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陆明山的。”
这名字一出来，霍厉脸色一变。
感应到了似的，沈时语侧头看向他，伸手握上他攥起来的拳头。
这一下，令他理智回笼。
霍厉的眼睛里带着倔，还有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狠劲儿，虽然看向沈时语的时候不自觉温柔下来，但还是没完全回到原本状态。
相比之下，沈时语冷静太多。
她朝季嘉城抬了抬下巴，季嘉城会意，带着一屋子人和那只手表出了霍厉的办公室。
“霍厉。”
霍厉没说话，只看她，眼神不明。
“霍厉，这件事交给我去做。”
“不要。”他终于肯开口。
“我会处理好。”
“这不仅仅是我公司的事情，更是你的事情。”
他的先后分得很清楚。
——她永远是他的第一位。
“是他。”
“是不是。”
沈时语大概在看到了那条短信之后知道了为什么霍厉会十分在意陆明山。
可是她都当着他的面儿把陆明山所有联系方式都删掉了，怎么还是这样呢。
沈时语又想起来出租车司机师傅和她说的话。
吵架是好事儿。
可是她和霍厉从来都没有真正意义上地吵过架，霍厉会生闷气，又会单方面一次又一次在自己心里原谅沈时语。
“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一句“没怎么回事”很快被沈时语一道目光噎回去。
也就她这么能拿捏他。
“你可能不知道。”
“说。”
“之前放寒假的时候，去你家找你。”
“知道啊。”
那次他还把她朋友给打了。
只是来她家里借宿而已，他把人家打得亲妈都快不认识了，任她怎么喊停都没有用，他像没听到一样，只知道出拳，不知道停下。
霍厉知道沈时语想起什么事情来了，他对那件事印象也很深刻。
因为那是沈时语第一次和他讲“分手”两个字。
不是要分手，而是说，以后再这样，会分手的。
然后他就改了。
起码在她面前是改掉了。
“不是那次。”
“还有？”
竟然还有他来了没告诉她的？
这有点不正常。
大学时代，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每次寒暑假，霍厉都会留在古都这边不回家，随叫随到，像是她的专属一样。
俩人就是那个时候一起学的车一起拿的驾照。
“有一次去你家，寒假。”
霍厉回忆起那一天。
“年三十的晚上，我来你家找你，想碰碰运气，看看你会不会下楼。”
“你在楼下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年三十那时候，很冷的。
而且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年冬天，古都都下了很大的雪。
“没在楼下，我在楼上。”
在楼下，可能会遇到沈时语家里的人。
在楼上的台阶上话，可以看到她家门口，更可以看到她。
“我就坐在台阶上，和你聊天，和你打电话，等你出来。”
“我怎么没有这段记忆呢？”
“那天晚上，陆明山去了你家，光明正大的。”
“光明正大”这个词，霍厉用得很合适。他总共就来过几次，都是偷偷来的。
而且也进不去她家，只能止步楼下，甚至楼梯上。
陆明山还提了很多东西去，是沈时语曾经和他说过的，她父母喜欢的一些东西。
那时候她告诉他，是叮嘱他以后如果有机会来她家，他应该带的那些东西。
陆明山提着的这些，是沈时语告诉他的，还是他本来就知道该拿这些呢？
无论是哪个答案，都令霍厉很不爽。
“那天不知道你们两个是谁提议的，你们出了你家门之后，并排坐在我底下那层台阶上一瓶一瓶地喝啤酒，你们聊了很多，他说他在国外的见闻，你说你发生的变化”
沈时语对这一天的记忆是空白的。
因为之前的她，经常和人这样喝酒聊天。
楼梯间，天台上，亦或是酒吧里。
年少时的她确实是这样。
“你们聊得很开心。”
“但是。”
“你一个字都没有提起我。”
霍厉几乎能够把当时他们俩的对话一字不差地背下来，他的角度刚刚好可以看到沈时语的表情。
她很开心，她对着陆明山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手里握着玻璃啤酒瓶子往自己嘴边送。
饶是两个人没有什么肢体接触，不然霍厉真的可能会疯掉。
那天听她说了“分手”之后，他真的很努力地在克制自己了。
他不要分手。
他不想要分手。
“当时他说你变得温柔了，说你好像改变了很多，你说是因为一个人。”
答案当然只有一个，那就是霍厉。
偏偏陆明山当时一个字儿都没多问，在接下来的对话中，完全把自己代入了这个角色，代入了沈时语愿意为之改变的角色。
可是沈时语当时哪能察觉到，她怕陆明山把自己在学校里谈恋爱的事情告诉她父母，怕她妈会直接去找霍厉，让霍厉和她分手。
当年的霍厉很穷。
可她的母亲很物质。
如果知道和她谈恋爱的人是霍厉，一定会阻止的。
“那个人只会是你。”
时隔几年，沈时语给了霍厉一个答复。
说给眼前她的男朋友霍厉，也是说给当年在楼梯上默默地注视他们的霍厉。
“当时你没有说是我。”
他当时真的很希望，她能够在陆明山面前“指名道姓”地说爱他霍厉。
可是他没有收到沈时语的表白。
“那时候”
“不重要了。”
霍厉能主动说出这话，沈时语还是挺意外的。
“这事儿就交给我，明白吗？”
良久，霍厉点点头。
翌日，霍厉公司。
趁霍厉正忙，沈时语下楼。
沈时语做不出来把在微信里已经拉黑删除的陆明山重新添加回来这种事儿，只是把他从手机的黑名单里放出来，随即给他打了个电话。
对方接听很快。
“陆明山。”
“舍得把我放出来了？”陆明山笑了两声，像是在自嘲。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给你打这个电话。”沈时语开门见山：“几个意思啊？”
“你说呢？”
陆明山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楼下，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我是真没想到你能做这事儿。”
“该谢谢你把我想那么好呢，还是应该说你怎么对人警惕这么低呢？”
电梯声从听筒里传出来。
沈时语最听不得他说教自己，气儿不打一处来，嗓音稍抬高了些，饶是平时不怎么动怒的她现在的语气听起来很不悦，甚至是有些怒意：“你到底想做什么？”
已经过去的事儿她可以凭着过去二十多年的交情姑且不计，以后别再见了就算了。
现在怎么又蹦出来？
“要做的已经做完了。”
“陆明山，去国外几年你怎么就变这样儿了？”
“不这样，怎么起家？”
“你起家就靠这点手段，那也够无耻的。”沈时语不给他留面子。“陆明山，我给过你机会了。”沈时语语气很冷：“这事儿没完。”
“你现在在哪？”
“关你什么事？”
他苦笑：“在霍厉身边？”
“没有。”这是实话。她确实没在霍厉身边。他在楼上。
沈时语打着电话向后转身，看向霍厉办公室那一层，她并不知道具体在哪一间，目光在那一层楼间晃动时，她注意到一道目光。
她看过去，和霍厉对视。
他这间办公室的窗户，现在是开着的。
他就站在窗边，从上往下看她，她从楼下回视。
不知为何，沈时语从他目光中，一眼就看出霍厉已经知道她在和陆明山通电话。
他们很了解彼此。
她朝着霍厉扬起个笑脸，但她却看到霍厉面色一沉。
才刚要挂电话，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沈时语。”
不是从听筒里传过来的，电话已经挂断了。
沈时语回头一看，竟然是多日未见的陆明山。
待她回过头去再看向那扇窗——窗户已经合上，单面窗看不到里面的人现在在没在窗边了。
沈时语放下手机。
“是不是只有这样，才肯见我？”
沈时语在面对除了霍厉之外的人时头脑一向清晰，她话说得很快：“别在这儿装，那手表可是我拉黑你之前就在我车上的。”
“嗯。”
他倒是承认得大方。
“有什么意思啊？”沈时语很生气：“我问你话呢，有什么意思啊？”
“你对我要是有对他一半温柔也行。”
在她车里的时候，和他对话时，她的语气。
怎么不能也对他这么温柔呢？
“别拿他跟你比。”
这句“你配么”，沈时语还是刹住了。
“东西都在这里边，没动。”
陆明山不知道从哪掏出个u盘来，在沈时语面前展开掌心。
u盘在他掌心里。
沈时语伸手去拿，u盘拿到手里的同时陆明山翻过手掌要去抓沈时语的手腕，但意外地被另一只手打掉了。
不是霍厉还是谁。
沈时语肩膀一紧，被他用力地搂住。
陆明山被霍厉拍开的手倒是也没尴尬，直接掉了个个儿，朝霍厉伸手：
“霍总。”
霍厉瞥了一眼陆明山的手，没顺着陆明山台阶下，也没驳陆明山面子，没跟他握手，只说了句：
“陆总。”
算是打招呼了。
直觉告诉沈时语，陆明山应该不会再和霍厉说什么里，转身要走，但霍厉一动不动，包括搂着她的手。
可是陆明山竟然没走掉，反而仍然对霍厉笑脸相待：“期待以后可以和霍总合作。”
霍厉半晌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搂着沈时语，看向陆明山。
“是吗？”
不同于面对沈时语的时候，霍厉此刻冷着脸，语气更是冷到极点。
“不期待。”
霍厉扔下句呛死人的话，怀里搂着沈时语走了。
护妻的霍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