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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过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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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遥仔仔细细地打量来人的脸。

    没错,是殷千阳,化成灰他都认识。

    但是……怎么会是他?他难道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见他半天没有反应,殷千阳微微皱眉,将碗放在桌上,走到床边,去摸他的脉。

    花遥下意识躲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又生生止住。

    殷千阳看了他一眼,没有继续伸手,而是平静道:“你现在感觉如何?若还是困,就把药喝了,再睡一觉。”

    花遥看着他,慢慢点了点头。

    殷千阳便将药碗端给他,花遥接过碗,喝了一口,苦涩的药味充满整个口腔,让他有些反胃。

    他微微皱眉,将剩下的药一口气全喝掉,正要放下碗,眼前却突然多了一只手。

    这只手修长整齐,骨节分明,带着薄薄的剑茧,好看又不失力量,干净的掌心里放了两粒糖渍话梅,静静地伸到他面前。

    花遥看着面前的手,默默拿起话梅,放进嘴里。

    酸酸甜甜的味道冲淡了苦涩,一时间,嘴里尽是甜蜜的滋味。

    他慢慢咀嚼,咽下果肉,眼睛往旁边看去,果不其然,一个空碟适时伸了过来。

    将果核吐进空碟内,花遥依旧没有说话。

    殷千阳似乎也没想着逼他开口,自顾自地收拾碗碟。

    花遥的目光从他的脸上落到腰间,那里,雪魄剑安安静静地待着,半点没有要冲出剑鞘对准他的意思。

    莫非,殷千阳真的不知道他的身份,否则怎么会是这种态度?

    看来古籍上说的,也只是骗人的。

    殷千阳收拾好碗碟,看向他,道:“你好好休息,若有什么需要,喊一声便是,我就在隔壁。”

    花遥默默点了下头,目送他出门。

    脚步声远去,花遥往后一倒,躺在被子里,双手枕在脑后,看着上方的床帐。

    嘴里仍然残留着蜜饯的味道,浓郁的甜味在舌尖化开,久久不肯散去,花遥面无表情地看了半天,忽然嗤笑一声。

    殷千阳这收买人心的方式,还真是从来没有变过。

    曾经,他还是殷千阳的师弟时,也有过这种待遇。

    那时他刚刚开始修行,修为浅薄,身体不够强健,容易生病,偏偏睡觉又不老实,喜欢蹬被子,时不时便要受一回风寒。

    每当这时,殷千阳总是衣不解带,在他身边照顾。

    知道他怕苦,便特意准备了蜜饯,在他喝完药之后塞给他,他睡着之后,也依旧守在他身边,直到他彻底痊愈,看得三师弟气得要死,酸得要命。

    那时他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一向疼他、宠他、护着他的大师兄,会亲手打断他的剑骨,将他赶出重华?

    困意逐渐上涌,花遥慢慢闭上眼睛,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他做了很多梦。

    梦里,他一时在蛊林被蛊虫啃咬,一时在重华山门内练剑,一时又在战场上与人厮杀,半梦半醒间,他突然睁开双眼,有个人站在他的身边,掖了掖他的被角,在他身上轻轻拍打,清浅的呼吸声响在耳畔,他又慢慢闭上眼,重新睡着了。

    ……

    一觉醒来,身上虽然依旧没什么力气,精神却好多了。

    花遥坐起身,捂着额头发呆。

    昨晚好像梦到了很多东西,但仔细一想,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想着想着,他面无表情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只是一点蛊毒,居然就让他警惕性下降那么多。

    直接睡着了不说,昨天殷千阳端来的药,他居然看也不看,直接就那么喝了下去,若是殷千阳想对他不利,他后悔都来不及。

    提起精神,花遥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体。

    脉象略显虚浮,但也还算有力,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波动,右手的蛊毒老老实实地待在手肘处,半点没有要卷土重来的迹象,显然是被削弱得狠了。

    除此之外,便再没有其他问题。

    健康得不得了。

    得出这个结论,花遥抱起手臂,靠在床头沉思。

    ……居然真的只是普通的药。

    殷千阳为什么要救下他,还自损修为,为他压制蛊毒?

    莫非这具身体的主人,那个原本的少年,和殷千阳有什么关系?

    但从那个少年的记忆来看,他的的确确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跟修真界没有一丝一毫的联系。

    花遥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

    最终,他只能归结于殷千阳对唐尧有着什么他不知道的图谋,并且这图谋一定很大,才能让他如此费心费力。

    因为殷千阳就是这么一个人。

    人也好,物也罢,只要是有利于他的,他就会细心对待,但若挡了他的路,便会被他毫不犹豫地扫除,一如青鸿,一如花遥自己。

    房门被轻轻叩响,花遥放下手,佯装不知道外面的人是谁,声音带着点紧张道:“是谁?”

    “是我。”

    白衣剑修推门进来,将提着的食盒放到桌上,看着松了口气似的少年,问道:“今日可还好?”

    花遥默默点头。

    殷千阳从食盒里端出药碗,走到床边,将药碗交给他之前,先递来了一瓶药丸。

    “这是净体丸,服下之后,可让身体七日之内保持洁净。你眼下虚弱,洗澡容易受凉,先用净体丸将就些时日,等之后身体好些了,再用清水沐浴。”

    花遥看了看他,接过瓷瓶,倒了一粒服下,心中更加确定殷千阳有所图谋。

    修真者不食五谷,身体自然洁净,即便沾上了灰尘,一个避尘诀也能解决很多麻烦,这净体丸当然不是给他们用的。

    这种丹药一般都是卖给凡间的王公贵族,按粒卖,每一粒都价值连城,如殷千阳这般,直接买了一整瓶的,只能说财大气粗。

    又是疗伤,又是送药,这么细致妥帖,若说殷千阳没有点旁的心思,花遥是不信的。

    确定了殷千阳不安好心,他反倒放松下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论殷千阳有什么招数,他都接着便是,只要能留在殷千阳身边,他总能再次找到机会杀了他,到时候,鹿死谁手,可就不一定了。

    喝完药,照例吃了几颗蜜饯冲淡苦味,吐掉果核之后,剑修又递来一碗米粥。

    粥是细米熬的,里面混着些许肉末,表面微微散着热气,看着便让人很有食欲。

    “你身体尚未痊愈,先吃点清淡的。”剑修道。

    花遥接过粥碗,慢慢喝下,熬得浓稠的米粥入口即化,肉香混杂着米香,一起落入胃里,让整个身体都暖和了起来。

    递出空碗,花遥撑起一个笑脸,刻意表现出几分虚弱:“谢谢仙长,又劳烦你救了我一次。”

    “你无事便好。”

    将空碗放到桌上,剑修看着他:“你……可还记得发生了什么?”

    少年愣了一下,低下头,手指慢慢抓紧了被子:“……不记得了。”

    这是要开始盘问了?

    花遥垂下眼帘,遮住眸中的冷意,思索着如何糊弄过去,头上却忽然覆上来一只手。

    花遥一愣,抬头看向殷千阳,却发现剑修眼神复杂,像是在透过他看什么人。

    他正要仔细分辨殷千阳眼中的情绪,殷千阳却已变回了平常的样子,那一瞬间的复杂目光,仿佛只是花遥的错觉。

    剑修摸了一下他的头:“不记得就不记得了,那些事……忘了也好。”

    虽然不知道少年是如何逃出去的,但殷千阳没有硬要逼他说出口的意思,他放下手,看着少年怔愣的表情,道:

    “你中了蛊毒,以我的能力,只能暂时压制,若要完全祛除,需得去杏楼寻找医修,你若愿意,我便带你去求医。”

    见少年不说话,他又道:“我知你想念父母,但蛊毒凶险,若不治疗,很快便会危及你的性命。”

    说完,他静静看着少年,等待少年的回答。

    花遥慢慢低下头,口中带着些许不安道:“我当然愿意,只是,仙长你对我这么好,我不知该怎样才能报答你……”

    “你好好休养,报答一事,日后再说。”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殷千阳便道,“杏楼距此地路途遥远,需要尽快动身,你再休息一日,明天一早,我们便启程。”

    花遥默默应下,看着剑修端起碗碟,关门离开,神色莫名。

    半晌,他收回目光,翻身躺下。

    他的确需要好好休息,只有休息好了,精力充沛了,他才能更好的想办法,杀了殷千阳。

    至于殷千阳所说的,要带他去杏楼求医、治疗蛊毒,呵。

    唐尧身上的毒是尸蛊留下的,尸蛊在十大凶蛊中,排名第五,但论起毒性来,说是第一也不为过。

    它的毒性并不很强,但胜在难以根除,如同绵绵野草,生生不息。

    更棘手的是,一旦治疗方法有误,尸蛊毒便会迅速蔓延,变得更加难以遏制,寻常医修根本无从下手。

    这世上除了他,或许只有曾经的医仙张飘渺,才能根治这种蛊毒。

    但那位医仙在十多年前就被仇家追杀,不知所踪,如今连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所以,求医不求医的,花遥根本不在意。

    殷千阳既然对他有着谋算,在没达到目的前,便不会轻易让他死。

    他有一次帮他压制蛊毒,便会有第二次,在此期间,花遥甚至不需要耗费心神,利用血蛊转化他人修为,算起来还是他赚了。

    唯一有些麻烦的,就是有殷千阳在身边,他没法去找其他人报仇。

    倒也无妨,等他杀了殷千阳之后,再一个一个去找便是……

    脑海里转悠着各种念头,花遥闭着眼睛,渐渐有了困意。

    他顺着困意,慢慢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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