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顺从
安黎微微睁大了双眼，浅淡的眼瞳微微收紧，望向郁述的神情里带着迷惑。
为什么要点致爱丽丝这首曲？
他好像完全读不懂郁述在想什么，他也不能确定自己刚刚的推测是否正确了。
所以……郁述对他到底抱有怎样的感情呢？
“好，等我一下。”
不过，既然答应了郁述，安黎就会尽可能做到。只是一只吉他曲，即使再难为情，他也会为郁述演奏完。
安黎将椅子移开，走到落地窗台把吉他抱过来，做到床沿处。
坐在椅子上他不太好拿吉他，扶手会绊到胳膊。而电脑正对着他的床，只要把椅子挪开，网友们就能看到坐在床上弹奏的他。
以前都是这样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在弹之前还不忘望郁述一眼。
郁述作为点歌的人，早已把椅子转过来面对着他，唇角上扬，眼里是柔和与……喜欢。
所以郁述到底是喜欢他还是只想和他做朋友？
安黎有点气恼，如果郁述只是单纯的逗他玩，他真的会生气。
因为在他看来，如果只是想和他做朋友，就不该做出那么多令他误会的事，朋友之间应该有所距离感。
而不是有意无意的触碰和短暂而温暖的拥抱过后，坦坦荡荡地告诉大家我们是朋友，我们清清白白不会睡在一起，我更喜欢一个人。
还有那个悄悄话也是。
安黎抱着这样的思绪，心不在焉地拨动了第一下吉他的弦。
这首致爱丽丝是他所熟练的曲子，他曾经在吉他课上弹过上百遍。但自从爸爸和妈妈离婚后，他就再也没有上过专业的吉他课，他之后弹的曲子、他新练的曲子，都是直播的时候网友们点的。
亮丽的吉他音徐徐响起，渐渐如潮水般蔓延。郁述闭上眼睛仔细倾听，这一刻他感受到了一种名为浪漫的氛围。
他的心里又开始钝痛了。
前世安黎也会为他演奏曲子，甚至为他提前订好地点，他们会在布置好白蓝相间的玫瑰、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屋子里，做浪漫的事。
安黎会为他一人弹钢琴，还会邀请他与他一起弹。
即便他对钢琴一窍不通，安黎也会耐心地教他，会扶着他的手，感受钢琴琴键按下去的那刻，发出的悦耳的琴音。
那时他是怎么想的呢？他认为安黎做这些布置，都是为了夜里和他上床。
所以他不会感激也不会沉浸在浪漫里。他只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等他有钱了，一定要把这些都还给安黎。
他……愿意，是因为他喜欢这个温文尔雅，温暖沉静的少年，而不是图谋他的钱。
可后来回忆起这些，回忆起他们之间的事，他才幡然醒悟。
安黎有哪一次违背过他的意愿？他的恋人很顺从他，多数时候，他们不过是相拥着睡觉罢了。
——“现在才九点，时间还早，可以晚些睡吗？”
——“困，我想睡觉了。”
——“好吧，晚安。”
而这一次，这是他记起前世后，收到的来自安黎的第一份浪漫。
虽然这份浪漫是他自己要来的。
要来的的永远没有对方主动给予的那般令人快乐，可现在的郁述远比前世更懂得珍惜。
安黎除了致爱丽丝，又在评论区选了两只曲子弹奏，之后就和广大网友们告别，关闭了直播。
“我带你去客房吧。”安黎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很晚了，他把吉他摆放好，随即站起身。
“啊？”郁述愣了，他坐在椅子上没有动，抬头看着安黎，他没有听懂安黎话里的意思，但他不想接受这个结果。
心里的某根弦忽然被狠狠绷紧。
他喃喃道：“可是在路上的时候，你明明答应了让我和你住一个屋子。”
安黎僵在原地，被那双黑黝黝的眸子盯着，他有一种被屋檐下躲雨的流浪小狗注视的错觉，可怜巴巴的，如果走开，小狗的心就会摔到地上。
这一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莫名有一种负罪感。
他甚至没有去想郁述在直播间为什么撒了谎，还表现的那么真实坦然。
“好。”安黎轻声说，“抱歉，我刚刚忘记了，我带你去卫生间洗漱。”
“嗯。”郁述这才站起身来，又恢复了之前唇角带笑的模样，安黎在前面带路，他就跟在对方身后，到了卫生间还不忘说一句，“我去，独立卫浴，安黎你家房子好大。”
“还好。”
是挺大。
他在心底想，爸爸买的这栋别墅大得住十个人都绰绰有余，大到每个周末都要保姆阿姨来打扫卫生。
安黎不喜欢太大太空旷的房屋，他喜欢住小一点的，八十平米足以。他不需要每周都让保姆来打扫，因为他喜欢自己来整理。
“刷牙杯放在这里，毛巾搭在这。”安黎从柜子里给郁述拿出一套新的洗漱用品，“你先洗漱，我去给你找睡衣睡裤。”
说完，他犹豫了一下，又继续说道：“现在已经很晚了，不太适合洗澡。”
“嗯嗯，谢谢。”郁述笑了笑，他没有拒绝安黎的照顾。
心里的酸涩感不会消失，只会在安黎对他好的时候悄然浮现，就像海洋的潮汐。
而安黎是控制潮汐的月亮。
他想了一路，从安黎去便利店买伞开始自省，前世的自己为什么把那段感情弄得那么糟糕。
也许是因为自己太在乎得到和给予。
安黎走出卫生间后松了口气，他的心情复杂极了。他有些后悔为什么最终还是答应了郁述住自己屋子，他又让自己落在了难以收场的境遇。
但他同样有点雀跃，因为郁述是骗网友们的，郁述他……嗯，他还是保持原来的看法好了。
安黎走到柜子前打开柜门，拿出一套洗净的睡衣，长袖长裤的那种。
九月的离城已经渐渐降温，没有七八月份那般闷热了，室内温度也不会很高，穿这件刚刚好。
等郁述洗漱好出来后，安黎把衣服递给对方。正准备去洗漱却被郁述从后面拉住了。
“哎哎哎，等等。”
“怎么了？”
安黎转过身看向郁述，疑惑地问。
只见眼前的少年手里攥着睡衣，回避着他的视线，神情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
这在郁述这里很少见，因为多数时候都是他在回避郁述的视线。
“有没有换洗内裤呀？”
声音很小，有点软。
这一点也不学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