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石桌问计
又是一年腊月里,该准备的年节事宜已然开始陆续进行,当然了,四贝勒府上的宅斗仍然激烈,徽音这边自然免不了被算计,可是小打小闹的那些个伎俩,她根本不屑陪这群无聊的女人玩,至于颜颜,谷嬷嬷确实是一个合格的奶嬷嬷,好几次在颜颜周围发现了些不会立刻起效的东西,一直分出一缕灵识在女儿身上的徽音,得知这些后才真的信了谷嬷嬷那日说的话。
今年赐下来的腊八粥,徽音同样赏了下人,她喝的是诗情煮的腊八粥。所有人一到年底仿佛都很忙,只有徽音一个人悠悠闲闲照旧过着日子,喂喂黑帝,哄哄女儿,练练字,实在是舒服得让人嫉妒,倒是她身边的人,全部忙得晕头转向。
由于年宴将至,诗韵准备着自家主子即将要用的衣服首饰;诗情日日为了一干人等的饮食绞尽脑汁;诗语为保护大小两位主子仔细排查着院子内外,还要配合诗情检查入口的饮食是否有害;诗涵就更惨了,年底时各处庄子全部都要算总账,虽说外面有诗言、诗才看着,可是怎么也得把情况报给主子知晓,所以跑腿传递消息的任务,就落在了她的头上。
除了四个丫头,便是莫璃也轻松不到哪儿去,由于不放心四夫人派给颜颜的两个丫头,她必须和谷嬷嬷一同照顾不到两个月的颜颜,要不是面对的是她的干女儿,绝对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腊月十八,这天太阳很好,瞧着竟不像寒冬腊月了。徽音端着特制的烤肉去后院喂黑帝了,自到大清后,黑帝的食物一直是她亲自准备的,不仅用了一定比例的调料,还用了须弥境含有灵气的河水,旨在杜绝有人将主意打到黑帝身上。动物不像人,会防着那些曲折心思,而且,对于徽音来说,黑帝虽然只是个宠物,却是从现代跟过来的,那种亲近感,即使是如今知己一样的莫璃也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黑帝已经有三岁多了,算是成年了,由于饲养得好,平日喂的又是含有灵气的水和食物,所以看起来既聪颖又健壮,不过性格嘛……还是没怎么变,一见到主人就撒娇耍赖,它已经基本适应了被关在一方院子里的生活,不过每天喂食时,徽音还是看得出这家伙一直没忘了在须弥境撒欢的日子,总渴望着能进入须弥境。
吃完美味的烤肉,黑漆漆的猛兽耷拉着脑袋,呜呜地发出低低的叫声,一双耳朵灵活的竖起来,注意着主人的动静。徽音好笑地看着眼前趴伏前爪、卖乖装可怜的黑帝,伸手宠爱地揉揉它的大脑袋:“行了吧你,养你这么大,我还不知道个你?黑帝,你都长大了,哪能一直孩子气的耍宝?明年就该寻个媳妇了,你要是有想法,可要乘早说,免得我乱点鸳鸯谱啊!”
本来安静的黑帝突然起身,护卫性地挡住徽音,冲着通往后院的小路开始龇牙咧嘴,嗓子里还发出威胁性地警告声,片刻后,一道清瘦的人影出现在铺好的鹅卵石小路上,身后还跟了个抱着东西的太监。
“没想到,爷的侧夫人竟有如此闲情雅致。”来人正是胤禛,他看着和未重生前的四阿哥没什么不同,周身的气质清冽冷淡,表情也是肃然偏冷的,可偏偏就有一种内敛的气势,似雍容华贵,又似悠然自信,某个瞬间还能发现一抹骨子里透出的骄傲,若是敏锐些的人,定会生出莫名的惧意,只因为如今的胤禛,实在是让人不敢轻易冒犯。
徽音眯了眯眼,制止了黑帝仍旧戒备的反应,轻轻拍拍它后上前两步请了安:“奴婢给四阿哥请安,四阿哥吉祥。”
“起。”胤禛唇角轻勾,这个女子在有人在场时都是自称“奴婢”,唤他时也叫“四阿哥”,从来不叫“爷”,可是一旦独处那就变成“你和我”了,他知道,若不是清楚他了解2000年的体制和情况,这女子绝不会轻易表露出真实的性情,照样会以先前那样和他们这些“古人”相处,明明口称“奴婢”下着跪,但骨子里的傲气从来就不容许任何人侵犯。胤禛指指不远处的石桌,吩咐给徽音请完安的高无庸,“把东西搁那儿,下去吧!”
遵从命令放下手中二尺来长的锦盒,高无庸再次行礼后恭敬地退下了。
“爷得了幅画,想着你会喜欢,就送你了!”胤禛脸上微微含笑,黝黑的眸子却是没半分笑意。
徽音松开制住黑帝的手,径直走向石桌,不顾后面被黑帝盯住的男子处境如何。她打开盒子,将画一点点展开后摊在石桌上,取出随身放在荷包里的放大镜,仔细地开始看画。
胤禛面色有些僵,不敢放松地看着围住他打转儿的猛兽,只觉得这个黑漆漆的东西每发出一声低鸣,他的心就紧了一下,最后还是没顶住压力:“喂,以前它不是挺亲近爷的,今儿这是怎么了?”
收好放大镜,卷着画轴的女子转头轻笑,一副看戏的样子:“动物拥有天生的敏感,你和以前有什么差别,别人看不出来,但它却分辨得出。”将画重新放到盒子里,徽音自然地坐在早就铺了垫子的石凳上,“等过些日子熟悉了,黑帝自然就不会这样了。”
胤禛小心地挪到石桌边,在黑帝直勾勾的注视中坐了下来,有些心悸地问:“你不是说它是个宠物吗?爷怎么感觉不大对劲?”
徽音招手让黑帝离开,目光幽深地看向旁边的男子:“在
来到大清以前,它确实是个宠物,不过现在嘛……你可以试试它到底是不是个宠物。”
想到黑帝曾在运送这女子的嫁妆时,咬死了几个起歹心的人,胤禛眸色变沉:“你竟然骗了‘四阿哥’?”
徽音摇头:“不,我没有骗‘四阿哥’,黑帝确实是宠物,只不过它是我的宠物而已。”不理会某人的反应,她指了指石桌上的锦盒,略显玩味地说,“还有,这幅画是赝品,见过那么多好东西的雍正帝,应该不会连这么点眼力都没有吧?你直说好了,找我有什么事?”
拿幅赝品做借口来找人被拆穿了,胤禛也不觉得尴尬,反是从容地道:“果然是行家!没错,爷找你有事。”
他们两人现在能够平和的交谈,虽然关系停留在交易双方的水平,可是相互间的欣赏和认可,却是发自内心的。
听到夸奖,徽音白了这男人一眼:“我出身盗墓世家,如果连东西的真假都看不出,岂不是丢人丢到太平洋了?”她抬手扣在石桌上,食指轻轻抚过桌面,换了种公事公办的口吻,“你想问什么?”
“治河。”胤禛敛去旁的情绪,认真地道,“爷清楚,以大清目前的技术,根本做不出后世那种程度的堤坝,而且细节上的治河方法,爷并不清楚,希望你能毫无隐瞒地相告。”
先问的居然是“治河”?不过也对,今年四阿哥扈从圣驾出巡了四次,其中三次就是到永定河巡堤,至今为止,永定河那边还没完全弄好,不问“治河”都奇怪了。
徽音忽然起身,转而准备离开,见此,胤禛自然抓住了她的手腕,想要迫她开口。没想到,偏首看他的女子皱眉说:“你干什么,‘治河’之事,你以为坐在这里三言两语就能够说清?”
“爷还以为你……”不愿意说呢!
“本来我也没打算老实说出全部。”徽音见胤禛眉毛一竖就要发作,不由得笑出声来,“毕竟……你看过了大清的结局,我相信费尽千辛万苦登上帝位的雍正帝,心里是真的想要治理好这个国家,对于知晓未来的雍正帝而言,重新再回到过去无疑是给了改变一切的机会,你会不改变吗?”
“是,爷想要改变!”胤禛松手,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
“你看,现在的你,对于我而言就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徽音摊摊手,无视手腕上的红痕,“我不知道你的灵魂在漂荡的那些年里,到底都看到过些什么,可是我知道一点,以你一人的所见所闻,无论看到了什么都是片面的、残缺的,我一直担心你会凭着知晓的那些所谓‘未来’,就忽略了现在的真实情况。说白了就是担心你自视甚高,以为站在比现在的任何人都高的‘先知’的位置,做出一些自以为是的事。”
胤禛脸色缓和,还露出了一点淡淡的欣悦:“你是说‘实事求是’、‘一切从实际出发’吗?”
徽音一愣,只觉得从雍正帝口中听到这几个字,怎么想怎么有喜感,她很感兴趣地重新坐下来,似赞赏又似忍笑地道:“嗯,就是这个意思。不过看到现在的你,我就知道多虑了,果然是雍正帝啊,有本事!”她顿了顿,装作好奇地问,“话说你居然知道‘一切从实际出发’?”
胤禛干咳一声,表情严肃地喝道:“那些马克思理论,你当爷不知道吗?”
咦?徽音捕捉到面前这个男子眼底略微的反感,顿时悟了:原来雍正也不喜欢马爷爷啊!
再受不了那双宁默美目中的戏谑,胤禛扯了她起身,边走边说,口气十分硬:“赶紧给爷解释治河的相关事宜,爷还有旁的事要忙,哪有工夫和你多耗!”
徽音被强拉着回屋,她视线低垂,扫过手腕上的那只有力大手,莫名地笑了笑,眼底流淌过某种光亮。其实,现在的胤禛也不是那么可怕吧,至少他还是那样别扭的性格,只不过心思更深沉了,处事更泰然自若了,情绪和感情藏得更严实了,无论如何仍旧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吗?
书案边坐着两个人,胤禛看着手底下写满字、画了图的纸,努力消化着刚刚听到的关于治河的内容。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网,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