果他们硬要言说，与我何关。” “你……”她的一番言论使她颇为震惊，“那是你还没有受流言所扰，人们的言论是会毁掉一个人的，你不懂吗？有时人们不是要真相，只是饭后谈资，聊上几句，一传十，十传百，满足他们的八卦欲，打发那些无聊的时辰。” “那是他们有错，非我有错。坚守自己的心便好了，又不为他人流言而活。” 元洛叶气极反笑：“你要向父皇告发我了？” “不，”元满摇摇头，“我们到底是亲缘关系，只是我们怕是再也无法亲近起来了，这份亲缘便抵了你今日的所作所为。” “还有你，刘封，”元满转向一言未发的人，“我认为，我们之间无甚交集，就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至于林也，他对你没有恶意，为什么要针锋相对。” 刘封阴骘地看了看她，并不说话。 事情到此刻这一步，算是了结了，大家达成一致的协议，不会对外公布今日的事情。元满向百里谐和百里致远道谢后，便离开了。 回到西厢房后，赵子玉便上前问道如何。元满点点头。 赵子玉露出个微笑来，又小声对元满道：“石舒问你要不要出去玩？他把小草带出来了。” 整整一天，她终于听到令自己开心的事情了，忙不迭颔首。 接着两人便出门了。出门右转后，她们一路向前，终于在岔路口见到了时隔多日未见的小草。 小草正四处张望，一副寻人的模样，石舒在她旁边叨叨个不停，并未得到小草多少回复，甚至偶尔还会招致她不耐烦的摆手。这时石舒看起来有些委屈，距离太远了，元满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看这情形，大概是在控诉小草过河拆桥。 终于，小草看见了元满，她惊喜地大喊一声，然后朝元满跑过来。 两人拉着手，小草可怜兮兮地说道：“公主，我都好久没见你了，你过得好不好？” “我过得很好呀。”元满眯眼笑起来。 “我不是天天都跟你汇报过公主的近况吗？你不相信我？”石舒插话道。 “哎呀，这不一样，要亲自问。”小草白了他一眼。 石舒撇撇嘴，复又笑起来：“我们走吧走吧，带你们去看一场大戏。” “你这大戏唠叨一路了，问你你又不说，神神秘秘的。”小草道。 “嘿嘿，去了就知道了。”说罢，他就领着元满三人走了。 走过长长的主街，来到一处广场，那里搭着擂台，底下围了不少人。 “这是做什么？”元满好奇地问道。 “这是桑枝城的一个传统，每年的这一日就会搭擂台。最后的胜者能够得到一项奖品。 奖品一般不会太差，今年就是一位大书法家的真迹！” “有的人也不一定想要奖品，在这么多人面前大出风头也是一件很爽的事！” “怎么，你要去出风头？”小草看了看擂台，又看了看石舒。 石舒摇了摇手指，神神秘秘地道：“出风头的另有其人，走，我们挤到前头去，快要开始了，我来开道！” 说罢，他就靠着自己的身手，见缝插针地把一群人领到前头来了。 元满方钻出人群，便听到石舒惊讶了一声。她顺着石舒的方向看去，是那位去找徐清的女子。她今日穿着一身红裙，没有丝毫风尘气，看起来明艳动人。 “好巧啊。”她笑道，同石舒打完招呼后，便顺着朝元满笑了笑。 “嗯，是巧。”石舒回道。没想到随便找个方向钻过去，就站到她身边了。 他环顾四周，女子出声道：“你家公子在茶楼呢。等会再来。” “美名其曰养精蓄锐，切，就是不想挤在人堆里。”她毫不客气地揭穿徐清。 小草拍了拍石舒，问道：“是你公子要来出风头啊？” “对啊。也不算出风头，”石舒否认道，“是商姑娘想要这副真迹，所以公子帮他打擂台。” 说完，石舒又被小草的眼神剐了一刀，她略微转头瞥一眼元满，她神色如常，目视前方的擂台。于是她转过头压低声音问石舒：“你早说啊，我们才不跟你来看这个。” 石舒也不自觉地跟着压低声音：“怎么了？” 小草有些无语，在心里骂石舒是个木头。 石舒还是不解：“我听说，你家公主挺缠着我家公子的啊，她来看这个应该会蛮开心吧？” “怎么说话的！”小草用手肘撞了下石舒，道，“不要把我家公主说成个缠人精一样的行吗？” 石舒这边遭受莫名攻击，还没发话，商雀翎又问道：“我好像听到了公主，你们这里有公主？” 她显得很惊讶又很兴奋。 这人耳朵怎么这么好！石舒在心里惊道。他有些为难地看着商雀翎，商雀翎也不为难他，在他的目瞪口呆中毫不客气地插入小草和元满中间，看着元满问道：“你是公主？” 元满被吓了一跳，可怜又可爱。 她还没开口说话，商雀翎就上手掐了掐她的脸颊，笑道：“这样更可爱。” “喂你……”小草按下她的手。 “商姑娘！”石舒瞪大眼睛。 “嗯，看他们的反应，就是你了，”商雀翎双眼发亮地看着元满，“我被公主引过路，真是福分啊！” 面对这样的商雀翎，元满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擂台开赛拯救了她，商雀翎自来熟地拍拍元满让她看比赛。 石舒在心里捏了把汗，他到现在还是不能适应商雀翎这么跳脱的性格，接着便感受到小草刀割一般的视线，紧张地转向擂台。 元满难得见到这些，原本兴趣盎然，可是商雀翎对她的影响似乎过大，站在她的旁边令元满有些无所适从。与她相反，商雀翎全情投入，看得津津有味，有时还会为别人惋惜。 有个人守擂成功好多次了，渐渐地上台的人都不多了，商雀翎频频往四周看，就是没看到徐清的身影，不禁跺脚，忿忿地对元满道：“你说徐清怎么还不来？” 元满眨了眨眼，道：“他应该过一会儿就会来了。” 话音刚落，石舒惊叫道：“诶！来了来了，公子上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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