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怜悯
晚间，秦灼留人守在祖宅，便安心回府。fanghuaxs
偌大的宅子只剩下苍滟与李瑾舟两人，苍滟在房间隐隐担忧，最后还是决定晚上应该跟李瑾舟在一间房子比较安全。
李瑾舟正准备躺下，突然房间外传来声响，只见床边有一人影走过，他猛然坐起身，神情严肃地盯着门外。
“咚咚”响一声，就见苍滟推门进来。
李瑾舟松了一口气，又厉声质问，“你？进来都不经过别人批准吗？”
“命重要还是批准重要？”苍滟看都未看他一眼，径直走到桌边坐下，面对着李瑾舟。如今居安阁的人已经找到这里来了，那肯定就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必须尽快拿到那笔钱然后离开。
“你还没告诉我今日那帮到底是什么人？”李瑾舟不解问道。其实他原本不打算问，可是苍滟竟然如此紧张，他便问问，心中也好有个底。
“居安阁。”苍滟一五一十的答。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坦诚，李瑾舟倒是有点意外，一下好奇心上来，继续追问，
“这是一个江湖组织？”
苍滟点头。
“其实一直都没有问你，到底是谁派你来杀我？”李瑾舟小心翼翼问着，这个问题在他心中已经藏了很久，虽然他知道想要害他无非就是几个皇兄们，可是面对今日苍滟的坦言，他还是想要希望得到一个答案，到底是哪位皇兄，为何让苍滟在他身边那么久却迟迟没有下手。
听到这个问题，苍滟攸地垂眸，思索一番，才淡淡回道，“你确定想知道？”
此刻，李瑾舟心中生出不好想法，可是依然坚定的点头。
苍滟微微张嘴，却迟迟没有说出答案。
李瑾舟一直期待着，心中跟着紧张起来。
苍滟突然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说道，“让你失望了，我并不知道。”
李瑾舟哑口无言，咬紧牙关却又不敢正面对抗，只能倒头睡下，侧身背对着苍滟。
苍滟笑的合不拢嘴，捉弄人滋味就是好玩，尤其是捉弄李瑾舟，见他生闷气就像小孩子一样。
听到背后咯咯笑声，李瑾舟蹙眉问道，“你不会就在这坐一夜不离开吧？”
苍滟收敛几分笑意，冷嘲热讽道，“那不然呢？他们想要的不仅是我这个叛徒的命，还有你这个当今太子的，我可不想见到你的尸体。”
但凡你这个累赘聪明一点，有点武功，我至于这么操心吗？
李瑾舟心中憋着一口气，随后一想，又说，“也是，反正你也不需要睡觉。否则做起噩梦到时候苦的还是我。”
苍滟脸色一垮，当即闭上眼睛不再理会。
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这几天晚上她都没有睡觉，也是因为怕做梦，那种无助的滋味她是一点都不想再体会。
李瑾舟辗转反侧，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索性转过身躺着看向苍滟，烛光打在她的身上，只见苍滟轻闭着双眼，面容素丽，眉宇间流露出一股少年般英气，就如她的性格那般强硬独立，明明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可是那双眼眸总是像历经岁月般的沧桑，藏着许多不为人知不愿诉说的痛。
自从出宫，苍滟便不再梳发髻，也不涂胭脂，比起从前娇憨又楚楚可怜的模样，如今更像特立独行的女侠。
可是他更为怀念那个伪装起来的她，如今她，让他觉得陌生。
正想入神，忽然灼光一灭，四周刹那黑了下来。
“睡不着就别睡，我脸上又没有东西让你看着能够睡着。”说完，苍滟脸颊滚烫起来，这个李瑾舟刚才那炽热的眼神没差点把她脸点燃。
李瑾舟回过神，一个翻身不再对着她。
片刻之后，房中只剩下李瑾舟沉重的呼吸声。
“爸爸妈妈，你们不要在吵了？”一个小姑娘披散着头发，蹲在房间的角落里，两眼汪汪看着眼前场景。
“安大亮，你别到底想干什么？我和隔壁张哥没有任何不清不楚的关系，你在这胡说什么？”女人哭得撕心裂肺，大声吼道。
“我都看见你们牵手，你个臭娘们，就是看我家现在落魄了，人也残了，你就想红杏出墙是吧？我有钱的时候你笑脸相迎，现在钱没了，你就看上其他男人是吧，你和你家那两个老东西一样，都是见钱眼开的势力眼。”男人气的面红耳赤，抬手就房间小木桌用力一掀，原本房间就不大，这么一用力，桌上的东西都散落在房间的各个角落，一个玻璃杯子传来一声刺耳的破碎声，随着玻璃渣飞向各处。
角落中的小姑娘不幸被地上的玻璃渣划破手臂。
她叫了一声，又大声哭了起来。
可是只顾争吵两位大人并未注意到她。
“我说了没有，安大亮，你要发酒疯就滚远点！”
女人上前就想把男人推出门外，男人却用力反抗，一把将女人推到墙边，女人的额头磕在床上，露出鲜血。
“妈妈！”角落里的小姑娘看到这个场景，也顾不上手上的疼痛上前就扑到地上女人怀里。
“臭娘们，是你自己推我的，我告诉你，竟然你嫁给我，那你这辈子都要困在我们安家，就算死也是我们安家的鬼。”男人气急败坏的踢地上倒下的桌子，气冲冲就出门。
女人声泪俱下，抱着女儿大声痛哭起来。
李瑾舟抽回意识，错然睁开双眼，就见着自己正站在一片空旷的草地上，他环看四周，四处的建筑和景色跟上次梦中的一样，他又做梦了，还是梦到上次那个奇怪的地方。
他拍了拍脑袋，回忆刚才脑海中景象，那个蹲在角落的小姑娘眼熟的很，眉目间跟苍滟十分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有神，眉目间充满坚定和不屈。
他猛然想起上次梦中的小姑娘安滟！
他犯着嘀咕道，“是她？”只不过比上次梦中长大不少。
正思索，一个男人从一旁的房子里走了出来，李瑾舟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男人，男人一头齐肩长发散落着，走路一拐一拐，嘴里还在念念有词，面相凶恶，整个人脸黑的可怕。
是方才脑海中的那个男人。
安滟口中的爸爸？
李瑾舟蹙着没，狠狠的盯着那个男人。
他还从未见过动手欺负自己家人的男人！
想到这，李瑾舟紧忙朝着方才男人走出的房子走去。他透过窗户看了屋内情况一眼，屋内空间狭小，陈设简单，与他之前见到房子并不相同。而房间里只有安滟和那个女人，安滟死死咬着嘴唇，吸着鼻子，好似在克制眼泪，而一旁的女人正小声的哭泣，双目赤红。
他望着小姑娘出神想着：难道她真的就是苍滟？可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我又为什么会突然梦到呢？
他带着满腔疑惑走到门前敲了敲，如果真的就是苍滟，那么她眼中那些情绪好似都被清晰放映在眼前。
前来开门的是那个小女孩。
“你找谁？”小女孩红着眼睛望着他，脸上泪痕都还未干，胳膊上的伤口也没有处理。
“你是叫安滟吗？”李瑾舟温柔问道，心疼看着眼前的女孩。
小女孩点了点头，随后屋内的女人走了出来，一副狼狈的模样，女人看上去年纪也不大，方才留下的恐惧和慌张还在眼中未退散，额头上的血迹已经凝固。
“你是谁？”女人嗓音十分温和，全然不像刚才那个崩溃大喊的模样。
李瑾舟急中生智，说道，“我刚才经过听到你家中传来声响，便来看看。”
女人以为是隔壁的邻居，尴尬的将脸上的碎发撩到耳后，始终低着头抱歉说，“不好意思打扰到你，刚才不小心打翻桌子，对不起。”
李瑾舟心中一阵酸涩，他为眼前女人感到悲哀。
小姑娘眨巴的眼睛，睫毛都还沾着眼泪，显的眼睛更加清澈水灵。
“你是那个救过我的叔叔？”安滟眼睛一亮，恍然大悟，三年前其他事情可能已经忘得差不多，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一直努力记在脑海中。
“你还记得？”李瑾舟有些惊讶，对于他来说，可能这件事不过过去半个月，可是对于小姑娘来说应该有好几年，想不到她还记得。
“是的。”安滟乖巧的点了点头，抬头看向自己的妈妈。
女人有些错愕，随后又慌张的看了一眼屋外，沉思片刻才开口说着，“原来你就是救我女儿的恩人，之前一直想感谢你，一直没找到，上次的事情真的要谢谢你。”女人说完，深深鞠了一躬。
李瑾舟急忙抬手扶起她。
女人的彬彬有礼和方才暴躁狂怒的男人形成鲜明对比。
女人直起身子就避开李瑾舟的手，随后说道，“刚才打翻桌子家中比较乱，就不请您进来喝茶，我们还要收拾，下次有机会一定好好感谢你。”
话落，女人微微笑着，眼中的惶恐还未退散，温柔的就将门关上。
李瑾舟抵住门，礼貌说，“等等，安滟手上有伤口还未处理。”
女人听到这话，急忙收回关门的手，低头就握住女孩的胳膊。
安滟惊讶的抬头与李瑾舟对视一眼。
清晨的第一缕微光落在苍滟身上，她双目呆滞，笔直坐在凳子上，愣是一夜强撑没睡，以至于眼睛一阵酸痛，她不停眨着眼睛才缓解过来。
随即走到李瑾舟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醒醒！”
只见床上的人还是躺着没有一点动静，苍滟上手在他眼前打了响指，
“起床了！”
见他还没醒，苍滟盯着李瑾舟，不自觉就被他俊脸所吸引住目光，以前她觉得李瑾舟不过只是眼睛比较好看，但是现在他闭上眼睛，也依然俊朗，只不过那双眼睛生的太过耀眼。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苍滟回头往外面看了一眼，在想叫醒李瑾舟时就见他已经睁开眼睛。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透亮，还闪着泪花，满是心疼的看着自己。
可是与其说看着自己，更像是透过自己在心疼另一个自己。
“苍滟，你——”
话说一半，门外就传来秦灼的叫喊声。
“李公子，醒了吗？”
苍滟回头看去，啧了一声，双手插着腰走向门口。
李瑾舟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