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六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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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婉跟着侍卫，从小门悄悄离开王府，失魂落魄的回到相府，她没去看望姚相爷，而是带着婢子慧儿直接回了自己房中。fanghuaxs
院子里亮着灯，显然有人在候着。
果真如她猜测一般，父亲没病，他如此做，就是在催她回府。
待玉婉回去，在屋中伺候的下人添过茶，便立刻退下，慧儿也跟着离开，关上了房门。
“父亲。”
玉婉唤了声，沉着脸来到桌前坐下。
“许久不见为父，你就是这样的态度？”姚丞相冷着脸问道。
“父亲分明无病无灾，非要诓骗女儿回来，又指望女儿能有什么好脾气？”玉婉说。
“放肆！年纪越发大了，连为父也管不住你了？”姚丞相一拍桌子，怒道。
“父亲一门心思想着别人，帮着别人，仿佛人家才是亲生似的，这么多年，从来不曾管顾过家中一次，未曾看过我与母亲一眼，怎么倒变成女儿的不是了？”玉婉冷声回怼。
“为父是亏欠你们母女，可这些年，已在尽力弥补了……”
“人都已死了，装模作样给谁看！”旧事重提，玉婉克制不住情绪吼道。
发泄过后，她冷静下来，又冷淡说道，“我今日回来，只是为了告诉你，这么多年过去，你的所作所为，我早已不在意，但我也不会再任由你安排。你若真想弥补我，便别再干涉我的事！”
姚丞相微微启唇，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将话全部咽了下去。
他沉沉叹了口气，神态瞧着也似是苍老不已。
“婉儿……”他轻轻唤了句，“你若不愿回来，想在七王爷那里住下，便去吧，为父不拦你。为父叫你回来，也不是为了责怪你，事情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为父，的确是最没有立场责怪你的。”
玉婉闻言，终于认真看向姚丞相，打量着他，迟疑片刻，有些不安地问道：“你……真病了？”
姚丞相闻言，欢喜的勾起唇笑了：“不是什么顽疾，不足挂齿。”
“那你……”
“婉儿，爹只是想问问你，你，如今可有心属之人？”姚丞相问。
玉婉大约意识到了些什么，才泛起的温情瞬间消散，冷声道：“自然，但不是你心心念念的二哥！我与七哥从小一起长大，早已芳心暗许，欲定终生。”
她说完，故意扬起唇。
她知道，父亲喜欢二哥，却最讨厌七哥，她如此说，父亲定然会像从前一样，气得半死，坐都坐不住。
姚丞相脸色的确有了变化，却不是愤怒，他像是谨慎求证一般，又问了一遍：“婉儿，你此言可是出自真心，并非是故意与为父置气？”
玉婉没料到父亲这番反应，她的回答也认真了许多：“自然是真心。我与二哥，只是兄妹情深，对七哥才是儿女之情。”
虽然认真，却不是真心话。
多年枕边陪伴，她与林希泽怎可能是一句兄妹情深？不过是她要的，他给不了。
想起此事，玉婉忍不住恨恨地咬着牙。
姚丞相思索片刻，又再度问道：“那，七王爷对你如何？可有真情？为父听说，七王爷近日私养了个美人，很是喜欢……”
没想到在这里也要听到乔窈，玉婉心情更差了，立刻扬声反驳道：“那不过是个贱奴，再宠爱也宠不到主子的位子上去！七哥对我才是情真！他为了帮我避婚，可是处心积虑。”
“他那府中还有三位夫人，你嫁过去，可是辛苦，你不后悔？”姚丞相又问。
“我与七哥自幼一同长大，情谊岂非他人能相比？且七哥为何会娶她们，又对她们是什么态度，父亲又不是不知。有什么可后悔？”
“为父知晓了。婉儿既然喜欢，又不后悔，为父可以帮你嫁入七王府。但你若要嫁他，必是要他明媒正娶，决不能让那三个夫人压过你！还有，他那个婢女，绝留不得！”姚丞相眼里蓦然露出了凶狠的光。
“父亲！”玉婉听着，又惊又喜，可还是不敢确信，“您……您不是最不喜七哥，怎么突然……”
姚丞相抬手揉了揉玉婉的脑袋，态度和蔼慈祥：“婉儿，你毕竟是为父唯一的女儿，你如此喜欢他，为父怎能不为你考虑？从前，都是为父的不是，为父是真心想要弥补。”
“父亲……多谢父亲！”
·
一大清早，林瑾思便带着人入了宫，以请罪为名义，当面见过林希泽。
刘长林尚被安排在宫殿一侧，寻了个房间关着，由侍卫看守。
两人见面，待四下无人，房门紧闭，才说起了正事。
林瑾思先朝林希泽恭敬行礼，才开口道：“臣弟昨日去祭拜母妃，路上遇到一人，自称是淳阳王的门客，被人追杀。臣弟当时并不知晓缘由，但听到那人是淳阳王的人，思想起这几月的事，怕淳阳王得知后，又徒生事端，便立刻救下人送回京中找了家客栈安置看管。臣弟本欲等那门客安顿下来后，再好生探问其中缘由，没想到却是耽误了皇兄的计划，都是臣弟鲁莽。臣弟知晓后，便立刻将人带来，向皇兄请罪。”
林希泽闻言，客气笑了笑，说：“七弟多虑了，朕也并非想要将他如何，只是前些日子，七弟说府中进了刺客，朕派了侍卫前去保护的同时，也在暗中调查，正好得知了那刺客是淳阳王所派，又顺藤摸瓜，发现这位纯阳从事刘大人，与那刺客暗中见面，这才趁着此次他独自一人前往陵坡的机会，意欲将人抓起来审问，没想到被他逃脱了。不过也是赶巧，路遇七弟，又将人带了回来。”
“那位刘大人就在偏殿关着，臣弟为防他通风报信，假意以护他安全为由，一直将他在客栈中留着，并派人看守，臣弟保证，这期间他未见过任何人！”林瑾思立刻开口道。
“很好，七弟你且去后殿稍后片刻，朕已派人去审问，想来很快便知晓，淳阳王究竟意欲何为！”林希泽说。
“多谢皇兄！”林瑾思又恭敬行了个礼，却未离开，只犹豫着问，“皇兄，臣弟……还有一事请教。”
林希泽眯了眯眼睛，思索着说：“是为婉儿？”
“是。昨日回府后，臣弟发现，玉婉妹妹不见踪影了。”林瑾思担忧道。
林希泽眼里流露出些许冷意，却克制着，只笑了笑宽慰着他说：“七弟不用担心，婉儿只是回了趟姚府看望丞相，很快就会回去。”
“那便好，昨日见玉婉妹妹不知踪影，臣弟着急不已，还派了人出去找寻，可都没有消息。臣弟还以为……还以为她出事了……她没事便好，那臣弟先行告退了。”林瑾思说。
“等等！”林希泽扬声唤住他，冷冷望着他，问，“七弟，如此担心婉儿，可是喜欢上了婉儿？七弟府中，不是还有位佳人吗？怎么，这么快就厌弃了？”
林瑾思闻言，轻轻笑了下，回应道：“皇兄误会了。臣弟与玉婉妹妹自幼一同长大，臣弟待她，便如亲妹妹一般，并无其他心思。臣弟心中所属，只有一人。”
·
来到后殿，林瑾思为自己倒了杯茶，悠然坐下。
来之前，他已见过刘长林，也早已对好了说辞。
淳阳王派刺客潜入王府，只是因为怀疑郡主的死有蹊跷，而这件事，毕竟是林瑾思前去宁州带回来的消息。因此，林瑾思就成了关键线索，淳阳王这才派人趁此机会溜进王府，意图找到些证据。
但七日过去，那刺客什么也没发现，淳阳王只好放弃，撤走了刺客。
刘长林的事暂且告一段落，眼下，麻烦的是玉婉。
好端端的，姚丞相忽然装病唤她回去，林希泽这边也完全是知情的模样，也不知他们又在筹划些什么。
林瑾思一直知晓，姚丞相是站在林希泽这一边，从林希泽还是皇子时起，就一直坚定的支持他，原因不详，而林希泽也一直很信任姚丞相。
此次，定是两人在暗中设计些什么。
看来，他须得小心提防了。
他正凝眸思索着，林安急匆匆从外面跑进来，向他禀报道。
“王爷！王爷！不好了！那玉婉小姐只回了姚府待了一夜，又回来了！”
方才林希泽已提前预警过，他倒没什么惊讶，只平淡说：“知道了，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照常照看着便是，还有，一定要盯好乔窈，切莫让她去后院。”
“哦。”林安稳下情绪，应下声又退开了。
·
那天以后，林瑾思又开始罕见的忙碌起来。
这次，竟是直接离开了京城，大约一整月都未回来。
林瑾思临出行当日，特意向乔窈叮嘱了许久。
大抵是些，如无要紧事，便千万别离开王府，乖乖在家等他回来之类的话。
乔窈一一答应下。
头一次和林瑾思分开这许久，她很是不适应。
起初几天，她都站在前院候着，日日望着那扇紧闭的门。
后来几日，府内几位夫人的禁足解了，出去常会碰上。
乔窈与她们本就不太对付，于是便不太出去了，只坐在静园内，她门前的台沿上看书，或是和兰心学着刺绣，或是发呆。
再到后来，兰心提议带她出府，去京郊附近的山上祈福，日子便也一天一天这样过去了。
直到一月多后，林瑾思终于回来。
可只是回府匆匆见她一面，只与她说了几句话，又被赶来的官家唤走了。
兰心说：“那是宫中皇上派来，催着王爷入宫觐见的。寻常官员派往外地，回京后第一件事便是要进宫面圣。王爷太看重姑娘，哪怕只一面，也要先赶回来见您才入宫。”
乔窈听着，心中一阵欢喜，又忍不住问：“那，瑾哥哥几时能回来？这次回来，还会走吗？”
兰心愣了下，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次回来的只林瑾思一个人，他带去的侍从都还不知下落，估计是悬。
沉默半晌，兰心尴尬开口，找了个借口，说到了时间，该给她煎药了，便匆匆离开了。
留下乔窈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又开始发呆。
就在这时，那扇自林瑾思离开后，便一直闭着的通往后院的小门，突然被人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