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番外
第51章
第五十一个分歧
我此时正坐在滑头鬼家大宅外的庭院之中。
这是我第一次来他家做客。
阳光落在我的身上,却无法温暖我的内心。
“是人类。”
“是几年前把总大将的心脏修复的人类。”
几只没多高的幼妖凑到了我的面前,好奇地打量着我。
把奴良滑瓢的心脏复原之事对我而言并非大事,但是似乎这里的所有妖怪都把这举手之劳看得很重,就算已经过了几年,它们依然保持当初的感激与好奇,幼妖更是如此。
现在我开始后悔答应奴良滑瓢来他家做客的提议,如今看着把我团团围住的小妖,我陷入了自闭。
我指向脖子上四分之一的四魂之玉——这是两面宿傩不知又从哪里找来后挂我身上的物件: “能感受到恶意的气息吗”
像是对蚊子使用驱蚊水还需要给它们读使用说明一般,如今我觉得我也在做类似的事情。
结果没想到却被其中一只小妖拍了拍肩膀: “没有关系的,总大将已经和我们解释过变黑的原因,我们都知道这不是你的问题。”
这话我没法接。
在思考了几秒后,我又构出了冰刃。
“总大将还说如果被你拿刀威胁说做成妖怪料理,只要付钱买下你的一份料理就没有问题,”另一只小妖微微歪头, “总大将说他会承担全部金额。”
这话我更没法接。
正当我陷入进一步的自闭之时,一阵清风从我的身旁拂过,两道人影出现在我的面前。
“好久不见,”一位黑发红眸的女性妖怪出现在我的面前,她扇子一甩,原本围着我的小妖们便有大半朝她走去。而她身旁的是一只拿着镜子的白发妖怪,看起来只有女孩的年龄。白发妖怪微微扬起镜子,像是进行了某种威慑,随后我的身侧只剩下一片空闲。
这两只妖怪的面容令我有些熟悉,不过我已经不太记得在何处见过。把别人忘记不是一件好事,就算我再怎么迷茫,也知道直接询问并不妥当,于是便顺着她们的话语说道: “好久不见。”
那位女性身旁是仿佛从镜中走出的白发白眸妖怪,她此时正拿着镜子,在朝我颔首之后说道: “承蒙关照。”
明明是我受到了她们的帮助,但是被道谢之人却是我。这种发展令我感到些许迷惑,而我显然不会将其表露在外侧: “这话应该由我说——多谢。”
神乐看着不远处的白发之人。
时光在人类身上最能看出变化,几年的岁月对于妖怪而言只是弹指一瞬,但是对于人类而言并非如此。
在几年过去的如今,那人周围的危险气息没有原先那样强烈,也许是两面宿傩教会了其如何收敛气息,而个子似乎也比原来长高了一点。
唯有眉眼之间的那份平静与之前如出一辙,像是被隔离在时光之外,于是未曾有半分改变。
她知晓面前的白发之人已经不记得她,或许从一开始就未曾记忆过。仿佛皆是过客,于是世间万物对其而言不过只是偶然航行过眼前的帆船,在下边扬起的波澜平静之后,终归连记忆中那微小的划痕都彻底消散。
照理说再主动自我介绍一次更加有利于交流,但是神乐知晓面前之人其实对此并不在意,于是最后只是朝那人的方向点点头道: “告辞。”
“告辞,”没其他话语想说的我也朝着她的方向点头示意,直接结束了对话。
虽然是她率先提出的告辞,但最终她并未直接离去,而是视线在我的身上停留了几秒,最终才轻扬扇面。
清风拂过,眨眼之间我的面前已经空无一人,无论是那两位女性还是那些小妖,都彻底消失在眼前,仿佛从未出现过。
这时一道轻笑声自不远处响起。
我转头一看,奴良滑瓢此时抱着一位与他有几分像的孩童,悠闲地朝我走来。
看着他怀里看起来非常有活力又对外界有些好奇的孩童,我不禁后退了一步。
注意到我的举动后,他的眼里闪过促狭的笑容: “两面宿傩说你特别喜欢小孩。我本以为他是最了解你的人,于是特意让组内的小妖怪来接待你,没想到他当时竟是故意说出了反话。”
“小孩子其实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可怕,”奴良滑瓢伸出手,随后操作着小孩的手臂,摆出了类似打招呼的动作, “这是我的儿子。”
他的言语中显露出一种油然而生的自豪与喜悦。
“时间过得真快,没想到转眼这小家伙已经长得这么大,”奴良滑瓢又看向了我,似乎注意到了什么,于是感慨道, “你也比那时长高了不少。”
这话听起来颇有些长辈的意味,不过妖怪本身就比人类长寿很多。面前的滑头鬼看起来只是青年的模样,但实际年龄可能对我而言已经是爷爷辈。
明明妖怪寿命极长,本应该是最不关注时光流逝的生物,但此时却显露出几分岁月流转的伤感。
对此完全没有任何感触的我,此时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话语,最后只好艰难地“嗯”一声。
我并不习惯去别人家做客,这一点显然被敏锐的滑头鬼察觉,带我在他家晃悠了一圈后便笑吟吟地又将我送回了家。
“好慢。”
两面宿傩此时随意地躺在大宅的围墙上,听到脚步声便坐起身,慵懒地看向了我: “我饿了。”
我想起奴良滑瓢之前提起两面宿傩说我喜欢小朋友的事情: “那就饿着吧,你今天的午饭没了。”
“哈”
奴良滑瓢在看到面前的发展后轻笑一声,随后他举起手做出了投降的手势,下一秒便仿佛镜花水月一般消散,彻底从此地消失,再也寻觅不到踪迹。
滑头鬼家的小孩浓度超标,我需要做些料理缓一缓。而等我去厨房烧完饭出来后,我发现两面宿傩不知何时又躺回到围墙上,在阳光下小憩。
他的身侧是人类的尸骸,想来已经进食结束。
按照常理来说,当店家拒绝向顾客提供食物时,换一家店吃饭显然是最正常的选择,但是两面宿傩却没有选择这样做,他直接外带了食物进来,非要在此地停留。
寒冰布路,下一秒我便来到围墙之上。如今我反转术式的熟练度因两面宿傩不断提高,已经不再只能复活刚死亡的死者。
待被我复活的人类踉踉跄跄跑远后,我又转向了身旁的两面宿傩。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我无法理解两面宿傩现在的想法,就像我不知道他为何这几年一直来我这边一般,说到底这世间的厨师不止我一位,可以结交为朋友的存在也遍地都是。
“待在何处都是我的自由,”他微微挑眉,瞥了我一眼, “我想在哪里就在哪里,这你可管不着。”
随后两面宿傩随意坐起身, “一成不变的风景,毫无变化的世间,”他指向了不远处,语气中嘲讽意味极重,又含着毫无遮掩的暴。虐——
“李梅,这么多年下来你难道不觉得无聊吗”
“我完全不那么觉得,”我不知道为何今天总有人想和我聊这些有的没的,但我依然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无论是瞬息万变也好,还是一成不变也罢,都和我没有多大关系。”
“不过若你因此打算屠戮,记得和我说一声,”我指向围墙上尸体复活后依然留存的血迹, “就算到时候来不及阻止,我也能够像现在这样复活被你杀死的每一个人。”
他嗤笑一声: “不干。”
对于这个答案我毫无意外,不过虽然他话这么说,但事实上我注意到他每次吃人后留下的残骸都会放在我可以看见的范围内,所以我觉得也没什么大问题。
他此时依然望着远方,红眸里的情绪晦暗不明,随后再睁眼时那些我看不透的情绪已全部消失。
两面宿傩此时朝我伸出了手: “如果我想要你那只纸鸟上的大脑,需要什么条件”
我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询问这件事,不过老实说这也不是我回答就有效的问题: “你自己去问小鸟吧。”
羽翼扑朔的声音响起,转眼间纸鸟已落于他的手上。
纸鸟此时微微低下了头,直接将被冻住的大脑展露在两面宿傩的面前: “拿走即可。”
明明答应他失礼要求的是纸鸟,但是两面宿傩却看向了我,嘴角上扬成肆意的幅度: “多谢。”
我没有询问他为何想要这颗大脑,说到底我也并不关心这些,不过既然他提到了无聊—— “如果觉得无聊,不如去帮我寻找些少见的食材吧。”
他微微挑眉,似乎是提起了几分兴趣,接着又询问我: “如果世间大部分的罕见食材被你所知晓,那到那时你会觉得无聊吗”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我思考了一会依然没有假设出结果,于是最后回答道: “我不知道。”
“是吗”他意味深长地应道,接着又将大脑重新装回纸鸟身上, “我改变主意了——这玩意先放在它身上,等我之后需要的时候再来取。”
虽然只是我的随口一提,但两面宿傩对于寻觅食材之事似乎有几分兴致,于是我近期时常能在能在大宅里捡到他不知从哪里拿来的新鲜食材。
别人送我食材我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更何况这极有可能是两面宿傩的一种自娱自乐行为,于是我心安理得地收下了这些食材,并输出为料理。
时光就这样平淡地过去,直到有一天我没有在大院里发现任何新增食材,没有看到两面宿傩本人,就连那只纸鸟也不知为何不在此地。
或许那只纸鸟跟着两面宿傩去了别处。
老实说我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有趣的人,他人觉得我难以沟通或者无聊而离开我其实是很正常的现象。
老实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评判如何才算断交。在思索了几秒后,我想出了一个定义。
——若是五分钟后他依然未到,那么大抵就算是断了交。
正当时间过去,我准备起身继续做饭时,一只背着盒子的纸鸟飞来,虽然上面纹满了两面宿傩的纹路,但显然是我家的那一只,而上面的大脑此时已经不在。
那里装着二十根手指的盒子。
而纸鸟落在我的手中变为了一张纸——
“千年之后再与你相会。”
明明上面的语句似乎看起来有些风雅,但却莫名地被我自动翻译成了另一句话——
“你这家伙给我努力活到千年以后。”
我没有在意他的留言,而是将手伸向了盒子。
明明没有那样的过去,但我却分明觉得似乎在遥远的过去的,我也曾经那样做过。
而如今我的想法依然未曾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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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好无聊。
李梅:
顺便一提,番外基本上不是独立的,有时间顺序,所以最好不要跳(拇指)
第52章
第五十二个分歧
两面宿傩在多处大开杀戒。
这个消息传到了奴良滑瓢耳边。
他并不清楚两面宿傩如今恶意屠戮的理由,但这种反常的大范围屠杀必然会造成秩序的混乱,这并非他想要看到的局面。而若两面宿傩再如此肆无忌惮地作乱下去,很有可能会遭到各方的合力围剿。两面宿傩并非善者,但总归还是认识一场,奴良滑瓢也不希望他有这般下场。
——想要知晓缘由并改变局面也许只能询问李梅。
在清楚了这一点之后,奴良滑瓢便准备起身前往李梅所在的大宅。持续的明镜止水令他隐藏于尘世之间,就算那边的大宅发生了特别意料之外的事情,他也有自信全身而退。
但还未等他前行几步,温度直接瞬间下降到可怕的地步。
危机感顺着滑头鬼的脊梁飞速上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下一秒便直接划入意识停滞的深渊,在最后一刻的恍惚之间,只瞥见占据全部视野的漫天寒冰。
——糟糕。
无论是躯体的哪一部分都在此刻彻底冻结,就连灵魂也仿佛进入了一片虚无之中。
而在“糟糕”这一念头被冻于脑海无法消散之时,心脏开始跳动,血液开始游走,思维开始活动——
面前又是一副与之前别无二致的生机勃勃之景。
人群依然说着原本的话题。
游云不息,飞鸟长鸣。
刚刚布满一切的寒冰宛若浮生一梦。
唯有身上未消散的零星咒力将刚刚的幻想重新划回现实。
奴良滑瓢清楚地知道这是李梅所使用的技能,但李梅的咒力显然没有如此庞大,从一点来看反而更像是两面宿傩的手笔。
——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当他赶到李梅的大宅时,发现无论是李梅还是两面宿傩都不在,只有这所空宅平静地屹立于此地——它见证了所有,却不告诉他任何信息。
——一切都是迷雾。
直到更多的信息传来后,奴良滑瓢才把整件事大致串了起来。
在两面宿傩进行大规模地屠杀后,各方势力合作对其进行了围剿,在与众人同归于尽后,他留下的咒物被一只纸鸟所衔,随后带向了远方。
在大宅的厨房里,奴良滑瓢发现了制作料理后未清理的痕迹,李梅似乎是将两面宿傩的手指作为料理后食用。
李梅最后以身摧毁咒物的动机不明——到底是想要尝试新料理,是站在大义的角度忍痛灭友,甚至可能其实一开始便对两面宿傩积怨颇深
而纸鸟所携带的咒物到底是打算送到李梅的住所,还是送往其他地方的过程中被李梅所截
就算到了奴良滑瓢打算给他们二人制作墓碑时,他也依然没有得出结论。
“如果要放墓碑,那么应该把他们相隔多少距离”情感大师奴良滑瓢此时竟感到有些为难,自从李梅把咒物吞了之后,他便发现自己对他们之间关系的理解可能存在一定的偏差。
一旁的神乐完全没有奴良滑瓢这般纠结,她直接发出了暴。言: “为何要两块直接用一块就行。”
当滑头鬼诧异地望向她时,神乐又道: “如果不是两面宿傩同意李梅使用他手指中的咒力,李梅不可能如此顺利地施展出覆盖面如此之广的寒冰,更不能在寒冰附上反转术式,复活在围剿两面宿傩的过程中被其杀死的众人。”
若这样思考,他们似乎又确实是至交。
不过故人已逝,那些真相已经随着纷飞的冰晶消散于世间,不再被任何人知晓。
而这件事的导火索——两面宿傩各处屠戮的反常行为到底出自什么原因,也始终不得而知。
即使都是谜团,奴良滑瓢最终还是选择接受了神乐的提议,将一块写着两个人名的墓碑插。进了地里。
石碑入地,发出了沉重的声响。
声音产生的波动以泥土为媒介不断向下延伸,似乎一直能传到传说中世间的最下方——
碧落黄泉。
周边是无尽的寒冰,无数的白衣罪人被冻结于此地。
暴风雪之中。
“不如由我直接告诉你原因吧。”
轻快又低沉的声音在此刻响起。
被认定为死亡的四手男性无视了周围的严寒,直接盘腿坐在此处,他的姿态与存活时别无二致。
这里是八寒地狱。
“一成不变的人间实在无趣,就算用火焰灼尽为虚无也不会增加几分乐趣,不如由岁月来打磨——待我化为不灭的咒物,休眠千年后再去观人间,”他扬起了嘴角,里面的张扬不比之前弱上半分——
“自尽而亡毫无趣味,还不如大闹一场,将那些蝼蚁汇聚一堂,为我献上鲜血的盛宴。”
轻笑一声后,两面宿傩看向了我: “李梅,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我从刚刚开始就没有问你过任何一个问题,一直都是你在自问自答,”我回复道, “顺便一提,现在我也没有什么事情想要询问。请你现在安静地闭上嘴。”
明明我的话语极其不客气,但是两面宿傩听到后却没有显露出任何不快,他似乎从我的神色中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于是神情愉悦了起来: “因为罪人所能使用的食材实在太少,所以你开始烦躁并觉得无趣了吧——就像当初的我那样。”
“而在意识到来世只是虚妄后,你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开始立足于现实,”他眼中的赤红渐渐沉淀,比血液更加鲜艳,而嘴角上扬的幅度更加欢愉——
“为何之前一直不将它暴露出来呢”
“明明这才是你最真正的姿态——你的本质。”
他低笑出声,笑声中的喜悦毫不作伪,似乎能望见体内掺着黑泥的扭曲真心——
“你终于用尽全力挣扎,绞尽脑汁思考,于是终于开始真正存活。”
我无视了两面宿傩此时的话语,站起身朝远处走去。
他没有和我同行。
地狱限制了各种能力的使用,又存在多种限制。两面宿傩作为极恶者,显然在这些方面需要比我这样被牵连之人承受得更多,如今他被绊住显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过也只是绊住——他不停息地持续造成混乱,现在八寒地狱已经被他摧毁过数次。
在远离两面宿傩后,我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有什么合理的方法可以离开这里
仿佛被拨开了迷雾,于是外界的一切都能被顺利感知,我感觉我的大脑正处于前所未有的清醒状态。
——首先需要有合理的身份。
此时我的面前迅速飞过一位浑身是血的亡者,随后冰面破碎的声音响起,我顺着出声的方向望去,一根染血的狼牙棒砸于冰面之上,而上端被一位穿着严实的男性所握住。
——此人似乎是狱卒。
于是我对他开口道: “我想要申请担任狱卒一职。”
似乎觉得事情的发现有些出乎意料,他在眨眼后便面无表情地看向了我。
——其他事情我不一定能办到,但我觉得有一件事没有问题。
我看向面前恰好遇到的狱卒,没有停顿地继续阐释自己的想法——
“我可以看管两面宿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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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
第53章
第五十三个分歧
手握狼牙棒的狱卒名为“鬼灯”,是阎魔大王手下的第一辅佐官。
鬼灯其实知晓李梅。
——这是千百年来都难得一见,被他人强行拉入地狱的极度悲惨人士,实在令他印象深刻。
落入地狱之人会在阎魔大王处接受审判,但是能显露罪行的净琉璃镜在播放李梅的罪恶之时陷入了乱码,最后只剩下一片空白。
鬼灯当时也在审判现场。作为极其严谨之鬼,他直接面无表情地拿起狼牙棒把净琉璃镜敲到能正常工作,而镜中显示的画面还是虚无——此人并没有大到需要下地狱的恶行。而阎魔大王手中的文书中也没有任何关于李梅罪行的记载。
照理说像李梅这样未达到作恶标准的存在不至于来到地狱,但是由于吞下了两面宿傩的手指,灵魂与其纠缠太深,最终被他带着一同下了地狱。
由于沾染了罪恶,于是这样的灵魂无法被调入天堂。在鬼灯向李梅解释了这一点后,结果没有想到李梅听完后询问了一个听起来有些奇怪的问题: “无论是待在天堂还是在地狱,是否都不存在下一世”
鬼灯点点头。
“那就没有区别了,”白发之人明明面颊上还有着不再落泪后还未消的泪痕,但却像是已经理解了什么,于是语气极其平淡,看起来竟没有半分被牵连落入地狱的愤懑。
——似乎对那人而言,若只有无法轮回的结局,那么死后在何处都无妨。
未干的眼泪依然留在李梅的面颊上,但是没有任何新增的痕迹,仿佛某种精巧的机械曾经故障过的标志,但是在短暂的坏死后,它又将自己重新修复成一副崭新的模样。
在地狱工作数年,鬼灯审判过形形色色之人,但很少有李梅这样对现状极为适应之人。
“我明白了。”
在停顿了几秒后,李梅突然又出声。依然没有多大起伏,似乎是对现状的某种妥协,但是透露在其中的恍然大悟毫无虚假,又像是真的理解了什么。
——到底是理解了什么
鬼灯并不是会对他人之事感到好奇者,而平日的事务不少,于是也没有心思关注罪人们的想法。探究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李梅身旁四手男性的极度愉悦话语所打断——
“李梅,你终于明白了。”
比地狱中的恶鬼看起来更加可怖的男性此时随意地坐在地上,夹杂着肆意张扬又毫不收敛的笑声,比起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处何方,更像是对此根本就不在乎。
净琉璃镜在播出两面宿傩的恶行之时也同样乱码一次,不过与李梅的那一次不同,他是因为罪行过多导致镜子负荷过重,直接超载死机。
如今这位极恶之者像是终于看到了自己期待已久的发展,就连尾音都上扬为异常欢愉的幅度。
李梅并没有选择搭理莫名其妙快乐起来两面宿傩,而是转向了最终审判者阎魔大王: “我朋友在刚过来的路上约我一同烧毁地狱后越狱。”
“被人拉下地狱了还能把他当朋友看,”不远处的阎魔大王忍不住吐槽出声, “你这个人也太友善吧”
“更关键的槽点应该是竟然直接把计划告诉相关监管人员,”鬼灯一脸严肃地反驳道。
“我拒绝了他的提议,”面前的白发之人指向了两面宿傩,语气极其真诚, “毁坏公共场所,非法越狱再加上鼓动他人犯法,罪加一等——请务必令他牢底坐穿。”
“……所以你真的有把他当朋友吗”听到这话后阎魔大王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他又想起这二人的死因“同归于尽”,不禁陷入了迷茫, “还是说我已经老到跟不上时代了”
最终两面宿傩被判入八寒地狱——那是一片永远不会被他物融化的极寒冰天雪地,对他这样的纵火之人而言显然是恶劣的环境。
而李梅其实并无足以下地狱的恶行,不需要受到罪人的待遇,但此人却表示打算和两面宿傩一同前往八寒地狱。
“那不是你的罪行,不必为此赎罪。”
当时听到这句话时我感到迷茫,毕竟我前往八寒地狱只是因为那里是两面宿傩的可活动范围——我希望他能像生前那样继续帮我寻找食材并带到我的所在,这样我就能省出更多的时间做料理。
但是我万万没想到地狱里的食材比起人间来说是如此欠缺——八寒地狱是食材的荒漠且不提,就连两面宿傩跑地狱的其他分区给我带来的食材也都没有多少是新鲜的。
两面宿傩没觉得有任何问题,他比人间河里被我喂肥的鱼还好养,似乎吃什么都觉得很好吃。
与他的随遇而安不同——
从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如今我就处于这种状态。
于是找当地的狱卒试图申请就职便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面前这位握着狼牙棒的狱卒依然面无表情,此时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我一番。
正当我打完腹稿,梳理出了几百条足以说明我刚才的说法有道理的证据,正准备开口时,我听到面前的狱卒平静地回答我道: “我同意了,今天就入职吧。”
沉稳语气下边竟透露出几分满意。
老实说我完全没有想到竟会如此顺利,我没有询问,但是有人不久后将此事询问出口——
“没想到鬼灯君竟然会同意这样的提议,”阎魔大王一边收拾卷轴,一边调侃鬼灯, “最初听说时我还吓了一跳。”
“因为这是合理的提议,”鬼灯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李梅本身不应该以罪人的身份在地狱生存。”
“确实。”
“而且八寒地狱因两面宿傩造成的混乱而财政赤字,并且有赤字不断加深的迹象,与其无效地增加进行管理的狱卒数量还不如直接提高进行管理的狱卒质量。既然李梅在地狱是无法改变的事实,那不如将价值发挥到最大,”地狱辅佐官平淡地说出压榨他人的话语。
“说起来,狱卒质量的提高很多时候需要外力——是时候进行全狱卒的技能培训了,”他又摸了摸自己的狼牙棒。
阎魔大王阻止不了鬼灯的鬼。畜行径,只能吐槽道: “鬼灯君真的好苛刻又严格啊。”
我并没有感觉鬼灯的苛刻和严格,毕竟不久后我所提交上去的自制“狱卒人间研修申请书”很快就过了审核。
于是前往人间便成了合理的事情。
当我觉得没有比这更合理的事情时,有人在探讨此事的合理性——
“鬼灯君,就这样把他们放离真的好吗”阎魔大王透过镜子看向了二人。
“比起让两面宿傩把地狱摧毁大半随后出去,还不如直接把他放出去——重建地狱的钱财也不需要再出,”鬼灯顿了顿, “李梅的反转术式可以令人间的死者复活,所以地狱不可能再因两面宿傩而增加亡灵。”
“但是恶人应该受到惩罚,”阎魔大王叹了一口气,委婉地提醒道, “如果作恶后因为强大而不需要受到任何制裁,那么地狱便失去了它最初存在的意义。”
“阎魔大王,你觉得对于两面宿傩这般的恶者,在炙热到几乎能将他人灼尽的火焰中焚烧直至终结算是制裁吗被将灵魂都能冻住的万千寒冰所冰冻到岁月的尽头算是惩罚吗”
阎魔大王挠挠头,他觉得地狱如今的各种惩戒措施似乎对于两面宿傩来说都并不算煎熬。
“既然常规的做法不奏效,那便另辟蹊径,”鬼灯指向镜中的人影, “其实与其说两面宿傩把李梅拉入了地狱,不如说他是把自己拉进了地狱——无论是什么样的惩罚手段,其实还没有李梅的话语伤害更大,也没有李梅坑害他的效果更好。”
“所以这依然是狱卒的胜利。”
他含着几分满意的话语能传到阎魔大王耳边,却无法传入镜中之人的耳中。
风飞速划破空气,发出支离破碎的声音。
狰狞的咒灵在不远处肆虐,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明显的喘息声从黑发少年口中传出。
虎杖悠仁的声音似乎从后面响起。
而正当伏黑惠处在危难之时,撕裂气流的声音从高处出现,随后飞速下滑,两道人影直接将咒灵砸入地中。
无尽的寒冰展开。
伏黑惠感受到面前二人庞大的咒力波动,又注意到四手之人毫无遮掩的恶意,不禁心生警惕: “你们是谁又是从哪里来”
两面宿傩直接无视了他的话语。
而我诚实地回答道——
“我是李梅。”
“从地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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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黑惠:
第54章
第五十四个分歧
——李梅……
且不说“来自地狱”这种荒谬的发言,光是“李梅”这个名字便被伏黑惠所闻,甚至熟知——
在咒术师的启蒙阅读资料中。
那是一位千年之前的咒术师之名。
由于与今相隔的时代极其久远,很多信息都不详,无论是外貌还是性别都无从得知,唯有“吞下两面宿傩死亡后留下的咒物,与其同归于尽,彻底消灭诅咒之王”这一做法打破了一直以来咒物无法被消灭的盲区,直接开启了“食用咒物以消咒物”的咒物处理标准手段先河。
以此为起点,从古至今的不少咒术师选择在临终之前吃下咒物,将这本不该继续留存于世间之物连同自己的尸体一并销毁。这一行为直接改变了咒物随着年月无尽增加的复杂局面,于是作为创始人的李梅,也因这般功绩而被留存于千年前咒术师的记忆中,直到如今在数据中仍被提及。
千年之前的事情其实很多已经不能考证,但是这件事在多方势力的文献中都有记载,并且相互之间没有说法上的冲突,于是最终被定为事实。
除了这件事外,其他的一切都是谜团。无论是动机还是做法,都已经隐没于历史的画卷之中,再也无法追寻到真实。有传闻说李梅的身份是家丁,也有文献里提及那人是猎户或是武者,还有数据显示李梅其实是一位厨师。
而关于“李梅”与“两面宿傩”之间的关系也说法颇多,始终达不到统一,前段时间甚至还找到了两人只剩墓碑的合墓——据专家的分析这也是从千年前便一直留存下来的对象。
不过不管是大义灭友,还是舍身销敌,或是其他不为人知的关系,李梅的行为已经向他证明——
此人是性情中人,并非奸恶之辈。
千年已过,当下的价值观与当时已有极大的偏差,对于生命的态度便是其中的一点——如今虽也提倡舍己为人的精神,但这绝不代表赞同舍命相助。
伏黑惠知晓生命的价值,但他并不觉得李梅的做法过激。
——如果是我,我也会做出与其相同的举动。
——如果是我,我也会选择与其一致的死法。
就在他思绪纷飞之时,踏在咒灵身上的白发之人正平静地注视着他。
关于“李梅”的长相与外表众说纷纭,平安时期并未留下此人的任何画像,在流传下来的过程中许多文献都已经丢失,剩下文献很多都是后世编写,真实性有待考证。有说此人是极其貌美又妖娆的女性,与两面宿傩有情感上的关系,于是才能如此轻易将他的咒物拿到手。也有传闻言此人是与两面宿傩差不多外貌的壮汉,咒物应是李梅在两面宿傩死后直接抢夺而来。
伏黑惠没想到这位自称“李梅”的存在看起来竟和他们差不多年龄,从身高来看甚至还比他要矮一点。
“真是稀奇。”
伏黑惠听到李梅身旁的那人此时出声。
高大魁梧的四手男性眼中闪过几分兴味: “李梅,没想到还有听到你出乎预料的话语后反而降低警惕的人呢。”
“准确来说是听到你的名字后便开始松懈,”他不再与旁边之人交流,此时目光落到了伏黑惠身上, “小子,看来你知道不少——那么“两面宿傩”呢”
伏黑惠的瞳孔下意识收缩,而这一细微的变化被面前的两面宿傩所捕获,他饶有兴趣地笑出声。
注意到他们两人似乎已经在交流的我直接脱离了对话。地狱除了金鱼草极有特色外,其他食材实在是没有人间丰富,我现在连看个咒灵都觉得眉清目秀,直接问两面宿傩借火当场烤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一位头发偏粉的少年此时跳到我的旁边, “总之感谢搭救!”
两面宿傩的火焰炙热无比,我很快便把串烧给烤了出来,随后递向他的方向: “要来一串吗”
“可以吗”这位看起来极其健气又自来熟的少年眨眨眼,随后便接过了我递过去的咒灵烤肉,还未等伏黑惠开口阻止,便直接下嘴吃完,回味了几秒后回答我, “是以前从未遇到过的味道,总感觉有些说不出的神奇。”
伏黑惠此时已经跑到了虎杖悠仁面前,在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发现他确实依然精神抖擞,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后,才将目光从虎杖悠仁身上移开。
“不用担心,刚刚都已经处理过了——不存在食品安全问题,”我开口提醒道。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伏黑惠依然对于现状毫无头绪,不过他注意到面前的白发之人似乎可以正常交流。除此之外那人又没有表示出任何恶意,正当他准备开口言语之时,那边声音传来一道声音——
“女人和小孩……我已经闻到了很多很多新鲜的味道——”
像是已经忍耐了很多,于是那些狂躁的情绪终于在此刻彻底爆发,最后两面宿傩说出了意味深长的几句话: “如今你已经不需要再通过行善来保住来世,更不用像之前那般遵守秩序。”
“你已经从自我设定的枷锁中解脱。”
“善与恶如今对你而言没有任何区别,而既然已经到了现在的地步,那么遵守狱卒的秩序也变得毫无意义,你知道它无法为你带来任何收益,”他轻笑一声——
“李梅,你已经没有再阻止我的理由吧”
漫天的火焰在此处喧嚣,灼眼的赤红直接笼罩一切。
无数的碎石与粉尘落下,高大的楼宇瞬间分崩离析。
来不及反应,伏黑惠发现自己和虎杖悠仁已经被寒冰带离此处,撤离到外边的空地上。
大火未息,生灵涂炭。
转眼间人间已是地狱。
“不用担心,我朋友现在已经不在这里,”白发之人的语气依然平淡,仿佛什么事情都未发生。随后那人转向了虎杖悠仁,把不知何时又做出来的烤串递向他——
“还要吗”
火光在眼前摇曳,虎杖悠仁看着眼前之景,说不出任何话来,那是比刚才面对咒灵时更加沉重而无力的绝望,他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见虎杖悠仁这次不准备接过去,我便收回了手,自己吃了起来。
伏黑惠从小在咒术界长大,比虎杖悠仁经历过更多的大风大浪,也更解咒术相关的事情。在短暂的失神之后,他又振作了起来。
他曾考虑过这二人盗用他人姓名的可能性,但刚刚那位异常魁梧的男性不仅如传说中那般拥有的四手,又能瞬间造成如此巨大的破坏,于是假冒的观点被直接推翻。更不妙是的李梅刚才提到了他们的关系——朋友。
——虽然不知道到底为何而重返人世,又如何来到此地,但千年之前的戮友之人,在千年之后还能继续坚持当初的想法吗
“您不选择像临终时那样阻止他吗”
在几秒无人应答的安静之后,白发之人才意识到他在对谁说话,随后便传来了宛若无波湖水般平静的声音——
“自然不会。”
伏黑惠感觉自己心中似乎瞬间被塞入了无数冰块,尖利的冰刃划伤了柔软的皮肉,最后留下了绝望而苦涩的鲜血。
而最后是来自那人的致命一击。
“你为何觉得我还会做出和那时相同的事情”
——如坠冰窟。
这边的冰天雪地丝毫不能影响那边的肆虐火焰。
杀戮的之后还是杀戮,毁灭的背后依是毁灭。
无尽的血水朝着远方不停歇地蔓延,绝望的哭喊声与痛苦的呻。吟声此起彼伏,又随着漫天火光肆意的悦动而不断消逝。
两面宿傩坐在尸骸之上,手上正拿着被他撕扯下来的人。肉,正当他扬起嘴角准备下口之时,突然想到了李梅。
——既然已经知晓不存在来世,那么李梅自然没有理由再拒绝制作人。肉料理。
两面宿傩的嘴角再度上扬。
耀眼的火光映在他的眼中,将他的眼眸染得比地上的鲜血更加赤红。然而这种温度却丝毫没有传入另一边伏黑惠的心中。
他不认为自己有权利去令李梅协助他们,更没有立场去责备李梅的不作为。这种情况显然又不属于他能处理的范围,于是告知五条老师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虽然伏黑惠相信五条悟能顺利将问题解决,但是在他赶到前灾难只会不断扩大。这位海胆头的少年知晓自己实力远不及两面宿傩,前去寻找他应战必然是死局,不过这是减少损失的最佳手段。
——没有其他办法了。
正当他下定决心,准备前往两面宿傩的所在之时,那位罪魁祸首重新出现在了此地。
几具血肉模糊的人类尸骸被他随意地扔到白发之人的面前。
“李梅,”毫无怜悯之心的极恶之人露出了欢愉的笑容, “现在轮到你了——我想吃你做的新鲜人。肉。”
“……你这家伙!!!”虎杖悠仁已经从刚才的状态脱离,他看到面前这血腥的一幕直接青筋爆出,右手握紧拳头准备冲过去给两面宿傩一次重拳。
然而还未出手,直接被身旁的伏黑惠吃力地架住: “冷静一点。”
他自然能理解虎杖悠仁如今的愤怒,因为这也是他的内心写照。不过伏黑惠知晓作为普通人的虎杖悠仁,就算身体素质再高,也无法对其造成伤害,这一去只是白白送命而已。
“你已经好了吗”白发之人出声。
“没错,”两面宿傩的目光没有落在他们身上哪怕一秒,他只是在平静地等待着李梅的回答。
他的嘴角一直维持上扬的幅度,看起来运筹帷幄,就像早已知晓了回答。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禁锢已经彻底拆除,现在显现在面前的都是原先埋藏在最深处的事物——
“我拒绝。”
“哈”
不知从何时起,无尽的寒冰已经笼罩了一切,而随着冰晶的破碎,神迹在眼前发生,原本落在地面的碎石重新飞回原处,崩塌的一切渐渐复原,被火焰灼尽的声音重新回到人们的被修复的喉咙中。
死城复活。
伏黑惠清楚地看到地上——
原本已经停止呼吸又鲜血淋漓的尸体重新回复为之前鲜活无伤的模样。
这时伏黑惠终于理解李梅当初对他所言的“自然不用”与“你为何觉得我还会做出和那时相同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意思。
——根本无需同归于尽,只需一次反转术式即可。
伏黑惠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下意识松开了架住虎杖悠仁的手,正当他准备及时补救时,注意到虎杖悠仁此时并没有继续动作,显然是被面前由死转生的绝处逢生之景所惊住。
“……为什么”
两面宿傩赤红的眼眸中翻滚着不快。
“明明是你自己刚刚没有听到我的回答就直接跑远了,” “白发之人反问道, “而且你不是之前已经知晓我到底明白了什么吗”
两面宿傩想起李梅在说他们接受审判时发生的事情,面前之人说出了一句“我明白了”,当时他以为李梅是在指自己接受了永无来世的事实,但是如今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所以这家伙到底又明白了什么出乎预料的事情
“说来听听,”他最后说道。
我没有搞懂两面宿傩为何要我阐述他已经猜到的理论,但我依然向他解释。
“虽然大众意义上来说来世并不存在,死后最多只有天堂地狱之分,但这并不代表没有例外。”
——如果没有来世,那么前世的我和今生的我到底又算是什么关系
“我认为与其说是不存在来世,不如说是现在的我还没能拥有来世。”
——正是前世的我固守底线,所以才能令如今的我获得今生。
“我会坚守我原有的坚持。”
“我会自己创造出通往来世的道路。”
我发现面前的两面宿傩陷入了沉默,想必是希望我继续说下去吧。我思考了几秒后,真诚地对他说道: “多谢你当初把我拉入了地狱,我才能如此迅速地分析情况,最后理解现状并释然。”
“我在反转术式上的熟练度又增加了一些,现在就算你上一秒直接灭世,下一秒我也能修复回来——”
“我会以我的标准约束你的行为。”
“我会连你的来世也一同创造。”
“……所以你这家伙还是死活不给我做人。肉”他最后问道。
“当然。”
面无表情的两面宿傩朝我的方向伸出了手,然后在我下意识用寒冰割下他的手臂后,又若无其事地用换了只手把我丢了出去——
“滚。”
被投到半空中的我完全搞不明白为何两面宿傩要把我丢出去,直到又一次砸到了人——
似乎这种事情已经发生了不止一次,总之我清楚地看到那人头顶上的缝合线因为我的撞击直接破开,最终一个看起来有些熟悉的大脑落入我的手中。
我仔细观察了几秒手中似乎已经被情况吓懵的大脑,突然想起这不是我已故小鸟身上的妖物大脑吗
在冻住这颗大脑后,对于这种发展已经极其适应的我蹲下身子,娴熟地把地上的尸体复活。
伏黑惠的目光落在地上的断臂上,血液在地面上流淌,而断裂处的切面平整,显然李梅在下手时毫无犹豫。
——没有比还未触碰便直接反击更加防备的姿态了。
他已经看不懂如今的发展。
两面宿傩瞥了一眼地上的断臂,伏黑惠都能判断出的切面状态,对于他而言更是不需要分析便能知晓的信息。
——极恶者两面宿傩对于自己被割下这件事,又是如此作想会因友人的不信任而不爽,会因被他人的挑衅而震怒,或是其他的发展
伏黑惠设想了无数种可能,但是没想到那人轻笑了一声,连原本趋近狂躁边缘的心情似乎恢复了几分,随后捡起了断臂: “这比起之前那副被我掐着脖子也不抵抗的半死不活模样,实在是有趣又鲜活多了。”
伏黑惠:
他瞥向虎杖悠仁,结果发现虎杖悠仁此时的表情与他此时的表情出奇一致。
我觉得我现在理解了两面宿傩把我丢过来的深意,于是在拖着被我复活但是沉睡的尸体回到原处之后,对着他的方向扬了扬手中的冻妖物大脑: “中饭是想吃这个吗”
“还有这个,”两面宿傩把断臂丢给了我。
发现东西有点多的我又把断臂还给了他: “这么多我拿不下,要不你装回去待会再给割我一次”
“也行。”
伏黑惠……伏黑惠此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直到这二人离去,五条悟来到现场时,伏黑惠依然没有缓过来。
于是五条悟便看到——
无数的咒力残秽在此地展开并重迭,似乎是战场的正中心,但是所有事物都维持着完好无损的状态。
“我可能对于友情的理解过于狭隘,”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海胆头的少年此时竟看起来有些恍惚。
五条悟听到后用有些甜腻的语气接话: “那就让五条老师告诉你什么是为挚友两肋插刀的真正友谊吧”
这时候瞎说话的五条悟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悟”
被五条悟杀死的挚友夏油杰不知为何已经复活,此时正从地上起身——
“你在聊什么样的友谊”
五条悟直接顿住。
时光的齿轮悠悠转动,过去之人在此团聚。
清风拂过,将信息带向远方——
“看来一切安好。”
风的使者神乐如是说道。
似乎有什么事情出现了偏差,但好像又回到了原本的路线。
虎杖悠仁依然是没有咒力的普通人,但他在这件事之后与伏黑惠交上了朋友: “我不希望自己在这种情况下继续如此无能为力下去,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学到技能”
“我想学习反转术式!”
伏黑惠直接把事实摊在他的面前: “且不说反转术式,你的躯体根本没有转化咒力与存储咒力的功能,放弃学习咒力和咒术吧。”
“这样吗……”虎杖悠仁挠挠头,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最后伏黑惠回答道: “体术。”
“虽然我不建议,但是如果你真的要学——我可以把我家的咒具借给你,然后努力考上高专吧。”
所有人的故事都在书写着它的下一页。
“千年后人间的食材似乎变少了,”我叹了一口气。
“不如去其他的世界”两面宿傩扬起嘴角, “千万人间下边有千万地狱,只要能在地狱之间调职,那么前往相应的人间没有问题。”
“有道理,”但是我一想到要写东西便感觉头疼, “材料和报告这次也拜托你了。”
“加餐。”
“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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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关于番外的提议都看了,最后增加了地狱的部分(拇指)其他世界没有特别有趣的想法,于是就没有动笔,当做留白。
老实说我真的没想到这本能写这么多,本来只是预计3—5万字的小短文(什)
总之我记住了——下本我要先囤稿。
感谢大家的支持,我们下本再见。
下一本大概写伏黑他姐,不过也可能我又想到了其他更有趣的东西于是开了其他(什)建议收藏一下我的专栏(拇指)
第55章
福利番外1[福利番外]
【诚挚邀请您成为本期的签约主播。】
当我被直播系统找上门时,我正在森林里。据说这片森林里有曼德拉草,但是我翻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于是开始自闭。
直播的事情发生得很莫名其妙,但由于系统商城里有我不知晓的菜谱和上好的菜刀,我很心动。直接和它签了十天的短期直播合同。
在合同签订成功的那一刻,弹幕出现在我的眼前——
【是新的美食直播室!我来康康!等等,听得见那边的鸟鸣声,但为什么是黑屏主播没有开摄像头吗】
系统告诉我,只要在心中说话就能意念回复。我试了试,发现确实能回复: 【确实没有开,我的朋友现在坐在我对面。如果要拍,我把握不好度,难免也会把他拍进去,要先问问他愿不愿意出镜。】
【直播的个人照片和《咒术o战》里的乌拉乌梅好像!要知道这可是毫无虚假的证件照!】
“乌拉乌梅……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但我实在想不起来,看向了友人, “你有印象吗”
“……那是你的本名,”对面的友人回答道。
【笑鼠了家人们!】
【直播间不可能由土着开启,答案只有一个——主播穿成乌拉乌梅后改名换姓,竟然连自己本体的名字都忘了!】
【等等,虽然没有画面,但主播朋友的声音……】
【既然是里梅,难道我们能看到诅咒之王的珍贵影像吗!能出现诅咒之王的直播间真的很少……】
【我记得里梅的人设是诅咒之王的手下,那么里梅的朋友究竟是……】
诅咒之王我本想问友人是否愿意出境,结果便被这个名词吸引了注意力。我记得友人曾提到过咒灵是诅咒的一种,而我也料理过咒灵——难道这是比咒灵高级的食材
我开始询问弹幕: 【怎么找到它】
弹幕友善地告诉了我: 【主播的世界里就有。】
我原来的世界里就有吗这倒令我有些诧异了。我明明已经把能吃的食材全部都处理过,却没记得我有见过这样的食材——果然还是修行不够到家呢。
自我检讨了一番后,我决定问坐在对面的友人。相信他见多识广,一定能告诉我答案: “你有见过诅咒之王吗它是一种什么样的食材”
【哈哈哈哈,主播是什么天然吗食材可还行。】
【看来这里的剧情已经崩到里梅不认识诅咒之王的地步了】
【也许是还没相遇】
“……李梅,这是那些蝼蚁对我的称呼。”
原本欢腾的弹幕不知为何突然安静,我眼前的场景瞬间变得一片清晰。
四目的男人此时用猩红的血眸注视着我,里面的情绪与其说是不满,倒不如说是无语: “这么多年了,你这家伙连这个都不知道吗我觉得那些渣滓肯定在你面前这样称呼过我几次。”
【草】
【草】
【草】
不知道为何,我的直播间此时被一堆的“草”刷屏。他们是希望我以草为食材做料理吗我有些迷茫,但觉得这也不是不可以。
虽然没找到曼德拉草,但我觉得普通的草还是没有问题的。我微微低下头,准备拔地上的草。
“怎么低头不说话了”诅咒之王两面宿傩嗤笑一声,他似乎觉得这种情况很有趣,饶有兴致地看向我, “事到如今,终于意识到问题了吗”
问题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我迷茫至极。
我只是想拔个草给观众做青草料理而已。但直觉告诉我,如果告诉他我低下头只是为了拔草,他一定会把我丢出去。
【完了完了!我现在什么都看不到,难道主播露出了害怕的表情,所以诅咒之王不爽了加油啊主播!茍住性命!】
茍什么我更加迷茫,总之开始思考两面宿傩口中提到的“问题”是什么。
“怎么还没想好答案”
【加油啊主播!】
【你一定可以茍住!】
我确实不是很聪明,这个问题思考了很久,终于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
我没想到两面宿傩竟然这么在意这件事,但是仔细想想也正常,被别人取了绰号甚至天天用绰号称呼终是不好受的体验。没想到我作为友人竟然这样失职,不仅没有发现这件事,甚至没有阻止。
“哦现在终于能理解我的强大了”他看起来非常满意。
他在说什么真是搞不懂。
我选择真诚地向他道歉: “对不起,我没有发现你这么在意被别人起了绰号这件事,更没有在别人叫你绰号时,及时提醒他们不能做这么不礼貌的事情。”
【草】
【草】
【草】
弹幕又成了一堆的草。
他们这么喜欢青草的吗
两面宿傩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盯着我干什么我想了想,觉得可能是说的还不够全面,于是又补充道: “你的味道和咒灵的味道截然不同,肉质也有很大的差别,所以称呼你为诅咒之王很不严谨。”
而弹幕们坚持不懈地告诉我他们很喜欢青草。
我觉得这次的回答简直完美,但是奇怪的是我又被两面宿傩丢了出去,掉到下面的丛林里——
“下去给我继续思考!”
我没搞懂问题所在,但是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现在的地步,我也不打算再去思考。
我打开镜头,开始拔草给观众们做青草料理。
【咦!主播开镜头了】
【诅咒之王呢我的天吶真的好好笑。】
【我被他丢了下来,所以现在很闲。他不在场,可以直接开镜头, 】我告诉他们, 【你们似乎很喜欢草,虽然我没找到曼德拉草,但接下来可以做一做普通的青草料理。】
【草!这个主播是什么程度的天然!再想想两面宿傩把你丢下来时说的话啊你现在不应该思考如何重新答题吗】
【我觉得两面宿傩或许只是想让李梅夸他厉害吧结果李梅在说什么东西真的笑死我了。】
我没仔细听他们的话,此时已经开始用冰化水清洗青草,然后用铁构成厨具。两面宿傩不在,我很艰难地生了火,开始烤草。
【等等……主播似乎很强……这种程度的操控能力,已经算是顶尖了吧怪不得能和两面宿傩玩到一块。】
等我烧完后,才发现两面宿傩已经下来了,此时在我旁边: “普通的青草你不找曼德拉草了烧这种东西干什么”
而弹幕一直在刷屏——
【主播也太投入了吧!两面宿傩就在旁边。】
【这个直播间里竟然有这么安静的大爷】
总之各种言论都有,看得我头有点疼,于是干脆放着不管。我这时想到我开了摄像头,赶紧补问了一句: “我可以拍摄你吗”
“拍摄我”两面宿傩听到这话,微微挑眉,随后兴味地扬起嘴角,大笑出声, “李梅,刚刚你走神就是在犹豫这种事情吗难得见你有这种兴致!我允许了!”
犹豫哪种事情我其实是在走神看弹幕,但直觉告诉我最好不要把这件事说出来,于是转而回答他刚刚的问题: “普通的青草也是食材,不过我觉得作为调味品更加恰当。”
“原来如此,”两面宿傩挑眉。
【这只大爷好阳间……真的不是coser假扮的吗前段时间有主播这样做了……】
【确实……诅咒之王可不像是这种会心平气和地与别人聊天的人……】
“那这样吧,”两面宿傩此时直接往他的心口一伸,掏出了心脏递给我, “和青草一起烤了——我要试试味道。”
弹幕里瞬间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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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码好几章的番外告诉大家——我开新文了!快去收藏(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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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你叫九十九眠眠子,是一位体弱多病的社畜,平日最爱的游戏是大鱼吃小鱼。
最近友人总是向你推荐一款全息恋爱游戏,你不感兴趣,一直没入坑,没想到生日那天,姐姐把游戏作为礼物送给了你。
这款游戏的初始种族只有[咒灵]一个选项,且没有新手导引,你一进游戏就变成了一团黑泥,到处乱游。
你弄不懂玩法,但发现自己可以吞噬其他的咒灵,于是快乐地把这个游戏当成了大鱼吃小鱼的代餐。
却不料,在你吃咒灵吃得正欢的时候,遇到了一个黑发丸子头的少年——
然后被他揉成球吞掉了。
你:
你换档重开,结果没多久又遇到这位少年……就这样一连被吞了3次。
这绝对就是关卡boss吧!
你大怒,发誓绝对要打通这关!
终于,斗智斗勇大战八百回合后,他不再吃你,但却对你说出了: “我喜欢你。”
你:!!
九十九由基的妹妹天生拥有特殊的术式,却体弱多病,家里为了她的健康,封印了她的术式,让她以普通人的状态生活。
直到妹妹成年,九十九由基才以游戏为载体,解除了部分封印,尝试让妹妹练习术式。
妹妹误以为这是市面上流行的那款恋爱游戏,九十九由基顺水推舟地认下了。
结果一段时间后……妹妹居然真的在里面打出了恋爱线!
第56章
福利番外2[福利番外]
我看着手中血淋淋的心脏,将它重新塞回两面宿傩胸膛里,并用他的袖子擦了擦手上被染上的血迹: “但是我刚才明明有在认真回答问题,你却把我直接从上面丢了下来,我很不高兴——今天晚饭没有你的份,你自己去找点东西吃吃吧。”
弹幕此时继续保持安静。
是信号不好吗我有些迷茫,但是让系统调试后依然无人出声。
“真是绝情呢……”两面宿傩用反转术式修好了他自己,随手丢给我另一个东西, “对了——这个给你。”
那是一颗像极了萝卜,又长着人样的草。原本被两面宿傩拿在手上时颤颤巍巍,一被扔到我这里张口准备大哭——
显然是我一直在找的曼德拉草。
我用冰直接将它冻住,然后转向了两面宿傩。
“比起普通的青草,还是这种草比较好吧”他露出了肆意的笑容,然后随意地撕下了他的手臂,将其丢了过来, “心脏不行,这个总行吧”
“也行,”我原谅了他,并接住了手臂, “你要几分熟”
“随你,”他靠着树躺下,又用反转术式修好了他的手,随意地搭在身上, “好吃就行。”
刚刚安静的弹幕此时终于有人发言——
【我整个人都傻掉了,这是什么情况把心脏挖出来就是为了更好地吃掉吗断手自食又是什么大离谱事件】
【话说主播刚刚和我们说过自己没找到曼德拉草,所以两面宿傩是知道这件事,于是帮忙找了吗我磕到了。】
【主播,你是这种凶残的主播!竟然在用诅咒之王的身体做料理!】
【还记得之前主播提到过诅咒之王的味道和肉质吗主播一定吃过大爷!】
在我看来拿他的心脏或是手臂做料理是极其正常的事情,完全不知道为何弹幕的语气如此激动——磕到了又是什么难道观众在看直播的时候没站稳,直接撞到了什么地方
“在你把心脏挖出来之前,我就闻到你身上的血腥味了,”我顿了顿, “刚才是又去哪里杀了人吗”
“不错,”两面宿傩挑眉, “我对你之前的那个回答非常不满意,而总有人需要承担我的怒火。”
他饶有兴致地坐起身,撑着脸看向我: “说起来,我这次杀人你也有连带责任——如果不是因为你没有回答出令我满意的答案,或许我刚刚就放过了他们。”
他扬起了嘴角,而猩红的眼中充满了恶意——
“这是因你而起的罪孽,是属于你的罪行。”
炽热的火焰烤着木材,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将我的思绪拉回料理上。
我的罪行虽然我经常脑子不太转得过来,但也知道他说的话在扭曲现实。
“这显然是你自己没有控制住情绪的问题,”我把他的断手翻了面,于是火焰炙烤上了另一边, “再过几分钟就可以吃了。我还是第一次用青草当调料,吃后请告诉我真实感想。”
【这是什么诡异的对话离谱中又带着几分和谐……太草生了!】
【草生出来了!我还想看更加生草的发展!】
草还能生这要怎么生我迷茫至极。
两面宿傩拥有能生火的技能,而我能生冰。事实上我还没从来没想过应该怎么生草。在思考了几秒后,我伸出手往地上一按——
寒冰从相触的地方开始迅速蔓延,瞬间将整个区域覆盖,并且不断向远方吞噬而去。
不远处靠着树的男性打了一个哈欠,他微微扬起手,于是火焰在他的周围燃起,阻止寒冰的侵入。
此外其他的地方已成为冰天雪地。
我将自己的作品展示给观众看——
那是一座青草模样的小型冰雕。
【我没有试过生草,对我来说草真的很难生出来, 】本想满足观众的期待,没想到忘自己的能力水平, 【抱歉,没办法让你们看到真实的生草场景。】
没想到观众们一个个都体谅人又客气极了: 【不不不!这已经足够草生了!】
两面宿傩望向远方,似乎看到了什么,于是嗤笑一声: “你这不求上进的家伙,其他的能力都没有多少增长,倒是反转术式愈发娴熟。”
【主播不是在生草吗】
【反转术式主播什么时候用了反转术式我明明只看到了一片冰天雪地】
【主播治疗了什么】
【我明白了!李梅以寒冰为媒介,对被冰覆盖的地方实施反转术式!但是这种大范围的治疗技能真的现实吗】
弹幕此时疯长,看得我眼花缭乱,来不及回复。这时两面宿傩开口道: “你怎么把这两三天里死在这里的人全复活了”
我点点头: “毕竟我们在这里待了有两三天。我不知道你之前共杀了几波人,也不知道你在哪里杀了人,总之都复活吧。”
“好了,”我此时刚料理完他的断手,丢了过去, “现在可以吃了。”
“不错,”两面宿傩接住了断手,咀嚼了几次后直接带着骨头吞下, “很有趣的味道。”
【草】
【都是草啊,满地都是草!】
【主播:你杀了人没事,我一键复活,顺便给观众生个草。这太草了!】
【在进这个直播间之前,我从未想过有这系列的发展……明明现在是大爷在吃自己手的诡异情景,却依然看起来好日常……这个直播间一直都好日常……】
【诅咒之王吃手手。gif】
“你觉得只要这样就能消除我的恶吗”他嗤笑道。
我回答: “我只是在消除你的恶行。”
“多少年了——你还是如此荒谬,”两面宿傩直起身, “你以为把人复活就足够了吗我所造成的不止是身体上的伤害,还有恐惧,痛苦以及哀嚎。”
“这只是躯体上的修复,那么精神上呢”他扬起嘴角——
“李梅,你又打算怎么拯救他们”
这话说的我好像是什么厉害的大人物一样,他不应该很清楚我只是一位厨师吗
而且——
“这需要拯救吗”我感到疑惑。
两面宿傩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思考了几秒,决定用事例说话: “你有劫后余生的经历吗”
“怎么可能,”他嗤之以鼻。
“我有过两次——都是你造成的劫难。”
之前两面宿傩把我丢出去砸到人,害得我以为自己杀了人又无法挽回,当时整个人心态都崩掉,打算直接和两面宿傩同归于尽。不过后来我又从好心的小鸟那边学了反转术式,于是平静了下来。
还有一次便是我吞了他的手指,打算死后步入轮回,没想到直接被他拽入地狱,而后来我想通了。
“碰到劫难确实会令人奔溃,但当发现自己依然没事时又会获得喜悦。两者是相互依存的关系,”我顿了顿, “这两种情绪都对于我制作料理都很有参考价值,如果一次性能体会两种对我而言很划算。”
“喜悦自然不必说,而恐惧也是一种调味品,在经历这样的劫难后,我感觉自己的厨艺有了一定的增长。相信他们一定也可以从这段劫后余生的经历中有所收获。”
我做出了这段我觉得很有道理的总结,但两面宿傩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还需要说什么吗见状我只好艰难地继续真诚补充道: “非常感谢你对我厨艺的付出与贡献,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
【这是什么获奖致辞吗太好笑了。】
【这个回答……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主播,你是个人才!】
【……我也是。】
没想到他们和我有同感,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于是看向了刚入手的曼德拉草。这种食材极其罕见,在烤完两面宿傩的手后,我便迫不及待地开始处理这个食材。
还没等我成功将其解冻,便发现自己的视野一高。两面宿傩直接握住我的脖子,把我拎了起来。
【糟糕!主播快逃!】
【这次绝对会被杀掉的!】
原来会被杀掉吗我其实觉得他可能只是想晃晃我,把我脑子里的水倒出来,但我觉得观众这样想肯定有他们的依据,于是赶紧开口道: “在杀我之前,先让我把这株草处理好并煮完。”
“哈”
“不对,你再给我一只手——我要一起煮一煮,待会你再帮我比较一下这曼德拉草作为调料比普通的青草优质在什么地方。”
我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
李梅:收下吧——这是我的遗言。
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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