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琼斯觉得自己身体很轻，像游魂一样无拘无束,他已经在被ai称作中转站的房间转悠了许久了，每转一圈化形为猫样吉祥物的ai都会急急喊停：“够了！大人，请不要再转了，我需要专心定位坐标，我们可是要去往其它宇宙的……”
“都一个小时了吧？你到底行不行，简直连我猎神号上的人工智障都不如。”
“请不要拿我和低级ai比……”
“我说，高裴的形势不是很危急么？你这样磨磨蹭蹭的，不怕被大导师们拿去拆了？”
吉祥物皱着一张猫脸，扭头瞥了他一眼：“别着急，中转站与主宇宙的时间计算并不相同，现在他们才过去一秒不到呢。倒是大人您，给您的新手教程都看完了吗？”
“唔……嗯，七七八八吧。”琼斯大抵也转累了，蓦地在它身边斜躺，支着下巴看着它操纵数据。
“那就好，现在意识信号最明显的是502线的编码10000458宇宙，等我确定了坐标，观测完具体情况后我会把任务细节整理成文档资料传输进您的脑海。好消息是，这个宇宙发展的是平凡的科技文明，您应该只需要将灵魂传送过去就可以了。”
琼斯略有惊讶：“什么叫只需要传灵魂？难道我还能把身体传过去？”
“当然了！”三花猫胡子颤了颤，眼神竟还带了些嫌弃“如果系统判断任务需要，我会将您的身体直接传送过去。请您放心，这项技术非常成熟，即使出了意外，还有时空系大导师随时候命，您的小命很稳当。”
“等会儿，我确认一下，我本人的□□现在的确是在安全室里，对吧？”
“是的，您目前已经通过心灵系大导师的异能将灵魂托付给我了。”
“那我不是和高裴一样快死了？！”琼斯大惊失色。
“大人！您翻翻教程就明白了！就算只是推理，你也能想到，元帅濒死是因为他的灵魂被分解成了碎片，并散落到不同的宇宙。而您的灵魂完完整整，还有十余位大导师保驾护航，就算在外游荡一百年也没有任何问题——前提是他们愿意管你。”
闻言琼斯才放松一些，随手翻了翻化成书本模样的教程，好奇道：“可是我要怎么唤醒他灵魂碎片的意识并进行回收呢，到底怎么操作？果然你们应该找心灵系的异能者来执行任务才对吧？”
“大多数心灵系异能者的体能支撑不住频繁的宇宙穿越，能支撑住的也与元帅的灵魂不匹配，无法更好地辅助追踪。您就是万里挑一的完美人选，请不要妄自菲薄。至于回收碎片——据我的分析，元帅的灵魂碎片被异能冲击分散后，会自行在其它宇宙寻找主人并进行依附，从而导致宇宙失衡。所以您穿越过去后，须得谨记两件事，一是必须想办法激起元帅的情感动荡，等和碎片属性相符的情感达到巅峰值后碎片便自然而然会被唤醒，并由我进行吸收，再传给大导师。二是必须遮掩好身份，不要做多余的事。毕竟于当前宇宙来说，我们都是外来的影响因子，很有可能会加速世界崩溃。等元帅的灵魂碎片和你一同安全离开后，宇宙会自动进行修正，像电脑清除bug一样清除我们的痕迹，把一切拉回正轨，从这个方面来说，您也不必对每个宇宙产生眷恋之情。”
琼斯听着，倒是终于认真起来，仔细看了几页教程，正学习着，他眼皮一掀，灰色的瞳孔突然盯住大胖猫，还趁机拎起它的后颈肉把它提到自己跟前晃了晃。
猫：“？？？”
琼斯捏捏它的爪子，展颜一笑：“原来真的能碰到啊，这叫体感交互设计？”
“……”吉祥物严肃着一张猫脸，用爪子轻轻扇了一下琼斯英俊帅气的面庞“好了，大人。坐标已经确认完毕，现在立即进行传送，请您做好准备。倒计时10……9……8……”
“喂，我还没准备好，喂……！”
“……”
a城从清早开始下雨，一直下到深夜，街道上的霓虹已然暗了大半，行人几近于无，只有几只野猫从暗巷窜过，刺耳地喵了几声。
停车场的电梯“叮”得打开，男人手臂搭着脱下来的西服外套，吐了口浊气，缓缓走向自己的车。
拉开车门的瞬间，他听见车底动了一下，垂目看去，便见一只黑灰色的小狗怯生生探出头来，它浑身湿透，长毛一缕缕地往下滴水，有一只眼睛还受了伤，留下半指长的疤痕。瞧见男人，小狗连忙爬出来，讨好地蹭了蹭他的裤腿。
“小家伙，是偷偷进来躲雨的？”男人弯腰，直视着它清澈的眸子，半晌，微笑着轻轻摸了把它的头“那躲着吧，等雨停了尽快出去。”
现在天气有些寒冷，大概是停车场温暖干燥，才被这狗找了进来，只是不知它是怎么通过严密的安保的。
安慰完狗，男人长腿越过它，坐进车内，钥匙刚插上，门还没关，就听“汪呜”一声，黑狗闪电一般从缝隙里窜了进去，窝在副驾驶冲着他热情地摇尾巴。
“……”
停车场灯光很暗，男人的眸子却依然如浸润过的钻石一般，他定定看着这只抻着脖子想舔他的狗，试探着伸出手去，果然被它温暖的舌头舔了舔手心。
“汪！”它的尾巴摇得只剩残影。
“你选择了我，对吗？”男人虽然低声询问，自然也没觉得能得到回答，问完便关上门，启动了车辆，朝着雨幕疾驰而去“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会尊重你。”
高裴的声音向来极其好听，他说话时总是温柔又不失气势，平日他一开嗓，总能收获无数爱慕的目光——当然就算他静静呆着，也毫无疑问是所有人的焦点。
“……还是老样子。”黑狗假装望着窗外风景，不爽地腹诽，“跟一只狗也能说这种肉麻的台词，除了他没人干得出来。”
“大人不愧有兽化的异能，刚才演流浪狗都演得惟妙惟肖。”ai在他脑子里夸赞。
“你还好意思说！不给我找个人的身体，偏偏要找狗，狗也就算了，居然还是条死狗！眼睛都瞎了一只，一身的病，等我回去我一定要投诉你。”
“……大人，根据这个世界的情况，您当小动物比较能尽快贴近元帅。况且我不是已经为它注射了营养液么？它现在很健康的。”
闻言黑狗露出舌头，摆出一副作呕的表情：“要我对高裴又摇尾巴又舔手，这辈子的脸都丢完了！我回去不投诉你我就不姓琼斯，我不仅要投诉你，还要把你拆了给我家人工智障当零食！”
三花猫：“……”
它现在还是不招惹狂躁的巡回者比较好。
倒是高裴用余光看见小流浪狗一会儿低吠个不停，一会儿用爪子做着挠人的动作，不禁怜爱地揉了揉它的头毛，柔声安慰：“很快就到家了，不会再有人伤害你。”
小狗果真听话地平静下来，很快就沉入了梦乡，见状他唇角勾了勾，拨通了蓝牙电话：“赵伯，派人买一些宠物狗的用品回来，再请一位兽医回家候着。”
殊不知此时小流浪狗埋着的狗脸正用仅剩的一只眼睛翻了个货真价实的白眼，他从来都看不上高裴这厮，此时却还是忍不住感慨，“不愧是高裴，被欺侮也好，背叛也好，就算拿全天下所有的不公压在他身上，他也照旧有打不破的热心肠。”
说着他又总结：“所以我才看不上他，他要和我一样当星际海盗，早被人连骨带皮吞肚子里去了。”
三花猫：“你还是想想接下来的计划吧……”
在这个宇宙，高裴依旧投了个好胎，是数得上的名门望族之后，典型的上流社会的贵公子。但与主宇宙众星捧月的元帅不同的是，他现在在高家只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儿子，上有两个哥哥占尽宠爱与光芒，下有一个病弱的妹妹靠他养活，亲戚和祖宅的老人都对他不冷不热，唯一对他称得上慈爱的祖母也在他十七岁那年去世了。
许是受了灵魂碎片的影响产生了某种异动，他也不如主宇宙高裴那样夺目，反而性格很阴郁，大多人都无法轻易接近他。这也是系统选择让琼斯附身在狗身上的原因。
“你说要让他获得快乐，或者说是幸福才能唤醒……也太抽象了吧？我们有多少时间？”
“大导师给了我们五个小时，换算过来大概是一年，时间还算充足。”
“那你说他怎样才会产生快乐的情绪？我瞅他刚才摸我的时候就挺快乐。”
ai：“……不，据我侦测，他摸你的时候情绪波动值甚至差点降到负数。”
琼斯长长叹了口气，“我是真讨厌和他打交道，我不喜欢比我更摸不透的人。”
他这正趴着聊天，突然身体一轻，却是已经到了家，高裴将他轻轻抱起，不顾他满身泥泞，就这样温柔珍重地抱在怀里，用名贵的西服为他挡雨。
他的手指蹭过小狗湿漉漉的鼻尖，像当初在铁壁堡垒监狱门口那般小心翼翼，他的心跳一声声传进琼斯耳中。
“从现在起，你就完全属于我了。”他垂眸微笑“你少了一只眼睛，看上去凶巴巴的，像一只小海盗，不如就叫你巴塞洛缪吧。”
琼斯猛地一颤，但随即就在他的抚摸中平静下来，高裴温暖的手从他头顶一路抚摸到尾椎骨，摸得琼斯生生软了半边身子。他的声音带着难掩的笑意：“看来你很喜欢这个名字，希望你能和他一样一往无前。”
“喂……他记得我？”琼斯有些发抖。
“不，他不记得你，只是潜意识会觉得这个名字熟，又恰好历史上真有这个人物而已。当然，你也可以认为，他潜意识里依然有你的存在。”
琼斯立即打了个寒颤：“还是不了，被他记得准没好事。”
“但你刚才明显在期待着什么。”
琼斯一愣，不再回应，而是罕见地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