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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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正好走至学校门口，沈知淮往奶茶店的方向看了看，“他们还在等我，我先过去了。zicuixuan”
“好。”许落晚点点头，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走。
“许落晚。”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冉意跑到许落晚身前，“这是我专门给你点的。”
她把自己手里提着的奶茶塞进许落晚的怀里。
奶茶还是温热的。
冉意用同样温热的手碰了碰许落晚的手背。
很凉，在她的意料之中。
“我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所以给你点了和我一样的。要是你不喜欢喝的话，拿着捂手也行。”
说完，她朝她摆了摆手，“拜拜，回家的路上注意安全。”
她来得匆忙，离开得也匆忙。
不强迫，也不需要被给予的人作出什么反应。
许落晚低下头，盯着手里的奶茶看了许久。
她本不会对任何陌生的人抱以靠近想法的，但他们……很不一样。
江秋楠被邀请参加了一个讲座，不在家里。
天色渐黑，许落晚没有打开灯，借由昏暗不明的光线走进自己的房间。
她放下书包，沉默地坐在书桌前。
不知这样坐了多久，她才随手打开了书桌上的台灯。
屋里终于有了光亮。
许落晚从书架里抽出一本画册，翻开后，她拿起笔，将奶茶的模样画了下来。
墙上的影子偶尔动了动，不过一会儿，阴影落到了房间一侧的玻璃柜上。
玻璃柜里又多出了一张画纸。
“喜欢的。”
许落晚喃声说。
她很喜欢。
今夜的月亮一半隐匿在云里，偷藏了不少月光。
宋云芙看着心神不宁的人忽而浅笑，“今晚的饭不合胃口？”
一句话引得饭桌上的两个男人同时看过去。
待看清宋云芙正在看着的方向后，沈自川咳嗽了一声，沈青傅则大咧地和她一起盯着身边人看。
沈知淮被他们看得回过神，心里一慌，“没有。”
宋云芙说话温温柔柔的，“那怎么没看你动筷？”
她看向他的眼神里带有询问，“是有什么心事？”
沈知淮刚想否认。
宋云芙又补充了一句，“我说的是最近。”
沈知淮握着筷子的手动了动。
碗筷相碰，自然发出了一声动静，这动静很轻，却足以叫心虚的人如坐针毡。
沈知淮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沈自川。
沈自川确实是有说一不二的能力，但那是在公司，现在可是在家。
他表示自己爱莫能助，并且试图劝说沈知淮放弃挣扎。
沈自川偷偷看了眼宋云芙，无声地和他说：“她已经疑心好几天了。”
沈知淮心里叹气，随即，他又看向了自己身边的人。
沈青傅勾了勾唇，幸灾乐祸的表情说明他也很是好奇。
沈知淮见状，心思一转，“奶奶，我最近太想看见小叔了，所以才会这样的。”
他淡淡地笑，“这不好久都没见过他了。”
沈青傅闻言，短暂地震惊了几秒。
他挑了挑眉，继续看着他，似乎是在等他还能说些什么出来。
沈知淮也看了他一眼，眉角微扬，不慌不忙地接着说：“小叔，你之前不是和我说过一周回家一次吗？怎么现在……”
他的话停在了这里。
没有急着再开口，十分沉得住气。
倒是沈自川，激动地放下筷子，“青傅，你真的打算一周回来一次？”
宋云芙静静地看着沈青傅，笑了笑，“方便的话，再多回来看看。”
“……”沈青傅踢了自己身边的人一脚，随即笑着应了，“嗯，我知道了。”
沈知淮又踢了回去。
他看了看宋云芙，然后又看了看沈自川，顺势道：“我想去小叔那里住几天。”
沈自川笑眯眯地答应了，宋云芙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问的，又不是没去住过，于是说：“去吧。”
沈知淮这才看向沈青傅，“小叔，你会同意的吧？”
果然，他一叫他小叔，就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沈青傅笑了笑，“同意啊。”
沈知淮佯装没听见他话里的咬牙切齿，朝他笑了一下。
满脸的无害看得沈青傅头都疼，都已经这样了，沈青傅也不准备反抗什么，他拾起筷子，无奈地道：“现在能好好吃饭了吧。”
他这几天都没怎么休息好，一下飞机便让司机直接送自己过来，清隽周正的眉宇间此刻正藏着微不可见的疲倦。
“手上的工作还忙得过来吗？”
沈自川有些心疼，“要不还是……”
沈青傅打断他，“不用，我一个人能忙得过来。”
说完，沈青傅便后悔了，自己又没控制好语气。
扪心自问，他对眼前人的感情很复杂。
他只是觉得，在他的成长期间，沈自川很少参与他的人生，他对他的所有印象都是他很忙，经常不在家。
长兄如父，从孩童到少年时期，对沈青傅影响最大的人便是沈青久，所以他那年填的第一志愿是军校。
结果这时，他想插手改变他的人生，沈青傅怎么会妥协，他不介意两人之间的父子会变得更僵。
但同时，沈青傅也永远记得少年时的沈青久和他说：“阿傅，爸爸是爱你的，爱我们的。只是他很忙，工作不允许他时刻陪在我们身边。”
沈青久朝着尚且年幼的他笑了笑，“就算是要责怪的话，也要留有一些余地。”
沈自川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身前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让他从文的执念太深，沈青傅读的虽是军校，也当了几年的军人，但身上的书卷气仍是半分都不少。
他的眉眼和宋云芙的很像，看起来温柔又多情，同时，他随了沈自川的鼻子和嘴巴，硬是中和了那份多情不说，反倒还又添了几分英挺。
只不过是在一眨眼的时间里，他就已经长这么大了。
沈自川叹了口气，不强求他什么，小心叮嘱道：“回去好好休息。”
“还有……”他站到窗边，望着窗外道：“多留心一下路礼，问问他最近是怎么了。他这个孩子总是这样，无论什么事情，都习惯地藏在心里。”
“大概怕自己讲出来会徒留我们操心，毕竟我们和他隔了辈。”
但他越是这样，他和宋云芙便越是放心不下。
“好。”沈青傅一一应了下来。
他走至门口，转身要把门关上时却听见书房里的人低声道：“今年冷得太快，马上就又要到冬天了啊。”
沈青傅垂下眼睛，把门关上了。
早在刚到沈家时，沈青傅便让司机下班了。
回去的路上是沈青傅自己开车，等红灯的间隙，他转头看向副驾驶的位置。
沈知淮被他看得一脸莫名。
沈青傅挑眉，满脸的兴致，“说说吧。”
沈知淮下意识地回：“什么？”
绿灯亮起。
沈青傅正视前方，说话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最近怎么了？”
沈知淮坐好，沉默了半晌后才开口：“没怎么。”
“行，”沈青傅一副自己接受了他这般说辞的样子。
“那就说说，你为什么突然要到我这里住。”
“这很突然吗？”沈知淮觉得他更是莫名，“又不是没住过。”
沈青傅望了眼后视镜，眼神颇有意味深长的意思。
他没说话。
沈知淮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他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句，“这几天的天气变化无常，需要多带几件衣服。”
沈青傅点了点头，随即云淡风轻地应回去，“不是说只住几天？我那里正巧足够你换几天的衣服。”
他不忘调侃，“还是你打算一天换几套？”
沈知淮自觉闭嘴，决定以沉默作为反击。
偏偏沈青傅调侃上瘾了，“没想到我这个侄子还这么在意形象呢。”
“你这很难不让小叔多想，是不是在学校里有喜欢的人了？”
沈知淮的脸上虽然隐隐泛红，但说话的语气却无比得冰冷，“沈青傅，你能闭嘴？”
沈青傅用余光瞧他，一时觉得稀奇，“这就听不下去了？”
他不紧不慢地道：“不是在饭桌上叫我小叔了吗，那恼羞成怒的原因肯定不是话里的侄子。”
“这么一想的话，难道是因为那句喜欢？”
沈知淮扯了扯嘴角，“你想多了。”
“那你为什么拿衣服？”
“因为我要长住。”
“为什么要长住？”
“因为我乐意。”
“乐意什么？乐意有喜欢的人？”
“……”沈知淮是真的不明白，转头看着他，“你为什么老是揪着这几个字不放？”
沈青傅笑了一下，揣着明白装糊涂，“哪几个字？”
沈知淮别别扭扭的，极快地吐出了那四个字：“喜欢的人。”
沈青傅笑得高深莫测，“因为你就是有啊，我好奇。”
沈知淮：“……”
是吗？那他本人怎么还不知情。
沈青傅笑得肆无忌惮。
他继续逗他，“和我说说那个人。”
沈知淮自以为自己现在很冷静，“没有怎么说？”
沈青傅瞥了他一眼，“漂亮吗？”
“漂……”沈知淮住了嘴。
沈青傅简直要笑出声音来了，“那身高如何？”
“性格怎么样？”
最重要的是，“人家喜欢你吗？”
“……”沈知淮紧贴住车窗，尽可能地在离他远一些，意思是拒绝开口。
沈青傅轻笑一声，终于没再逼问他。
耳边彻底安静下来时，沈知淮才注意到，自己的心脏跳动得很快。
他明白的，这些问题并非不能应付，只要一直说没有喜欢的人就行。
只要那个人没有存在，那么一切的问题便都没有答案。
但偏偏就是这样，才会令他感到心慌。
因为在刚才的瞬间里，他居然对每一个问题都有了一个具象化的答案。
因为他想起了许落晚。
沈知淮烦躁地吐出一口闷气，转头望着车窗外。
道路边上的路灯发出了暖黄色的灯光，亮得像是今晚的黄昏。
偶尔有几个行人经过，三三两两的影子交缠在一起，说说笑笑的样子无由给这良夜添了几分暖色。
沈知淮又想起了许落晚。
想起她独自一个人，低头站在黄昏里的模样。
他是在回家的中途突然折回奶茶店的。
给同行三个人的理由是，自己落了东西在这里。
解释完，他便匆匆忙忙地赶回来。
果不其然，回来后的沈知淮看见许落晚还是一个人站在那里。
他想抬步往她那里去，仅他刚动，站了很久的她也有了动作。
沈知淮停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
即使是低着头，她的背仍旧挺得很直，透露出些许的倔强。
她走得很慢，背着一地的黄昏。
沈知淮忽然觉得，这样孤独的她才是常态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