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许抢崽!
“嗷!”安棋整只崽一抖。
“安安崽,是你吗?”
“嗷嗷!”是我是我。
安棋的胖尾巴兴奋地扭了起来。
“你不要跑,我是爹爹啊,给你取名的爹爹。”
“嗷呜!”爹爹!
爹爹找到我了!
安棋兴奋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爹爹,忍不住跳了几下,“嗷嗷”。
这边父子相认感天动地,身后重明绝望的嘶吼再次响起。
“危险!快跑!”
那柄利剑离安棋已经不到半米了!重明哪怕捏碎内丹都赶不过去,宋明道又困住了他的双脚,他狰狞地大笑,就是要让重明眼睁睁看着他视若珍宝的孩子死在他眼前,而他却无能为力。
绝境中人撕心裂肺的悲鸣一定会是他重生以来听到的最悦耳的声音。
“啊啊啊啊!——”
“聒噪。”
面具下男人嫌弃地蹙眉,两根手指轻轻一动,那柄势如破竹的巨剑仿佛被人掐住了咽喉,顷刻间悬停不动。
时间都静止了一瞬。
宋明道愣住了,看清鬼面男人后瞳孔更是骤然缩紧,不可置信。
怎么会是他,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此时剑尖距离安棋的心脏只差半个拳头,这是非常危险的距离,就算是剑的主人也不能做到在如此短暂的反应时间内,将一柄几近失控的巨剑停下来,但对男人而言,只是动动手指的功夫。
他蹙眉是因为心烦,那些蝼蚁吵到他和儿子久别重逢的温馨父子时光了。
要不都杀了,他厌烦地想。
忽然他的衣服被人扯了一下,低头看见幼崽白乎乎的小脸蛋,心底的杀意瞬间烟消云散,变得柔软。
“怎么了安安崽?”
小龙崽认真地问:“嗷,爹爹你会打架吗?”
男人声音柔和:“当然会,我还没输过呢。”
安棋指着重明的方向,“爹爹能帮帮哥哥吗?那个坏人要杀哥哥!”
男人微笑:“好啊。”
儿子的要求他自然没有不应,指谁他就杀谁。
就算儿子不提,他今日也是要把那个仙门的小子大卸八块的,敢拿剑追着他的儿子跑,是嫌自己活的太久了吧。
男人眼中黑红交织的魔气翻涌,强大的魔力网眨眼间笼罩住方圆百里,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除宋明道,重明外的其他人连救命都没来得及喊就成了地上的一摊骨灰。
这里,现在是他一个人的猎杀场。
他抬眼漫不经心扫过宋明道,宋明道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在那一刻,他看到了一座望不到顶的庞然大山,下意识放弃了抵抗,因为徒劳。
接着他发现自己全身的血液开始倒流,这种感觉很痛苦,头被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捏住了,越来越紧,越来越紧,快要被生生捏爆了。
但是突然,那股力量又消失了。
“嗬呲嗬呲——”他喘着气,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有什么能让男人放弃他最擅长,也是最喜欢的大屠杀?
然后他就看到男人在幼崽身边蹲下,指尖轻点额头,幼崽立刻倒下,被男人小心接住,裹着袍子抱了起来。
那种眼神他熟悉不过了,他的父亲也是这样看着他的。
“哈、哈……原来是这样啊……”
不想让孩子看到他杀人的血腥画面吗?
恶名在外的魔尊什么时候杀个人还这么讲究了。
宋明道冷冷看着,突然就笑了,眼泪也出来了——又要死了吗?早知道魔尊会出现,今早直接把安棋杀了就好了,也没有后面的事了。
老天爷还真是会和他开玩笑。
那柄剑最终被打了回去,贯穿了宋明道整只右臂,宋明道被钉在墙上,已经喊不出疼。
“杀……杀了我……”宋明道眼神灰败地看着走近的男人。
落在魔尊手里只会生不如死。
“休想。”
男人高高扬起布满倒刺的骨鞭,一鞭子下去血肉翻飞,露出了雪白的肩胛骨,接着是第二鞭,第三鞭……宋明道仿佛又回到了上辈子被万箭穿心的场景。
就在第四鞭要落下时,一声厉喝在夜空中响起——“魔尊住手!”
几道清瘦但挺拔的身影持剑挡在了宋明道身前,宋明道嚯地燃起生的希望,有气无力地伸出手。
“师弟,师妹,救,救我,咳咳……”
来者是宋明道的二师弟,三师妹,还有其他几个弟子。
上辈子二师弟、三师妹从始至终都坚决站在安棋身边保护他,也是他们领了白敛的命令去调查安棋遇险一事,最后用收集来的证据坐实了他的罪行。
不过这辈子他们还不认识,师弟师妹们当然会不顾一切维护他这个受人敬仰的大师兄。
如果他们也想起了上辈子的事,应该就不会救他了吧。
宋明道暗自庆幸。
二师弟看到宋明道身上可怕的伤口,不忍地别过头。
“魔尊大人,您忘了百年前与我们签订的和平契约吗?为何今日要出尔反尔虐杀我揽月宗弟子!”
还好意思问为什么?也不看看你们自诩仁义的宗门里面出了什么样的败类。
这年头连魔都知道不能杀幼崽了。
魔尊一向心高气傲,懒的和一群小屁孩解释,冷声命令道:“滚开,不然连你们一块杀。”
师弟被恐怖的威压逼的差点没握稳剑,他稳了稳心神,却没有让开,固执道:“白敛仙尊不日出关,您今日当然可以将我等杀了,不过若白敛仙尊问起,您又该如何……”
“嗤,你当本座怕他吗?”魔尊不耐烦打断他们,不屑轻笑:“要打就打,要战就战,别光动嘴皮功夫,去打听打听,本座怕过谁?”
确实,狂妄的魔尊从前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但现在,有了一个小例外。
“你想拿白敛压本座是知道在本座手下讨不到好吧,看看你们这些满嘴仁义道德的伪君子,到处喊着要匡扶正义,除恶扶弱,遇上了更强的对手,还不是只能回家搬大腿救命!你们和那些欺软怕硬的人有什么区别吗?”
魔尊故意羞辱他们,拿骨鞭拍了拍二师弟的脸。
“没、用、的、小、白、脸。”
“你!”二师弟气得脸都红了,想立刻出剑打过去。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魔头!
嘶,等一下,魔尊摸了摸下巴,好像白敛知道了确实会有些麻烦。
白敛那个死闷骚,嘴上说着不要不要,抢崽抢的比其他三个还积极。
今日若杀了这些宗门弟子,白敛必然会来要个说法,刨根问底,安崽在他手里的事可就瞒不住了。
白敛藏不住事,他知道了,就约等于其他三个都知道了。
魔尊倒吸一口凉气,那可不行!
他才找到儿子不到一个时辰,才不想那么快就分给他们四个。
其实说实在的,他压根不想分,平分也不愿意,他要独占!要不然也不会瞒着其他四个单独出来找崽。
“你们滚吧。”
严阵以待甚至做好了牺牲觉悟的弟子们听罢皆是一怔。
魔尊摆摆手,“算你们运气好,本座今日心情不错,不愿杀生,一刻钟内速速消失在本座眼前。”
几个弟子互相对视,不知道大魔头又在打什么算盘。
“啧,还不滚?”
魔尊一个眼刀落下去,弟子们只觉寒意入骨,背着昏迷的宋明道以最快的速度逃离大魔王的魔爪。
他不怕宋明道把安棋在他手里的事说出来,这件事可是宋明道有错在先,仙门最要脸面,他绝对会帮忙隐瞒。
躺在师弟背上,本该昏迷不醒的宋明道突然睁开眼,血红的眼中尽是不甘和怨恨。
就差一点了,明明差一点就可以报仇了。
指甲深深陷入手心,他告诉自己没关系,来日方长,今日他既然得老天垂怜捡回一条命,那么来日便是那崽种死!
他看向被魔尊手中包裹严实的幼崽,暗暗发誓——给我等着,我们,不死不休!
送走了那群苍蝇,魔尊带着幼崽准备打道回府。
“等一下!”
重明方才看救崽无望,气急攻心的晕了过去,醒来发现富商、宋明道和家仆全都不见了,而安棋也落入了鬼面男人的手里。
见他们要走,他不顾身体的剧痛站起身,“你是谁?要带孩子去哪里?!”
“我是安崽的爹爹。”
重明带有敌意的质问让人心里不舒服,如果是别人这样不知死活地问了,早就被捏爆了脑袋,但魔尊从安棋的记忆里看到他破壳后被这只重明鸟收养才免受了流浪之苦,重明鸟把他养的勉勉强强可以,还愿意拼上性命保护安棋,看在护崽有功的份上,就暂且不杀他了。
重明却不依不饶起来,“你说你是他爹爹,可知他姓甚名谁?”
“我儿子叫安棋,小名安安崽,还是当年我取的。
他睡觉的时候喜欢四仰八叉趴在我胸口上,像根被霜冻过的小白菜,软趴趴的,大人不在的时候就抱着他的尾巴一起睡。
他尾巴上有一块鳞片比其他的颜色更浅,因为出生的时候掉了,是后来新长的。”
那块旧鳞片后来被重明捡了回去,打了个孔做成挂坠挂在了安棋脖子上,所以重明知道他说的都对,收起了战斗的姿态。
就算不问这些问题,从男人护崽的架势里也能看出他们关系绝非一般,安棋在他怀里睡得很香。
“安崽能找到亲爹就好。”
他不舍地看着那孩子,喃喃道:“真好啊,他不用再跟着我受苦了。”
他能感知到面前这个男人不是一般的强大,以及看向安棋时温柔慈爱的目光。
这下他不用再因为挂心孩子过的好不好而反复跑回来查看了。
但从此以后,他又回到了孤身一人。
反正他也没几日好活了,不用忍受孤独太久。
男人抱着孩子经过他身边,瞥了一眼,淡声道:“你身上的魔火还有得治。”
重明又惊又喜,“敢问阁下可知解咒之法?”
一块令牌抛向了重明,“拿着它去魔宫,会有人帮你。”
重明仔细一看,漆黑的令牌背面刻着一个朱红色的“郁”字。
他所知道的,魔宫中实力不凡,名中带郁字的只有一位——魔尊,单郁。
安崽,你这爹可了不得啊!
他想问个清楚,已经找不到单郁的身影了,走的毫无声息。
重明握紧令牌,满腹纠结。
修真界谁人不知,单郁阴险狡诈,以玩弄人心为乐,这块令牌或许是个陷阱。
要去吗?
以他的情况,眼下好像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重明叹息,罢了,就去一趟吧,左右不过是早死一天还是晚死一天的区别。
重明的担忧对的,单郁可没有什么慈悲心。
他出手救他,不过是怕他日后牵连到安棋。
因为重明在雪山上救了安棋,安棋欠了他一个“因”,就必须还他一个“果”,如若不还,修炼到了一定的境界就会被因果所困,轻则拖延修炼速度,重则会在渡劫时要人性命!
所以单郁果断帮着还了,换他家崽一个高枕无忧,也是买断重明鸟和崽的缘分。
以后别上门和他抢崽!
既然天道让时间回到了一切不幸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单郁势必要把一切会威胁到安棋生命安全的可能扼杀在摇篮中。
——我的安安崽,以后你就跟爹爹在一起生活吧,不要管其他人了,爹爹这次一定会照顾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