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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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力被分散,冉意还小小地吐槽了下周予行,“我都说了,放口袋里肯定会更加保温。chunmeiwx”
周予行摊了摊手,和她讲道理,“更保温是不假,但也更不卫生啊。”
他是有洁癖,可这事绝对不关他洁癖的问题。
闻时初当时光顾着吃了,没听见他们有讨论这件事,他公平公正地道:“外面不是还有层塑料袋吗?”
冉意向他投以赞同的目光。
闻时初立马挺直腰板,朝着周予行说:“放校服口袋里能有什么不卫生的。”
周予行抱臂,冷笑一下,“她是打算放进校服里的卫衣口袋。”
闻时初看了眼那件卫衣,“阿姐。”
他挠了挠头,气势逐渐弱了起来,“你这……确实过分亲密了。”
闻时初嘀嘀咕咕,“卫衣那么薄,和直接用体温来捂没什么区别。”
经他这么一说,冉意又觉得是有点道理在里面的,但她还是尝试辩驳道:“那我以前偷偷拿给你的糖都是藏在怀里的。”
她说的以前,是他们还年纪尚小的时候。
那时的周予行像是泡在药罐子里一般,西药中药都会吃,每次吃的药又多又苦。
那个年纪还正处在漫长的换牙期,秦向媛会控制冉意吃糖的量。
由于怕她偷吃,秦向媛又把家里的糖盒收了起来。
所以每次进周予行的房间前,冉意总要踩着凳子站到桌子上,然后动作灵活地爬到柜子顶上去拿糖。
好减减他身上的苦味。
周予行无奈地道:“这不一样。”
冉意撇了撇嘴,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
她情绪变化得很快,一边打开袋子边向许落晚推荐,“这桂花糕可好吃了,而且比较特殊,糕里的夹心是层红豆。”
许落晚看了看沈知淮。
见他一直望向冉意手上的动作,她便没再说些什么。
许落晚望过去,没先去看里面的桂花糕,反倒是被这袋子吸引了目光。
袋子的材质是普通的牛皮纸,但落在上面的内容却像是人工画上去的。
一颗桂花树,一对壁人,还有散了一地的红豆。
线条严谨工整,色彩高雅。
是工笔画。
许落晚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袋子看,还伸出手碰了碰。
冉意见她对这个感兴趣,于是笑了一下,“好看吧?这是刘爷爷自己画的。”
“袋子很少,桂花糕也很少。只有王奶奶想做的话,刘爷爷才会摆摊出来卖。”
“他们两是一对年少相识的夫妻。”
在那个年代里,能读书,愿意读书的人很少,更别说来自山里的穷学生。考大学前,为了方便,刘爷爷要去镇上的亲戚家借住几天。
山路不好走,即使是凌晨出发,到镇上时也临近正午,但还好,还能再看一下午的书。
舍不得心心念念的人起早为自己送行,在前一夜,青涩的少年便和心上人道好了别。
一夜无眠。
步步万般挂念。
没曾想,再抬眼时,自己会看见她站在村口的桂花树下。
小姑娘害羞极了,腼腆地朝他笑了笑,没有开口,只是把手上一直拿着的东西塞进他的手里。
然后她踮起脚,在他的侧脸上亲了一下,随即匆匆跑走。
“塞的东西就是桂花糕。”
像是想到了什么,冉意开口补充说:“每当刘爷爷提起这件事情,王奶奶总会瞪他一眼,和我们纠正,明明是抱,她就抱了他一下。”
“刘爷爷也不反驳,只顾着笑,说她这是害羞了。”
许落晚听完,眉目也落了笑意。
桂花糕在宋朝被称为广寒糕。
凡有读书人进京赶考,士友皆会以此糕相赠,取“广寒高甲”之意,象征着“蟾宫折桂”的好运。
至于藏在里面的红豆,自是有几分“此物最相思”的少女心事。
冉意眨了眨眼,满含期待地问她:“怎么样?合你口味吗?”
许落晚觉得她过分关照自己了,这让她很不好意思。
于是许落晚点点头,“合的。”
说完,她又很认真地向对面的人说:“我不挑食。”
她想了想,正儿八经的,“只要没毒,我都可以接受。”
还有,许落晚微抿了抿唇,“奶茶也很喜欢,巧克力也是。”
“真的吗?”冉意听见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莫名开心,“你喜欢就好。”
她眉眼弯弯,“那我以后就可以想送你什么吃的就送什么了。”
许落晚愣了愣,一时不敢直视她。
刚刚吃进嘴里的那块桂花糕像是一路暖进了心里,留下的满是香甜。
“谢谢。”
许落晚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然后摊开掌心,眼睛似一下坠进繁星般璀璨,“这个软糖很好吃,我想给你们尝尝。”
她掌心里正好有四颗。
冉意和周予行挑的都是柚子味,闻时初选的草莓。
最后一颗是柑橘味道的,许落晚递给了沈知淮。
沈知淮一直在看着她,只不过,他似乎出神了很久。
许落晚递糖过来时,他眼睫微动,本能地抬眼看她。
她把手又往他面前移了移。
沈知淮垂下眼睛,等看清她手心里的东西后,他又抬头,朝她扬起一抹微笑,“谢谢。”
第一节课是数学课。
魏绍华站到讲台上,拿起讲义,开始接着上节课的题往下讲。
许落晚随手拿过自己夹在书里的草稿纸,【你怎么了?】
笔顿了顿,她又写【是不是很饿?】
她书包里还有两袋面包。
许落晚抬头扫了一眼老师,然后低头盯着书,把草稿纸一点一点地挪过去。
沈知淮倒是没她这么小心,他看她这个样子,忍不住失笑,收到纸,提笔想了半天才落笔写,【没有。】
不知道是在回答她的哪个问题。
许落晚看向他写的下一句,感觉有些莫名,不过她还是答了。
沈知淮微微颔首,又写了几个字后,把纸还了回去。
语文确实是许落晚的弱势科目,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一点都不具备阅读理解的能力。
他真的有在好好回答她一开始的问题吗?
许落晚转头看他。
与此同时。
魏绍华点了她的名。
还是进这个班以来第一次被点名,许落晚心里慌张但面上十分淡定。
她站起身,将草稿纸随手塞进书里。
魏绍华也不含糊,立即提问:“你能给大家讲一下,这页第十一题的解题思路是什么?”
许落晚捧起桌上的书,思考了几秒,随后便开始说出解题思路。
这道题是这节课临时补充的内容,魏绍华没布置他们提前写,对着一片空白,她却仍然做到开口便是笃定。
她随意夹进书里的纸无意中飘落下来,落至沈知淮的桌上。
沈知淮目光沉静地盯着那张纸在看。
这题涉及到的知识点较多,许落晚明白哪些是重要考点,自然也清楚魏绍华想从她的嘴里听见什么。
很快,她条理清晰地讲出完整的解题思路。
魏绍华笑了一下,示意底下的其他同学,“许落晚的思路是正确的,你们按照她刚说的步骤,试着把这道题解出来。”
他看向她,“你坐下吧。”
许落晚坐下,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猜测魏绍华突然点她的名字是因为她刚才的走神。
于是她暂且放下心里对沈知淮的疑问,认认真真地听课。
下课后,她翻了翻书。
一开始还是小幅度地在找,后来,她的动作幅度大了一些。
怎么会没有呢?
许落晚皱了皱眉,本能地低头寻视四周,发现还是没有后,又拿起了桌子上的其他东西。
几分钟之后,许落晚确认自己的那张纸确实是丢了。
“沈知淮。”许落晚迟疑地叫了身边人的名字,过会儿,她又缓缓摇头,“没事。”
她都找不到,他又怎么可能知道在哪里。
沈知淮没追问,只是垂目看着她。
许落晚忽然抬眸扫了他一眼。
他现在看向自己的眼睛里波光流转,蓄有丝丝点点的寻常笑意,但又仿佛还带着几分不可言说的别样情绪在里。
一闪而过的,是上课前,她从他眼底看见的悲伤。
许落晚觉得,那应该是她的错觉。
可退一万步而言,那张纸是真实存在的。
她不死心地又把数学教辅书从里到外地都翻了一遍。
还是没有。
许落晚的脸上略带沮丧。
见沈知淮一直看着自己,她开口,说话语气也是沮丧着的,“其实我是一个唯物主义者。”
科学目前尚且无法解释鬼神的存在,她自然不信这些。“但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写字的那张草稿纸不见了,而我没法解释这个现象。”
许落晚的眼神一瞬黯淡了下去。
世界观仿佛也随之出现裂缝。
沈知淮微微一怔,随即蕴在眼底的笑意不断加深。
她的思维还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在除学习以外的领域里,都像是冷却技能。
时不时地冒出几句简单但意想不到的话来。
沈知淮不好说多,颇不自然地安慰她,“或许是你记错地方了。”
许落晚听完,暗自吸了口气又吐出,她还是没忍住,一脸幽怨地道:“我的记忆力也没差到这种地步吧。”
这一上午,她先是因为他怀疑了自己的阅读理解能力,后又是被他质疑了记性。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知淮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慌乱。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
好在许落晚的幽怨转瞬即逝,反正又不是他拿走的。
她干嘛要针对他。
她合上书,闷闷不乐地趴到桌上,开始通过睡觉来缓解世界观崩塌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