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回过神来，霍厉已经走掉了。
月光和灯光一同洒在地上，像满地的霜。
和她这几年无数次从梦中辗转醒来，拉开帘子看到的一样。
之前看到地上空无一物，仅有绝望。现在竟然看到了月光带来的希望。
月光还是月光，好像没有变过。
霍厉也是。
沈时语往日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处理邮件，今天也是一样。兴许是压抑着内心对于霍厉那部手机的好奇，今天读邮件的时候有些不专注，读着读着总会想起刚才霍厉的笑，想起他凑到自己耳边说的那句话。
说实在的，几年过去，霍厉比以前更会了。
于是乎，沈时语掌心握着霍厉给她的手机，把客厅灯关了，脱了拖鞋偏腿坐在沙发上。
屋子里没有灯光，只有月光。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手机屏幕亮起来的时候，沈时语有点惊讶。
屏幕竟然是一张她高中时代的照片。
也不知道霍厉是从哪里搞过来的。
这张照片是她高二的时候拍的，那时候她还没成年，每天跟着学校里一群不务正业的人玩，台球厅、网吧、夜店，她哪儿都去过。
不知道这张照片是霍厉什么时候存的，照片上的她正叼着根烟，从出租车车窗探出半个身子。她努力回忆了一下这个场景，好像是有人从窗外给她点烟。
她还记得她大学的时候和霍厉在一起之后，她和霍厉说，其实她一点都不乖，别被她现在这幅样子给骗了。
当时霍厉是怎么说的来着？
他说他知道。
这话一下勾起了沈时语的好奇心。那时候她还一直追问他知道什么、为什么知道，霍厉只是说他知道，并不说其他。她当时还以为霍厉只是在哄她。
原来他真的知道？
划动屏幕，出现输入屏幕解锁的界面。她按照霍厉说的，输入她的生日，果然成功解锁了。
霍厉说，有东西想让她听，她打开手机的录音机，翻看录音机里的录音文件。
这里边有很多文件，沈时语往上翻了半天才翻到最上面一个。这些录音文件都是以日期为名称标记的。
她惊奇地发现，第一个是几年前，是他们还没在一起的时候。
这也是说给她的吗？
每一条的时间都不长，她看了眼时间，今天晚上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听。
她没点开第一条，而是随机点开了一条，看日期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年。
“今天是20xx年12月24日，”霍厉几年前的声音透过手机扩音器播放出来，还带了些相比现在而言的青涩：“明天是圣诞节，今天是平安夜。我送了她一个苹果，包装是我自己包的。”他说话总是断断续续的，沈时语破有耐心地等着下一句的内容：“和别人送她的不一样，不是直接买的包好的。包装纸是我选的，苹果也是我选的。”
噗嗤。
这一句话给沈时语听得直接笑了出来，倒是很像霍厉的风格。沈时语突然有个猜想，她把录音转到后台播放，点开相册，日期选到那年的12月24日。
果不其然，那个苹果的照片就在这里。是他包起来的，留影纪念了。怪不得她当时觉得这苹果包装一点儿也不精致，问他他还不说。
“我希望她平安快乐，希望我能一直在她身边。”
可是他们在第三年的圣诞前就分手了。
听到这句话，沈时语怔了怔。她看了看这部手机，竟然是几年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用的那一部，没有换掉。手机没有套手机壳，后边很多磨损的痕迹。难怪他在车上嘱咐她要记得充电，看来电池已经不太好了，恐怕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还没有指纹解锁和面容解锁，只有密码解锁。
得知这个信息，带着好奇，沈时语翻到最上边，她看着第一个文件的文件名。
既然霍厉说让她听，那在一起之前的也可以听吧？
这么想着，沈时语点开。
也是关于她的。
“今天是20xx年7月5日，两年前的今天，我第一次感觉到和她的距离感。”霍厉的声音比上一条录音明显更加青涩，这句话说完，他长长地“嗯——”了一声，大概是在措辞，想好之后：“那天是我第一天上高中，放学的时候很多人把她送出学校，她坐在出租车里跟她的那些朋友告别。”他又顿了顿：“看到有人给她点烟，我很羡慕。”
心上猛地传来酸涩的感觉，沈时语继续听：“那我呢？我只能做一个旁观者。好想学坏啊，那样就可以凑到她身边了。可是不行啊，那样老妈会很难过的吧。”
这是沈时语很少有地听他提起他母亲。大学的时候听他说过，他母亲已经去世了。
“之前老妈让我做事要低调，可是她是那么高调的一个人啊，怎么能注意到我呢？”
沈时语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她曾经注意过，他高中的时候，一直都是年级第二。
保持第二的这件事，比保持第一要难多了。
霍厉是极其聪明的一个人，和他在一起之后，她深有体会。
“和她考上同一所大学，高调一点就可以了吧？”
所以
沈时语按灭屏幕，温热划过脸颊。
原来他比她更早就注意到她了？可是她却不知道。
霍厉，你的目的达到了。沈时语心里这样想。
虽然对其他录音的内容也有着好奇，但是她此刻却不想听了。想留着，想在以后慢慢听。现在，比起她的好奇心，她更有一种冲出去找他的冲动，几乎快要无法遏制。
而就在此时，掌心的手机收到一条信息，嗡嗡一振。
她低头一看，来消息的号码有存，显示是陆明山。
看到这三个字，她的心咯噔一下。
潜意识里，就不太希望陆明山和霍厉有什么交集。
沈时语凝住呼吸，输入密码解锁，想要打开短信记录。
还没有打开到和陆明山的短信界面，毫无征兆，手机电池耗尽，屏幕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