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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惹谁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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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扎着羊角辫的小孩天真地歪着脑袋,受李卓修的神念影响,浑然忘却了身后的亲人。

    他想了想,吸着鼻涕,道:“是个笨蛋!”

    “哦?”

    李卓修微微一顿,道:“那他都做了些什么事,你怎么会说一位夫子是笨蛋呢。”

    小孩睁大了眼,道:“是爹说的,他总说胡夫子是个傻瓜,既然要做好人,就得做到底,那么些年都不收啥的,突然又改口要收,傻子才会答应呢,所以爹就和铁蛋、糊糊他们的爹说,先不让我们去胡夫子的学堂。”

    “反正,是要让胡夫子后悔改口的。”

    他说着说着,来了劲,接着说道:“其实我觉得胡夫子很可怜的,他的娘亲病死了,那天夜里还来我家求爹爹借钱呢,不过爹爹没借,等夫子走了以后,还很高兴。”

    “其实胡夫子人真的很好,从来不骂我们,也不打我们,就算墨水儿被我们玩洒了,他也不生气。”

    “家里明明藏了好些白花花的银子,可爹还是要骗夫子,我觉得这样做的不对,但爹爹还训斥了我一顿,说我小孩子家家的,什么也不懂。”

    小孩低下头,搓了搓衣角,道:“但我就是觉得,夫子那样的好人,若是爹爹愿意给他银子,他的娘亲就不会死,夫子也不会难过,婉婉姐姐也不会去别的地方……”

    李卓修回头看了一眼祁姝,点了点头。

    不出意外,这小孩所说的胡夫子,便是此地的邪异了。

    祁姝看向小孩,问道:“你知道胡夫子的家在哪里吗?”

    “知道呀,出了门往北边走,就会瞧见一棵大树,大树底下那座屋子便是夫子家!”

    小孩犹豫了一下,抬头看着祁姝,问道:“你是要去见夫子的吗?”

    祁姝点点头,道:“对,去拜会一下。”

    “那……”

    小孩有些鬼鬼祟祟地看了眼左右两边,然后从他腰间挂着的虎头香囊里,掏出几个铜板,还有一小粒碎银,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似乎是想了又想,才一狠心,一跺脚,将它们递到祁姝面前。

    “可以帮我把这些都交给夫子吗?”

    祁姝看得出来他心底的舍不得,有些好奇,问道:“举手之劳的事情,当然可以。不过你明明舍不得,又为何要给夫子这些钱?”

    “夫子生病以后,学堂也开不起来了,新学堂的先生要收好些束……束脩!还很凶,打手掌心可疼啦。”

    小孩吸了吸鼻子,期盼地看着祁姝,道:“爹娘不允许我去找夫子,所以你能帮我把钱给他,问他什么时候病才能好吗?”

    祁姝微微一笑,接过他手里的钱,道:“好,我答应你。”

    她转身离开这座宅邸,程昀跟在身后,李卓修匆匆解除了神念的影响,再用神念唤醒那几个人,便也追了出来。

    他们三人没走多远,就看见了小孩口中的那棵大树。

    枝叶有些干枯发黄的树荫下,是一座带着小院的房子,看起来略显破旧,门虚掩着,透出里边暗沉沉一片。

    李卓修见状,忍不住叹口气,道:“在我们云城,教书育人的夫子,都受人敬仰得很,哎……没想到,他会是这般遭遇。”

    “事情究竟如何,还有待商榷。”

    祁姝看了他一眼,目光往下移,落在李卓修一瘸一拐的两条小腿上,道:“你的腿,不疼了么。”

    “怎么不疼!”

    李卓修一脸的悲愤欲绝,瞥了眼破旧的屋子,嘟囔道:“但他真的化成邪异了吗?我是一点都没感觉到,会不会找错了?”

    程昀冷静道:“是与不是,亲眼看过才会知道。”

    他想了想,走到门前,扭过脸对祁姝说道:“准备好了?”

    祁姝点点头,一旁的李卓修张了张嘴,倒是想说自己没准备好,万一里头真是邪异的本体,那他们这一面对,可就是要受到最直接的执念冲击的。

    但想了想这一路来,他们二人就好像从没有怕过的样子。

    李卓修还是选择了沉默,都到了这份上,倘若临阵退缩,那也太没面子了。

    程昀抬手轻触朱漆掉得有些斑驳的门板,随后稍稍用力,门发出吱嘎一声,向里被缓缓推动。

    屋外暗淡的日光终于得以照入门内。

    一个有些干枯发黑的尸体,跪在小院正中。

    他身上的衣物已经被浆洗得发白,打着好几处补丁,粗布做的逍遥巾有些歪斜,绑着枯草似的头发。

    “唉……”

    一声轻叹,自院中响起。

    “胡某自知才疏学浅,岂敢为人师,诸位美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实在难当此任……”

    “胡先生太谦虚了,咱们城南都是些做着小买卖的生意人,大字不识几个,但也知道,孩子们要是能够学些道理,会些算术,总好过咱们这样,每日起早摸黑的讨生活不是?”

    “是啊,我们哥几个都商量好了,学堂是一定要建的,先生不如就来做这个夫子,每日讲讲课,也算是做件好事嘛!”

    祁姝一恍神,耳边传来几个陌生声音的对话。

    待到眼前一切事物都逐渐变得清晰,她终于看清楚了,自己身处一间有些逼仄的屋子里。

    八仙桌前,几个模样不一的中年男子陪着笑脸,劝说一个背对着她,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

    “这……”

    男子犹豫了一会,终是点了点头,道:“好吧,只不过几位所说的束脩,就不必了,教书育人不是买卖,这些东西,胡某若是收了,便有愧先贤教诲。”

    他这么一说,那几人更是喜上眉梢,连连附和道:“胡夫子果然是大贤啊!”

    “明日,明日我便将犬子送来贵府上!”

    “我家那皮猴,能得胡夫子教导,真是走了狗屎运啊,哈哈!”

    几人又是一阵客套吹捧,被唤作夫子的男子似乎有些不适应这样的交际场面,始终沉默寡言,偶尔才会应上一句。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那几人便起身告辞。

    祁姝才忽然觉得得到了身体的掌控权,但一开口,却是与内心想法截然不同的一句话。

    “明庸,秋姨近来身体总是不好,又快入冬了,你不收束脩,怎的有银钱备好过冬的炭?”

    胡明庸闻言,转过身来看她。

    两人俱是卡壳了般,微微一顿。

    祁姝眼里的胡明庸,尽管样貌是她陌生的书生气,眼神却极为熟悉。

    而程昀,亦是对眼前这个令他感到陌生的女子,觉着她眼底的神采,十分熟悉。

    他们顿时反应了过来,这是踏入邪异的领域之中,意识被拉拽入它的执念根源里,倘若不得清醒,他们的意识便会一次次重复执念最深的记忆,将他们的意识冲刷成白纸一张。

    受躯壳的驱动,他轻叹一声,道:“银钱……总会有办法的,我去街市多卖些字画,许就够了。”

    “如今世道,谁都不容易,既然他们知道要让孩子读圣贤书,明道理,这般难得,诚恳真切,我自是不好意思再收束脩。”

    祁姝闻言,冷冷一笑,嘴上却不受控制地违心说道:“嗯,你总归比我懂的道理多,只是天气渐冷,若我送来炭,你可不准再拒绝了。”

    她看见面前的胡明庸亦是口是心非地说道:“阿婉,你不必为了我这般辛苦,我们两人自幼定下婚约,可自我家道中落后,再不曾给过你什么,反倒让你时时照顾我们母子。”

    他的眼神微冷,表情好似是挣扎般,说着最是愧疚和笃定的话。

    “我胡明庸在此对天发誓,定要搏得城官文职,让伯父、伯母能够放心,让你以后嫁给我时,不必再吃一点苦……”

    祁姝知道这是程昀绝不会说出来的话,心底的冷意,瞬间化作忍俊不禁。

    她也就随着这具身躯自己发挥,道:“你不要太将我爹娘的话放在心上,他们只是……说话不太好听,总之,我相信你。”

    “明庸啊……”

    一个老妇人,从隔屋里吃力地拄着拐杖走了出来,她掀起耷拉的眼皮,才看清楚祁姝的身影,便和蔼笑道:“婉婉,你也在啊。”

    “……”

    倘若祁姝没有看错,这老妇人眼中带着十分违和的惊恐、震惊等神情,并不假。

    她眼前的画面忽然定格,一道幽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后悔药,如果是你,经历这一切,是否能扭转最后的结果……”

    祁姝微眯起眼,嗤笑一声,道:“如果是我,刚才就会掀桌子,收钱办事天经地义,你若是清高,何必拉着别人同你一起吃苦?”

    “……”

    “我没这么多耐心同你玩扮演的游戏,如果之后都是些你自以为是,导致身边人受苦的故事,就不必再浪费我的时间了。如果你最终执念不散,我便打到你不得不散。”

    祁姝脸上露出冷笑神情,她最是厌恶这种受人操纵的情况。

    ……

    泗水城上空,高江明长呼出一口气,绘完整个城池的范围规划,虽是已经烂熟于心,但也消耗了他莫大的心神。

    他正要看向镇狱元君,对方却忽然朝他伸出手。

    “高城隍,你的笔且借本君一用。”

    高江明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将黄玉笔小心翼翼地递交过去,他忍不住问道:“元君大人是要……”

    祁姝低笑一声,道:“反正是你也要做的事,我便先为你演练一番。”

    他愣着神,听出元君话里的情绪变化,便老实候在一旁,看着祂的动作。

    祁姝执笔径直点在了城南一个代表着屋宅的方格上,功德之力漫溢成金色墨点,晕开一片,完完全全地盖住了方格。

    远处,那道与庞大阴影纠缠在一起的煌煌天日人影,也似乎微微侧目,视线像是落在了城南一点上。

    祂微微启唇,吐出一个字。

    “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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