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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情书
◎这么好看的男生怎么会没有人喜欢。◎
那一次他们回了房间在床上进行。
郁述觉得自己被潦草应付了, 因为安黎只要了他一回。
正如安黎之前说的那样，他很困，想睡觉。
怎么会这样？我的身体不具有吸引力了么, 郁述看着闭着双眼陷入沉睡的恋人, 眉间蹙了蹙, 眼里流露出一抹生气与烦躁。
他想把安黎摇醒，不让对方睡, 他想质问对方，为什么平时经常询问他可不可以，可今天他允许了, 反而还敷衍自己。
但郁述最终心软了，他怔然地望着身边俊美的恋人，被子下面, 对方一直握着他的手。
可能真的困了吧。
——“受里受气的, 除了我, 谁愿意给你上。”
郁述心底的忐忑与无措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嘴上这么说，不过是安慰自己。他怕安黎真的对他失了兴趣。
那时的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的恋人在心里难受的时候就会犯困，而他又偏偏非要去问安黎, 去扒安黎的伤疤, 让安黎承受回忆的痛苦。
那一晚，安黎后半夜睡得很不踏实, 他放开了郁述的手，转到另一侧将头埋到被子里。
他在噩梦里无声地哭泣。
郁述不知道这些,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 一夜没睡。
他越想越没有安全感, 不只是因为安黎说困，而是：
他们的终点会不会也像他们两个的父母那样，终会走向分离？
因为他们……都是离异父母的产物
“害，我随口问的，不想说就不说了。”郁述只等了两秒，他看出安黎不想告诉他家里的事，没有强求安黎回答他。
他靠在安黎肩膀上，低头拿出了一个安黎自己挑的小零食。
这是旺旺家出品的，名字叫摇摇冻的……呃，果冻？
打开后里面放了五个带着包装的果冻，两袋奶粉？好像是。
还有个小叉子。
“这个怎么吃？”他撕开了纸杯上的盖子然后递给了安黎。
其实打开后他就知道怎么吃了，即便他没看纸杯上的说明，光听名字也知道是把果冻打开把奶粉倒进去盖上盖子摇一摇。
“嗯？”安黎低头接过他随便在货架上拿的小盒子，“我也没吃过。”
他看了说明，按说明上的步骤将果冻打开奶粉倒上，摇匀后递给郁述。
“你挑的，你不先吃一口？”郁述扬了扬唇角，倒也没有推辞，说完就吃了一个。
“你吃吧。”安黎这么说，但心里想的却是，这是小孩子吃的他才不吃。
结果没过多久，郁述就扎了一个裹着奶粉的绿茶味果冻递到了他唇边。
安黎条件反射地躲了一下，可身边的少年却完全没有打算放过他，还跟他说：
“哎，快吃啊，再不吃就掉地上了，这个可不好扎滑不溜秋的。”
安黎无他法，果冻都挨到他的嘴唇上了，他只好吃掉。
淡淡的绿茶味搭配上奶粉的香甜，吃起来味道还不错。
但这么亲密的投喂动作着实让安黎吃不消，他感觉脸开始发烧了，因为郁述离得太近了。
他抬起头，刚好和铁丝网里刚做完运动，集合在一起的同班同学们对上视线，他看到有好几个学生看着他们，甚至……
那个叫江尧的同学震惊地张着嘴。
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怎么样，好吃吗？”
可他一侧目，就看到身边的郁述眉眼带笑地看着他，手里拿着盒子好像还准备给他投喂。
“嗯，还行，你吃吧。”安黎语速变得快了起来，他想站起来去别的地方，稍微离郁述远一点至少别让班里同学看见他们的亲密举动，可他好像没地方可去，也没法跟郁述解释自己为什么离开。
所以他僵住了身子，感觉哪里都不自在。
“好吧，那我吃完了。”郁述稍微离安黎远了些，他看出了安黎在担心什么，他怕自己继续欺负对方，对方真的会忍不住逃走。
两个少年水了半节课。而他们正对面的同班同学们也终于熬到了自由活动的时间。
“同学们，解散以后就在这附近活动，想打篮球的去那边拿个篮球过来。但有个要求，那就是不能离开这个场地，大家听明白了吗？”
体育老师是个三十多岁的强壮男人，他的声音中气十足，背着手一脸严肃，但大家都知道他其实私下里和蔼可亲。
“听明白了。”所有学生整齐有力地喊，十分给老师面子。
“好了，散队。”
一群少男少女们四散而开，男生大多都去了那边空旷的场地打篮球，女生们喜欢找个坐的位置休息，或者有的会去看男生们打篮球。
篮球场的面积很大，有十几个篮球架，这节课是体育课的班目测有两个，刚好可以组个班赛打一打。
“张漾，去拿个球过来！”陆远之一边朝张漾喊，一边把手搭在江尧背上，可不料江尧哆嗦了两下抖开陆远之。
陆远之问：“咋啦？”
“emmmm不咋，你别挨着老子就行。”江尧甩完陆远之，还四处张望看看有没有女生在往他们这边看。
他刚刚还没散队的时候听到班里有女生说：“可能我腐眼看人基，但他俩在一起看着般配的一批。”
另一个女生说：“我去，你也是腐女？早说啊，你看过《xxx》吗？你有没有觉得他们就像现实版的那个谁？”
“当然看过啊，简直甜死了！”
“……”江尧听完当场震惊住，随即眼里流露出一丝恐惧。
虽然听不太懂什么叫做腐眼看人基，但他知道她俩聊的是不远处的背景铁和大学霸。
他他他可不想和陆远之炒cp，他是要找女朋友的！
以后他要注意和男同学之间的距离才行，江尧锤了锤胸膛心底暗暗发誓。
而女生这边，几个女生聚在一起，手里拿着作业和笔，准备趁这会时间多做几道题。
于晓和夏晓梦她们靠在远离安黎和郁述那边的铁丝网处，写题写着写着就聊了起来。
“晓梦你眼光可以啊，我看全年级学生中家里条件最好的也就咱们班安黎了。”于晓想到今天江尧说的那些，就忍不住感到震惊。
安黎的家里得多有钱才能说出让老师不要管抄作业、不用管学习这种话，这也太刚了。
震惊之余又觉得合情合理。
离城二中是个省级的重点高中，所有考进来的都是离城以及附近城市十分拔尖的学生。每年找关系进离城二中的不是没有，但找个关系进了年级尖子班，全校估计只有安黎一个。
所以她认为，安黎家要么巨有钱要么巨有权。
这两样只要占一样，安黎这辈子都能顺风顺水，学不学习……真的无所谓。
于晓看向身边的夏晓梦，晓梦一只手背在后面撑着铁丝围栏，一只手拿着折成小方块的数学卷子，唇角微抿。
她和夏晓梦是好闺蜜，知道在过去的某段时间夏晓梦很喜欢安黎。这个文文静静，连笑起来都要掩嘴的姑娘，花了很大的勇气，去靠近那个同样文文静静，还有点内向的男生。
“唉，别说了，其实我真的挺喜欢……像他这样的，帅气、文静、听话的男生。”夏晓梦小声地说完，叹了口气仰天看云。
于晓忍不住笑出声来，她知道夏晓梦早就走出来了，倒也没有顾忌：“他很听话吗？”
“听话啊，以前还是朋友的时候，我给他留额外的作业，他都会按时完成。”
“噗嗤，那确实很听话。”于晓想象了一下，觉得这很不符合富二代的形象，但是很符合安黎的形象。安黎就是那种……嗯，很乖很听话，老师让干嘛就干嘛的乖乖仔。
“要是我没有给他写情书，现在应该还能和他做朋友吧。”说到这里，夏晓梦看着天上的云，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意。
于晓微微怔然，她也叹了口气，拍了拍夏晓梦的肩膀，安慰道：“别老想他的好，你要想想，是谁害的你当初掉去了其他班。”
说起来，于晓对安黎有意见还是因为夏晓梦。当时夏晓梦叫安黎和他出去一趟，结果回来就趴在桌子上哭了。
班里其他同学都不知道原因，但她知道夏晓梦叫安黎单独去班级外面是去表白了。
安黎不仅拒绝了她的大美人闺蜜，还没过来安慰一下……
这也太闷了。
而且，最让于晓为之打抱不平的是，夏晓梦因为表白被拒这件事受到了影响，那一阵子学习都心不在焉了。
期中考试考了四十五名，刚好掉进二班。
如果班里没有安黎，夏晓梦也不会掉到其他班。一班历来只留四十五个学生，而安黎又永远是他们班的四十五名，所以，所有人必须考四十四名才能留在一班……
听于晓说起这个，夏晓梦感觉又好气又好笑，最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也别讨厌他了，安黎人很好，他那天拒绝我后，还给我发了很长的一段消息。”
“什么消息？表达歉意的小作文吗？”于晓微微一愣，这还是第一次听夏晓梦讲起。
夏晓梦没有反驳，但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看向绿色铁丝网围栏外面的那两个少年，刚好看到他们两个站起身。
沉静的少年提着塑料袋，另一个少年要比他活泼开朗多了，不知在他耳边讲了什么，逗的他微微扬起唇角。
夏晓梦也笑了笑，她真心替安黎感到高兴。这个孤独的男孩身边终于有了一个陪伴他的人
“你现在还困吗？”郁述吃完，似是无意间地问了这么一句。
“还好。”安黎觉得自己好多了，可能……就像网友们之前跟他说过的那样，零食能让人的心情好起来。
但即便心情好起来，也不能改变晚上回家后尴尬的境遇，他怕爸爸跟他问话。
他真的不想回家。
“那陪我去跑跑步？”郁述笑着道。
“跑步？你刚刚说，等他们解散了过去。”安黎微微睁大眼眸，他觉得郁述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是说过。”郁述点点头，“但我后面想了想，既然都解散了那就更不用过去了。还不如去做些对自己有意义的事。比如跑跑步，到时候给人送外卖上楼梯还能快些。”
“你还要送外卖吗？”安黎忍不住追问，明明他都已经决定帮郁述了。
况且，郁述不是已经辞去了水果店的工作了吗，不是应该连……
可问完后他才反应过来，郁述又没有明确告诉他自己接受他的帮助，更何况是生活费这样的金额比较大的费用。
“嗯，对啊，送外卖很赚钱的，好好干一天可以赚两百多，周末两天赚个四百块钱，一周完全够花。”郁述拉着安黎站了起来，还朝安黎眨了眨眼。
安黎微微怔然，他看着眼前少年一副积极乐观的模样，那双漆黑如夜空的眸子里仿佛藏着点点星光。
郁述会在夜里为自己的遭遇而流泪，但一到白天，他仍然会乐观地面对生活。
即便生活一团糟，他也在努力将生活过得更好。
安黎在心底这么想着，对郁述的敬佩又多了几分，他觉得这个少年在熠熠生辉。
这和他完全不一样。
“走吧，去跑步。”安黎站起身，将那一兜零食拎了起来。
结果刚一站起身，郁述就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句：“你肯定跑不过我。”
安黎听到这句话后忍不住弯了弯眉眼，他看着身边的少年双手插在兜里，看到他看过来时，还咧开嘴朝他笑。
“那你让让我。”
一句调侃的话脱口而出，说完，安黎愣了愣，随即又感到有些脸热了。
他……其实不善于言辞，他觉得自己说了句不得体的话。
让郁述让着自己，这怎么听怎么软弱。
“好，那我会得到奖励吗？”郁述笑着问。
“……”安黎垂下眼睫，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低声说了句，“怎么什么都要奖励。”
况且，他不一定会输吧。
这一天过的很慢也很充实，郁述听了安黎的话去跟老师办了住宿，但要下一周才能真正入住。
在这期间还需要给老师提交一些文件。
下午放学。
“安黎，走的时候把窗户关一下，谢谢啊。”张漾背上书包往外走，还不忘走之前让留在班里的唯二两个同学关下窗户。
张漾走后，班里就只剩下安黎和郁述两个人。
“好。”
安黎垂眼写着作业。
他今天想晚些回去，最好等爸爸吃完晚饭，去书房处理工作上的事务后他再回去。
但也不能太晚，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回家，身边的郁述就会一直陪着他在学校里写作业。
他可以回去的很晚，但郁述得早些回去，因为他还记得郁述昨晚跟他说的话。
郁述的爸爸是个酒鬼，爱耍酒疯，郁述要早点回去，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把门反锁，避免和爸爸碰面。
郁述的爸爸对于郁述而言很危险。
安黎微微蹙了蹙眉，他陷入了一个难题里。他想问问郁述，愿不愿意去他家再住一晚，或者一周。
所以他将语文作业装进书包后，犹豫着开口：“郁述，你今晚住哪？”
要不要继续来我家过夜？
郁述正在写物理，听到安黎的问话后侧脸望着安黎，轻笑一声，言语里带着调侃：“你想我今晚住哪里？”
安黎顿了顿，低声说了句“随便”，就没有再理郁述。
结果对方的好像不太高兴了，将中性笔放下作业也不写了：“怎么能随便呢，我要是住我家，多危险呐，被我爸打死了明天你就见不到我了。”
安黎实在忍俊不禁，他被对方的这句一听就是玩笑的话逗笑了，抬眼看向对方，果然，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带着笑意与狡黠，像……坏狗。
他又想睡在我的房间里吧。
“那你来我家。”安黎说不上心里是怎样的感受，心情有些复杂，但其中包含着连他自己也察觉不了的窃喜。
他们在学校待到十点，整个教学楼没有几个教室是亮着灯的，走廊里，淡绿色的墙漆在老旧白炽灯下显得暗沉，再加上教学楼里原本比较低的气温，氛围有些诡异。
安黎也是头一回晚回家。
七点多那会，群里的张明月阿姨艾特他，问晚餐要不要等他。他回了句感谢，然后解释自己要和同学在学校里写作业。
而现在已经十点多了，回去估计十点半过。
“安黎，我有点害怕。”
刚走出教室没多久，安黎就感受到他的手被另一只手十指相扣了，那只带着薄茧的手挤进他的指缝，将他抓得很牢。
真的有这么害怕吗。
安黎有些不信，他默不作声地转过去看郁述，却看到郁述闭着眼睛，卷翘的睫毛轻颤，唇瓣轻抿着微微发白。
好像真的很害怕。
“别害怕，我拉着你。”安黎没有甩开郁述的手，他回握了握，希望自己能给对方一些安全感。
可走到楼梯口处，他让郁述睁开眼时，郁述又朝他弯了弯眉眼，哪还有一丝恐惧。
安黎顿了顿，沉默地放开了郁述的手，加快了脚步，将郁述落在身后。
他有点恼怒，因为郁述总是和他开玩笑，他除了沉默，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对郁述毫无办法。
“安黎，你生气了？我没骗你，我是真的怕鬼。”郁述自知理亏，自知安黎不想理他也很正常。可他想多跟安黎说说话，包括方才告诉安黎自己害怕，也不过是想引起对方注意，想有个理由能够拉恋人的手。
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想亲近他。
可安黎却没有等他也没有回他的话。
不过没关系，他会主动追过去，挽住安黎的胳膊。
没关系，不想和他说话也没关系，他会主动找话题，他会想办法和安黎说上话。
“我见过鬼，”郁述快步下了几节楼梯，直到走到安黎身旁才慢下速度 ，“他是个黑色的影子，我怎么看都看不清他的脸，但我知道他的存在，他会穿墙，会挠头，会……”
会在夜晚给我盖上被子。
“嗯，我真的很害怕。”
安黎停了停，看向身边的郁述，他看见身边的少年躲闪了他的目光，少见的没有与他对视。
人在说谎的时候会移开视线，他觉得郁述在说谎。
但莫名的，他的心脏痛了一瞬，因为他觉得少年有些可怜。
自己不该不理他
老师给爸爸打电话这件事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安黎回到家与以往一样，爸爸在书房，张明月阿姨在辅导小煜功课。
安黎不禁松了口气。
他今晚没有直播，而是洗了个澡，洗完澡后就躺进了被子里。
卧室里的灯没有全关，因为郁述还在洗澡，一会出来需要灯光照明。他专门留了几盏小灯。
他之前跟郁述讲了一遍沐浴露洗发水都是哪些，这次应该不会再出现日用品拿错的情况。
躺下后，安黎很快被困意笼罩，因为今天他太困了。不躺下还不觉得，一躺下，他只想将脑袋放空，然后沉沉地睡一觉。
半梦半醒间，他听见卫生间的门打开了，有人给他盖严实了被子。
那人在他的床边坐了一会，才轻手轻脚地绕到床的另一边，掀开自己的被子躺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灯灭了。
有一只手轻轻探进他的被子，将手掌盖在他的手背上。
那只手的手掌有点粗糙，磨的他手背发痒。
他的意识放空了，所以本能的，他抽走了手，然后转身到了另一侧。
夜深了。
“唉，”郁述轻轻叹了口气，倒也没有多想。现在的恋人没有特别喜欢他，他心里是明白的。
他往安黎那边靠了靠，枕在自己枕头的最边缘，这样可以嗅到安黎发间好闻的洗发水味。
“我向你表白，你会答应我吗。”郁述的声音低低的，他从想起前世记忆的第一天就迫切的想告诉对方自己爱他。
可他没有付出努力去追求他的恋人，他和现在的恋人才认识没多久。
如果他表白，对方会答应他吗？
郁述不确定安黎是否会逃走，就像第一次看到他在听他弹琴，他的恋人就加快了脚步没有等他。
可他太想和安黎在一起了。
前世，安黎是怎么追求他的？
安黎总是默不作声地朝他的方向看，他回望过去，对方就立刻挪开视线。
别以为他没看见。
安黎第一次问他题时，他让他做到他旁边的空位置上，他看见安黎的手有点抖。明明很不自在，明明想要逃走，还故作镇定地认真听他讲完。
别以为他不知道。
他们放学后偶尔还会一起走，他的少年有点内向，但会追上他的步伐，会说，刚好顺路，可以一起走吗。
之后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别以为他不知道。
他都看在眼里。
他不拒绝也不回应，他默不作声地做着自己的事。工种 号梦白 推文台 他想要考一个好的大学，想摆脱糟糕的原生家庭。
他哪有时间去回应。
这种状态持续了很久，直到安黎给他了一封情书。
没有当着他的面，而是偷偷将情书放进他的抽屉里。
但他知道那是安黎给的，因为那时安黎先到了班级，而他落后他一会儿，他们都去的很早。班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明白自己终于要做出选择。
他……扔了那封情书。
他们心照不宣的结束了这段互相陪伴的时光，谁也没有再说什么。
之后对方再也没找过他，但他发现自己早已习惯了这个似友非友、恋人未满的朋友
第二天他们依然起的很早，与昨天一样，吃完早饭去了学校。
到了课代表收作业的时候，安黎将自己的数学作业交给江尧，这回他全是自己做的，他没有问郁述题。
他回去后有认真反思自己，认为自己确实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换位思考，他要是老师，看到一个成绩很差的学生忽然将作业做了个全对，他也会怀疑的。
他不该在写作业的时候问郁述，而是应该在第二天老师将作业批改完后再问。
“学长，交一下数学作业呗？”江尧打了个哈欠，没见郁述有交作业的意思。
“我没写。”郁述将其他科目的作业摊开，然后把崭新的数学卷子写上自己的名字，推给江尧：“要不把这个交上去吧。”
“啊这，那那那还是不交了吧，哈哈。”江尧眼里的震惊实在无法掩饰，他说话都嘴瓢了一下，随即用挠头这个动作来缓解尴尬。
“哦，好。”郁述随手把数学卷子拿到了桌子下面的桌兜里。
接着，其他课代表陆续过来收作业，郁述一样也没落，全部都交了。
“学长，可以借你的化学练习册看一下吗？我想抄最后一道题。”甚至在化学刚被收走时，张漾小跑过来拦住了化学课代表，问郁述借作业浅浅抄一下。
“可以啊，你拿去看吧，看完帮我交了就行。”
“谢谢学长，学长你人真好。”张漾把卷子从化学课代表手里抽过去，朝郁述笑得很是朴实无华。
安黎默默垂眼看着语文课本上的文言文，没有吭声。
原本想等张漾走后问问郁述，为什么没写数学作业，结果张漾刚走，郁述就先开口了。
“你看，其实班里抄作业的不少呢，你没必要为昨天的事自责。况且，你根本没抄作业。”郁述将语文课本支在腿上和桌子之间，将椅子往后靠了靠。
“我知道。”安黎轻声道。
他知道班里抄作业的不在少数。
但别的同学即便抄作业，学习成绩也是一顶一地好。
在胡老师眼里，他和班里其他同学是不一样的，胡老师不喜欢他。
也许是因为他是靠关系进来的，打破了这里的规则。也许是因为，他的数学实在太差了，每次都拉低班里的平均分。
经过了昨天的事，估计胡老师更讨厌他了。
安黎他不想将这个话题聊下去。
“你为什么不写数学作业？”他问郁述。
郁述侧目看向安黎，弯了弯眉眼。
“反正他今天都要讲，他讲了我再写不更省事。”
安黎抿了抿唇，他才不信郁述这句鬼话。
要是郁述真这么想，那为什么其他科目都认真完成了，偏要将数学留下来？
是因为昨天的事吗？
安黎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了这个想法，但他不敢深想。他看着郁述不说话，他想从这张俊美的、带着盈盈笑意的脸上看出些端倪。
可惜没有。
今天的数学课老师没有查作业，但下课后却把郁述叫了出去，问他怎么没交数学作业。
郁述坦诚说自己没写。
“还是要写的，即便都会也要不断练习，加深印象。”
胡老师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放他回去了。
中午吃完饭，安黎在教室里做题，此刻班里只有七八个学生，他们都是家离学校比较远、中午不回家的。
这些同学里，有的在写作业，有的在睡觉，教室里安安静静的
“我出去一趟，你在班里等我。”郁述凑到安黎耳边说完，站起身朝教室外走去。
安黎抬眼只看到郁述的背影。
这个点，郁述出去做什么？
他望向窗外，与昨天一样还是阴天，没有太阳，仿佛下一刻就要开始下雨。
刚刚应该拉住对方，让对方把伞带上，万一路上下雨怎么办。
安黎低头打开手机，点开了天气预报
郁述离开了学校，他打了个出租车去了离城的市图书馆。他记得那附近有一家干花店，里面会卖很多手工的小饰品。
他记得安黎前世告诉他，他给他送的情书就是从这里买的。
也许他曾因为各种原因路过这里，但他从来没有进来过。
干花店的名字叫“浪屿”，郁述进来后才发现这是一家专做diy的精品店，他告诉店员，他想做一封情书。
这于他而言是一次全新的体验，他也是看到准备好的材料后才知道，情书需要自己裁剪并折叠，然后给封面做装饰。
还有里面的内容，可以用各种颜色的笔写。
郁述沉吟了一瞬，他照着心里还能勾勒出的，前世那封情书的模样，制作了一封同样有小蓝玫瑰的情书。
他不是将前世安黎对他的喜爱尽数奉还的意思。
他只是……
弥补他们感情的缺憾。
这封情书会填补满他心里的那道空隙，他不会再去一遍遍悔恨前世自己扔掉情书，因为自此他们有了一个圆满的开始。
安黎他……大概率会收下的。
因为他看得出安黎对他有好感，只是没有像他喜欢对方那般的喜欢他。
安黎再次看到郁述时，学校刚打响预备铃。身边的少年好像一路赶时间回来的，做到椅子上时呼吸还略微急促。
“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安黎轻声问。
“去买了个东西。”郁述回来后第一时间将情书放在抽屉里。
下午的第一节课是英语课，是安黎最擅长的科目，他稍稍打扰一下对方应该没事吧。
在他上一世的记忆里，英语老师很喜欢安黎，他会在班里毫不吝啬地夸安黎的听力做得好，会用英语表扬安黎的卷面整齐，作文拿了班里最高分。
安黎的英语在年级都排在前几。
当上课铃响起来的后，英语老师让大家拿出前一天做的报纸开始讲作业题。
郁述侧目望了安黎一眼，对方垂眼看着昨天做的题，即便他的完型填空做了个全对，他也会认真听讲。
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安黎又长又直的睫毛与俊美如铸的侧颜。
这么好看的男生怎么会没有人喜欢。
“同学们仔细看本阅读中的第三段第四行，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这个人之前腿没有受伤的时候参加过马拉松比赛并拿了第一名？所以第二道题选b……”
郁述看了一眼讲台上的老师，看老师正在黑板写着什么，转过来后扶了扶眼镜，顺便看看班里有多少人在听。
在决定送安黎情书的那一刻起，郁述的心脏就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他像没有谈过恋爱一样，在将手伸进桌兜时，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一下，手心也在微微冒汗。
而事实上，他前世谈过恋爱，还谈了很多年。
他至少比现在身边的安黎有经验多了。
呼。
郁述用右边胳膊肘怼了怼安黎左边的胳膊。
安黎原本在扶卷子认真听课，感受到郁述的动作后还以为郁述觉得有点挤，就往右挪了挪。
结果眼前的桌面上多了一封精致的信封，信封的边缘勾勒着金色的花纹，交缠在蓝色的花瓣上。而信封的封口处别着一只蓝色的小玫瑰。
信封的主人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将两只手指并在一起，推着信封的边缘，渐渐的，信封停留在了他的面前。
他垂眼看着眼前的漂亮信封，僵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作者有话说：
家人们！我请个假，我周天上夹子那天再更新！！呜呜呜爱你们
32 犹豫
◎他们之间的暧昧被拿到了明面上来，不论说什么都绕不开它。◎
这是一封情书, 而且是郁述给他的。
安黎在心底默默想，他之前猜想的没错，郁述真的很喜欢他。
他放在桌面的手不自觉地蜷了蜷, 呼吸也因为心脏的加速跳动而跳得快了几分。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那封情书, 脑子里空白一片。这一刻, 老师的讲课声仿佛都消失了，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与呼吸声。
郁述向他表白了。
郁述果然喜欢他。
他心里的暗喜从最深处蔓延开来, 夹杂着紧张与无措，像的汹涌的海浪将他席卷到深蓝的海洋里。
睫毛轻颤间，他不自觉的将手放到了桌子下面, 放在了腿上。
所以现在……只要他收下这封信，他们就是恋人了吗？
郁述将决定权给了他，他的心却升起了一抹退意, 郁述那么优秀, 是年级排名第一的存在。而他,
一个平平无奇的、平庸的存在。
他配不上对方。
说不定还会影响对方的成绩。
老师曾讲过成语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郁述应该和与他一样学习好的学生玩。
可是……
他扪心自问，他也喜欢郁述不是么。
安黎眼里流露出茫然，他想侧目去看看郁述的神情, 可他现在完全不敢看对方一眼。
因为他怕和对方对上视线。
自从那封情书出现在桌子上后, 安黎一直心不在焉。
直到下课铃打响，他怕被别的同学看见, 慌乱地将情书收进了桌兜里。
他将心思放在桌面上平铺着的英语报纸上，这才发现, 一节课过去他什么笔记也没记。
没有给任何一个单词标注汉语, 也没有在阅读理解上划线。
而抬头看黑板才发现, 老师早就讲完报纸开始讲一个语法。
这节英语课被他浪费掉了。
“呼，终于下课了，我都快听睡着了。”
“你不还没睡着吗，我看你听得比谁都认真。”
下课后的班级变得活跃起来，有的同学们站起来活动一下身体，有的同学将老师拦在门口，拿着笔记本去问老师问题。
而安黎身边的郁述，在一下课就离开了班级。
郁述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凉透了，他从一开始的心潮澎湃、紧张而又期待，到渐渐的冷却，心脏尘落谷底。
安黎他……犹豫了。
甚至没有明确表态有没有接受他。
心脏钝钝地痛，他去了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将冰凉的水泼到自己的脸上。
这样模棱两可的态度足够他难受了。
那前世，他当着安黎的面，将那封情书扔进垃圾桶时，安黎那也是这种感受吧，也许会比现在的他更难受。
他在水里闭上眼睛，努力去想前世那一天的场景。他和安黎心照不宣，他假装不知情那封情书是安黎送的，安黎也没有坦白那封情书的来历，但当那封情书落入垃圾桶底部后，谁都知道自此以后他们没有可能了。
现在的他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而前世，安黎是死刑犯。
下午四节课，他们一句话也没说。直到放学十分，郁述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沉默，哑声开口：
“一起走吗？”
他笑不出来，可当安黎抬眼看他时，他还是微微勾起了唇角，即使笑意里带着苦意。
他看到郁述只和他对视了一眼，就躲闪般的移开了视线。
要不，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吧，反正他对安黎的态度是不会变的，就算安黎拒绝他。
“嗯，一起。”
安黎将情书收进了自己的书包最外层，那里位置空旷，没有放其他东西，应该不会折。
他以为路上郁述会说些什么，因为平时他们走在一起的时候，郁述都会不断跟他找话题，一路上他们都能有的聊。
今天……郁述什么也没说。
他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去与一个才送了他情书的男孩说话。
直到他们走到他家楼下，郁述才再次与他说话。
“今晚我想回去住，顺便收拾一下我的屋子，这两天谢谢你收留我。明天见，回去写完作业好好休息。”
他的肩膀被对方轻轻拍了两下，轻轻在他耳边说出这样一段告别的话语。
之后，对方站定在原地，朝他扬了扬唇角，少年那双好看的眸子深深地望着他，他却读不懂里面蕴含的情绪。
所以……郁述说的是真心话么。明明很喜欢和他睡在一间屋子里。
原本在对方表白后他应该更大胆些，可不知怎的，安黎变得比平时更不自在，甚至有些胆怯。他们的关系仿佛倒退去了刚有交集的时候。郁述夸他弹得好，他却只顾赶紧上楼去教室。
安黎深吸一口气，开口后才发现，后面的话很难说出口。
因为他们的关系不一样了，当他收到对方的情书后，他们之间的暧昧被拿到了明面上来，不论说什么都绕不开它。
“你继续住我家吧。”安黎低声道，他垂下眼，却恰巧看见郁述紧握着的拳头，手背上的青筋都微微暴起。
“你忘了我下周一就要去住校了，我得回去收拾一下。回去吧，我也要回家了，明天见。”郁述说完，没有再给安黎开口的机会，转身离开了。
只是走到拐角处，他转身看了一眼。看见安黎还没进楼门，不禁微微怔然。
他的少年站在原地，浅淡的眼眸注视着他，这次没有躲闪，但也没有开口说话。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只这一瞬，心里便被巨大的满足感填满。他向他招了招手，喊道：“回去吧，回去写作业。”
说完，他转身加快了脚步，因为他怕再停留下去他会后悔。
不知何时，天边的云彩已经悄然散去，晚霞将半边天装点的绚烂无比。金色的阳光照在少年身上，将影子拉的很长。
明天会是一个大晴天。
“骗人。”安黎低声说完，转身走进了楼门口。
收拾屋子用不了多久，收拾行李也是。今天才周四，郁述下周一才会搬去学校住。
分明是想躲着他，又不好意思直说。
到家后家里只有张明月阿姨，因为爸爸去幼儿园接弟弟了。
他从冰箱里取出一份速冻饺子，正准备给自己煮一下时被张明月拦住了。
“哎等等，包子已经熟了，都闷在锅里，你尝尝阿姨做的包子嘛。”张明月在心底暗暗叹气，倒也没有强求非要安黎和他们一起吃饭。
安志雄给她讲过他和这位二儿子，在她看来有些心结很难解开。
她只是个继母，其实也说不上话的。
安黎只好和张明月过去，他道过谢后从锅里拿了几个包子回了房间。
吃过饭后他认真写作业，他没有再像过去那样一边直播一边写。他把不会的题都勾画出来，打算明天上课认真听老师讲。
他在写作业这之间没有碰一次手机，写完作业也没有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直播，而是复习今天白天老师在课堂上讲过的错题。
他认认真真地把错题都过了一遍。不会的挑出来，明天去问郁述。
那封情书早在他回到房间后就被他从书包里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最显眼的位置。
但他一直没有打开看，那封情书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当他抬头去看那朵贴在上面的小玫瑰时，就会联想起郁述那狡黠的笑颜。
那么优秀的人竟然……喜欢他。
所以他要更加努力学习才行，不然一点也不般配。
安黎复习完后已经十一点多，他看了看时间，抱着一种奇异的心绪将作业和书本快速装进书包，洗漱后顺便把情书拿在手里，倒在床上细细打量。
今天英语课郁述在旁边，他都没好看仔细。
金色的花纹将封面底图的暗蓝色鲜花勾勒，漂亮的火漆蜡印，美丽的蓝色小玫瑰，他看得出来这是郁述亲手做的。
这封情书真漂亮。
安黎陷在柔软的大床里，举着情书细细打量，将正面背面都仔细看了一遍。唇角的笑意从无到有，渐渐扩散到五官各处，没有一处不再表达喜悦。
但他自己没有意识到。
鬼使神差的，他将情书放在了靠近鼻子的地方，轻轻嗅了一下。
嗯……
玫瑰的干花不好闻，信封上也没有淡淡的香水味。
安黎顿了顿，他看着天花板眨了眨眼，倒没有感觉失望或不满，他呼出一口气，再次将情书拿起来后，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
他将小玫瑰轻轻放在了床头柜上，然后才将信纸拿出来。
信纸薄薄的一张，折了两折。安黎展开后，看见一排排整齐的文字。
一笔一划地将每个字都写好，像是印出来的一样，可以看出写的人有多么小心。
只见郁述在第一句话写着：
我喜欢你，我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也许你很难相信，但我确信我想和你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安仔不要怕耽误郁学习，人现在根本不学，比你还摆
33 家教
◎安黎现在凭什么管他？都没有答应他做他的对象。◎
这封情书一共有三百零七个字, 安黎来来回回读了好几遍。
郁述在最后一段写着：
如果你有一点喜欢我，或者你不讨厌我，可不可以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好不好嘛, 给我一个机会好好表现给你看。
情书写的很深情也很真实, 还独具郁述本人的风格。
安黎之所以觉得很真实, 是因为郁述在情书上说自己是在来到这个班级的第二天喜欢上了他。
郁述没有骗他。闫膳廷
第一天郁述根本没往他座位这边多看一眼，第二天郁述才主动将书本搬来他旁边坐。
但是郁述为什么忽然喜欢上了他？他觉得郁述对他的喜欢毫无道理。
是一见钟情吗？一见钟情可以延迟一天吗？
想到这里, 心底不禁产生很多疑惑。
除了一见钟情这个理由，他实在想不出其他理由来。
他觉得一切都很不真实，他偷偷喜欢的月亮说喜欢他, 还说要追求他，可他们只相处了快一周。
郁述喜欢他什么？
安黎完全想不通。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点开后看到是一个微信广告账号给他发的消息。
他将小红圆点点掉后, 想了想点开了他和郁述的聊天框。
他之前将郁述置顶了, 所以每次打开微信，最先看到的就会是他和郁述的聊天框。
自从加上好友后他们就没怎么聊过，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对方已收取您的转账”上。
今天郁述要住在他自己家里，安黎心里有些担心。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一丝担心毫无意义，在过去没有他的时间里, 郁述不也是靠着自己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想到这里, 安黎又产生了一种无力感，郁述不该被糟糕的家庭拖累, 这个正值学习年纪的少年，也不该早早为了生存而打工赚钱养活自己。
所以……如果成为男朋友, 郁述是不是就愿意接受他的任何帮助了？
当这个想法油然而生, 占据了大半个心房时, 鬼使神差的，安黎发了一句晚安给郁述。
明天又能见到他了。
安黎是期待与胆怯中入睡的。
第二天果然是个艳阳天，离城上空的云层尽数散去，宝蓝色的天空像明镜一般，干净而透亮。
安黎像往常一样早早出门，穿过三个十字路口并买好早餐。
他还给郁述买了两个烧麦一杯豆浆，因为他觉得郁述大概率不会吃早餐。
只是……
这一回他的同桌没有接受他的投喂。
他先一步走进教室，郁述比他后到一步。
“早上好。”郁述将书包放好，轻声跟安黎打招呼。
从昨天到今天，安黎虽然收下了情书，却没有表明态度。
郁述的心情一直在谷底没有好转，却因为对方没有真正拒绝他的表白而保持希冀。
他大概能猜测到，他的恋人也许从昨晚一直纠结到现在，都在考虑要不要接受他。
他以为安黎会很快答应他的。
“早。”安黎回了一句，之后将豆浆和烧麦都推给郁述，“趁热吃。”
再不吃就要放凉了。
郁述微微怔然，像往常一样望向对方。一如既往地，对方没有看他，而是用塑料袋捏起早餐送入口中。
和给他带的一样，安黎给自己准备的早餐也是两个烧麦一个豆浆。
和之前没什么区别，至少在神情上，郁述看不出任何端倪来，甚至让他有一种，昨天自己也许根本就没送情书给安黎的错觉。
这种模棱两可、不给一句准话的态度让郁述感到气恼，他从昨天回家后，一直到现在，都处于一个紧绷的状态。
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期望与害怕中度过，还不如赶紧给他个痛快。
“谢谢，我不吃。”郁述将早餐推给了安黎。
这里面不无赌气的成分。
安黎这才抬眼侧目看向对方，只见身边的少年薄唇清抿，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这是怎么了？
“你早晨吃了吗？”安黎问。
“没有。”郁述说完，趴在了桌上。
“你不喜欢吃烧麦吗？”安黎又问。
“喜欢。”
“那你怎么不吃。”垂下眼轻声问。
郁述双臂环抱，下巴枕在胳膊上。他听出安黎的语气低沉了不少，他听得出这是生气的前兆。
“那……多少钱，我转给你。”郁述直起身子，垂眼将烧麦和豆浆拿到自己面前。
然后低头打开手机。
“不用。”安黎摇了摇头，见郁述接受了他的早餐，也就放下心来。
可很快，他就收到了郁述的转账。
他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拿出来一看是郁述的转账——二十元。
“干什么？”
“还你钱。”
安黎抬眼定定地看着郁述，少年给他转完钱后就自顾自地吃起了早餐，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伤人的事情。
只是一顿早餐而已，郁述这样见外就好像他们是毫无交集的陌生人。
安黎挺生气的。
“看我干嘛？”郁述吃完一个烧麦，他知道安黎生气了，但他不想立刻就向对方讨饶，因为他迫切地想得到一个答案。
他是故意转钱给安黎的。
安黎听到郁述的话，什么也没说沉默移开了视线。
算了，随他吧。
他自己消化着心里的恼怒情绪，可对方下一句话让他措不及防。
“看我这么久，也没看出来我生气了。”郁述说完，还轻哼了一声，之后还看了一眼安黎的神情。
果然，这句话说出口后，对方眼里的恼怒烟消云散了。
“为什么生气？”安黎问。
“不告诉你，你自己想。”
对话从这里就结束了，因为班里来了除了他们俩以外的第三个学生。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班学生们陆陆续续走进了班级，像以往一样，课代表们看人来的差不多了便开始收作业。
郁述依然没写数学。
江尧渐渐回过味儿来，郁述学长这是因为前天罚站的事而跟老师赌气啊。
震惊之余又倍感无奈。他也想像郁述这样跟老师刚，但他不是年级第一，没有什么底气。
早晨的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第三节课数学课就打响了下课铃。
胡老师这回依旧将郁述叫了出去，语气严厉地质问郁述为什么不写数学作业。
郁述抬眼，随口解释：“昨天回家晚了，没来得及写数学。”
“你昨晚做什么去了回家晚了。”
“打工。”
郁述随口应付了一句。
以前会去水果店打工，现在他把那份兼职辞了，晚上就有充足的时间。
昨天他又去了网吧，原本以为安黎会像以往那样开直播，结果他等到十一点半时看到安黎给他发了一句晚安。
“打工？你爸妈供不起你读书吗？你这个年纪是用来学习的，不是用来赚钱的，打工只会浪费你的资质。”胡老师愣了一瞬，之后的语气里带着恨铁不成钢，声调也台高了好几个度。
他的声音引得走廊里的其他班同学频频侧目。
很多其他班的同学认出了被叫到班门口的一班学生是谁。但他们不会当着郁述的面来议论他，只是走远后会跟身边的朋友聊聊：
“原来郁述学长也会被老师训斥啊，不知道他犯了什么错。”
“像他们一班那种尖子班，老师对他们的要求也会十分严格。”
“你刚刚……有没有听见那个老师说现在不是打工的时候，郁述学长他不仅勤奋学习，还要努力养活自己吗？”
“听到了，可能学长家庭条件不好吧……”
没有人会特别关注这件事，在忙碌的高中生活中学习才是主旋律。况且被老师训斥这种事，作为高中生都见怪不怪了。
即便是学霸，被老师叫到门口训斥也是一件平常的事，路过的学生也许会谈论起这件事，但很快就会抛到脑后。
除了安黎。
他靠在教室的后门处的墙面上，将胡老师的训斥与其他班学生的对话听进了心里。
听到胡老师大声说打工浪费郁述的资质的话时，瞳孔微微皱缩了一瞬。
胡老师怎么能大声将郁述打工赚钱的事讲出来？换位思考，谁都不想将自己的痛处曝光在其他人眼前。
安黎忍不住抬眼去看郁述，结果看到郁述的目光越过胡老师，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漂亮的杏眼弯了弯，即便被胡老师遮挡住，安黎也能想象得出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的那一抹好看笑意。
他知道郁述爱笑，笑起来又很好看。
但这个时候笑……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这就是年级第一该有的模样吗？这是你对待老师该有的态度吗！”
果然，郁述的神情激怒了胡老师，胡老师前天训斥安黎的时候都没见这么生气，这次真的被郁述惹毛了，声音吼出来整个楼道都听见了。
学生们纷纷回头、侧目。走廊里的杂乱声音被打断了，周围安静了下来，更显得胡老师声音的突兀。
安黎皱起眉毛，他眼里的担忧毫不掩饰地溢了出来，他想上前去帮郁述解围，可作为学生，还是一个老师不喜欢的差学生，他走过去估计会更加激怒老师。
他现在能做的只是……不去朝郁述的方向看，不去和郁述对视，这样郁述就不会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了。
胡老师占用了整个课间去教育郁述，在快要打铃的时候，有个老师从楼下上来三楼找郁述，胡老师这才没有再训他。
来找郁述的是郁述之前的班主任王老师，他是来告诉郁述一个好消息的，结果刚上三楼就碰巧听到胡老师的声音。
“你在这个年纪打工，以后没学历小心一辈子给人打工打杂，你一个月能赚多少钱？撑死也就三千吧，眼光能不能放长远些？”
王老师停了停，笑意在听到这番话后僵在了脸上，他朝声音的方向望去，刚好看见郁述站在班级前门的门口，正在被新班级的任课老师训斥。
他没有多想，连忙走上前去给郁述解围，郁述是个好孩子，犯了什么错至于让老师这么生气？
“郁述，在新班级感觉怎么样？老师来找你说个事。”王老师走过去将郁述往自己这边拉了拉，然后扶了扶眼镜朝胡老师笑了笑：“您好我是郁述之前的班主任王奕，张校长让我跟郁述说个事儿，今儿早才通知我，时间还挺紧的，老师您看能不能让郁述先跟我去办公室一趟，您也消消气。”
胡老师一看有其他老师过来找郁述，看了眼时间后深吸一口气，倒是顺着这个台阶下了，没有再继续训斥郁述。
“好，老师那你先忙，我去给别的班上课。”胡老师点了点头，语气缓了下来，但脸色依然很差。
他和王奕打了个招呼，走之前最后跟郁述说了句：“记得把作业补上。”
郁述没有回话。
胡老师一走，王奕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抬手拍了拍郁述的背，正要开口间，身边的学生朝不远处另一个学生说了句：“进去吧，马上就要打铃了。”
那个男学生高高的，应该是在等郁述，听到郁述的声音后朝他们点了点头，转身进了班。
看来郁述和新班级的同学处的不错，王奕这才放下心来。
因为时间的原因，他没有多说无关紧要的话，而是直接将自己得到的好消息告诉了郁述。
“郁述，我给你寻到个好差事。我妹妹家的儿子今年初三，就知道打游戏，连作业也不写，所以想找个老师看着他写作业，你要不要去试试？每天放学去辅导孩子写作业，七点到九点，两小时四十块。”
王奕笑容可掬，他知道郁述家的所有事情，也十分心疼这个一边打工一边赚钱的好学生。
他们相处了三年，他早就把郁述看作是自己的干儿子，之前他不是没有动过资助郁述读完高中的念头。
但这孩子自尊心太强，谁也不靠只靠自己，根本说不动。
就在王奕以为这回郁述会同意接下这份工作时，却看到对方沉默片刻后朝他笑了笑：
“谢谢王老师，不过现在高三作业还挺多的，时间错不开，这份工作我没办法接下来，抱歉老师。”
郁述拒绝了。
“啊，那老师可以跟他爸妈商量一下，你可以光周末去啊。”
郁述摇了摇头，他的笑容真实了很多，但他仍然没有接受老师的好意。
他不是没找过辅导孩子写作业的家教工作，他之前甚至复印过很多作业辅导的传单，上面附上自己的电话，希望能有一份家教的工作。
那时候每天都会有几个家长给他打电话来咨询，但没有人愿意雇佣他。
因为他只是个高中生，没有大学文凭，也没有教师资格证，就算将成绩单作为自己学习优秀的证明，也没有人愿意找他当老师辅导作业。
在那些家长眼里，他也只是个学生。
和自己家孩子差不多。
“唉，好吧，那你再回去考虑一下，想要这份工作随时来找我。”王奕的笑容淡了淡，他感觉有些遗憾，听到上课铃声响起后，只是最后再拍了拍郁述的肩膀。
“回去吧，好好上课。”
“嗯，老师再见。”
郁述说完走进了班级。
他有些心不在焉，前世的现在有些事他已经记不太清晰了。他隐约记得自己在被新的班主任陈老师戳中痛点后，就把电瓶车还给了王奕老师。
——“老师，谢谢您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以后的事我自己想办法，您不用操心了。”
——“怎么了郁述？你找到其他兼职了吗？”
——“嗯，是老师。”
他记得那天他和王老师聊了几句后就起了争执，但太久远了，他已经想不起来他说了什么，之后他们没在现实中联系过。
但他还清楚地记着，王老师在微信上问过他和今天同样的事——要不要去亲戚家当家教。
“同学们把生物书3拿出来，今天复习第四单元……”
郁述将生物书拿出来，翻到老师说的那一页，低头看去书上满满的笔记，这是他之前学的时候记的。
字里行间透着傲气与野心。
有点可笑。
他摊开书后就趴在了桌上，闭上了双眼。
窗户是开着的，阳光伴随着微风拂过他，他感觉很温暖。
可他不愿被暖和明亮的阳光照着，晃眼的很，他不喜欢。
他换了个姿势。
“别睡，好好听课。”
没过多久，他的背上多了一只手，是安黎在催促他好好听讲。
“好嘛。”他懒洋洋地直起身子，抬眼朝安黎勾起唇角，右手上的中性笔被他在指尖打了几个转，老师在讲台上讲重点，他硬是不做一个笔记。
他看到身边年轻的恋人眉毛微蹙，薄唇清抿的模样，心里钝痛了一瞬，却又自虐般地不做出改变。
安黎现在凭什么管他？都没有答应他做他的对象。
但看到安黎挪开视线不再理会他，郁述连笑意都保持不住了。
说起来，自从早晨他告诉安黎自己生气了开始，对方就没有再主动跟他说过话，除了刚刚那句好好听课。
他好像要坚持不住了。
如果今天早晨安黎一直不理会他，他就……
跟安黎道个歉吧。
这一节课过的很慢，每一分每一秒对郁述而言都是一种煎熬。
他到后来还是趴下了，这一回安黎没有叫他。
知道下课后，他听见对方靠了过来，在离他耳边不远处说了一句话：
“我们出去一下吧，我有话想对你说。”
声音低低的，温暖的气息弄得他耳朵好痒。
他睁开了双眼，心跳也不由得加快了速度，他只觉安黎会告诉他他想听到的内容。
因为对方的声音格外温柔。
作者有话说：
郁知道王老师的亲戚答应王老师让他来辅导，是卖王老师一个人情，这一世他不想欠王老师人情。上一世他是纯纯不想再接受王老师的好意。
34 偏爱
◎他以为同性恋之间只会拥抱、接吻，抚摸彼此的身体。◎
安黎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他想了很久才渐渐回过味来，郁述为什么平白无故地生气。
除了那封情书的事，他想不出其他原因。
郁述应该是气他不给他一个回复。
他原本想等今天下午放学后给郁述一个回复, 告诉对方自己愿意。
可自从听了胡老师说郁述的那些话, 他就一刻也不想等, 想告诉对方自己也喜欢他，希望他们在一起后可以互相帮助。
胡老师有句话说得对, 郁述应该在学习的年龄学习。
而不是为了生存而早早步入社会，打工养活自己。
“干嘛？”郁述很快抬头，安黎躲了一下, 差点被对方撞到。
他抬眼看见眼前的少年笑意盈盈，黑曜石般的眼里点缀了亮晶晶的星星，仿佛知道他叫对方出去是要说什么。
少年眼里总是带着狡黠。
出奇的, 原本在心里不断为自己做建树, 希望自己不要因为太过紧张而出丑的安黎, 有了一种释然后的轻松感。原本紧张的心绪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好像也没什么可紧张的，郁述这么聪明，他什么都知道。
他们之间只差坦白明说。
安黎也弯了弯眉眼，他与郁述一前一后走出了教室。
途中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他们远离了学生们的活动区域, 在走廊的尽头, 楼梯口最靠边的地方，安黎对郁述说：
“你, 你和我在一起，一切生活费由我来负责, 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可以做到吗？”他说完自己都僵了一瞬, 他想表达的意思是这样的，但没想到自己会这样不客气的说出口。
他只知道当他们两个人站定时，在郁述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的时候，他的脑海是空白一片的，他凭着本心说出来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他眼里流露出一抹无措，他……他好像把这件事搞砸了。
郁述会不会觉得自己在羞辱他。
所以当对方抬起胳膊时，安黎本能地躲闪了一瞬，可后面是墙壁，他只是闭上眼睫。
因为他退无可退。
他以为郁述气得想给他一拳。
结果拳头迟迟没有落下。
“睁眼。”郁述用胳膊撑着墙，将他的恋人圈在墙与他之间的空隙里，声音喑哑晦涩。
终于，他的恋人这一世再次和他在一起了，安黎和他在一起的初衷与上一世没有区别，都是为了帮助他。
——“我们既然已经……了，那你可不可以接受我的帮助？”
——“这两者好像没关系吧，我和你上床，难道是为了让你给我花钱吗？”
——“可我们不是情侣吗？”
是的，我们是情侣了。
如果给我花钱能让你觉得很值，你帮助我会让你觉得很有成就感，那我会接受——你给予的全部。
接受你的同情与怜悯。
可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没有自理能力的、需要靠金 主养活的小玩意儿？现在的我只能给你提供情绪价值以及……生理满足。
“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吻你了？”郁述等安黎睁开眼看向他后，微微勾起唇角，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可以察觉的宠溺。
放下包袱后，他不在乎了，只想沉浸在失而复得地喜悦里。
安黎听得耳畔微微发麻。一时间，他忘记了推开对方，也忘记了说话，只是无措地望着眼前的少年。
他的心跳地好快，在对方靠过来时，他侧过脸闭上眼睛，可下一秒对方就捏住了他的下巴。
郁述要吻他。
此时，他的脑海里只有这一句话。
“睁眼。”郁述又说了一遍，他的恋人特别招人心疼，尤其像此刻，明明怕的不行，也没有挣扎着想要逃离他，那对漂亮的睫毛又长又直，轻颤间勾的他想要吻上去，从眼睛吻下来，直到……
在对方的喉结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粉色的痕迹。
半晌过去。
安黎还是睁开了眼，结果看到对方那双满是坏笑的眸子，不禁怔在原地。
旖旎的气氛瞬间散尽。
他忽然发现，郁述今天好像没有带过眼镜。
“说，给不给我亲？”郁述笑意盈盈地勾了一下安黎的下巴，这次和刚才不一样，不是为了让对方无法逃避，而是单纯地逗对方玩。
安黎的心跳渐渐放缓，这种暧昧的体验让他面颊微红，他甚至觉得有些刺激。
他刚刚其实默认了郁述的行为，因为在方才的气氛里，他有些情不自禁。
但当那种氛围过去后，尤其是在郁述大咧咧地问他这个问题时，他就不想答应对方了。
“不给。”安黎推开了郁述，也忍不住扬起了唇角，“回去上课吧。”
他想说的已经说完了。
“好嘛，别人的男朋友都有亲亲，只有我没有。”郁述自顾自地说完，拉住安黎的胳膊，“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有？”
他们从几乎没人的楼梯口走回去，周围的学生也渐渐多了起来。
他们快走到教室了。
安黎被郁述拉着胳膊，听到这番话后脸微微发烧，此刻身边刚好有同班同学经过，他怕被别人听了去，紧张地走路都快要同手同脚。
“以后会有，你先放开我。”别让其他同学听见了。
陆远之是想趁着这最后一分钟课间时间去上个厕所，结果路上遇到安黎和郁述，刚好把这翻话听了个正着。
他忍不住睁大了铜铃般的双眼。
卧槽！他们班的郁述和安黎关系要得多好，郁述学长连自己在感情生活中经受的挫折都要告诉安黎！
他们关系也太铁了。
不过话说回来，郁述学长有女朋友了吗？
陆远之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要是真这样，那那那他得和于晓说一声，不要再喜欢郁述了郁述已经有对象了！
周五的下午只有三节课，第四节课是大扫除。安黎和郁述今天都没有排到值日，便先一步离开了学校。
“今晚住我家吧。”路上，安黎对身边的郁述说道。
他还是不想让郁述住乔家堡，他怕郁述出事。
“住你家？你不怕我把你吃了啊。”郁述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没什么人往他们这边看，于是手绕到后面拍了下安黎的屁股。
之后，还朝安黎眨了眨眼睛，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可安黎没有看出来，他没有读懂郁述话里的意味。
他从来没有接触过其他同性恋，他甚至没有去网上搜索过：同性恋之间是如何相爱的。
他以为同性恋之间只会拥抱、接吻，抚摸彼此的身体。
仅此而已。
他所理解的同性的恋人，更多的是相互陪伴。
今天中午郁述就很想吻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停了下来。
他并不介意与郁述接吻，就像今天中午，在郁述凑过来时，他是在心底暗暗期待的。
“想的美。”
不过，
如果郁述问他，他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安黎在心底这么想。
“你不是我男朋友吗？”郁述勾住安黎的肩膀，凑过去挨着安黎很近，“男朋友要满足对方一切要求。”
安黎看着眼里满是期待的郁述，心里柔软一片，他看到郁述眼里的自己。那双明亮的黑眸里是不是只装的下一个叫安黎的男生。
安黎想到这里，心底抑制不住的感到雀跃，他……很喜欢郁述对他的喜欢，他也享受其中。他不知道这一刻郁述是否又是在逗弄他，或者是想与他找话题聊，但不可否认，郁述让他格外心动。
这就是被偏爱的感觉吗。
他好像被他崇拜的人放在心上了。
忽然什么都想答应对方。
“好吧，答应你了。”安黎低声说完，刚好他们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
绿茵街的每一个十字路口处，都有很多商铺，他问郁述想不想吃鱼，可身边的少年却有些心不在焉。
好像在发呆。
“郁述？”
“嗯？”郁述回过神，将安黎的胳膊挽得更紧了些。
“想不想吃那家的纸包鱼？我点过他们家的外卖，味道还不错。”安黎没有多想，将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嗯，行啊。我都可以的。”郁述轻笑了一声，绿灯亮后他们一起随着人流朝马路对面走去。
他刚刚只是说着玩的，没有真想对安黎做些什么，因为他的恋人有凝血障碍，伤口不好好。
他没想到安黎会轻易说出答应的话来。
作者有话说：
画重点：永远不反攻
这个美丽的误会让郁同学狠狠感动了一把
35 羡慕
◎安黎也渴望友谊。◎
安黎和郁述点完餐后不久, 这家纸包鱼店迎来了另一波学生客人。
“卧槽，好像有点满了，要不订个包厢？”江尧扫了一眼, 对他们中唯二的女生于晓和夏晓梦说道。
至于陆远之和张漾, 管他们去。
“那问问服务员。”于晓道。
张漾没有意见, 叫了服务员来问现在有没有包厢，服务员很抱歉地道：
“今天已经没有包厢了, 都订满了。”
“那能不能给我们找个位置？我们有五个人。”
“好的，这边请。”
安黎和郁述的鱼已经上上来了，两人听见声音对视了一眼, 他们都没想到这么巧会遇见班里同学。
而且听声音，服务员把他们引到了他们后面的那一桌，因为有很高的沙发长椅挡着, 彼此之间并不能看到。
郁述眨了眨眼, 朝安黎比了个嘘的手势, 轻手轻脚站起来，绕到了安黎这边，和安黎一起并排坐一块。
然后将桌子对面自己的餐具挪过来，做完这些后还朝安黎咧开唇角。
“干什么？”安黎将声音压的很低，他怕被班里同学发现对面一桌是他们。
同学们过来这里吃饭, 估计是因为刚开学不久所以想出来聚聚餐, 聊一聊整个暑假遇到的有趣的事。如果发现了他，估计他的同学们会感到尴尬。
毕竟……他们五个很熟, 但是和他不熟。如果发现了他，估计聊天也放不开, 吃饭也许都会变得拘谨。
“坐这边不容易被发现, ”郁述也学着安黎将声音压得很低, 一边说，一边还将手盖在了安黎撑着沙发的手背上，“顺便和男朋友亲近一下。”
怎么吃个饭还要亲近？
安黎总是能看见郁述眼里的狡黠。
他有点苦恼但更多的是愉悦。男朋友很黏他，他开心还来不及。只是他从这双漂亮的黑眸里读懂了一句话：
身后那一桌可是同班同学，你肯定不会推开我弄出很大的动静，对吧。
又坏又可爱。
安黎挪开视线，自己还没来得及尝一口，就将鱼肚子处没有刺的肉夹给郁述，低声说：“快吃。”
郁述看着盘子里一大块鱼肉眨了眨眼，倒也没有推辞，低头夹了点鱼尝了尝，“嗯，很好吃，我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鱼。”
安黎听了顿了顿，问：“你以前没吃过他们家的吗？”
“没有啊。”
安黎听到这个回答，忍不住望向身边的郁述。
说起来，之前他点外卖无意中遇见郁述当外卖员，就是点的这家的鱼。
之后又点了好几次，总共遇见了郁述三次，他还以为郁述是他们家门店的专送骑手。
“怎么了？”
“没事，那你多吃点。”安黎心里升起了一抹心疼，这家店的鱼价格适中，一条江团鱼是九十九元，外加配菜与饮品，普通人一顿下来一百五左右。
而一百五于郁述而言，是四五天的生活费了。这样一想，郁述应该不舍得吃这么贵的吧。
安黎思绪飘远间，唇边多了一块蘸好汤汁的鱼肉，是郁述给他夹的。
郁述一只手拿着筷子一只手在下面接着防止汤汁掉到安黎校服上。
“男朋友亲自给你夹的，保证没刺。”
而另一边，江尧五人正在经历点餐，于晓和夏晓梦坐在一边，三个男生挤在另一边。
他们也点了个江团，还点了些配菜，不过……
陆远之朝右边那桌情侣桌子上的纸包鱼看了一眼，若有所思道：“一条江团可能不够吃。”
于晓顺着陆远之的视线也看向旁边那桌情侣。
哎呀了一声，道：“够吃呢，还点了鱼豆腐、玉米、土豆粉，金针菇咱们比他们配菜多。”
不过话说到一半，被夏晓梦嘘了一声，才在提醒中把声音压低。
江尧一向都是向着女生不向兄弟，拿着菜单故作豪迈道：“我也觉得够吃了，咱们再点些喝的，来一打汉斯小木屋咋样？”
张漾噗嗤忍不住笑出来，道：“你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点了一打大乌苏。”
“哎，你们可别小看我，我喝过酒！还是白的。”江尧故意说的，并且那个酒字拐了三百六十五个弯。
他坐在最外面，腿一撇一下子就把陆远之和张漾挤在最角角处。
“靠，谁没喝过酒。”陆远之推开他，笑得停不下来。
在场的几个人都被他浮夸的表情与生动的肢体动作逗的笑了场。
他们不知道，在背靠他们的另一桌，安黎也忍不住笑了场。
安黎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全，这些活泼的同班同学每天聚在一起讲讲题唠唠嗑，关系都特别好。
他其实挺羡慕的。
他和郁述点了一壶鲜榨特色甜橙百香果，在郁述看向他时，他将杯子拿起来挡住唇角的笑意，顺便喝一口冲淡嘴里的辣味。
“笑的这么开心，我可要吃醋了。”郁述看到安黎被身后那桌同学的对话逗笑了，也忍不住扬了扬唇角，他没仔细听他们在聊什么，但看到安黎笑起来，他也会感到开心。
“你喝过酒吗？大乌苏。”安黎的笑意还没有消失，声音还是压得低低的，只让郁述一个人听到。
郁述微微怔然，他看着身边犹如碧蓝湖水般沉静的恋人，唇角那一抹笑意仿佛水波荡起涟漪，让平均的湖面泛起微澜，变得波光粼粼。
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安黎也渴望友谊。
他看到了安黎眼底最深处藏着羡慕。
“喝过，怎么，想让我教你喝酒吗？”说完，郁述右手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金针菇吃进嘴里。
嗯，熟了。
纸包鱼一鱼两吃，将吃一会鱼后还可以加汤涮菜。
郁述给安黎也夹了一筷子，放在安黎的盘子里。
安黎倒是没有反驳或者拒绝，也没有把身边的少年推开。只是轻声说道：“毕业了可以试试。”
“嗯，听你的。”
前世安黎很早就会喝酒，还是他偏要教的，他让安黎陪他一起喝。
安黎酒量不错。
于晓他们的鱼也上上来了，配菜摆在周围一圈，看起来十分丰盛。
夏晓梦拿出手机给饭菜拍了个照，江尧站起身给在座的各位一人开了一瓶汉斯小木屋。
大家都没急着吃，而是先干了个杯，然后一边聊天一边吃鱼。
“今天第四节课下课我去上厕所，你们猜我遇见了谁们？”陆远之开始找话题了。
“安黎和郁述？”于晓挑眉。
关于郁述连续两天被数学老师叫去门外这件事，班里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家在感叹郁述被胡老师训斥的同时，也在羡慕学霸可以用不写作业来表达对老师的不满。
而郁述的同桌安黎，谁都能看出安黎和郁述很熟，是很要好的朋友。
要不郁述被老师叫出去训话，安黎怎么还担心的出去门口等对方？
“啊对，我刚好看到他们往班里这边走，但我没打招呼……嗯，主要是他们看起来聊的很快乐，我不好插一句hello两位同班同学这样的话。”
“就这？”
“就这？”
江尧和张漾一脸嫌弃地看向陆远之，他们以为这个憨憨把没打招呼的事拿出来跟他们聊。
“no，no，no，你们猜我听到他们聊什么了？”陆远之聊嗨了，声音也微微放大，“郁述问安黎，别人谈对象都有亲吻，为什么他没有。这说明什么？这说明郁述有对象了，于晓你没机会了。”
“艹，你信不信我跨过去抽你？”于晓听到这话忍不住站起身来，作势要去打陆远之，“都什么跟什么啊，我喜欢他是因为他年级第一，是那种对学霸的敬仰，你考年级第一我也喜欢你！”
“别打我别打我，于晓我错了我不说你喜欢郁述了！”陆远之好大块头努力把自己缩在沙发里，场面有点幽默诙谐。
而江尧却被陆远之的话惊得目瞪口呆，他……跟陆远之那直男脑子想的不一样，他可是经历了“腐女”荼毒的、被迫听过男男恋爱小说的江尧。他觉得郁述那句话是对安黎说的！
“唉，让我说一句话家人们。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郁述那句话是对安黎说的？”
安黎在同班同学们谈论起他们后就没再动过筷子，听见陆远之说他们白天坦白后回教室路上的对话，安黎的手指蜷了蜷，原本平均的心跳变得快速起来。
他怕被别人知道他们是同性恋。
所以当陆远之提起这个的时候，他既忐忑又无措，他怕被同班同学们发现端倪，发现……他和郁述是恋人。
“别怕，只是一句话，他们猜不到的。”郁述当然看出了安黎的紧张，也知道对方为了什么而紧张。
他的心脏微疼了一瞬，因为安黎不敢公开他们的关系，他们只能在无人的角落里偷偷相爱，在安黎眼里，他们的关系见不得光。
但他却不想责怪对方。
因为他知道自己不配。
前世的自己，不也是怕关系被公开，被这个世界所厌恶与排斥么。
——“都说了不要把我们的关系告诉别人，你以为这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吗。”
——“对不起，你消消气。我只告诉了直播间的网友们，我绝对不会对现实中的任何人说。”
后来郁述发现，除了自己的伴侣，这世上没有人腾出时间去刻意关注他人的生活。
只是在得知他们是同性恋后，在心底给他们贴一个同性恋的标签，仅此而已。
他说完，还轻轻拍了拍安黎的背，这样可以缓解紧张。
可很快，他的恋人握紧了拳头，他可以感受到手掌下，对方肩背上的肌肉在收紧。
因为江尧猜对了。
作者有话说：
安黎也会想：郁述一共来送过三次外卖，可为什么不记得我。
牛：他一天跑三四十单宝贝，你想想他一个假期跑多少单……
36 朋友
◎男朋友像一个炽热的太阳。◎
“我去, 你这么一说，格局一下打开了。”张漾转了转眼睛想象了一下，忍不住笑了出来。
陆远之还在那挠头, 不知道江尧在说什么, 也不知道张漾在应和什么。
什么格局打开？
于晓停下了作势要打陆远之的动作, 坐下了后眼睛微微睁大，喃喃道：“你这么一说, 好像还真有这个可能。”
想想昨天上体育课，于晓也觉得安黎和郁述太亲密了点。
“是吧，你也看耽美小说吗？啊不, 我意思是，你也知道男同吗？”江尧嘴瓢了，但已经为时已晚。
“什么？江尧你竟然看耽美小说？我以为只有女生看耽美小说。”于晓更加震惊。
“不不不, 我才不看那些, 是……是我妹看, 她老给我讲这些。还有，我们明明聊的郁述他们，怎么扯上我了。”江尧连忙反驳并且试图转移话题。
虽然很不高明但大家都没在q他，餐桌上沉默了片刻，于晓好像有点失落, 默不作声地给自己夹了一块鱼。
怪好吃的。
好吧, 其实她还是有点难过。
不过，就在大家沉默之间, 总是文文静静做倾听者的夏晓梦开口了。
“别，别瞎猜, 安黎不是同性恋, 他们不可能是你们想的那样。”她的手在桌子底下攥着校服裤子, 表面看起来却在努力让在座的各位信服她的话。
“嗯？你怎么知道？”江尧来了兴致，胳膊撑在桌子上问，“你们关系好的那一阵，他会告诉你，自己喜欢哪个女生吗？”
大家都知道夏晓梦之前有一阵子和安黎是很好的朋友，但再多的就不知道了，比如为什么两人后来没有再做朋友。
大家猜测是因为安黎在一班，把刚好考了四十五名的夏晓梦挤到了二班。
所以夏晓梦不跟安黎玩了。
“嗯……是的。”夏晓梦点了点头，看着大家都在看她，抿了抿唇低下了头。
但她忘记了，一个谎言说出口，后面要有很多谎言去圆它。
“那，那那那，你偷偷告诉我，他喜欢哪个女生？我绝对不告诉别人。”江尧眨了眨眼，眼里带着单纯的好学生式笑意。
“啊，你别问了，我……是不会泄露秘密的。”夏晓梦小声说完，低头拿起筷子开始吃鱼了。
于晓张了张嘴，她看向身边的好闺蜜夏晓梦，晓梦看起来好像也有点情绪低落了。
一定是晓梦表白后安黎告诉晓梦的！说自己已经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一定是这样！
于晓一下子和好闺蜜共情了。
“唉好了好了，别八卦人家了，我给你们讲一个我暑假上课外班的事，”她实在不想在这种时候听到这些了，于是转移话题，“我去物理老师家里补习，你们猜我看见谁了嘛？他儿子，又高又帅，但是打扮的像街边古惑仔……”
“我天，真的吗？我以为老师家的孩子都是学霸。”
……
对于老师家里的八卦，大家又来了兴趣，之前那个话题被自然而然落下了，没有人再提起它。
安黎食之无味地吃着煮好的配菜，同班同学们对他们的讨论一字不差地传入他的耳畔，可他却没有一开始那么紧张与无措。
因为夏晓梦替他说话了。
他之前在拒绝夏晓梦表白时，将自己是同性恋的事告诉了对方，他以为……
秘密会在这一天不是秘密。
他没想到最终替他说话，帮他说谎圆过去的人是他以前的朋友夏晓梦。
他一时间五味陈杂。
自那次夏晓梦向他表白失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联系，他以为夏晓梦会特别特别讨厌他。
不过很快他就没空去想别的了。因为郁述勾住了他的腰靠了过来。
“好哇，你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声音很低，就在他的耳边很近的位置。他推了对方一下，没推动，随即失措地朝旁边看去，他怕周围的人都往他们这看。
环顾四周，
只有一个服务生小姐姐朝他笑了笑，但这也足够他脸红感到羞耻了。
“回去我给你解释，你先放开我。”安黎小声说完，也没再推郁述。
他在等郁述主动放开他。
“好吧，那回去在说。”郁述没有再缠着安黎。
在刚刚听见那些同学讨论安黎的时候，他的心跳地快了几分，前世没有今天走廊里发生的这一幕，自然没有几个同学聚餐聊起他们的事。
他从来不知道，安黎曾跟一个女生做过朋友，安黎也从来没跟他讲过。
说不上什么感觉，他知道安黎不可能喜欢女生，但他在乎那句“你们曾经关系好”。
他心里有些烦躁，不知道是出于哪种原因，所以他将这些统一归咎于他的占有欲上。
就像上一世，他在得知安黎直播间有粉丝来了离城，专门为了面基安黎后，他整个人都烦透了。
他把不好的情绪丢给安黎，让安黎替他分担。
但这没法让他们之间变得更好。
因为他……
不愿听对方辩解，也不愿原谅对方。
——“你听我解释，不是我让他来的，我事先不知道。”
——“没必要。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见谁是你的自由，不用跟我解释。”
他们那一晚背对着背，没有再和以往那样相拥而眠，只是过了许久，他的恋人转身靠近他，从后面搂住他，低声道歉。
——“对不起，是我做得不够好，你别……跟我冷战。”
他沉默了许久才回了句睡吧。
也许前世，他们的关系早就出现了裂痕，但他那时太年轻也太高傲，第一次谈恋爱，哪懂得这些。
“你一定要解释清楚。”
郁述眨了下眼，将哽咽感压下去，朝安黎扬起一抹笑意。
他发现人是一种本性低劣的生物，美好的时光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淡出脑海，而痛苦的记忆却会入印刻在脑海中般，很难抹去。
对人也是一样。
别人对他好，他不会感恩，别人的不好却会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前世，他就是这样一个本性劣等的人。
身后那一桌同学聊的热火朝天，他们从暑假补习班聊到暑期补作业用了多少天，再到未来十一举办的运动会，该让班里哪个倒霉蛋去跑三千米。
安黎吃饱后没有急着走，听着对面聊到有意思的地方，他也会勾起唇角。
“走吗？今天周五，回去看你直播。”郁述笑着问。
“现在走，会被他们发现的。”安黎犹豫了一瞬，然后说出了心底的顾虑。
“没事，发现怎么了，他们还在背后议论我们，我还没说什么呢。”郁述将手掌按在安黎的手背上，朝安黎眨了眨眼，“你信我，我带你出去。”
那一抹狡黠又从明眸里流露出来，生动好看的五官洋溢着笑意，安黎看得微微怔然。
他以前把郁述比做月亮，因为月亮清冷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现在……郁述更像是太阳。
他不觉得郁述遥不可及了，他们的手还在无人注意的沙发上交叠在一起。
郁述的手掌粗糙却很烫，盖在他的手背上。
男朋友像一个炽热的太阳。
“好，怎么做？”安黎弯了弯眉眼，任凭郁述做接下来的事。
“看我。”郁述站起来招呼道，“老板，结账。”
“好嘞，一共二百四十七块，既然是学生那舍个零头，给二百四就行。”
老板是个很有福相的男人，穿着围裙拿着记账本，看起来很和蔼很好说话。
安黎看郁述作势要付钱，连忙把郁述往自己这边拉了一把：“我来付，你帮我把书包拿过来。”
“好。”
郁述笑了笑，拿起包后看向后面那桌的同学，果不其然，五个同学都鸦雀无声地朝他们看过来。
“好巧你们也在这吃？”
“啊哈，是，是挺巧，你们吃完了吗？”张漾扯出一抹尴尬的讪笑，陆远之的手都快把他的腿掐青了。
郁述笑着朝江尧陆远之他们五个打招呼，等安黎付过钱后，一把将安黎搂过来，将胳膊搭在安黎的肩膀上，道：
“吃完了，正准备回去呢。刚刚听见身后桌声音有点耳熟，没想到是你们。那那个和我们同名同姓人的瓜，就是我们俩的咯。”
郁述明显感觉身边的少年身子僵住了，估计是没想到他说的这么直白。
郁述在心底暗暗叹气，他的恋人总是替别人着想，怕别人难过，怕别人尴尬，怕别人下不了台……什么时候能为自己着想。
别怕啊。
他们只是同学而已。
“那都是陆远之说的，郁，郁述学长，安黎同学，你们要怪就他，我还有于晓和夏晓梦是无辜的。”江尧双手举起做投降状，认怂一把手还不忘把两个女生带上一起洗白。
陆远之都傻眼了，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而且他在背后议论人确实不对……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陆远之立马认怂，连声道歉。
“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不过以后如果想了解关于我们，直接找我们问就行，都不是什么大事。”郁述拜了拜手，表现的十分无所谓，“你们吃吧，我们走了。”
说完，拉着安黎走出了纸包鱼店。
陆远之见安黎和郁述走出了纸包鱼店，一拳打在了卖队友的江尧身上，“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竟敢卖老子？”
江尧狠狠惨叫一声，各种叫爸爸爸爸的求饶。
于晓和夏晓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这也太巧了吧”的意思。
于晓叹了口气，问：“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炒鸡蛋？”张漾揉了揉眉心，接话道。
“哦对了，咱们吃鱼花了多少钱？”于晓听到菜名，就顺口问了句。
“一百六十二。”
“……”眼杉町
对比一下安黎和郁述的消费水平，他们五个真是太穷了
九月的天渐渐短了，太阳落下的早，天色早已暗了下来。他们刚一走出去，街边的霓虹灯灯牌便一盏盏亮了起来，从绿茵街的南边，一直亮到北边，与街灯交相辉映。
“安黎你看，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正常出来就行。而且他们在背后议论我们，本来就是他们不对。”郁述放下拉着安黎的手，笑着望向落后自己一步，眼里带着一抹难以置信的安黎。
安黎望着郁述微微怔然，想起方才郁述和班里同学款款而谈，不由得羡慕起郁述来。
郁述刚刚说的那番话既没有把关系弄僵，又把事情挑明，表示他们已经听见他们的议论。他看得出来，同学们在郁述面前很放的开。
他很羡慕这一点。
之前张漾他们不是没有过跟他说话，他们在和他为数不多的交流里，总是表现的很不熟，对他总是客客气气。
他面对这些成绩很好，凭实力考进来的同班同学，也会不自然地表现得很拘谨。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能不能理一理你男朋友啊。”郁述摇了摇安黎的胳膊，走到人多的地方，他就会主动放开对方。
“走吧，回家了。”安黎将思绪收回来，轻轻叹息着说着。
他暂且不去想那些有关同学关系的事，因为现在他和郁述走在一起。
他应该把注意力放在身边人身上。
回到家时时间已经不早了，但家里此刻并没有人，安黎知道爸爸和张明月阿姨还有小煜去商业街吃饭去了，因为之前张明月阿姨给他私发过消息问他要不要一起。
爸爸很珍惜这个家庭，即便工作再忙，他也会专门抽空和家人一起出去玩，带小煜去游戏厅，一家三口一起去抓娃娃。
他从来不参与。
比起一起出去聚餐，他更喜欢一个人在家打开直播间，和网友们聊聊天，练练自己的吉他。
而现在，他还有郁述陪着他。
“安黎，想跟你说个事。”刚一回到卧室，郁述就从后面抱住了安黎，下巴枕在安黎的肩膀上，手臂环着安黎的腰。
安黎的腰很窄，他从后面抱住时能明显感觉到对方收紧了腰腹部的肌肉。
他的恋人身材很好。
“什么事？”安黎僵住身子，有些不敢动。他听不得郁述放软了声音，因为他会不自觉的心跳加速。
郁述他……很喜欢撒娇，他招架不住的。
“你可不可以在直播的时候告诉他们，我是那个学长，我是榜一给你打赏的人，现在已经是你男朋友了。”
“告诉他们我们在一起了。”
说起这个，郁述的眼神暗了暗，他可没有忘记那个ip为法国的粉丝。
那个在法国留学回来的男人名叫东方祁……无论家世还是学历，都比他更配得上安黎。
作者有话说：
东方祁：……别激动，我不是每次都看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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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让安黎越来越喜欢他。◎
“万一, 那些粉丝里有离城的怎么办？”安黎抿了抿唇，轻声问道。
他还没有忘记，之前直播间里有人说他性格腼腆还内向, 总是独来独往。有时候善于发现生活中的小快乐。
虽然ip不是离城所在的省, 但那个网友说的很对, 他大体是个这样的人。
当时没有来得及深想，但过后再去看, 他怀疑这个网友真的在现实中遇到过他。
“没事啊，要是有离城的更好，如果聊的投机, 咱们还可以约他出来吃顿饭，做我们俩在一起的见证人。你说对吧？”
郁述地笑容淡了淡，眼里闪过一抹痛楚, 因为现在的恋人并不愿意公开他们的恋情。他听得出安黎言语里的犹豫, 即便没有明着拒绝, 但他依然能读懂话里的含义。
可这是为什么？
明明……前世的安黎会主动将他介绍给粉丝，会告诉他们自己找了一个男朋友，希望得到大家的祝福。
是因为不够喜欢他吧。
郁述吸了吸鼻子，他最后用了点力道，最后再抱抱安黎, 随即松开了手。
他刻意让自己表现的无所谓, 故作轻松地说：
“如果不方便，那就算了吧, 我……都行。”
他趁安黎转身，低头说了句我去趟厕所后, 快速朝安黎房间里的卫生间走去。
没事的, 他们才刚确定关系不是么, 以后的生活还长，安黎一定会越来越喜欢他。
上一世就是这样的。
这一抹惶恐转瞬即逝，因为他在这一刻拼命回忆前世安黎对他的喜爱。安黎曾经为他买过无数束鲜花，为他订过专门的场地弹钢琴，替他还清郁建成欠的钱，给他清白与体面……
太多太多了，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他安黎爱他。
郁述靠着门深呼一口气，他直起身子走到镜子前打量了一番镜中的自己。
年轻，有活力，有一副健康的身体。
他朝镜子中的自己勾起唇角，曾经安黎说过喜欢他的笑容，因为他笑起来很有感染力。
所以他要以一个好的精神面貌、洋溢笑意的脸颊，去让安黎越来越喜欢他，对他的喜爱，一天比一天多一点。
郁述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后，看到安黎已经坐到电脑面前，听见他出来的声音后，侧头看向他。
眼里带着歉意与探究，这是在看他有没有生气。
“已经开始了吗？”郁述朝安黎弯了弯眉眼，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今天有什么安排？弹吉他还是写作业？”
“写作业。”
安黎在心底松了口气，有点庆幸郁述没有将刚刚的对话放在心上。他不太想今天公开，还有一个原因是他需要时间做心理准备，就像今天白天的坦白，他原本打算下午放学再告诉郁述，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怕自己表现的不好。
“好。”郁述说完，从书包里随便拿了一科作业。
但看到作业是数学后，便又不动声色地塞了回去。
之后又掏出了一科物理作业来写。
安黎打开直播间，仅仅和网友们打了个招呼，就拿出他最擅长的英语作业开始写。
两个少年沉默而认真地写着作业，直播间只能听见中性笔划过纸张与翻课本的声音。
【家人们，今天的仔仔格外认真唉，他都不跟我们聊天了】
【我不知道在座的各位怎么想，总之我看他们写作业看了一会后，默默拿出了我的作业来写……】
【卧槽！受不了啦家人们，周末了还要卷我。】
【卷死了卷死了，我好像误入了我老师的□□视频写作业监督群，你们知道吗，我老师建了一个□□群，每天下午回家后打开视频撑在桌面上，和五十六个同学一起打视频写作业】
【楼上，我怀疑你是xx市一中的，这是我们学校特色……不过我们用微信打视频】
【我天，真的有这样的群聊吗？大家一起写作业不尬吗】
【有点尬，都不敢抬头。】
【太可怕了，还好我已经高中毕业了】
【话说……你们用过钉钉吗，我们老师说寒假给我们试试钉钉，补补课啥的……】
【我用过钉钉给同学们讲课，还不如打□□视频……】
【？？】
【？？？】
【？？？？】
【你，你是老师！】
……
安黎不知道，自己直播间的评论区已经刷了99+的消息了，四五十来个网友们聊的火热，从最初的讨论他们写作业很认真，再到聊起自己的校园经历，到后面逐渐聊起了当代教育。
直播间的热度渐渐在不断刷新的评论里得到了提升，渐渐有了些不知从哪里来的曝光。
一直以来都三十多快四十个观众的直播间，今天的观众到达了历史最高：
五十二个。
不过这一切的变化安黎都没有注意，他在认真写作业，根本没有抬头朝电脑方向看一眼。
不会的题他也没有再问郁述，而是等老师第二天讲。他将所有作业写完后，再次抬起头看时间发现才刚十点半过。
周五的作业一般都布置的很多，因为周末两天时间充足，以前他周六写作业都要花费大半天的时间。
这比之前写作业的速度提升了不少。
“我写完了，你写完了吗？如果写完了可不可以给我讲几道题？我没听懂。”刚写完作业的安黎还没有从学习的状态里解脱出来，趁这个时间再做做不会的题效率会很高。
“好，哪道题？”郁述早就写完了作业，但他想陪着他的少年一起，就拿出草稿纸抄写阅读理解上不会的生单词。
听到安黎叫他，便停下了正在做的事，顺着对方的手指望过去。
那是一道物理题，是昨天的作业，今天老师讲过一遍的。在这之前郁述还以为安黎会问今天的作业题。
看来……数学老师的批评对安黎的影响很大。
“好，先看已知条件……”
【家人们告诉我今天周几？我怎么觉得我记错日子了……】
【今天周五，仔仔怎么这么好学，仔仔你理理我们，你告诉我为什么两天没见你变得如此令我等刮目相看】
【仔今天周五啊！你这样显得我等跟废物没什么区别……】
【楼上，把等去掉】
【楼上把等去掉，我至少写完了政史地（我文科生），我离废物还差点】
【我……我只写完了数学，卧槽太难了，一张卷子就把我干废了】
……
“还有不会的吗？”郁述为安黎解答完物理和化学上不会的题后，耐心地问道。
“嗯，还有几道数学题。”安黎拿出昨天的数学作业——一份难度很大的综合卷，给郁述指了指几道白天他没有听懂的题。
郁述扫了一眼，这张卷子上的题他一道都没做过，数学老师讲课他也没有去听，所以他需要现做。
于他而言，一直到倒数第二题都还算容易，他可以很快为安黎讲出来，只是过程需要用笔算一下。
但倒数第一道题有些难度，他让安黎等一下，自己拿出草稿纸开始做这道题。
安黎在一旁看着郁述写题，但看到第一问运算结果的部分他就看不懂了，他不知道这是怎么算出来的。
第二三两问自然也看不太懂，也许过程还有印象，毕竟白天老师讲过，但怎么得出e的n-1次方这个答案，他是完全不会。
但他也没有借着郁述解题的这段时间和网友聊天，而是在草稿纸上自己试着算一算。
评论区里的网友们看着屏幕上两个美少年认真拆解数学题的模样，都在猜测以后安黎是不是真打算往这个方向发展，成为一个“鼓舞”广大学生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励志主播。
网友们渐渐有点习惯认真学习的画面，评论区变得温和了起来，大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家人们，仔仔已经学了三个多小时了，谁来让崽崽休息一下，换换脑子】
【呼，我觉得挺好的，因为仔的激励，我现在把周末一半的作业写完了】
【我写完了语数英，打算吃个夜宵继续写。】
【无所不能的评论区哥哥姐姐们，可不可以帮我看看这道题，初三的数学……［图片jpg］】
【我瞅瞅】
【先写个解字，后续的答案容我看看题】
……
“呼，解出来了，我教你。”郁述抬头侧目看向身边的少年，扬了扬唇角。
安黎眼睛亮了亮，放下了手里的动作，将椅子微微往郁述那边挪了挪，目光跟随着郁述的笔尖，一步也不错过地学习。
不会的地方他就再问一下，对方也会耐心的给他讲解，还会举例之前做过的题，帮助他更好理解。
“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了，演奏节目放到下次，谢谢各位观看。”
写完题后，安黎一一欢迎了新来直播间的网友们，然后和大家告别。
他还没有忘记郁述明天还要去送外卖，今天不应该陪着他熬夜到很晚。
而且……
他还没有忘记郁述让他做出解释：那几个同学为什么说他之前和夏晓梦关系不错。
他以为郁述还会再问他，他就能顺势将事与愿违交代清楚。结果直到两个人都洗完澡上了床，郁述都没有开口问他。
“怎么了？”郁述拉开被子的一角正准备躺下。结果看到一边的安黎靠在床靠上低着头看着手机，看起来并没有打算睡觉。
“给你看这个。”安黎轻声说完，将自己的手机给了郁述，然后才躺了下来，准备睡觉。
可这个时候哪那么容易睡着，安黎转身背对着郁述，双眼怔然地落在某处，脑袋放空。
他将手机页面切到了和夏晓梦的聊天框界面，将手机给郁述，就相当于让男朋友检查手机，证明自己的清白。
郁述看完他发的那一段拒绝的消息，应该就不会介意了吧。
结果……
过了一会儿，就在安黎刚闭上双眼准备入睡时，他身边的少年忽然扑了过来，掀开他的被子，按住他的手腕让他转过身来。
“好啊，你连喜欢男生这么私密的事都告诉她，关系这么要好，我真的要吃醋了。”
听到这段醋味浓郁的话，安黎的心错跳了一拍，感受到身上的重量后不禁抬眼看向对方。
只见郁述眉眼带笑，俊美的脸颊上那双黑夜般的眼眸格外明亮，郁述的唇形很好看，颜色很浅，露出白生生的牙齿，五官没有一处不是笑着的。
哪有什么吃醋，郁述也根本没有因此生他的气，明明是……借着这个机会扑着他玩。
像一只坏狗。
郁述明明是想寻个由头亲近他。
安黎强忍着想要上扬唇角的冲动，轻声道：“嗯，以前是朋友。”
“现在呢？”郁述笑着问。
他支在安黎的两侧，怕把安黎的手腕压疼了，便换了个与安黎十指相扣的姿势。他将大部分重量放到另一只胳膊上，而不是安黎身上。
“现在是同学。”他和夏晓梦之间因为之前的事，不论谁对谁都会心存芥蒂的。
他也不例外。
作者有话说：
郁述：安黎的犹豫与变相的拒绝，对我的打击都挺大的，他没有前世那么爱我。
牛：emmm其实你反驳他几句，或者告诉他，要不换你来说，安仔他就会答应你，他只是需要点时间，慢慢来呗。
（但郁述有一点说对了，这一世的安黎远没有上一世那么喜爱他）
38 绿芽
◎安黎也想主动亲近对方。◎
——对不起我不能回应你的表白, 因为我喜欢男生。我愿意将我最隐私的秘密告诉你，也请你不要为了今天的事而难过。
明亮的暖橙色灯光下，两个身形相仿地少年交叠着身影, 上方的少年好像说了什么, 逗的原本僵直身子的少年不住去推他。
他们没有干坏事, 他们只是在亲近彼此。
郁述跟安黎闹了一会儿，
之后没有再保持方才的姿势, 而是躺在了安黎身边，枕在对方的枕头上肩膀靠着肩。
他将另一侧的胳膊垫在脑后，和安黎一起平躺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所以, 今天夏晓梦替你撒谎了，骗了她的四个朋友，对吗？”
“嗯, 我没想到她会帮我。”安黎看了一眼身边不再闹他、平躺着望着天花板地郁述, 暗暗在心底松了口气, 心跳加速带来的紧张感得到了平复。
“我以为她很讨厌我。”他回忆起之前的这段过往，还是会忍不住感到遗憾。
“是否接受她的表白是你的自由，”郁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开口时声音微微沙哑，他用一种安抚地语气温声道：“她没有理由讨厌你。”
安黎默默的听着, 他想听郁述接着往后讲。燕姗廷
“你将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告诉她, 而不是给她一个模棱两可的态度，在我看来这就是一种善意了, 更何况你还跟她道了歉，还跟她讲了你的事。”
安黎听到这里, 忍不住去看向身边的少年, 问：“为什么是一种善意？”
他觉得自己做的很少, 更称不上善意，甚至有些……不近人情。
“你想想，你要是给夏晓梦一个不准确的答复，她就会一直抱有希望，她会在和你相处的过程中越来越喜欢你。最后得知真相后，对她的伤害只会更大。不喜欢当场就拒绝，反而会将伤害降到最低。”
“有道理。”安黎想了想，朝郁述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意，他其实早就放下了，只是会在想起的时候感到遗憾而已。
“睡觉吧男朋友，今天想抱着睡。”郁述也抿唇笑了笑，他翻个身将灯关掉，黑暗里他的视力一时间还没有适应，所以看不到安黎的神情。
但他大概能想象，他的恋人此刻会因为他的话而轻抿唇角，那双沉静的眼眸会流露出无措，像风吹向平静的水面泛起波澜。
“可……以吗。”他靠近了些，但很规矩，只是在自己的被子里。
他面朝安黎那边侧躺着，当视线渐渐适应了昏暗的环境，他的双眼才有了聚焦，一眨不眨地望进对方的眼眸。
对方没有回答他。
却一直望着他。
“可不可以嘛，我想去你被子里睡。”
郁述又问了一遍。
“不可以。”安黎垂下眼睫轻声问道：“你为什么每次都问我？”
“看看你同不同意。”
“要是一直不同意呢？”
“那就一直问呗。”
听到这里，安黎不禁笑了一下，他渐渐能放的开了，就顺着心意调侃了一句：“你还挺尊重我。”
原本旖旎的气氛早在郁述大咧咧地回答中消散殆尽了。
“那必须，总不能不经过你同意就占你便宜吧。”郁述看到恋人浅淡的笑意，心神晃了一瞬，他的手指在被子里蜷了蜷，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想去亲近他的恋人。
安黎想了想，道：“为什么不是我占你便宜？”
郁述也沉下心思考了一瞬，假装一本正经地道：“因为你不主动。”
如果不是深夜，他真想一直将话题进行下去。他像一个沙漠里干渴的旅人，而安黎是绿洲里的泉水。
“晚安男朋友，该睡觉了。”他低声说完闭上了双眼，他不困但是该睡了，明天还要早起去送外卖。
他的工作服还在家里，他需要提早回家一趟，将衣服换上。所以明早要起的更早一些才行。
况且，
他总不能真让安黎承担他所有的生活费，他还想用自己赚来的钱来给安黎制造小惊喜。
安黎却没有因为郁述的一句晚安而闭上眼睛，而是在想郁述刚刚说的那句他不主动的话。
原来在郁述眼里，他是个从不主动的人吗？可他自认特别喜欢郁述。
他也想主动亲近对方。
安黎抿了抿唇，往郁述那边靠了靠，然后将胳膊轻轻放在了郁述的腰间。
隔着一层被子，少年给予他的恋人一个不那么亲密的拥抱。
“嗯……”郁述半梦半醒间，感受到腰间的重量，凭借本能与习惯，他迷迷糊糊地说了句：“抱紧一点嘛，你明明……。”
安黎顿了顿，他没听清郁述后面说了什么，但只听前半句，他的心脏便落下了羽毛。
他听郁述的话抱得紧了些，他甚至把被子往对方那边挪了挪，将被子的一角叠在对方被子上。
之后才静下心来闭上双眼。
早晨。
安黎是被郁述的闹铃叫醒的。
他睡眠浅，几乎在闹铃响起的那一刻他就醒了。
几乎在同一刻，身边的少年就睁开了眼。
“对不起，我的闹铃吵到你了，你继续睡，我要去上班了。”郁述一边跟安黎道歉一边站起身去换衣服。
“可以带上我吗？”
郁述手里的动作顿了顿，眼里少有的流露出犹豫的神情：“跑一天单很辛苦，而且风吹日晒的，要不你还是留在家吧。”
郁述这番话一听就知道，跑外卖可以带着别人一起，至少在安黎听来是这个意思。
所以他又为自己争取了一下。
“我不想在家呆一天，在家里很无聊。”
“那好吧。”郁述笑了笑，当着恋人的面解开睡衣扣子，和料想的一样，对方愣了一瞬，之后就移开了视线。
“我先去洗漱。”
早晨的气温比较低，更何况现在比上学那会还要早。
街道上的雾气还没有散去，天刚蒙蒙亮，太阳还没有升起来。
连街扫的保洁都还没有开始工作，白杨树的宽大叶片沾着水珠，散落在地上。有的是碧绿，有的已经泛了黄。
九月的离城已经能感受到深秋的萧瑟了。
安黎再次坐上了郁述的小电，这一次和上一次是完全不同的体验。
原本因为早起而带来的困意完全消散了，他的好心情从出门那一刻开始就一直存在着。
他很期待即将发生的事，这比之前周末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有意思多了。
“你接到第一单了吗？”是会去哪里呢？
“现在不接单，我要先回我家一趟，回去先换上工作服，然后再去绿茵街南广场，早晨要集合一下，站长要讲话。”郁述将电瓶车骑的快了些，早晨街道上几乎没人，他骑快些也没关系。
“好。”
原来做外卖员也有晨会，安黎这么想。
他陪着郁述回了家，但郁述没有让他一起上楼。
“那你爸爸……”会不会因为你夜不归宿寻个由头来揍你？
“害，没事儿，这个点他根本没起床，放心好了。”
安黎这才放下心来。
乔家堡的居民楼长得都差不多，有的四层有的五层，也有的只有两层。一栋挨着一栋，排列凌乱岔路众多，而且大多拥挤而狭小。墙面上的漆掉了大半，露出红色的砖，老旧的楼梯扶手生了锈。
安黎在楼下看着电瓶车，抬头看向长方形的天空，天空被周围的建筑轮廓裁剪的方方正正，像一个蓝色的小方块。
他好像从来没见过这么小的天空。
安黎有点新奇，也许是郁述带着他一起跑单带来的喜悦影响了他，连看着小方块上厚墩墩的几片云都觉得格外可爱。
他拿出手机拍了个照片，想要分享到直播平台的个人主页里。
“在拍照吗？”
郁述两步从楼梯上垮下来，看到恋人正在拍天上的云，忍不住扬起唇角。
“嗯，我可以发到网上吗？”
安黎朝郁述望去，只见一身蓝骑士服的郁述三两步走了过来，高瘦的少年看着十分利索，走路带风。
很帅气也很有朝气。
郁述适合蓝色。
安黎在心里这么想。
“可以啊，你发嘛。”郁述接过电瓶车，等安黎坐稳后才一拧钥匙发动了车，朝绿茵街南广场骑去。
到了地方，安黎仍然是负责看车的，他低着头一边修刚刚照的照片，他给照片加了个滤镜，调高了明暗对比。
一边做这些事，一边默默等郁述回来。
结果没过多久，他就听见了中气十足的口号声，他被声音吸引，抬头朝声音的方向望去。
“顾客第一！服务至上！热情饱满！永不懈怠！”
安黎在一群穿着蓝骑士服的骑手中一眼就分辨出了郁述，他看到郁述喊完口号后还朝他笑了笑。
少年白皙的皮肤带着淡淡的粉，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漂亮至极，亦如熠熠生辉的星辰，只盛的下希望与光，还有对未来的憧憬。
这一刻在安黎眼里，郁述无疑是耀眼的。
他的心脏在振振有声的晨会宣誓中振奋起来，不住地加速跳动。
有什么冲破了桎梏的土壤，在少年裹在厚壳子里的心脏处长出绿芽来。
安黎不禁弯了弯眉眼，举起手机朝郁述的方向拍了一张照片。
备注我的男朋友。
作者有话说：
“抱紧一点嘛，你明明之前那么爱我。”
39 罚款
◎刚刚那个人问我要微信，我没给，你要不要表扬我一下？◎
也许……跑外卖是一件有趣的事。
安黎看到蓝骑士们解散后, 里面最出挑的那一个抱着箱子朝他的方向跑过来。
“你刚刚在拍我对不对？那张可别发网上啊。”郁述跑过来把箱子安好，作势要抢安黎手里的手机，结果安黎主动把手机递给了他, 把他都整的愣了一瞬。
“我没想发那张。”安黎坦然道。
“我也没有真……”想查你的手机。
可手机在手里, 郁述就忍不住看了一眼屏幕, 结果看到刚编辑好的，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去的长方形的天空。
文案写着：早上好。
“怎么没发出去？”他望向安黎。
“现在发。”安黎拿回手机点了个发送, 然后问郁述：“现在接到单了吗？”
“现在开始接单。”郁述点了平台的接单按键。
早晨的阳光斜斜的照在沥青的路面上，将高大的白杨树树影拉的很长，安黎侧向有阳光的那边, 电瓶车快速往前走，白杨树的阴影与金色的阳光交替着从他的脸颊上略过，他眯着眼看见太阳在慢慢升起。
郁述带着他来到一个叫佳慧的小区, 完成了今天的第一单外卖。
“这一单多少钱？”安黎忍不住问。
“四块多, 每一单价格不一样的, 有的八九块，有的只有两三块。”
“这样。”安黎算了算，忍不住扬起唇角。怪不得郁述要来跑外卖，按照第一单的送餐速度来算，如果接的单子多一个周末就能赚三百多。
“嗯呐, 走咯！咱们去送下一单。”郁述扬起唇角, 拧动电瓶车的把手。
安黎嗯了一声，听着少年洋溢着朝气的声音, 他也忍不住扬起唇角。
他拿手机录制了一段视频，是地面上他与郁述的影子。
前面的少年头戴头盔手扶把手, 后面的少年拿着手机, 先是坐直着身子, 之后又靠在了前面少年的背上。
他们的影子靠在一起，成为一个不规则的阴影，凸起的路沿石将他们的影子中间折了两折，像一张灰色的剪纸。
“困了吗？困了我一会路过你家把你送回去。”
不知道跑了第几单，郁述感受到身后的恋人已经靠在他背上好久了，久到他都要以为对方睡着了。
“不困。”安黎靠在郁述肩膀上闭着眼，其实他有点困，但他不想回家。
他喜欢和郁述在一起，去绿茵街这个片区的各个小区，去之前从来没去过的商业写字楼，甚至陪郁述一起将外卖送到24层。
“唉，这单要超时了。”
中午十一点多，离城的空气变得燥热起来。
安黎出门前看了天气预报今天没雨就没带伞。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将地面照的锃亮，离城的晌午又晒又热，还不如之前下点小雨。
郁述擦了擦汗，问安黎：“你热吗？热的话这单跑完我们找个凉快的餐馆吃个午饭，顺便凉快一下。”
“还好，”安黎其实也有点热，但他穿的衣服很薄，也没带头盔，比郁述要好很多。
“外卖超时会扣多少钱？”比起热不热，安黎更关心这个问题。
“五块钱而已，问题不大。跑完这单我们去吃饭。”郁述笑了笑，抹了把额角上的汗。他感受到安黎在方才就坐直了身子，没有再靠着他。
所以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我身上有汗味吗？”
“没有。”
“哦，那就行。”郁述松了口气。
安黎想了想，解释道：“靠着你很热。”
所以要离你远些。
“好吧。”郁述笑了一声。
这一单送的很坎坷，路上路过的四个红绿灯，三个都是要等三十多秒的红灯，最后送到顾客手里，都超时八分钟了。
顾客是个穿着睡衣踩着兔子拖鞋的女人，原本准备好的抱怨的话在开门见到郁述的那一刻全部没了用场。
“十分抱歉因为路上堵车的缘故所以送餐送迟了，感谢您对本平台的支持祝您用餐愉快。”郁述不卑不亢地说完这段话，正要离开时却被叫住了。
“等下小伙子，”女人开口了，还朝前迈了一步，“你今年多大？”
“十八，怎么了？”
“那加个微信认识一下。”女人说着，从睡衣口袋里掏出手机。
“抱歉，我男朋友还在那等我呢。”郁述指了指正在等电梯的安黎。
“哦，好，那没事了你走吧。”女人面露尴尬地朝安黎那边看了一眼，随即啪地把门关上。
郁述拿起手机把接单取消了，抬眼看向安黎时对方也在看他。
“刚刚那个人问我要微信，我没给，你要不要表扬我一下？”郁述朝安黎扬了扬下巴，如果不是衣服上有汗，他很想扑过去将恋人抱个满怀。
一早晨恋人都在陪伴他，陪他去商家取外卖，陪他上楼送外卖，陪他在路上聊天。
他好喜欢这样的生活。
“想要什么奖励？”安黎忍俊不禁。
电梯的门开了，郁述拉着安黎先进了电梯，才开口道：“想你亲我一口，这个奖励可以嘛？”
“好像不太行。”安黎垂下眼睫，唇角的笑意还没有消失。
现在的他与郁述聊天越来越自然，也分的清郁述是逗他玩还是认真与他讲话。
他发现，郁述如果提亲一亲这种想亲近他的请求，基本都是在逗他。
撒娇、卖萌、坏笑，他渐渐也能招架的住了。
“好吧，那先欠着吧，以后双倍还给我。”郁述故作遗憾地说完，将胳膊搭在安黎肩上，询问他一会想吃什么？
不出所料，他的恋人说都可以。
下午接单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小状况，顾客备注上写着：外卖小哥帮我买两大桶农夫山泉谢谢，送到十二楼，顺便走的时候给我把垃圾带上去，不然的话就差评加投诉平台。ps：电梯坏了，不然我也用不着你。
安黎同样也看清了备注上写的什么，眉毛蹙了蹙：“服务范围里包括帮顾客买东西、扔垃圾吗？”
“当然没有，只要把外卖送到就行。”郁述将外卖放进外卖箱，安抚道：“就算投诉也不会投诉成功，平台很公平。”
可结果……
那个顾客投诉成功了，平台扣除了郁述五十块钱。
“你被扣钱了。”安黎说的是肯定句，他刚好看到了郁述的手机。
因为郁述低头沉默的有点久。
“都是小问题，申诉一下就行了。”郁述笑的很轻松，还有心情问安黎下午想吃什么。
但他的恋人没有回他话。
看神情是生气了。
生这个无理顾客的气。
“你要是再生气，我可就要你提前兑现奖励了啊。”郁述放软了声音，靠在了身后的安黎怀里。
这和平时逗弄安黎、跟安黎打闹完全不一样。
他知道该如何让恋人消气，那就是……
让恋人为他心软。
作者有话说：
安认识到了社会的险恶
40 听话
◎“男朋友，你会支持我吗？”◎
安黎感受到怀里的重量后沉默了很久。原本挺气恼的, 郁述辛苦干一天活结果一单被投诉扣那么多钱。可现在，他也顾不上气恼别人，因为他心疼靠在他怀里的少年。
“明明说好的, 你和我在一起, 生活费交给我来解决, 为什么还要送外卖？”安黎一边说，一边给郁述按摩肩膀。
可靠在他身上的少年却没有回答他。
而是……
“哦, 重一些，好，好舒服。”郁述闭着眼享受来自恋人的按摩, 还不忘用声音调戏对方。
安黎的手顿了顿，随即力度加重了一些，他听不出来郁述言语里的调戏, 只是按照对方的要求按摩。
“唔, 轻一点, 有点疼了。”
“好。”安黎又轻了些，然后忍不住提醒郁述，“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郁述睁开眼看着天空眨了眨眼，他的恋人也有固执地时候，比如此刻。
看来不得不回答这个问题了。
“出来赚钱, 和花你的钱不冲突呀, 你养我，我攒私房钱, 以后娶你做……”
“老公。”
郁述在说最后一个词时，直起身子朝后看去, 不出他所料, 他看见安黎脸红了。
他忍不住扬起唇角, 凑近他的恋人，在离对方耳边近的地方，低低地说：“你不想做我老公吗，嗯？”
安黎脑海里仿佛有什么炸开，所有的思考都退散了，只留下郁述的话语在脑海里不断重复。
“你，我……”安黎心跳的特别快，原本想说我们都是男性，不能结婚，但一开口才知道自己紧张的都磕巴了。
因为郁述在明目张胆地撩拨他。
郁述弯了弯眉眼，没有再看身后的安黎，他直起身发动了电瓶车，拧动了电瓶车的把手。
“扶好我，我们去吃回民那家牛肉饼吧，刚好离这里不远。”
“嗯。”安黎的手放在腿上，白皙的手指蜷了蜷，但没有听郁述的扶着对方。
不知不觉间，空气也没有下午那般炙烤，电瓶车启动后，暖洋洋的风拂过面颊，有种软绵绵的感觉。
时间过得好快，不知不觉间一天已经快要结束了。
身前的少年不好好骑车，还在哼歌，声音都随着风飘到后面来。
安黎不太明白郁述，为什么被无良顾客投诉、被平台扣了钱还能这么高兴。
也许只能归结为……郁述是个乐观积极，心里充满了希望的人。
想到这里，安黎又不由得回忆起早晨郁述和一群“蓝骑士”们宣誓的模样，即便做着最平凡的事，也比任何人都要光彩夺目。
不论是学霸郁述还是蓝骑士郁述，都让他感到敬佩。
“你哼的是梦中的婚礼？”安黎认真辨别了一会，对郁述说道。
“嗯，对啊。”郁述回答道。颜擅霆
“可这是钢琴曲。”安黎提醒道。
“钢琴曲不能唱吗？”郁述故作疑惑地道。
“应该可以唱？”安黎不确定的道。
其实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唱，他没有听过音乐app里有人吟唱钢琴曲。
“害，不要纠结这个了，如果这世上还没有出现唱钢琴曲的人，那我来做第一人。”郁述看向后车镜里的一小半恋人的身影，眼里带笑地道：“男朋友，你会支持我吗？”
安黎愣了一瞬，之后忍不住也弯了弯眉眼，道：“必须支持。”
再之后，小电瓶一路走过的地方，都能听见少年清澈低哑的声音。他们经过商业街时，安黎也没有再关注路旁繁华的建筑，而是录了几段郁述哼唱的梦中的婚礼。
他发现郁述没怎么跑调，因为音色的加持，即便没有什么技巧，听起来也十分好听。
郁述的声音磁性而温柔，像离城雨季风吹落带雨水的绿叶，伴着滴滴点点的水珠，沙沙地落在地面上。
“你是不是很喜欢这首曲子？”安黎又靠在郁述身上了，但这次他嗅到了很淡的汗味，不难闻，不仔细闻都闻不见。
跑一天单，得出很多汗吧。
“对啊，特别喜欢。”郁述坦然地道。
“为什么喜欢它？”安黎忽然好奇起来。
“因为我想结婚。”郁述将因为两个字扬的很高，仿佛要留下悬念一般，顿了一下才将后面的内容说出口。
结婚两个字说的很轻，很快便被风吹去了别处，只有仔细听的人才能听见。
安黎再次为郁述的话而怔然了一会，之后又无措地低头看手机，假装自己没有听见。
手机上在录音界面，跳动的长短线不断朝左移动。他这才发现刚刚那一段对话录音没点结束，把他们刚才的对话都录进去了。
他连忙点了中间的红点。
像之前那次一样，郁述把车停好，和安黎一起走去乔家堡的主街。和上次一样，主街上很多推着车贩卖小吃的商贩，人们询价的声音，商贩招揽生意的声音此起彼伏，乱哄哄的人声将老旧的街区渲染的热闹红火。
郁述挽着安黎的胳膊，这回他比之前挽的还要亲密，在人群里穿着蓝骑士的衣服，格格不入但他不在乎。
安黎也没有在意这些，对上次那家店的方向他有印象，即便郁述没有带路，他也能循着方向往前走。
只是……
在这条主街的末段，他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郁述的爸爸。
郁述的爸爸是个很高很胖的男人，白白的皮肤热的通红，站在一个卖包子的小推车后面，扇着扇子，卖力的吆喝。
他的上衣短了一截，露出白白的大肚子，穿着一条咖啡色的起褶子的短裤，看着很不体面。
“卖包子咯，卖包子咯。”
两摞叠的高高的蒸笼散发着热气，将小车上的写着“离城特色野菜包”的红色广告纸都沾湿了一大片，纸的颜色都掉了。
郁述的爸爸没有占到好位置，周围都没几个顾客买他的包子。
“郁述，你爸爸在那里卖包子。”
“嗯，看见了。”郁述只看了一眼就挪开了视线，神情上没有任何触动，“走吧，不用管他。”
安黎望向郁述，眼里流露出一抹迷惑，他记得郁述给他说过，他的爸爸是一个好吃懒做的人。喜欢喝酒，喝了酒后还爱耍酒疯。
还欠了很多债。
在这里推着车卖野菜包子……能把钱的钱还清吗？
“在这里卖包子，一天能赚多少钱？”安黎忍不住问。
“不知道。”
“好吧。”
安黎发现，郁述原本走路的速度和他一样，现在变得比他快一些，有点拉着他走的意味。
他好像说错话了，郁述听见关于自己的爸爸，就变得神情淡淡，连回复他的语气也变得有些清冷。
他们往前走着，安黎依稀听见了郁述爸爸叫郁述的声音：
“郁述，爸爸在这里找到工作了！你要不要来吃个包子？郁述！”
他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郁述的爸爸气喘吁吁地追了两步，手里提着一个装包子的塑料袋，可他太胖了，快走两步都气喘吁吁，更别提追上他们。
郁述却在这时拉着他快步走了起来，等他跟上后就变成了跑，带着他往深巷里跑去，直到听不见郁述爸爸的声音为止。
“你……生气了？”
安黎原本想问郁述关于他的爸爸的事。
“没有啊，别多想。”郁述抬眼看向安黎，看到安黎眼里的探究与小心翼翼，很快扬了扬唇角，道：“生谁的气也不会生你的气，男朋友。”
他将胳膊搭在安黎的肩膀上，呼出一口气看似随口说了句：“怎么还有一段路？好远啊，快饿死了。”
“忍一忍，一会多吃些。”安黎以为郁述饿虚了，连忙用胳膊护着防止对方摔倒。
他没有再去想别的，他的注意力都在身边少年身上。
“那我一会可以多点一个牛肉饼吗？”
“好，你看着点路。”
……
吃完饭后大约是晚上八点，天已经黑了好一会儿了。
安黎打开手机看时间的时候看到了微信群消息。在安氏一家人的聊天框里，有人艾特了他告诉他他们晚上在外面吃。
这是七点多时的消息。
他没有回消息，甚至都没有点开群聊天框，而是点开相册看了看今天拍的照片与视频。
除了拍的那张郁述家附近的天空与蓝骑士郁述宣誓时的照片，他还拍了其他关于郁述的照片。
郁述在周黑鸭店前接外卖，郁述在电梯里擦汗，郁述把头盔摘下来抱在臂弯……
他这一天拍了十几张照片，还录了好几段视频。
安黎看着相册微微怔然，他和郁述在一起后，生活中的快乐小片段变多了。
“今天一天，扣除被罚款的钱一共赚了一百一十二块六毛四。”
安黎被身边少年的话吸引，侧目望去时刚好与对方的视线对上，少年的眼眸又黑又亮，在金黄的路灯底下，卷翘的睫毛落下两片阴影，却怎么也遮不住眼里的笑意。
安黎看到郁述朝他眨了眨眼，看起来很乖但求夸奖的意味十分浓郁，他有些忍俊不禁。
“很不错。”
“是很不错，达成日进一百成就，随机掉落来自男朋友的奖励一份。”
“奖励一个吻？”安黎笑着接了句。
他可没忘记今天自己已经欠了郁述两个吻。
“嗯……还是算了，选择一个吻，不知道男朋友什么时候兑现。”郁述转了转眼睛，道：“男朋友奖励‘听话药’一瓶，使用它可以让指定人听话一分钟。”
安黎觉得郁述给他设下了一个陷阱，但他还是答应了。
如果听话药郁述用来换一个吻，那……他们要找一个没人的地方。
安黎朝四周望了望，周围都是路过的行人，街灯下没有一处是不显眼的。
不过……
身边的少年只是对他说：
“向男朋友使用听话药，男朋友站在原地等我直到我回来。”
说完，他看见少年借着绿灯去了路对面，然后走进了一家花店，花店的名字叫花语。
原来上次买伞的商店旁边有一家花店。
安黎看到郁述走进花店，透过花店巨大的落地窗，他看见郁述挑了一束小玫瑰。
作者有话说：
安仔疑问：他这么辛苦，怎么还能这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