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念一蜉蝣
“镇缪，你到底在干什么？他们大概还有一分钟进来！”约合人类地球时间75秒。
“姐姐……”镇嘉还没反应过来。“我不走了。我要回地球。”镇缪说着，把火形明打开的门关上了。
“你在拿你的命开玩笑。也在拿你的救命恩人开玩笑。”时间还有69秒。
“我族人的灭绝，和我无关，我只想在最后的时间，和弟弟，我唯一的家人在一起。”
“你们人类可真好笑。你们这样一直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何况……”
“你早就应该把我上交。”时间还有48秒。
“我看来是看错人了。我还以为，人类长得一个样，心理也都是一个样的。”
“让你失望了，火形明。人心一颗，千奇百怪。何况，我们才刚认识。”时间还有32秒。
“行，那你出来，拿解药，我就说我刚刚发现潜入进来的……”
“你也可以为你的包庇付出代价。”
“喝，执着。”时间还有20秒。火形明的淡透明色瞳孔瞬间充满了粉红色，还以为是血进去了。镇缪发现，自己无法操纵自己的身体了。连同另外三个人类，他们只能老实地坐在原位。走出来的同时，化冰一共五秒。关好门清除对人类有害的毒气要五秒，解除镇嘉他们的控制一秒，再次控制冲过来锤门并大声喊叫的镇嘉用了三秒。最后给镇缪嘴里倒入一瓶粉红色，苦涩味的药剂用了三秒。最后三秒，听到的是开门声，脚步声，和镇缪解除控制发现自己不能说话时防止挣扎的控制。
“哈哈哈哈，好久不见呀，火形明。你居然会收徒弟？真是少见。你以前在学校教书时都没这么贴切。”一位女人和几个男的进入了这里，像是一群不速之客。女的戴着绿边眼镜，长发到腰，一身白衣服，最后左手里捧着个小锥形瓶，里面插着一朵没有开的红花。
“喝，关陌，五年不见，说话的臭脾气已经快接近你的太爷爷了，这么年轻的姑娘来到这个鬼地方，不觉得‘冰动人心’吗？”
“啧啧啧，会着火水法术，你什么时候炸死自己，谁都不意外，两万岁的人，身体还没一个八万岁的老头健康。”
“二位，你们的叙旧到此为止。”一位和关陌长得很像的，看起来年纪稍大的男人出现了。
“关生大叔，你能不能管好你家女儿呀，出来工作了，还跟个喷泥鱼似的，到处吐污。”
“你！你居然……”关陌手里的花的花瓣瞬间掉光了，锥形瓶里的水也沸腾起来。
“你们俩，吵嘴吵的没完没了。你回去领教家法，火形明，你再吵，我就告诉你太奶奶。”
火形明的头顶的两撮头发都竖起来了。
“这就是人类？看起来很脆弱。万米高空摔下来居然会尸骨无存……”
“爹，那些人类真的放回去？还有，那……”
“盟内自有安排，火形明，你写的写完了？”
火形明点了头，把那镇缪翻译完的卷轴给了他。
“人类看得懂吗？”
“你丢进去，他们看得懂，给中间那头人类，他目前最清醒。”镇缪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只会乖乖地站着。
“你后面是……”
“我是来自西方宇宙的交流人员，是来学习这里的生态保护的。我叫镇缪。”镇缪发现自己被死死控制着。
“正东语（东部宇宙的通用语）说得不错，这翻译是你做的？厉害，掌握三种语言。”关生说着，镇缪才注意到他也捧着个瓶子，里面插着枯枝。
“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走了，剩下的你们处理。”火形明隔着玻璃看着镇嘉的眼神，若有所思。
很快，到了研究所外围，离保安亭还有一段距离。火形明把一副清澈的无味液体倒入乖乖听话的镇缪嘴里。没一会儿，镇缪终于能控制自己了。
“我说过，你不听话，我会给你用药的，我可不想再做第二次了。如果你在里面，我……”
“对你而言，只是一条命而已。”镇缪厌恶地看着他。“你自己叫我选择，却又逼迫我。”镇缪已经开始
“我叫你啥了？我当时一直没说话。”
“你明明说，让我自己选择。”
“啊？不会是药剂的副作用……不可能，我已经验证过了，还是有差错？不可能啊……你先跟我走。”火形明才注意到，镇缪已经满脸泪痕。“哭什么？你们灭亡了，哭都哭不出来。”镇缪开始放声大哭，她不愿再有过这样的经历，上次，她和弟弟被分开，是孤儿院收养时，那对夫妇觉得女孩子可以卖个大价钱。
“全，全灭亡算了，全……”
“我可不会哄小孩。何况，外面已经围满人了。”火形明把镇缪护在后面，一群媒体围了上来。这些媒体的身高参差不齐，高的高，矮的矮，但大概都是在一米七以上。
“您好，大名鼎鼎的火族后人火形明先生，您……”他们那些媒体拿出各种镜头，疯狂用全息仪拍照，希望记录那蛰伏五年的旷世奇才。
“那场著名的大爆炸后，您是怎么脱离植物人……”
“后面哭的是您的新徒弟吗？”
“小女娃，能采访你一下吗……”
“随意拍摄，未经允许，我可以告你们侵犯我的人权。镇缪，我们先走。”
“等下，火族后人……他居然使用了水的法术！”
冰墙拦住了追来的记者们。火形明喊住了一匹马。“载到百圣山，多少钱？”
“大概两银花。”马说着。
“成，走吧。”火形明把变回孩子气的镇缪拉走了。
又回到了百圣山山脚下，火形明总算是叹了一口气。可镇缪还在哭，宁静地哭。
火形明付了两枚银板，马用爪抓着，塞进了脚上绑的袋子里。
“甩远了。”
“火形明先生……”一位女孩的声音传来。火形明转了头，看了一眼。“我能采访您吗？关于……”
“容我谢绝。”火形明扶着镇缪的肩膀，把她拉走。但那位雅橘色衣服的姑娘拽住了镇缪的衣服尾。
“求求你了！千古第一药剂师，火族后人大法师，灵族……”
“不许说这个词。”火形明的眼中变成了猩红色。雅橘色衣服的姑娘被吓到了。
“求求你了……这是我第一次工作……”
“你找错人了，你还不如先去别的地方练练手。”
“唉，看来这几天，得住在山上了。”火形明和镇缪逐渐走远，雅橘色衣服姑娘在后面偷偷跟着。
“为什么要分开我和弟弟。”
“你想让你弟弟幸福吗？”
“我当然想！我不想和他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了。”
“那你，就好好地听我，把计划说完。”
“我这个星系的人，已经存在了两百二十亿年，也就是宇宙诞生之初。我们算是诞生初期最古老的几片宇宙势力。我们将宇宙划分为二十七个空间，像是一个方形。东南，西南，东南上，东南下……我们的族群开始蔓延。”
“后来呀，在大约两百亿年前，我的祖先开始征服宇宙。宇宙六个面方向都有人民们争夺生存空间。而宇宙大战，在七十五亿年前爆发，发生了惨痛的代价，于是，同意和平的人们设立了星际法，组建秩序。而在那时，这颗古老的星球衰亡，随着超量开采地核，这颗星球又在战乱中，幸存的人们逃往这个枯竭的星期。千钧一发之际，有一种特殊的植物，本来是这个星球上最不起眼的植物，却变成了这颗星球的救命稻草。这颗星球，被植物，救活了。所以，其实这颗星球还是一颗巨大的黄金陨石罢了。当然，她被另外在同一轨道，同一转速，体积相仿的四个星球协同旋转，围绕着协同旋转的一群战争遗留的白矮星，以及黑日，才形成了这片星系。而你们馋眼的黄金，其实是这颗星球自毁后才出现的。也就是这种树，它们产生的能量保护了我们的星球，并产生对于外星人有着剧毒的空气。”
“介绍这么多干什么？”镇缪跟着火形明继续走着，后面雅橘色衣服的姑娘也偷摸地跟着。这一片已经没什么人了，再这么走下去，就要到禁地了。
“让你熟悉历史。还有，后面的小跟踪狂，你要也喜欢上历史课吗？这方圆百里就三个活物，我会感觉不到吗？”
那雅橘色衣服的姑娘终于是不用躲藏了。毕竟，她的后路已经被火形明抬升的冰墙挡住了。
“对不起！我真的只是想做个采访……”
“你都快跟了一个小时了……我的课一节是五银花起步，不是基础生产家庭，就要交钱。”
“我叫涂露……是个妖怪……是鹿。”
“涂？少见。她叫镇缪，是我徒弟。我要带她去百圣禁地深处，你进不来。”
涂露可不想放过这个大好机会。“我要来！这可是采访火族一家的好机会！”
“我家就我大哥，二姐，和我太奶奶，大哥是木恒星星主，二姐是盟内执法首席警，太奶奶还是十万年前最年轻的剑圣，这些人都比我一个普通药剂师有名多了，找我一个废人干啥？难不成你还要来采访我那些死去的亲人吗？”
“不，不是……我，我……”
“那就赶紧走吧，别来了。”火形明不耐烦地赶人。
“让她来。我帮你。”这俏皮的声音又出现了。镇缪清楚地听见了。
“火形明，你怎么又说让涂露进来？”镇缪已经懵了，脑子里怎么会有他的声音。
“啊？你说啥？你开玩笑吧。涂露都没听到。我等下就给你做一个全面检查。”火形明的状态似乎开始有些不对劲了。
“呃……幻听？不错的题材……”涂露开始拿出全息仪记录了。
“等等等等等等等……我没同意记录呀！”火形明的情绪似乎突然发生了些变化。
“那我就写‘大药剂师对徒弟严厉过分导致幻听，是过分的惩戒制度还是过多的学习压力’咯~”涂露刚说完，全息仪开始飞快地写着……
“你！你这是诽谤！”火形明似乎没那么理性了。
“那你可以让她进来呀。”镇缪终于发现制衡火形明的办法了。言论这东西，可真是恐怖。
“唉。太奶奶要是看见你们，我可要被吊起来烧个三天……”看来，理性减少的火形明居然妥协了。
“哇，你是怎么说得动全宇宙最木头的人呀？”涂露跟上来了，删除了刚刚的记录。
“我是……好吧……”似乎火形明还想说什么。
“你不知道吗？你师父可是出了名的说到做到，他呀，稍微玩一下文字游戏，他就没法招架，掉进坑里……”涂露偷偷对镇缪说着，前面是一脸无奈的火形明。
很快，镇缪一行人走到了禁地边境。地上有非常明显的一道咒语痕迹——文字写满了地面，似乎是第一道防线罢了。因为第二道防线，是那群恐怖的植物军队。一群植物精，天上飞的芦笋，地下长的竹笋，南瓜天上飞，冬瓜地上坐。更有夹竹桃般的毒花毒树，紧紧守护着这块土地。
“如果你对这块土地抱有一丝恶念，你将被拒之门外。这句话，不是传说。”火形明说着，踏过了咒语线。镇缪也过去了，而涂露却被挡在了外围。她像是被无形的墙挡住了，横竖进不来。
“你一直想着把我家拍下来，赚大钱吗？这种念头也不该有。”火形明看着她，伸手去拽。“不过，只要被永久允许者，可携带一位恶意轻微之人进入。但恶意蔓延之时，便是此人在此地灰飞烟灭之时。说白了，你在内部被排斥，会被压扁。”
三人还是进来了。一眼望去，一片荒芜。离那撑天的高山还有一段路，而那些植物精怪，早已经包围了上来。火形明从袍子里摸出了一一颗独特的石头：质地谈不上光洁，更像是没有切割过的钻石原石。温和的火色石头，带着一丝丝绿，八面体的坚韧却体现了它的脆弱。
为首的一只植物精却是一颗蘑菇。绿油油的伞盖随着脑袋一晃一晃，怪可爱的。上面的亮紫色斑点居然会变化，明明白白用着正东语写着“证明”。白嫩嫩的手有着三根手指头，接过了火形明给的石头。它把石头在手里搓了一会儿，又仔细地看了一会儿。随后把石头还给火形明。周围的植物精遁地的遁地，飞走的飞走。
“走吧，唉。这下方圆百里可是没啥载人的东西了，除非你们随身带着肉类。”
“为啥？”涂露问着。
“植物军队里，矿石和肉是硬通货，货币反而用处不大。虽然它们十分原始，但是它们的科技和魔法已经超越很多星球了。为啥不让随便进？就是怕你们被当做点心，它们连长满蘑菇的腐肉都吃……好在，看到前面几头根茎龙了吗？”
“好像土豆。”镇缪看着那六条腿的土豆腕龙，土豆灰的肤色，可以和这里的荒野融为一体。大概有两层楼高的脖子，伸得很长，受到惊吓时，却会全部缩回一辆面包车大的身体中。没有尾巴，六条像大象一样的腿，慢悠悠地走。背部凹凸不平，如果是攀岩的人，一定很喜欢。
“它们……就是土豆。五百年前采集基因后，有一些的科研人员把土豆直接丢了进来，然后就受到这里的环境影响，就诞生了这些新物种。唉，破坏生态。不过它们很温顺，帮它们挠挠掉背上长的蘑菇，扒拉在上面的苔藓，它们也会反过来帮我们。”
“好可爱！”涂露对着一只小个头的土豆龙拍照。
“它们会吃肉的，虽然也是杂食，你的手别离它们嘴太近，它们会想尝试的。”火形明已经攀爬上了一头龙的背上，把土豆龙背上的一串小红果揪了起来。“不错呀，居然有治疗药剂的药引子。”
“红圣果？我拍一下”涂露兴奋的拍起了照，还写着《关于百圣山新物种土豆龙可以用于种植农业》之类的话题。
很快，土豆龙慢悠悠地把他们仨载到了山脚下，这边的环境已经大变样了。经过了各式各样的植物军队住的屋子，河流的发源地，以及一片美丽的大药草原。从这里开始，树木似乎愈发地多了。
“下来吧，接下来的路，要我们自己走。”火形明一跃而下，摸了摸龙的脖子。土豆龙发出了一声长吼，像是钢琴的低音，很优雅，很漂亮。
“这里的路看起来好旧。”镇缪看着长青苔的木头台阶说着。
“刚种的新苔藓，走起来不会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