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离洽谈会还有几天，高裴每日忙得团团转，有时几乎忙得晚上不着家。杨丽总想趁机去书房探探，可惜不止门上有密码，她窥探许久都弄不太清楚，每次上楼还能遇到小黑狗凶神恶煞地守在门口，只得怯怯离开。
琼斯其实也无聊得慌，一直和系统说他想变成人出去玩，1号不堪其扰，倒是真的发了讯息回去申请。最后上级回复，临时把身体传过去是不可能了，但可以调一个变形系大导师过来，通过中转站给他远程施加异能，勉强化形一段时间，缺点是维持时间不长，大导师也很难抽出时间，主管再三嘱咐要谨慎使用。
得了这个保证琼斯心里舒坦很多，他每天帮着高裴守门守得极其枯燥无味，好不容易等到杨丽出门给高建明报告消息，他便赶紧打了申请回去，没多等久，主宇宙果然派了大导师过来帮忙。巡回者1号还是头一回做这种中转，也很新鲜，等琼斯一溜出高裴家，便小心翼翼将两人通过中转站连接起来。
到底是大导师，连人都看不着，仅凭着一丝灵魂的气息就准确地催动了异能，还将他本人的样子变得一模一样，衣服都分毫不差。
得了人身，琼斯缓缓爬起来，适应了半天，才记起人是怎么走的。好在这地方人烟稀少，不然非得被人当妖怪抓起来。
“大人，你现在准备去哪？”1号问。
琼斯转了转手腕，发现自己的异能消失了，转而才想起这是别人给他变的形，不禁有些失落：“我能变多久？”
“今天是第一次远程控制，大家都不熟练，只能维持六个小时。以后再变可以延长一点时间。”
“六个小时也够了，我们去紫岳中学。”琼斯说着掏掏兜，尴尬一笑“对了，我一分钱都没有，你变点钱给我？”
1号大翻白眼：“这我干不了,不过我在中转站改造了一台手机，这个宇宙应该也能用，我已经帮你绑定了元帅的卡。”
闻言琼斯讶然道：“……你居然还会做这种事。虽然我对用他的钱没什么负罪感，但……”
“是绑定的宠物卡，反正是给你用的，用来买狗粮还是买别的都一样吧。”肥猫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干脆背过身去变出一条小鱼干自己啃了起来，明显是心虚了。
“有劳了。”琼斯满意地摊开手心，不多时其上乍现一只这个宇宙最常见的手机，他随意点了点，大抵知道怎么用了，便赶紧叫了辆车过来。
坐上车后司机频频通过后视镜看他，显然不太明白这是什么人种，黑发灰眼，身材高大，比他孩子追的电影明星还英俊好几个档次。身上穿的衣服也略有些奇怪，一条金属狼头项链垂在胸前，像个小混混，偏偏他的气质又高级得多，非要说的话……大概是哪个国家的黑手党老大。
“紫岳中学。”琼斯还在把玩手机，报了地名就开始玩推箱子的游戏“能电子支付吧？”
“可，可以的……”司机连忙收回视线，专心开车，直觉告诉他这人不太好惹。
这一走就是快两个小时，还是没怎么堵车的情况下，也难怪高槐要住校，不然每日来回的时间都够她多睡一觉了。
正是上学的时间，学校外很是冷清，琼斯略略转了一圈，期间收获无数打量的目光不提，他很快就找到了能进去的路。虽是贵族学校，安保于普通人而言大概足够严密，在他面前却有如无主之地。稍稍几步跳上高墙，再轻盈地翻身而入，琼斯唇角一扬，心情好得几乎要飞起来：“还是当人好，下个世界说什么你也要把我人传进去。”
1号啃着小鱼干懒得理他。
紫岳后门处是一片后花园，供学生休息时来赏花弄草，呼吸新鲜空气。此时只有几个保洁人员一会儿浇水一会儿诡异地看着他，还交头接耳讨论他到底是哪位。琼斯坦坦荡荡地任他们围观，等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询问：“你到底接上监控没？”
系统：“接上了，他们现在还在上课，你不要着急。”
“高孜秦在哪栋楼？”
“自强楼，就在高槐隔壁。”
“杨丽儿子呢？”
1号顿了顿，有些迟疑：“好像……坐在高槐后面，我在拉近镜头……看到了，叫杨俊。”
“杨俊是吧，我倒要看看他有多俊，小兔崽子。”琼斯冷哼着起身“我听见下课铃了，你看看现在什么情况。”
“高槐被叫去办公室了，杨俊和她一起去的。”1号报告完便把办公室的画面送到琼斯眼前“情况不妙。”
办公室里老师基本都在，还有几个被叫去送作业的学生，高槐惨白着脸小步挪进去，刚挪到班主任桌前，便被她立马呵斥：“我让你请家长过来，请了几天了？你家长是玉皇老子啊这么请不动？作业不交作业，平常还只知道鬼混，看着乖乖巧巧，怎么这么不听话？”
高槐手指绞在一起，抽了抽鼻子，闷不做声。
“我在问你话！你家长呢？”
“……爸爸生病了。”
“你不是有个哥哥吗？叫他过来。”
高槐立刻摇头：“哥哥工作很忙，老师，我会认真学习的，求你不要叫他过来。”
“你这孩子……把他手机号给我，我今天一定要和他聊聊你的事。再这样下去，你可怎么得了！”
“……我，我……”
“老师，作业已经收上来了。”杨俊在她后面突然道“32本，还差一本。”
“放这边吧，差谁的？”
杨俊作出一副为难的表情：“就……她呗……”
闻言班主任已是暴怒之相。
高槐鼻子一酸，恨不得立马反咬回去，今日早上，明明是杨俊亲自把她作业收上去的，他还抄了的！这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她初时也反抗过，可惜背地里已经被告密诬陷许多次，班主任根本不信。
“不行！我今天必须见到你家长！不然你别来上课了，立马回去反思！”
暴喝之下，霎时间高孜秦的骂声，杨俊的捉弄，同班同学的嘲笑充斥脑海，高槐摇晃几下，眼看就要倒下去，却蓦地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身体。
“请问是刘老师吧？”高大的男人强行露出和善的微笑。
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一群人好奇地看着这个活像外国模特的男人。
“我是，请问你……”
“小姑娘哥哥，”琼斯一顿“的朋友。”
刘老师愣了片刻，抬了抬眼镜，有些莫名其妙：“你是来？”
“哦，小槐身体不舒服，今天该去医院了，她哥哥抽不出空，让我来接她。”
“又请假？！”
“老师，很多时候一个人的身体素质是会被环境影响的，环境太糟糕，人也会变得更敏感。”琼斯低下身，将一脸懵逼的高槐揽到自己臂下，轻轻拍了拍她以示安慰“顺便……我刚刚去了趟她的班上，倒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垃圾桶里发现一本被撕坏的作业。您不如打开看看，这本作业和这位叫杨俊的小朋友的，是不是差不多？”
刘老师愣愣地接住：“你……”
“那我先带她去看病了，老师再见。”琼斯不等她说完，干脆地揽着人离开，看高槐还有些害怕，轻笑道“放心吧，我只是带你出去透透气，这破学校实在不适合人待。”
高槐战战兢兢：“可是你到底是……”
“就当我是你哥哥吧，我和高裴很熟的。”
听到高裴两个字，小姑娘终于松懈了几分，被他带着往下走的时候还与遇上几个同学，皆探头探脑地打量她：“高槐，那是你谁啊？”
不用高槐说话，琼斯立即扬起最帅气的笑容，冲她们眨了下眼：“同学你好，我是她的哥哥，平常就麻烦你们多照顾她了。”
后头立时响起一片吸气声。
两人直走到学校外头的奶茶店，高槐才急急忙忙站远了一些。不知为何，这个英俊又痞气的男人她明明没见过，却莫名地感到亲切，好像他们的确认识过一段时间。
“请你喝奶茶，随便点吧。”琼斯大老板一样亮了亮手机。
待吸了口奶绿，挖了勺冰淇淋，高槐彻底放松了，琼斯掀起眼皮问：“你没去看垃圾桶？不能次次都妥协，杨俊是个什么东西，你也能让他骑到头上去？”
“我反抗的话堂哥就会过来帮他撑腰，还……还说会和哥哥告假状。”
“高裴信他们还是信你？”
高槐苦笑着摇头：“我知道哥哥相信我，但是一次两次还好，多了呢？哥哥平时就很累了，经常通宵工作，再让他替我操心这些事……”
“你这是以身饲虎啊小姑娘，”琼斯凑近了些，灰色的眸子透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暗光，令人心头发寒“不是每一种牺牲都值得称颂。你是孩子，他们也是孩子，你堂哥就是个14岁的傻逼，没必要事事被他压制着。虽然我没上过学，你们这种丛林式学校我也不能理解，但……千万不要害怕。被欺负一次，就让保镖揍回去一次，揍到他们懂得做人为止。”
高槐听得一愣一愣的：“揍，揍人？不行的，哥哥不喜欢这种行为……”
“放心吧，你哥温柔的时候是天使，真碰了他逆鳞，他能第一个拿刀砍人。”
高槐闷闷地喝奶茶，不再说话，不知是在思考还是在伤心，一杯奶茶喝了足有一个小时，她才缓缓起身：“那我回家了，你要去我家吃饭吗？”
临时买的房子就在附近，几分钟就能到，琼斯便也跟着起身：“饭就免了，我送你过去吧。看这时间，那俩小兔崽子肯定守在路上等你呢。”
果不其然，两人刚走到马路口，就碰见高孜秦领着几个学生在那小混混般站着，高孜秦远远看见她，还得意地大喊：“我就知道你没去医院，肯定躲在哪翘课呢！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
因为她被狗咬还被父亲骂的仇，他可是一直憋在心里。
高槐正准备按下手表上的按钮，把保镖喊来，却被琼斯抬手制住。
男人冲她勾了个坏笑，紧接着旋过身，长腿一展，将冲过来的小胖子踹倒在地，这一下不伤筋动骨，也看不出什么印记，就是能让人钻心的疼。
琼斯蹲到他旁边，语气像是电视剧里杀小孩的狂魔：“你以为你年纪小，我就不敢打你吗？怎么样，想不想再来几下？”
高孜秦疼得眼冒金星，听见这句话更是气极，一边吸气一边大骂：“你是谁！我爸和局里关系好得很，只要打个电话就会有一堆人来抓你！你是什么破烂也敢打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人的表情给震慑住，一股寒意从脚底窜到天灵盖，冻得他直哆嗦。
“小朋友，今天我就是把你大卸八块，你那些局子里的熟人找八百年也找不到我。我杀人没有任何成本，你不信可以试试。”琼斯这会儿语气倒风轻云淡起来，仿佛在谈论哪里的花草“倒是你，最近祸害了哪个小姑娘，在哪个巷子里群殴同学，把人打得送进医院，又在哪家夜店试了毒品……我都一清二楚，你要欺负人，我就先欺负你。从今天起，你和杨俊每接近高槐一步，你的破事我就捅出去一件，你说好不好？”
高孜秦瞳孔猛缩，他明明都做得很隐蔽，全家上下没有人知道，这个陌生人是怎么知道的？
难不成……
他猛然转头去看高槐，见她只是冷冷站在一边，一时间突然觉得这个成天被自己欺负的人也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我在问你话，小胖子。”琼斯轻轻扇了一下他的脸，让他回神。
高孜秦倒是颇为能屈能伸，立即讪笑了一下，冲他连连点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今天的事也不要告诉你的家长，不然……”
“绝对不说，”高孜秦一轱辘爬起来“我说我就不是人。”
“那还不快走？”琼斯半眯着眼，神色逐渐开始不耐烦。
“马上就走，您别生气。”高孜秦领着人转身就跑。
目送人跑远了，琼斯估算一下时间，自己回去也差不多到了化形结束的时候，便转身伸出自己的小拇指，对高槐摇了摇：“过来，我们拉勾勾，约定你不会把我的事告诉高裴。”
高槐疑惑地歪头：“为什么？你不是哥哥的朋友吗？”
“其实……我是你们的守护神，如果被他知道我的存在，我就要消失了。”琼斯故作委屈，哄小孩一样把她的手指拈起来“快点，和哥哥约定。”
高槐静默片刻，终于被逗笑：“好，我一定不会说的。谢谢你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