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暗恋住对门
罗子璇的语气很轻松自然,似乎没被拒绝后的情绪影响到,粉笔在黑板的空地画了几笔,轮廓构图逐渐显现,然后换了根粉笔,抬眼看她。
“抱歉,平时这些话我跟我同桌说惯了,你当我碎碎念就行。”
夏槿晚笑笑:“没关系。”
大家都想成为被爱的人,现实往往如此,射出的一支箭划过天际,狠狠地钉在离岸的船板中,上不了船,也没法回头。
世界上有那么一种人,无数次穿行在聚光灯下,对于庸庸碌碌的追光者而言,仍然为他们保留偏执的权利。
她羡慕罗子璇张扬不加掩饰的喜欢,正因为她缺少这份彪悍勇敢,只能微笑倾听着。
黑板报要完成的部分不多,两个小姑娘第一次配合就如此默契,不一会儿,进入了收尾阶段。
“还有一点,我们加把劲。”罗子璇伸了个懒腰,转头看了眼夏槿晚的进度,“我的天,你写的字有一种练过家子的感觉,你是不是练过书法?”
夏槿晚点头:“小学练过三四年的硬笔书法,之后就没练了,还担心上手会生疏。”
她的小学时期则是在兴趣班里度过的,那会儿木夕没有现在的严格,给了她选择的自主权,然后她在众多的兴趣班中选择了硬笔书法,对传统文化感兴趣,也喜欢书法的艺术性。
她本以为学习硬笔书法的坐姿和握笔姿势是最难的,结果是坚持,坚持将硬笔书法往下练,和天赋并没有太大的关系。记得教硬笔书法的老爷爷说过,练字是一种享受,她顿时茅塞顿开,与其说含有艺术性的意境,倒不如说情感变化影响到作品的张力。
落下每一笔都会随着情感产生变化。
夏槿晚还想继续练下去,但是六年级的时候,木夕停了她的兴趣班,小学升初中是一个节点,只因兴趣没有学习重要。
就这样,她草草结束了硬笔书法班。
“没有生疏,我觉得你写得还是很好看,有点技巧在的。”罗子璇往后走了两步,整幅黑板报映入眼帘,冲她竖了个大拇指:“你好棒。”
夏槿晚嘴角微扬,第一次听到这么直白地夸赞,竟忍不住笑出声,放下很多年的硬笔书法,好像重新捡回来了,只是现在硬笔书法变成粉笔字。
正准备把最后一个字写完,“砰”的一声,有人拍着球砸向地面。
夏槿晚吓一跳,笔顺竖弯钩延伸成一笔,怔住了,她拿起黑板擦,小心翼翼擦掉延伸的部分,听见熟悉的谈话声。
她扭头。
教室后门拐进两道人影,于时天将篮球顶在指尖上旋转,娴熟地跟罗子璇打招呼,半开玩笑的语气:“班花,今天表白很勇啊。”
罗子璇看他一眼,随口问:“曲易池没和你在一起?”
于时天抱着球,说:“池哥又不打球,早就回家去了。”
罗子璇默默地点头,继续完成画作。
于时天也回头看了眼,这才发现站在板凳上的夏槿晚,哟呵一声,“放学不积极,肯定有问题,没赶上公交车?可以搭我们阿越的顺风车回家。”
后方的暮之越插着兜走进来,目光对上她,夏槿晚眼眸微眨,从板凳下来,才说:“我只是留下帮忙写板报字。”
她拍拍手,将板凳搬回自己的座位。
“夏槿晚,今天麻烦你了。”
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夏槿晚笑笑,眼神示意没事,便转身去厕所洗手,把残留在手上的粉笔末洗干净。
如果这个点,在站台要等20分钟才有公交车,可以回教室做一会儿题目。
夏槿晚想了想,回到教室,暮之越还没走,黑色斜挎包背在身上,半倚在课桌边沿,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偏头望向窗外绿意盎然的校园风景。
她环顾教室一圈,“他们呢?”
暮之越没回头,淡道:“走了。”
夏槿晚哦了声,见他气定神闲坐在这儿,“你不走?”
暮之越终于有了反应,转头看她一眼,仰头一口饮尽矿泉水,勾了勾唇:“等你。”
抬手,瞄准后门旁的垃圾桶,准备扔进去的时候,一双手挡住他的视线,像极了打篮球防守的模样。他一怔,挑眉轻笑,低低地“嗯?”了声。
仿佛在问她干嘛呢。
夏槿晚收回手,蹙眉说:“你别扔,值日生刚倒完的垃圾,明早有人来检查卫生,如果检查到我们班垃圾桶有垃圾会被扣分的,这锅你不能让值日生背吧?!”
暮之越:“你还挺有集体荣誉感的,行,我拿下去扔,你赶紧背书包,该走了。”
夏槿晚一愣:“走?走去哪?”
暮之越站直身子,走到她跟前,微俯身,嘴角挂着坏笑:“跟你回家,顺道回我自己的家。”
这般轻描淡写地促狭逗趣,总是令人难以躲避。
但凡自控力太差,汹涌而出的感情都太过鲜明了,一下子灌入心底,也是深陷流沙。
暮之越长腿一迈,勾唇肆意从她身边走过,像带着一阵夏夜的风,燥热,周身都是他的气息。打完球本该带了一身汗味回来,但刚刚,仍然有清香的洗衣粉味道。
像木质花香。
还没走出教室,昏黄的余晖洒进来,把他的校服映到半透,似覆上金色的渲染,然而没走几步,就停下来回头,看她一眼。
夏槿晚背上书包,慢慢走在他后面。
上次公交车晚点,她等车等到急跺脚,期间木夕有打电话过来问她,怎么还不回。要不然,她大概不会坐上他的自行车后座,但又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第一次合理地靠近。
“上车。”
校园内不能骑自行车,两道人影从单车棚走到校园外,一人推着自行车,路线不长不短,但是没有人说话,配合着空荡荡的校园里的寂静。
“不……不用了,我想走走。”
“合着你现在一点都不着急?”
夏槿晚抿抿唇,并没有说什么,往前走。
徐玥臻每天闲来无事,平时不是找楼下太太打牌唠嗑,就是自己找点事儿做,如今最好闺蜜搬到隔壁,有人陪了,总找木夕出去逛街。本身一件平常事,可不知怎的,那顿饭过后,找木夕的频率越发频繁。
对于夏槿晚而言,倒是没什么不习惯,该做作业做作业,该刷题就刷题,总之木夕不管多晚回来,都会逮着她不是检查功课,就是问复习如何,课堂如何。
唯独家里反应最大是夏辞南,总记着徐玥臻抢了他的老婆。
夏槿晚眼角余光瞥向暮之越,慢悠悠地问:“你放学打完球不应该直接回家吗?”
暮之越单手推着自行车,与她并肩而行,懒散回:“嗯,要怪于时天这傻子。”
篮球是从隔壁班借来的,如果于时天把球直接带回家,就等于成了他的东西,有借无还,几乎都放在家里忘记带回来还,因为有过几次这样子,所以于时天不让暮之越打完就撤,非要叫上他一起回教室放球,第二天至少能还得上。
夏槿晚听完,笑了笑:“他记性有这么差?”
“他就是懒得拿,不想出门抱颗球。”暮之越抬头看天,再垂下眼眸看向她,“天都黑了,你打算走路回家吗?来,坐上。”
夏瑾晚停下脚步,故意拖慢了时间,天色也早黑了下来,她是知道的。
此刻,她余光看到一辆公交车从旁边滑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家的车,转身就跑,并且抛下了一句话:“啊,车来了,我走了拜拜。”
那个小小的人影背着书包,追公交车去了,暮之越愣了愣,竟没想到她有这一出,这个点还想着去挤公交车,顿时哑然失笑:
“她的小短腿捯饬的还挺快。”
表白事件第二天,在高二这楼层都传开了,可两方当事人一点都不受影响,像极了这件事从未发生过,只剩局外人偶尔会讨论几句。
夏槿晚有那么一刻觉得苦涩。
她爱他,但他不爱她,是个经久不衰的话题,然而偏偏他们是认识的,从罗子璇口中说出来,甚至是一番耐人寻味。
“我还没问你,你什么时候答应罗子璇写板报的?”檀玲伸手勾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脑袋转过来,四目相对。
夏槿晚眨巴着眼睛,反问:“我的字好看吗?”
檀玲下意识地点头:“好看,借你笔记抄的时候就发现了,整个观感干净整洁。”说完便恍然大悟,转头看了一眼后面的黑板报。
还想说什么,夏槿晚立刻打住,“等我把这卷子写完,我们再继续聊。”
她低头,正在写昨晚收拾书包忘带回家的数学卷子,笔尖奋力地刷刷刷才写了两道题,做不到一边和檀玲说话,一边做卷子,这样思维会变得迟缓,再说要赶在课代表收卷子之前,赶工完成。
“什么卷子?”檀玲凑过来看一眼,“你现在一道道题算来不及的,还不抄吧。”
然后转身抽走后方同学的卷子,放到夏槿晚面前,还伴随着“卧槽”一声发出——
是包嘉琪。
“檀玲你做个人吧!你没看到我正在抄吗,你手倒挺长的!”
檀玲侧着身子,义正言辞地说:“女士优先,你听过没,这卷子又不是你的,抄完再还你抄不就得了,你腾个空档出来抄其他科目,又不碍你事。”
包嘉琪抽了抽嘴角,气乐了。
夏槿晚哭笑不得,不知是先把卷子还给包嘉琪,还是劝他们别吵架,蓦然目光一瞥,这张卷子的字迹有点儿熟悉。
那苍劲有力的字迹应该不会认错的。
她将卷子拿了过来,翻到正面——
姓名:暮之越。
刚看清楚一秒,头顶上方传来懒散的声音。
“我还说卷子去哪了,原来在你手上,抄作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