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赴约
大夫走后，太夫人说:“明天换个大夫，这个不行，就是为了推荐乳母。”
玉楚不敢发表意见，怕被针对，随他们便吧。
小丫鬟熬好了药，玉楚照例把碗接过来，慢慢喂他。
孩子吃药并不困难，不多时，都喂下去了，呼吸也逐渐平稳。
潘母心疼儿子守着孩子太累，说道:“士渠，你回房休息。要你媳妇守着就行了。这本来是她该做的，你献哪门子殷勤，心疼她？”
潘士渠说:“娘，兴安公主请她明天去鸿德楼看戏，让她也早点休息吧。若休息不好，看起来十分困倦，对公主不敬。”
太夫人面露愠色，冷冷道:“看什么戏啊，孩子还病着呢。这公主可真是的，驸马也不管管她。”
“就是驸马给传的信。”潘士渠说，“我已经答应了。”
玉楚说:“太夫人说的是。我先在这里守着，官人回房休息。若孩子今晚病好了，我明天就去。若还发热，我留下不去了。”
太夫人一直在看着儿子，脸色阴沉得像要暴雷，催他赶紧去休息。
潘士渠只好回去了。
守到下半夜，孩子病状完全消失了，睡得香甜。三娘子睡了一觉醒了，玉楚和她交接，带着凝香和凝翠返回。
潘士渠已经睡熟，鼾声如雷。玉楚又困又乏，一头扎到榻上，和衣而卧，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潘士渠最先起来，他回自己的住处，洗漱换衣服，然后，未通过卫娘子，直接吩咐出行小厮准备好，夫人要出门，听夫人吩咐，晨正出发，巳正之前到达鸿德楼。
玉楚起来较晚，紧张地梳妆打扮。第一次见公主，尽量妆容适宜，着装得体，既不能太张扬，也不能太素净。玉楚很费了一番心思。
一切准备就绪，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晨正准时出发，路上在早餐店买几个包子，简单吃些。
巳初到了鸿德楼，手里举着扇子，等候公主的到来。
公主也很准时，巳正之前车辇就到了。她被宫婢和内侍扶下车辇，看到玉楚手里的扇子，盈盈袅袅，向这边走来。玉楚看这阵容，一定是公主了。
她迎上前去，福身施礼，“玉楚拜见公主。”
公主笑道:“免礼。萧玉楚，萧大小姐，萧夫人。果然气度不凡，令人赏心悦目。”
玉楚莞尔一笑，谦逊地说:“公主过奖了。玉楚怎及公主一二？”
公主拉着她的手，一面往剧场里走，一面问:“这个地方来过吗？”
“没有。”玉楚如实回答。
“来一次就顺脚了。”
“公主常来吗？”
“是的。我有固定的座位，按月给钱。你陪我看戏就行。”
“多谢公主厚爱。”
玉楚心想，这里一个座位应该不少钱。我又不管钱，手里没钱。如需要，只能卖嫁妆了。先蹭公主的，看情况再回请。
剧场里都是方桌，周围放着软皮椅子和小凳。有一半的座位有了人，多数是雍容华贵的妇人，身边小凳坐着她们的随从。也有少部分男人，穿戴都很考究。
公主坐在宽大的软皮椅子上，然后拉着坐在她旁边同样宽大的椅子上，玉楚谢座。内侍和宫婢有的坐在外围的凳子上，有的暂时站着。
桌子上摆放着茶水和各色点心。
忽然一个声音传来“兴安姑姑。”
公主回头，笑道:“赵祀，你又来了。”
来者正是冠远侯赵祀，远支宗室，比兴安公主小一辈，所以喊她“姑姑”。他是混迹于贵妇圈的，三十四五岁，跟年龄比他大的，比他小的都能说上话，成为京都贵妇圈中的妇女之友。他的消息特别灵通，朝廷内外的大事小事，市井乡野的奇闻异事，都逃不过他的耳朵。他中年丧妻，还没续弦，所交贵女当中也有两个心仪的，无奈人家都嫁人了，只能望洋兴叹。
赵祀和公主姑姑很是熟稔，也没拿自己当外人，从人群中挤过来，直接坐在公主另一边的椅子。他下意识地看着玉楚，眼前一亮，不觉心动，联想到两句诗“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当时的年轻女子，从梳妆上看，只有年龄上的区分，及笄和未及笄。十五岁以上，头发绾起来，梳成发髻，是未及笄；十五岁以下，发丝垂下来，是为未及笄。没有嫁人不嫁人的标志，所以十几岁二十几岁的女子，从梳妆上，看不出来嫁没嫁人。
赵祀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微妙的想法，转头看向公主，开始八卦，“姑姑，你听说才女朱照青的事了吗？”
“没有。”公主有了兴致，“她怎么了？我半个月没来这了。”
“就这半个月发生的事，她进监狱了。”
“啊？”
“又出来了。”
“哦，怎么回事，快说，别说一半留一半。”
赵祀说的这位才女朱照青，也算红颜薄命。初嫁嫁给了世家子弟，丈夫本人后来也做了官。起初夫妻恩爱，琴瑟和鸣，有共同的爱好和志趣，吟诗作赋。可惜的是他们一直没有生育子女。丈夫外出做官后，宠幸一个妾。朱照青知道后，悲伤失落，给丈夫写了很多诗，表达心意。丈夫终于受了感动，和妾断绝关系，夫妻重归于好。可是，丈夫突然去世了。她孤苦无依，后来再嫁给一个官员，以为有了依靠。可是，她丈夫娶她是有所图的，以为她有家底。但婚后发现她没有什么钱，就暴怒起来，对她家暴。不喜欢她，还不放她走，不和离，不休妻。朱照青陷入魔掌之中无法逃脱，不得不忍受他的折磨。但她毕竟是有智慧的女人，想到了逃脱的途径。她收集了丈夫伪造资历的证据，到汴州府举报。府尹调查核实，举报内容属实。于是她丈夫被判入狱。她去官府诉讼和离。和离成功了，她也被判刑了。
原来朝廷律例规定，卑不能告尊。子女控告、指证父母包括继母，要被判绞刑；妻子检举丈夫，判两年徒刑。于是，朱照青的丈夫被判刑，她也入了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