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我们有空的话,去看我爸爸好不好?”姜心坐起直身子,她决定要去验证下心中的推测。
姜父二代出身,有鸿志,奈何能力欠佳。平生最大成就便是有两任太太以及闻家这座金山帮扶家业,若真倚仗姜父的投资眼光,早成天桥住客。
这番多半是姜父又捅篓子,指望闻家出手相助,姜心不认为那些董事们会当真随姜父发疯。
但也不排除姜父仍有掌权之心,不愿选定继承人,又怕得罪与前任太太生的大女儿以及现任太太,才弄出这波骚操作。
“呃既然你想,我们明天就去姜总。今天要先回家,妈妈她等我们很久了。”男人表情先是一愣,转而微笑起来,眸中还带有宠溺之色。
面容俊美白皙,眉眼尤为出众,笔直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这使得原显稚嫩的面容多出些稳重气质。
原主出生后不久,就被闻家带走,相比只有血缘关系毫无亲情可言的姜家人,姜心觉得眼前的闻澍寒应当是值得被信任的。可想到古早虐文的标设,她又不禁头疼起来。
为何牡丹的她,要承受这些。
“咔嗒”车门开启的声音把姜心拉回现实,她刚走下车,就见一位气质温婉的女人迈着雀跃的步伐,激动地向他们挥手。
“你们再不回来,芸豆猪手汤就要煮化啦。”
耳畔的风在继续,凌乱的碎发被推至嘴边,很快又被一只温暖的手拨开。
“怎么眼睛还红红的,太累的话,先回房歇息,汤明天叫厨房重新做。”女人轻轻拍了拍姜心的手背,安抚说。
她眼眸盈盈似水,似乎能顺着眼角的细纹溢出般。
“妈妈”
等姜心恢复理智时,她已靠在女人的怀中。她身子微僵,迅速从温暖的怀抱里退离。
瞥眼之间,正巧与身旁的闻澍寒四目相对,对方浅笑着对面前的女人开口道:“妈,这次我们大概要在家里住久点了。”
女人的眸光里仿佛浇入一勺蜜糖,她脱口两声“好啊好啊”,又顿了顿转向姜心,“年纪大生病很平常,我也有不少医生朋友,待会把他们的名片发你,你让你妈妈和他们联系试试。”
姜心尴尬于自己的鲁莽行径,未料这两人压根没感到有问题。她胡乱地点头,尚不能适应由商战权谋到家庭温情的转变。
闻母怜爱般抚摸着姜心的发顶,“你们去休息吧,昨天就叫人收拾好你们的房间了。”
从k国到荔阳市将近有十个小时的机程,一下机就赶去姜家看戏,是挺累的。而且经闻母提醒,姜心也觉得眼睛酸胀得很,生出补眠之意。
但几秒后,她嘴角的弧度骤减。原主可不是闻母的女儿,是儿媳。那句“你们的房间”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她是有意替原主尽孝,来回报占用身体的恩,可不代表这种义务也要履行。
姜心忐忑地随闻澍寒走进房子内,踏上大厅中央的螺旋式楼梯,又转到二楼廊道右侧的几个房间前,仍未思索出婉拒的说辞。
额头陡然遭受撞击,她吃痛地捂着脑袋,一抬首就见前方的闻澍寒正用古怪的眼神望着她。
“心悦你还有事吗?”
看似平常的关切语在现代用法中被赋予上另一层含义——好走不送。
这提防的语气,他当真以为是她想和他发生什么?
“我我累了。”姜心气呼呼地挤进屋内,大力踢开脚上的粉蓝色猫头鞋,眼睛瞟也不瞟对方,飞速钻进深灰格子图案的被窝里,床心瞬间鼓出一个小包。
大约过了一分多钟,屋内响起似有似无的叹息声。
“那我去你旁边的房间歇息吧。”
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听不见,毛茸茸的脑袋才从小山丘里探出来。
他什么意思!
姜心气得睡意全无,她不是原主,婉拒是正常操作。可闻澍寒是原主的丈夫,他怎么这样对原主。
神使鬼差间,楚心怜与系统的对话在脑海中聚拢不散。
暗疾。
姜心觉得她真相了,麻溜起身,在房内焦急寻找镜子,迫切期待这张艳绝全书的脸。
搜索无果后,她唯有打开手机内带的镜子程序。眉目如画,明艳灵动,红唇微起间,皓齿宛若白玉。就算是在人群随意一瞥,也无法叫人忽视的长相。
与她前世的长相竟有六分相似,难得的还有这恰当比例的完美身材,蓬松柔顺的黑直长发,姜心瞬间秒懂楚心怜的心境。
至于闻澍寒为何有那般反应,呵呵,那不在姜心关注的范围内。此刻,凝视着镜中姣好的面容,她什么火也发不出来。
独自欣赏半晌,心情美滋滋的姜心又躺回床上,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梦境里全是原主的身影,真实犹如亲身经历。醒来之时,姜心后背还黏有层层薄汗。
清冷的月光洒在床沿边上,抓着被单的双臂不住颤抖。姜心只觉喉咙十分干涩,她没有开灯,不想将此时的自己暴露在强烈的灯光下。
怕惊扰到其他人,她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廊道里并不是漆黑一片的,前方有亮光,能听见细微的说话声。
姜心步伐放缓,手掌贴着墙壁缓缓向楼梯角靠近。
“如果不是他贪得无厌,反被利用,就不会累得闻桦失去项目的主导权。这次,我不会帮的。”
陌生的男声刚刚发出,姜母的声音也立即传来。
“他也真是的。”闻母跟着抱怨了一句。
姜心停下脚步,伸长脖颈,朝下面的厅内窥望。闻母端庄地坐在正对于姜心的长沙发上,两边的单人沙发上也各坐着人。
闻澍寒坐在右侧,这时的他已取下戴在鼻梁处的眼镜,双手交叉放在膝盖,嘴唇紧抿。
“但到底是心悦的父亲,我们不应该见死不救,何况他还让心悦做”闻母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扫动,犹豫着再度开口。
左侧沙发上的男人低声冷哼了一句,垂下搭在椅背的手。
“妈,他胆大到和闻家的对手合作,是他不仁在先。况且根本没考虑过心悦的处境,代理公司?安抚措施而已,让外界知道闻桦不会放弃他。”
“大哥说得对,这次不可以帮。”
“澍寒,你怎么也说这话。妈知道你想和心悦解除婚约,我没说不可以。但你们好歹一起长大的,真的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哦,原来是没结婚,想悔婚。
姜心冷脸摇晃着脑袋,豪门联姻哪有什么真感情,何况,原主大概只是用作挡煞的童养媳。
“妈,心悦于我就像亲生妹妹。我们被卦文错误地绑在一起,我和她结婚,双方都不会幸福。不帮盛姜,才是真的帮她。”
窗外皎洁的月色悄然淡去,只有无法捕捉的飘渺云缎。
“哎,怪你爸迷信,听信铂吊桶的话,你刚出生就要被送去k国。也怪我,明知是假,还去求铂吊桶化劫,把心悦从她父母那抱走”
话音未了,依稀有听见吸鼻低泣声。
“澍寒,取消婚约的事情迟些再讨论,这个节骨眼说出来,我不知该如何面对心悦。”闻母放下拭泪的手,语含愧疚。
模糊的梦境闪现于姜心脑海,定格在原主临死前的那刻。她紧抱着闻澍寒,嘴角泛起微微笑意。
难道空难并非意外?
这一瞬间,姜心只觉浑身发毛。她虽对闻澍寒过河拆桥的做法有几分不满,平心而论,闻澍寒罪不于此。
小儿媳因爱生恨拉着小儿子一起死,难以接受对方的姐姐嫁给大儿子也很正常吧?
当然姜家以及姜闻两家仇敌犯案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这只是姜心众多脑洞中最离奇,却也能恰好解释闻母双标态度的猜想。
姜心无意再继续偷听,静静地回到房间。房内已完全被黑暗所笼罩,她躺在柔软的大床辗转反侧。
孤儿出身的她时常羡慕那些家庭圆满的同龄小孩,但原主的情况,她之前是从未想象过的。
飞机失事时,原主不过24岁。恰巧24岁的她也遭逢空难,一醒来就变成21岁的原主。
问题再次被摆在眼前,她始终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不属于自己的一切。更重要的是,如果原主死因有异,三年后她会不会也如原书那样再度遭遇空难?
这里没有真正可以信任的人,必须想办法摆脱掉她与原主共同的命运。
想通的姜心在心情放松的瞬间,被强烈的倦意包围。她拉上被子,蒙头大睡。
良久过后,门把手由外被转动了几下。高大的身影踏入房内,径直地走去右侧墙边的浴室,很快,里面就传出淅淅沥沥的水流声。
晨曦的曙光透过玻璃落在白皙的面庞上,姜心皱了皱鼻子,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挠面颊。然而她发现根本抬不起手臂。
她的眉头瞬时蹙起,纠结片刻,方才睁开眼睛。可就是这么随性一瞥,令她险些大叫出来。
“心悦你你怎么会这里。”闻澍寒双眼圆睁,意识他那可谓暧昧的动作,连忙甩开手,又猛地扭过脑袋。耳朵隐隐透出绯色,使得他耳垂边的那刻黑痣更加瞩目。
“我”姜心红着脸把自己缩进被窝里,确保连下巴都遮得严严实实的。她结巴了半天,也没有憋出第二个词。
闻澍寒已跳下床,匆忙穿戴好睡袍。背对着她,冷淡地说:“这本来才是妈妈准备给你的房间,衣柜里有你尺寸的衣服,我去旁边洗漱。”
他丢下这句话,好似有恶鬼在背后追击一般逃出房间。若非记起他的暗疾,姜心差点就被对方明晃晃的防范眼神激起了好胜心。
两个小时后,姜心一推开车门,便见到坐在后车座内低头看表的闻澍寒。
对视相望一瞬,对方推了推眼镜,目光不自然地移开,手背掩嘴,低声说:“昨天答应过你,一起去看姜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