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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想要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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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了儿子们刚要躺下休息,后宫的嫔妃们又到了,她们带着各自准备的汤汤水水、衣物鞋袜,好一番体贴忧心后,总算离开了。可是,将将处理完那些东西,高无庸又通报说,女儿们来了。

    及至傍晚,我才能安然躺在床上,寝殿里此刻方真的安静下来。

    四肢困乏,头脑昏鸣,耳边似乎还在嗡嗡作响,我望着帐顶愣神,一阵阵的止不住咳嗽难受。

    手腕忽然被人抓住,放下的明黄色帐子上投下一个颀长的人影:“阿玛,可好些了?”

    是默默,我这才感觉到,自手腕处有一股清凉舒服的力量渗入体内,温和而缓慢地绵延到身体各处,特别是胸肺之间,大大消减了之前沉重窒闷的压抑感。

    “嗯。”鼻音很重地应了,我侧躺着面向床边。

    “阿玛睡吧,儿子就在这守着。”默默撩衣矮身,就此坐在了床边的脚踏上。

    源源不断的气息从手腕传到体内,纵然身子轻缓了很多,我却反而没了睡意,看着帐子上的影子,忽然生出了说说话的念头:“默默,回去睡吧!”

    寂静良久,我听到他有点别扭地道:“不用口是心非,我答应了额娘要照顾你,哪怕你的要求再无理,我都不会拒绝,况且只是守着你睡觉而已,算不得什么。”

    哪怕你的要求再无理,我都不会拒绝。

    我不可遏制地一震,有点不确定地问:“你额娘说的?原话……可还记得?”

    默默语气微沉,轻轻复述道:“你阿玛表面不显,其实有时候还是会有些小任性的,遇到的时候莫要嫌烦,照作便是……有时候,我倒宁愿他使着性子来,至少那样不会太委屈,可惜……他那人总是自制非常,最会给自己找难受了!”

    我抬起没有被抓住的那只手,如孩童一样握拳抵在唇边,要咬着它我才能不哽咽出声,迷蒙的眼前仿佛出现她歪头轻笑的模样,动唇说着什么。

    “胤禛,你也是个人,即使身份再怎么改变,皇子也好、亲王也好、皇帝也好,你也始终是个人,普普通通的一般人,有时候耍耍脾气,使个性子是很正常的,哪怕任性了,也没什么的。”

    两世为人,皇额娘教导我隐藏情绪、掩匿心思,皇阿玛叮嘱我戒急用忍、处变不惊,却只有她撺掇着我任性发脾气,只有她……最深、最明白地体味到了我的内心深处……

    想要任性……

    第一次,我觉得这并不是什么缺点,并不是不可为之事。

    “默默,明天你和我一起去圆明园,带着永玖和念卿,其他人都不要。”我轻笑着道,用着一种任性的口吻。

    床边的人好一会儿才答话:“那我福晋呢?她若不在,孩子们怕是照……”

    “不带,奴才那么多,还怕照顾不好孩子?若非冕儿忙着,我还想让他跟着的……说了其他人都不要,你不听我的?”

    默默有点无奈地道:“好,听你的。”

    我闷声笑了笑,胸腹中忽然轻松了些,原来随心而为对我并不是难如登天,原来……这般小小的任性一下,是那么得让人愉快,一种长期紧绷的心神获得释放的愉快。

    徽音,如果你还在我身边该有多好?这世上我想要任性的也不过只你一人而已啊!

    雍正十三年的到来,似乎太快,又似乎……太慢。

    去年我立了冕儿为太子,这不仅是她的选择,也是皇阿玛不得不接受的选择,如果刨除感情等因素,从政治方面而论,冕儿也确实当得起这个选择。

    尽管,私心里我更倾向于孝顺、年长、思虑精细、骨子里无情的默默,但……

    当然,也不是说冕儿不够孝顺、不够缜密,只是他毕竟年纪小,是我最小的儿子,万一我去了,压制不住比他年长的兄长该如何是好?这也是历史上传位不传幼子的原因啊!

    我叫来了他们亲兄弟两个,没成想一番深谈下来,竟好似我想多了一般。

    “阿玛,冕儿没您想的那么无用,况且儿子还帮衬着他呢!”默默看了眼冕儿,俊雅一笑,眼底的无情第一次毫无掩饰地露了出来。

    “皇阿玛,您放心,儿子会顾念兄弟之情,善待哥哥们的。”冕儿浅浅勾了下唇角,眸中深不见底得比皇阿玛都不遑多让。

    我揉了揉额角,好些年没有这种感觉了,当年和徽音对峙的时候,似乎就有过这种危机感,其中不仅夹杂着忌惮防范,甚至还有一丝没由来的心悸。

    冕儿……今年似乎才虚龄十六岁吧?可是,这孩子现在给我的感觉,远远超出了往日里的稳重成熟,看来寻常时候他还是藏拙了?

    不过也是,她着意培养出来的帝王,默默又教过一段日子,怎能是个没本事的?

    “默默,你跪安吧!”我望着那远去的颀长背影,久久地失了会儿神。

    “皇阿玛,可是有话要交待儿子?”冕儿唤醒了我,挺直了背跪着,神情严肃了些。

    “嗯。”我应了一声,目光渐渐冷凝,“爱新觉罗弘冕,接下来朕说的话,你要谨记于心,永不能忘!”

    “儿臣遵旨!”冕儿叩了个头,敛目恭听圣训。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弘冕,你可懂朕的意思?”我严

    声问道。

    冕儿抬眼看来,神情越发肃穆认真,他点了点头:“儿臣明白,臣下可赏可罚,宗室可荣养可打压,而兄弟……无妄念者用之,不安分者困之,即使是嫡亲兄长,亦是如此。”

    我心头缓了口气,这孩子可说是默默一手带大的,又悉心教导了多年,没情分是绝对不可能的,怕的就是因为这情分而被动摇了帝位啊,如今看他的眼神和表情,我知道,如果有一天默默真的威胁到了冕儿,他也不会下不了手。

    其实我心中也清楚,默默既然能早早放弃为帝的念头,就说明真的无心于此,再加上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无论是不入朝堂也好、娶个家世不高的福晋也好,独宠嫡妻也好,都是在为冕儿让路,任谁都看得出我的皇七子无心帝位。

    可……这天底下最易变的就是人心,谁又能保证冕儿登基后,默默能十年如一日、一辈子如一日的臣服于高高在上的亲弟弟呢?若是日后有那起子钻营的小人多嘴多舌,捣鼓的闲言碎语多了,默默还会如现在这般一心扶持弟弟吗?

    身为皇帝,冕儿必然要学会一样,那就是怀疑,即使面对的是一手养他、教他的亲兄长。

    “皇阿玛。”冕儿忽然淡淡一笑,“事实上,额娘曾说过这个,为帝之人,必得将怀疑植入本能,将制衡之道耍弄得炉火纯青,无论面对的是臣子还是亲人,亦或者是……妻妾儿女,只有永远记着‘利益至上’,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

    我惊讶了。

    作为默默和冕儿的阿玛,此刻谈及这个问题,我心中都难掩悲哀,无论哪一个我都心疼,没想到她竟是……

    我轻轻笑出了声:“看来,你额娘都教过你了。”望着眼前的孩子真的点了头,我霎时间恍然,论起一切秉持利益为先、出身司马家的她,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打发了冕儿退下,我再度坠入了深深的、痛并快乐的思念中。

    册立太子妃,祭天祭祖、昭告天下,这似乎都成了顺理成章的事,除了弘晡和弘历暗中鼓动人在朝中跳弹了几下,其余人等皆认同了我选的储君。

    大臣不反对,我并不意外,对言官来说,再没有比嫡子即位更名正言顺的了,即使是嫡次子,可这比之专宠嫡妻、不奉职、仅有一子的嫡长子好多了。而大臣中有一半,还是她手下的书院培养出来的,约定未到时限的受意于他们的少主支持冕儿,到时限的自然明白怎样选择才对仕途更有利。

    至于宗室……既有皇阿玛打的招呼,又有我的暗示,而余下的……认同一个爱新觉罗家嫡亲公主的血脉所诞生的太子,明显要比认同旁姓之女所出的皇子更愿意些。

    “一旦面临政治,那么只要是可利用的,无论身份、地位、钱财、恩情……全部都会变得至关重要。”

    她曾经这样说过,看着现在这副局面,我深以为然。

    雍正十三年八月,我躺在九州清宴里看着帐顶,身体的乏力、视线的模糊、呼吸的艰难,这些让我深刻地明白,马上,我就能去找她了,马上!

    我的兄弟们都守在偏殿,儿女们、嫔妃们也到了,这几年得用的大臣同样在候着,等着那一刻的到来。

    “皇上,您要宣见的人都在外面了。”高无庸也老了,不过比起我,他还稍微健朗些。

    “嗯。”我示意他扶我坐起来,看着后宫位分高的几个女人进来,而后是我的儿女们、两世以来争斗不休的兄弟们,以及目前身居要职的大臣们。

    一番见礼后,冕儿身为太子,跪在了床边的脚踏处,默默略远一些,其他人……就更远了。

    我知道,他们都在等着我说话,一一看过这些人,我的视线停留在了她留给我的三个孩子身上:“颜颜,默默,靠近些。”

    我的声音显得孱弱低微,在此刻针落可闻的寝殿里,却足够让他们听清楚,吃力地伸手从枕边拽出个荷包,我看向了冕儿。

    “皇阿玛,可是要打开?”

    闭了下眼睛以作示意,我看着冕儿拿出了里面的东西:“镯子……给颜颜,吊坠……是……是默默的,玉,玉给你,这是……你们,你们额娘临去时,让……让我给你们的,的念想。”

    颜颜捂着嘴流泪,却膝行上前接过了冕儿递过去的镯子,默默平静地拿好了吊坠,冕儿拿着半露出荷包的玉,有点皱眉:“额娘给我们的念想?”

    我缓缓点头:“是我私心……留了,留了两年多,现在……给你们。”

    有人惊诧莫名地微微抬眼看来,显然是意外于我的自称。

    冕儿望着那明显粘粘起来的玉佩发愣,许是在疑惑,为何她会留给他一块碎玉。

    “朕崩后,太子……太子即位,尔等……尔等需悉心,辅佐。朕留了遗诏,在……在正大光明后……后面。”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网,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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