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
如果真如项翛年猜测,那么事情就变得严重了起来。
虽然因为一个小姑娘玩笑的无稽之谈,就去搜查岸田兄弟的事业大楼,可能有点没必要,但是,面对这两位神色惊慌形迹可疑的岸田兄弟,赵警官他们一致决定:
查!
毕竟,警察办案,需要不放过一丝一毫蛛丝马迹的仔细。
绝对不是因为这对霓虹兄弟方才的办事态度,惹到了在场所有华国人而在迁怒哦。
公报私仇什么的……
绝对没有!
对,就是这样!
最后的结果,项翛年他们现在无从得知。
项翛年上交了从岸田那里收到的,作为可能成为证据的银行卡之后,被警察们用欣慰又“干得漂亮”的慈祥眼光,叮嘱了一番晚上出来要注意安全后,就用警车送他们回家了。
没多久之后,在项翛年寒假结束去霓虹上学之前,听说岸田兄弟的大楼被封了,里面的确是挂着牛头卖狗肉,干着不法的勾当。
把人口当做牲畜一般,贩卖到东南亚的国家,听说那公司还有汉堡国的注资,也被一锅端了,涉事的几方,都上了华国的入境黑名单。
在回到霓虹后,又从这边听说,岸田兄弟为了去华国做生意拿绿卡,直接入赘了当地暴发户的两位千金,事情败露之后被净身出户,不知道是被遣返回国,还是被
总之,他们再也不可能踏入华国的土地,也成为了全霓虹的笑料和耻辱。
而现在,项翛年他们终于回到家里,时间也已是深夜,该是人类睡觉的时间了。
用洗衣机把各自新买的贴身秋衣秋裤洗干净,晒在了空调的吹风口上,项翛年试着打开了热空调,好在,运转良好。
但一个立式空调,虽然可以吹干这一堆秋衣秋裤,终究是不太够暖全部的房间,就干脆只让它暖和客厅打地铺的几位想体验睡地铺的,常陆院双胞胎和须王环了。
跟着完成这睡前的最后一件事情,男公关部的众人,各自分好组,该睡大床的睡大床,该打地铺的打地铺。
项翛年带着擦干净爪子的果果和候着的顺顺,还有春绯,一起睡在小房间。
尽管觉得没有必要,但项翛年想了想,还是给小房间的门,上了锁。
“咔哒。”
寂静的夜里,什么响动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所以,在外面已经脱了衣服,裹好各自被子的各位少年人,也清楚地听见了这一声响。
“……”
怎么说呢。
心情确实有点微妙,也有点哭笑不得。
但,的确,非常有用。
已经把他们同处一个屋檐下的旖旎念头,彻底消灭了。
众人白天都在赶路,也堵在路上,长途的疲惫,再加上晚上的意外,大家入睡得很快,而项翛年经过晚上一遭,精神层面的确很疲倦。
但,晚上,男公关部众人挡在她前面的背影,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里,迟迟散不去。
平时嬉皮笑脸没个正形,喜欢捉弄人我行我素的少年人,在那瞬间,像个成熟的男人一样,挡在前面,挡去外面的风暴。
那是多么的,令人心生向往的,宽阔的肩膀。
伴着身边春绯平稳的呼吸声,床上暖呼呼顺顺的呼噜声,还有床边趴着的果果,项翛年还是闭上了眼睛。
睡了不知道多久,可能是几分钟,也可能是几个小时。
项翛年突然从梦中惊醒,好像做了个噩梦,但醒来后又想不起来,只有仍旧心悸的不适感,留在不断起伏的胸膛里,提醒着自己,刚才自己睡得并不安稳。
“呼——”
项翛年静静的,吐出胸中的一口浊气,她侧过身,从床边的床头柜拿起自己的手机,然后尽量不发出声音的,缩回被子里,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
凌晨2点14分,距离她入睡,才过去不到一个小时。
顺顺感受到了被面的起伏,本就是夜行动物的它,抬头,动了动鼻尖,闻到自家的两脚兽醒了。
它起身伸了个懒腰,前后都舒展开,迈步无声地走到项翛年的枕头边,从口子里钻进被窝,用它无往不利的毛毛头,蹭了蹭项翛年的脸。
项翛年感受到脑门上方多了一坨热乎乎又痒痒的毛毛,她会心一笑,抬手摸了摸自己脑门上顺顺的小脑袋。
“咕噜咕噜咕噜……”
被摸得舒服了,顺顺直接把它小小的脑袋,搁在项翛年的脑门上,不断从喉咙里,发出催人入眠的震动。
一般情况下,是这样的。
但是被惊醒后的项翛年,闭上眼睛怎么都睡不着,意识也越来越清醒,然后,不知怎的,喉咙越来越黏腻,甚至有点烧。
犹豫又犹豫,她还是选择挪开顺顺的小脑瓜,披上外套,穿上棉裤,慢慢坐了起来,顺手给熟睡的猫猫,掖了掖被角。
借着手机微弱的光,慢慢的,项翛年把门锁拧开,打算去厨房倒杯水喝。
但哪怕她轻手轻脚,还是惊扰到了地上的果果,它抬起狗头,看见做贼似的,弯着腰往外面客厅看的项翛年,摇着尾巴歪着头:
“呜?”
“!”
“嘘。”
项翛年被身后果果的声音猝然一惊,连忙回身手动圈紧它的长嘴,让它别说话。
但动作太急了,一只手是握住了果果的长嘴,还有一只,没刹住车,捏住了喉咙。
果果:“……”
项翛年:“……”
项建国,狗生以来,第一次,被扼住了命运的咽喉。
项翛年反应过来自己抓的地方不对,急忙收手,先往床上瞄了一眼,确认春绯还是睡得安稳的,又竖起耳朵,憋住呼吸,听客厅里人的反应,依旧平稳。
呼——
项翛年在心底长舒一口气,看着自己手心无辜的狗子,无奈摇了摇头。
她缓了缓神,扶着膝盖慢慢站起来,轻手轻脚关上房门,再一小步一小步往几步就能走到的厨房挪去。
“啪嗒啪嗒……”
身后,狗爪子踩在木质地板上,再次发出了声响,项翛年又是一悚,急切地往客厅打地铺的几人看去。
可能多多少少受到点影响了,项翛年听到了被子翻动的声音,她不自觉蹲在原地,屏住自己呼吸的时候,顺便也给果果的鼻子给捂了。
黑暗的夜里,夜盲的项翛年看得并不太清,只模糊看见个影子,翻过身就不再动了。
……
恢复安静了。
哎哟,天呐。
怎么在自己家里,自己还像个做贼的似的。
再不想闹出什么动静了,项翛年干脆把果果直接抱起,负重前行,就这几步路,偏偏给项翛年走热了。
有惊无险到达厨房后,确定没有惊扰到众人,她回身徐徐关上了厨房的门,因为厨房的门大部分是磨砂玻璃的材质,她也不敢开灯。
项翛年仅用手机屏幕的微弱光线,加上晚上对物体摆放位置印象,迅速找到了自己的水杯和存好开水的热水瓶。
用巧劲拔开瓶塞,微不可察的一声“啵”,让里头的热气散出,接触到寒冷空气的一瞬间,转变成一片白雾,把有潮气的那一面朝上,她把水杯贴近瓶口,慢慢倾斜沉重的热水瓶。
细小的水流声,控制在项翛年心安的音量,晚上睡前烧的开水,很快就把冷冰冰的杯子,热得暖手,甚至还有点烫。
入口还是有点困难,项翛年把水杯往窗边的台面一放,然后小心的,搬了一张有靠背的凳子到窗边,脱了鞋爬上去,把自己缩成小小一个,靠在靠背上,捧着台面上暖洋洋的水杯,欣赏窗外仍旧不息的大雪。
果果也安静地蹲在项翛年的凳子下面,无声地陪伴着。
寂静的雪夜,外头的路灯,把空中纷纷扬扬的雪花,照得晶莹透亮,却偏偏照不进项翛年所在的这个地方。
无端,有一种说不出的,寂寥。
“睡不着?”
放轻的男声,响在项翛年的头上。
项翛年被这突兀的声音吓得整个人都一抖,手里的水杯差点没扶住,然后抬头看去,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眸。
静谧的月光斜斜往他身上撒去,不知是不是窗外的白雪太大了,将幽蓝色的月光淡化成奶蓝色,映在他粉色的发丝上,让对方整个人都显得雾蒙蒙的,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圣洁的气质。
将一个平日里乖张却不失精致的少年人,照耀的,像是一个意外降落人间的神使。
然而,他那双琥珀色的招子,却又偏偏被月光映照的,金灿灿,引人入胜,宛如一只深山中蹲守猎物,诱敌深入的凶兽的眸子。
被注视着,仿佛被那双透亮的双瞳,看到了自己的灵魂深处。
实在是,蛊人得很。
“……嗯,有点。”项翛年勉强支棱起自己的精神,靠着本能,小声回答着,掩饰不安似的,移开视线,转而捧起水杯,嘬了一口。
但水杯里的开水,这一小会儿,凉不下来。
“嘶。”好烫。
“咳,说起来,你最近吃饭好像都正常了,是好了吗?”
满意地看着项翛年对着自己看呆的样子,常陆院馨战术性清了清嗓子,掩住唇边的笑意,问她道。
“啊,嗯,不知不觉就自己好了。”
“是么,那就好,这样的话……”
“嗯?”项翛年没有听清楚常陆院馨后面的喃语,歪着脑袋,看过去。
“不是,没有,就是觉得需要下点决心了。”常陆院馨难得支吾,心里有点想法,扭头躲过项翛年望着他澄澈的目光,直直往窗外的雪景看过去。
“……年年,你喜欢雪吗?”
“嗯,喜欢。”
常陆院馨听着心尖一颤,按住自己鼓动的心跳,缓缓蹲下,直视项翛年的双眼,一手抓住她身后的靠背,另一只手牵起她紧紧握在水杯上的小手。
以一个半包围却不容对方逃离的姿势,郑重开口:
“那么,如果以后,有一个人,可以一直陪你看雪,度过漫漫长夜,期限是往后余生,年年,你觉得,那个人,我可以吗?”
他,不想等了。
说罢,常陆院馨将掌心的那只小手,以虔诚的态度,抬至唇边,轻轻又柔柔的,像是害怕吓走她似的,却是深情又固执的,吻了下去。
许久许久以后的项翛年,深深地记得这一天。
静谧的夜晚,幽静的月光,窗外寒风呼啸,白洁的雪花簌簌下落。
那个素来矜贵的少年人,沐浴着温柔的月光,以强势的姿态,带着鲜活力,带着她不敢奢望的情感,闯进她那孤寥的世界。
手背上温热又柔软的湿意吐息,对面人嫣红如花一般的唇瓣,紧紧擒住自己的那双亮金色的瞳孔,还有鼻尖,嗅到的那股,和自己同款的浅浅柠檬香。
不知为何,明明是用的同样的沐浴露,在他身上,项翛年偏偏闻出了惑人的甜香,这股淡淡的香气,却是昭示着它极强的存在感,牢牢的,包裹住项翛年。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又像是虚幻的梦境。
不可否认,她的心,在动摇着。
可她能给出的答案,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