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是特别的存在
连日高温因为昨夜的一场雨降了不少，今天一天天气都是阴沉的，潘博文每天都准时来接她放学，今天天气不热他就没进来蹭空调了。
楚曰现在跟他相处比刚开始见面时要熟络了很多，已经没有了尴尬的感觉。
“热不热？”潘博文把一根雪糕递给她，小声道：“千万别跟你妈说。”
楚曰还没停药，不能运动减肥，楚宋玲又怕她会继续胖下去，所以在饮食上下手，最近楚曰吃的都是些水煮青菜什么的，嘴都吃寡了，瘦是半分都没瘦，不过也没长胖。
潘博文跟她说话现在都是说的粤语，她能这么快听懂，也是因为潘博文这个话痨。原本潘博文话量就不少，自从不用说普通话以后，那话更是比以前多了几倍，楚曰有时候都会担心他会不会说累。
家里本来有两辆车的，为了还房贷卖了一辆，现在就只有一辆车让楚宋玲用了，所以潘博文每次来茶楼都是骑车来的，后来潘博文弄了一辆电动车，开始的前几天他们还是骑电动车的，后来楚宋玲把车没收了，让他们走路回家，减减肥。
每次两人回家的这个路上，潘博文教她跟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有耐心，看见什么就跟她挨个的说，先用粤语说一遍，普通话再解释一遍。
楚曰在那个家里所能感受到的最大温暖全都来源于潘博文，这个后爸所赋予她的感情，超出了她生父太多。
她不善言辞，可潘博文好像每次都能看得出她欲言又止的感谢。
楚曰接过雪糕，眨巴着眼睛：“叔叔你哪里来的钱？”
楚宋玲怕潘博文会给楚曰乱买东西，所以把他的钱都扣了。听楚宋玲说茶楼每天都要记账然后交给潘家再分到他的手里，他不可能会拿，他又不是一个借钱的人，他现在兜里应该说是比她还干净才对。
潘博文心虚的四周看了一圈，压低声音道：“是潘一帆的那个猪仔里的。”
他说的那个猪仔是潘一帆的储钱罐。
想起潘一帆那小恶魔的样子，楚曰对手里这根雪糕那是半分都不敢动。
“这样不好。”楚曰弱声道。
要被潘一帆知道了，那肯定更加讨厌她了。
“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我过年会还给他的。”粤语的腔调挺好玩的，潘博文说粤语的样子比说普通话的样子更加的闹腾，这个小孩心性的样子有时候比她的弟弟还像是个小孩子，真是让楚曰哭笑不得。
“叔叔，我想去买东西。”她要去买做甜点的东西。
潘博文财大气粗道：“去啊，叔叔有钱了！”潘一帆的储钱罐里大多数都是每个周末去爷爷奶奶家他们给的零花钱，那个猪仔里都是大额的钞票，所以潘博文现在兜里可不是只有十几块钱。
“不用，我有钱。”楚宋玲会给楚曰一点零花钱，让她用于社交什么的，楚曰就只有林英这个朋友，给她买了几次零食也花不了多少钱，所以她兜里还算是有点钱的。
潘博文没跟她争，两人去了趟超市，楚曰还给潘博文买了麦当劳，坐在一边看着潘博文在外面吃干净销毁证据两人回了家。
楚曰是很想吃，但更怕上称被楚宋玲发现。
在怕楚宋玲的这件事上，她跟潘博文也算是同是天涯沦落人。
——
楚宋玲在家里做饭，潘一帆在客厅看《熊出没》
许是觉得拿了儿子的钱有些过意不去，潘博文往日看潘一帆严厉的目光变得慈祥了许多，甚至刚才在超市还专门给他买了一颗棒棒糖，这让从小就对潘博文犯怵的潘一帆受宠若惊，糖都没拿吓得主动回房间做作业去了。
“去买什么了？”正在切菜的楚宋玲听到声音拿着沾着葱花的菜刀出来。
两人跟楚宋玲打了声招呼，楚宋玲知道楚曰要给朋友做好吃的，问了一下是不是美术班的朋友以后喜上眉梢，心情很好的楚宋玲还说要给他们送钱来着，被潘博文连连拒绝，最后还是楚曰说自己有零花钱两人才躲过这一劫。
“你拿刀干什么，快放回去。”做了坏事的潘博文对楚宋玲的一举一动尤为敏感。
“你怕什么？”话是这么说，楚宋玲还是把刀放回去了，是因为她觉得拿着刀说话不太好。
“买什么了？”楚宋玲过来扒拉潘博文手里提着的塑料袋，潘博文怕她嗅到身上的汉堡包味道，急忙把塑料袋放在地上疾步道：“我先去洗澡了。”
“奇奇怪怪的。”楚宋玲嘀咕了一句，去看袋里的东西，一看她就懂楚曰要做什么了。
“我都好久没吃过这东西，这是你姥姥教你的？”
楚曰点头：“嗯。”
“那你做吧。”楚宋玲本想顺手提起东西的，一想到什么让楚曰自己提了进来。
为了督促他们两人瘦一点，但凡家里有点什么重活楚宋玲都会让他们来做。
楚曰老家的橙子是特产，尤其是他们乡镇，橙子多到好像是橙子里长了个镇子一样。因为环境的影响，楚曰从小到大对橙子味道的东西情有独钟，就连洗澡的香皂也是橙子味的，所以林英从她身上嗅到橙子味道一点都不奇怪。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他们每家每户都会用橙子做一些食物，今天楚曰要做的这个就是用橙子做的一个糕点，做法类似于桂花糕，不过是用橙子替代了桂花。
楚宋玲在一旁做饭，她在一旁做她的糕点。
这个糕点她做了很多次，唯独这次她生怕搞砸了，吃着饭都时刻惦记着在蒸着的糕，没几分钟就过去看，也没吃上几口。
潘博文好奇，楚宋玲也好奇，连带潘一帆也好奇了起来，三个人从楚宋玲为中心在厨房门外站成一排等着。
还没掀开锅盖，就有香气溢出来了。
“多优秀的一个孩子，我十三岁的时候还在玩泥巴。”潘博文逮着机会就夸楚曰。
楚宋玲：“你不是说你八岁就会掌勺了吗？”
“……说一说你也信。”
楚宋玲懒懒看他一眼：“哦，那你儿子八岁不用掌勺了吧。”
“不行！”潘博文坚信穷养儿子富养女儿这条准则，他也是这么长大的，甚至当年的环境并没有现在这么好，所以每次看到潘一帆那娇气的样子他就来气。
楚宋玲冷眼看着他：“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偏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楚曰是你的孩子，自家孩子不疼你疼别家孩子，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她怎么不是我家孩子了，她住在我家，喊我一声叔叔，那就是我家的孩子。”潘博文对她这番话很是不满。
楚宋玲后知后觉的觉得这话不对，看他那一张脸求和道：“是是是，是你家的孩子。”
这话不知怎么的就戳中潘一帆的心了，他垮着一张脸，眼含热泪，委屈道：“她不是！奶奶说她不是我们家的孩子，她是来蹭吃蹭喝抢家产的坏女孩！爹地妈咪只有我一个孩子！”
锅盖太烫了，楚曰被烫了一下没拿稳掉在了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潘一帆被吓到了，委屈的嚎啕大哭起来：“坏人！”
“对不起。”楚曰立刻把锅盖拿了起来，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楚宋玲把他抱了起来：“乖仔，别哭了。”
“别哭了，你怎么每次动不动就哭！”潘博文气急了，声音比往常的要严厉。
潘一帆被吓到埋在楚宋玲的肩窝里颤着，小小的一个看起来可怜至极。
“你拿孩子出什么气，又不是我教的，是你妈教的，你找你妈去啊。”楚宋玲怒推了他一把，抱着潘一帆进了房。
潘博文脸上怒火未消，走进厨房，把还在燃烧的煤气关了。
“叔叔希望你只记得好的，总有人喜欢你，也总有人不喜欢你，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了。”潘博文这句普通话，说的比往日的要标准，楚曰听得格外清晰。
楚曰点了点头：“嗯。”
潘博文把锅里的糕拿了出来，笑道：“可以给叔叔试一块吗？”
——
楚曰比约定好的时间提前下了楼，小区每天晚上都有人吃饱了出来遛狗散步，今天天气舒爽，出来的人比往日的要多了些，有人走着走碰到熟悉的人，就站在原地聊了起来。
华云小区的体育设备完善，篮球场有两个，一个是新建起来的在东边，大家都爱聚在东边的篮球场上打篮球，剩下一个旧的篮球场在楚曰住的这栋楼附近，被茂盛的大榕树遮挡，不刻意去找很难发现，因此没什么人。
这一片好像都喜欢种大榕树，楚曰在这里这么些日子看到的最多就是大榕树，大榕树也在盛夏中偷来几分清凉。
去篮球场要经过一段没有灯的小路，小路两旁是花坛，上面的依稀有几朵花在开着，脚下的花砖上被掉落的榕树叶铺了一层，被雨水一打，散发着腐烂的植物味道。大榕树常年没有人修整，楚曰这样的身高走在路上都会被榕树叶刮到，不得不弯下腰小心前行。
篮球场上有一扇铁门，往日都是虚关着，这会儿大门打开，偶尔有几声篮球撞击地板的声音传来。
光亮入眼，眼前的一切豁然清晰，江尽恒正穿着一身篮球服在篮球场上投篮。
他没发现她，手里还是拿着那个篮球站在三分线上投，也不在意投不投的进去，没进也不沮丧，进了也没欣喜，只享受这个过程。
楚曰手里抱着透明的一次性打包盒，上面的温度还未散去，橙子的香味隐隐约约的溢出来。
她本来是打算趁着没人在这里偷偷哭一会儿的，但此刻看到他，眼泪随着篮球的跳动一点点的被打了回去。
他每次出现的机会都太过于凑巧，所以楚曰总觉得他是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