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诚亲王篇胤祉<!>
“三哥觉得如何?”老四肃容看来,那双清冷的眸子深不可测。
我凝眉细想,又翻阅了几页后,沉吟着道:“可行,只是此事并非易与之事,人力、物力、财力等等方面所耗甚大,而且……皇上,臣担心的是,即使依计划教导了洋人孔孟之道,又焉知能得到大清想要的结果?”
我明白这册子的深层次意思,老四花费如此心力在欧洲传道授业,是想将洋人教成常人口中的“酸儒”,可洋人又岂是傻傻等着变成“酸儒”的?刚开始或许会被大清文化交流的名头所惑,可过个几载定会品出味来,届时大清就白费力气了!
“这个就要倚仗三哥了。”老四神情认真,继而又道,“起步之初三哥怕是要多耗些心力,至于洋人察觉到的时候……朕自然会让他们明知此用意,也只能按照大清划定的方向走。”
我暗暗吸气,为着老四那一刻隐隐露出的霸气和自信,也为着眼下这事的难办程度。
君有命,臣安敢不从?
我没有拒绝的权力,更没有那个机会,捏着出自老四之手的那份册子,我心情沉重地出宫回府,眉头都打成了死结。
钱财老四会给,人呢?还有欧洲各国的相关情况,建学堂啊,这哪里是容易的事?在大清尚且不易,更何况是在远离大清的欧洲?还要借这些学堂达到真正的目的……坐在书房里,我望着面前书桌上的册子,不由得苦笑连连。
老大和老二出海自立了,据说形势一片大好,老五接手了旗务那一块,单捣腾清楚旗民安置就需不少精力和时间,怕是几年内抽不出空了,老七盯着报纸那头,别说掌握了多少消息,就灵活引导市井言论这一点,便足够他分不出身了,老八出使在外,老九去了江南,老十去了西南,老十二彻底变成了佛教徒,老十三日日被老四使得团团转,就连老十五和老十六几个小的,也各有差事在身。
我本以为办好了那标点符号的事,就已经博了名,足够流传青史了,老四赢了众兄弟,便是反悔了要收拾兄弟们,这份功劳也足以让我自保,谁知这老四竟真的肯用我,只是……我真的不年轻了啊!
“主子,七阿哥求见!”
书房门外的禀报让我略微恍惚了一下,是了,现在的七阿哥不是指老七了,而是老四的第七子---弘昈!
“带到前面去,爷片刻就来。”我吩咐了一声,起身整整衣衫,又看了眼那份册子。
待客的中堂里,一名素袍少年长身而立,那束冠披发的背影像足了老四,只是多了份皇家之人少见的潇洒飘逸,这个侄子……老实说,我们兄弟中喜欢他的没几个,一是因为他是那个女人的儿子,二是因为他那身隐隐澈然的气质。
我们兄弟数人生于皇家,彼此都清楚没个干净洒脱的,却偏偏这小子同样生在皇家,没有我们每个人皆有的阴暗感,任谁看着都舒服不了。
“侄儿见过三叔,三叔大安。”少年转身行礼,似了老四的脸上含着浅笑,乍一看让人有点惊悚,毕竟看惯了老四的冷脸,再瞧见如此的……实在很不适应。
“嗯。”我点点头,坐在主位上指了指下首的椅子,“弘昈侄儿今日前来,可不是请安这么简单吧?”
“三叔英明。”俊雅的少年拍拍手,有奴才抬了两口箱子进来,他再次看向我,笑容不变地道,“侄儿是来送礼的,还望三叔笑纳。”
我心里有些糊涂,却不动声色地放下茶碗起身,走向那两口箱子,打开箱盖发现里面是些书册和纸卷,随便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翻开,只大概浏览几下就知晓了其中的大概内容。
又翻了几本,打开几个纸卷看过,我不由得提起心神逼视过去,沉声问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皇阿玛的意思?”那书册是欧洲各国的详细资料,纸卷是地图,有一国一国分开整理的,也有将各国的同一个方面放在一起比较的,很实用也很重要的东西,而且正是我最需要的。
“是我额娘的意思。”弘昈摇摇头,说出了一个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答案,“三叔不必多虑,八叔、九叔离京前都收到过类似的东西,您不是第一个,大约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我心头一阵复杂,很多念头划过脑海,却最终点头道:“礼我收下了,只是……你皇阿玛可知?”那女子所为,远远超出了皇妃的范围,而且皇阿玛那边、老四那边……我不得不顾虑。
“本来额娘想亲自送来,皇阿玛不肯才派了我来,三叔尽管放心收下便是。”弘昈口吻淡淡地如此说,行礼告辞,“三叔没有别的吩咐,侄儿就告退了。”
直至他踏出门去,我才拍着脑门反应过来,这小子……竟向我行礼,莫非是想折腾我这身子骨不成?要知道他已是皇子,纵然辈份在那放着,可和从前到底不同了,居然从始至终行全了礼,若是老四晓得了,我岂非要吃挂落?
这小子不是个好的!
我一边念叨着,一边命人把箱子抬回书房去,不过有了这两箱东西,老四今儿交待的那差事就不怎么艰难了,至少我需要做的前期筹备少了一部分繁琐重任,至于拟定了章程怎么实施,那就不是我一个人能完成的了。
几年间我一直忙着这事,就连
我的儿子们,也全部被抓了壮丁,而其他兄弟们,也比我好不了多少,直到……雍正十年的那个时候。
早在雍正四年,当初的四弟妹崩了,后来老四册封了那个女子为后,老实说,我并没见过她几次,康熙三十几年的事多半忘了,之后她嫁给老四就极少出现了,弟弟的女人,还是个侧福晋,我自然不会多加注意,直到老四即位,皇阿玛宣我们兄弟到畅春园的那次,我才对她有了深刻的印象。
一个女人,说她资助了老大和老二出去自立?那时听到这话,我是不信的,但看皇阿玛和老四的表现,我又将信将疑了,兄弟中与我同样反应的,还有老五、老八、老九、老十几个,而老七、老十三都只是诧异了一瞬,便面露了然之色。
我忽然发现,或许……我知道得太少了,消息太不灵通了!
然而,这些都比不上雍正十年那天给我的冲击大,真的。
“我的额娘用自己的寿命换了你们这些人的,我的好阿玛,这些你比谁都清楚吧?如今额娘走了,你作出这副样子,究竟是在显露你的痴心,还是掩饰你的愧疚?”
老四一夜苍老,还死扣着不肯让人为那女子盖棺,皇阿玛怒急训斥他也充耳不闻,我们兄弟都在,却无一人能理解老四的作为,反是皇阿玛的恼怒感受得真切,我没想到,或者说兄弟们都没想到,弘昈那小子会说出这等天方夜谭的话来。
我们的寿命,是那个女子补来的?我不信,也无法信。
可我却发现,皇阿玛听闻这话后身形一僵,垂眸收敛了怒气,从来英明神武的皇阿玛,居然表现出了默认的态度,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了,是了,她的寿元被夺了,我知道的,是了,我知道的……”老四近乎痴傻地低喃,那表情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不能让她走的不安,不能让她再受累了,对,不能让她再受累了!”
老四摊坐台阶上,眼睁睁看着弘昈盖上了那个女子的棺盖,他……向来清冷的老四,居然流了泪?
我震惊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这还是老四吗?
“弘昈,你给爷说清楚,什么叫‘寿命’?啊?”老九暴怒不已,几步走到弘昈身边,揪了他的领子吼道。
“弘昈侄儿,话不可乱说,你不妨解释了给我们听听?”老八眉心皱着,语气暗含严厉。
弘昈拂手格开老九,冷笑了下却并不说话。
“罢了,弘昈,看顾好你阿玛。”皇阿玛仿佛突然间陀了背,精神疲惫地转身离开。
我们彼此相视,面色都变了变,大半神情变得难看,和我一样,大家都意识到了,皇阿玛这般的态度,只能说明弘昈所言非虚,那就意味着……我们数人,连同皇阿玛皆夺了那个女子的寿元?
匪夷所思,我不知其他兄弟如何想,我却是如此觉得。
这天底下何曾有什么夺人寿元的事?可……随着年岁的增加,我却慢慢有点信了。
雍正十年,老四严令天下人为那个女子服孝,也就在他亲自扶灵送入地宫后,我渐渐感受到了时而来自老四眼中的怨恨。
宴饮节庆全部取消,老四近乎胡闹地给予着那个女子一切哀荣,他用这种方法想让所有人记得曾有过那么一个人,也好像在用这种方法宣泄着内心的悲痛。
比起四弟妹去了的时候,雍正十年的皇后崩逝,更加地广为人知。
我无法理解他的做法,最无法理解的是他表现出来的悲痛,皇阿玛当初接连丧妻,也未曾如他一样,宗室里每年去了的福晋也有,可并未见她们的男人如此痛苦。
我觉得,老四是魔怔了,尽管他还是照常理政处事,甚至比从前勤政许多,可我就是这么觉得。
雍正十二年,老四立了弘冕为储,我们兄弟数人均感意外,却又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白发苍苍的我们难得齐聚一堂,竟是无一人开口,气氛很是沉寂。
“这是怎么了?名分已定不是挺好?”老十第一个开了口。
“你懂什么,尽管吃吃喝喝就是,没人把你当哑巴!”老九斜睨他一眼,语气有点暴躁。
“其实……这样倒也正常,你们觉得呢?”八弟顿了一下,呼出口气笑着说。
七弟抬了下眼帘,没有开口。
五弟慢悠悠出声,“虽然有皇嫂的缘故,但皇上也不是因情误国的性子,端看雍正十年以来的朝政,就一目了然。咱们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何况,各自都忙得很,操这份心……”他忽然笑了笑,“怕是弘昈那小子就该上门了!”
“说的也是。”我如此道,从前不晓得,后来兄弟们私下说起时才知道,原来雍正元年那会儿,弘昈去过的并不止我府上一处。
“哼,那小子忒不讨喜!”九弟冷哼,很是不喜欢弘昈的样子。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网,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