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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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屋时,陶妙意遇见了左清淮。mshangyuewu
左清淮:“你方才去哪了,我怎么寻不到你?”
陶妙意犹豫片刻,如实告知,“镇北侯受伤,我去给他治伤了。”
左清淮眸色微不可查地一暗,“你去找镇北侯了?”
“嗯,”陶妙意不愿多聊,抬眸问他,“你方才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左清淮不答反而凝视着她略微泛红的眼眸,“你眼睛怎么红了?”
陶妙意一惊,当时她看见江寻策的伤不知为何竟不自觉落了两行清泪,这泪因何而来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陶妙意搪塞道:“许是这几日疲倦,累出来的红血丝吧。”
左清淮看得清楚,她在骗他。
为什么要骗他?
是江寻策又惹她伤心难过了,还是……还是她因江寻策受伤而心疼落泪。
左清淮不想揭穿她,顺着她的慌话说道:“劳累过度会影响自己的身子,记着休息,若是遇见什么难事记得找我,我都在。”
陶妙意目光转柔,轻点头,“好。”
陶妙意转身要走又被左清淮叫住。
“等等。”
“还有何事?”
左清淮递给她一封信,“这是上午你家人寄给你的书信,你上午不在我便先帮你收着了。”
陶妙意接过,谢道:“多谢。”
左清淮又拿出一封请柬:“还有一封请柬是孙夫人给你的。”
“请柬,”那请柬是大红色的,陶妙意犹豫了片刻才接过来,疑惑地看向他,“这是?”
左清淮解释道:“孙夫人的女儿要出嫁了,邀你去观礼。”
陶妙意蹙眉,“孙夫人的女儿竟然要出嫁了?”
“是啊,”顿了顿,左清淮又道,“她还特意嘱咐让你一定要去。”
陶妙意:“嗯,我知道了,多谢。”
许久前她替孙夫人诊病时她还那般不愿意把女儿嫁给年老的富商,怎的如今又愿意将女儿嫁过去了……
陶妙意心中忧虑,难不成她又变卦了?
不过还有另一种可能,或许是孙夫人的女儿另嫁他人了,她得往好处想。
进屋后,陶妙意先拆开家中寄给她的书信。
信笺上是她爹陶览的字迹。
信中内容不多,却态度鲜明。
“四丫头,你何时归家啊?你周爷回来后告诉我你同意今年回家过年,怎么如今也不见你人影,你该不会又要诓全家人一次吧?这全府上下都盼着你回来呢,你可不能出尔反尔不讲信用,不然休怪爹爹无情停了你的财路。还有几日就到除夕夜了,我在家等你回来。”
陶妙意抬笔正要回信,想了想又将笔放下。
原本她打算后日一早就启程回京,这书信写与不写也无何两样。若是写了等她人到京城,估计信还在半路,也就没必要再回信了。
而后她又打开那封孙夫人给她的请柬。
日子定在年后,她应该来得及赶回来观礼。
不过里面的人名她却只认得一个,孙兰是孙夫人的女儿这个她记得,可另一个……
“徐文才?”陶妙意回想许久也没找出来这人的样貌,可这个姓氏有些眼熟,若她没记错孙夫人就姓徐。
难不成孙夫人没将女儿嫁给那个富商,而是把女儿托付给了娘家人?
若是这样,那也算是个好归宿,总好过去伺候一个好色重欲的老头子。
这些事解决完,陶妙意又陷入另一个难题。
她应该怎么给江寻策做药膳呢?
药膳做得难吃,陶妙意扪心自问缘由不在她,而是赖她师父云霏。师父云霏是个年少成名的江湖游医,医术靠谱,人却不怎么靠谱,先不说她这些年欠的情债满天飞,就是她欠的酒钱还都是陶妙意去还的。
病治得好,药开得准确精妙,就是厨艺一言难尽,尽管如此她教给陶妙意的药膳还都是自己研制出来的,药效不知如何,但是实打实的的难吃。
不过有个例外,就是陶妙意的玉竹师姐。玉竹师姐做的药膳那堪称是人间美味、世间良药啊。可惜玉竹师姐就似那不食烟火的清冷仙子,绕是陶妙意与其相处多年都没能与她说过几句话,实在是太高冷。
陶妙意想跟玉竹学做药膳,可一直寻不到机会开口。
等明年她去靖明给师父贺寿,她说什么也要和玉竹混熟,缠着她教自己做药膳。
她可不想自己的一世英名毁在药膳手上。
思索许久后,她又绕回眼下的问题。
远水解不了近渴,现在她应该如何是好,总不能连夜跑去靖明求玉竹师姐吧?
况且这也不现实。
还是得靠她自己研究改良一下,说不准她天赋异禀一点就通呢?
次日清晨,厨房雾气缭绕。
陶妙意在里面忙得热火朝天。
白芷宿在前院,正要赶过来做早膳,迷迷糊糊从一片白茫茫的水雾中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后登时就清醒了。
她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师父怎么想起来给他们做早膳了。
她又抬头望了一遍天,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啊?
“师父?”白芷试着叫了一声。
陶妙意忙着手中的活,似是没听见。
白芷走进雾中,扬声道:“师父?你怎么起这么早?”
这次陶妙意听见了,她动作却没停,言简意赅道:“做药膳。”
白芷一惊,心道这是哪个倒霉蛋又惹着她了。
白芷往她身旁靠,好奇问道:“师父,谁又得罪你了?”
陶妙意不解,“没人得罪我。”
白芷不信,又问:“那你为什么要做药膳?”
陶妙意:“平威求我的。”
白芷在脑中搜寻着这个名字,好像是镇北侯的手下。
“师父,你该不会是给镇北侯做的吧?”
“嗯。”
白芷心道不妙,等镇北侯尝过后不得气得把女医学堂给掀了?
白芷刚想劝她“手下留情”,就见陶妙意给她递过来一个小碗。
陶妙意期待地望着她,“尝尝。”
白芷犹犹豫豫不敢接过,苦笑道:“我能不尝吗?”
陶妙意瘪嘴,百般劝说道:“不难吃,我改良过了,你快尝尝这回好吃吗?”
白芷颤颤巍巍接过碗,又胆颤心惊舀出一小勺,轻轻抿了一口,“还行吧。”
陶妙意一喜,她就知道自己有天分。
“好吃就行,我可是研究大半天了,总算是成功了。”
白芷咂咂嘴,嘴里还有点苦,苦中还微带点咸,可她不敢谁实话,只能违心点点头。
陶妙意把药膳盛出来,只等中午给平威送去。
临近午时,陶妙意提着食盒赶到镇北侯府。
平威见她来,笑道:“陶姑娘人都来了,要不进来再给侯爷看看伤口?”
陶妙意犹豫。
平威:“您好人当到底,送佛送到西,再来给侯爷看看吧。”
终归是她酿成的错,陶妙意思虑片刻后跟着平威进去了。
平威:“侯爷,陶姑娘来了。”
江寻策的声音从屋里传来,“让她进来吧。”
陶妙意见平威没动问道:“你不进去吗?”
平威:“侯爷只吩咐让您进去。”
陶妙意没再停留,推门而入。
江寻策唇角微扬,“你来了。”
陶妙意将食盒轻放在桌上,诧异道:“你知道我要来?”
平威昨日说的可是他想用药膳讨个赏赐,并不是江寻策想尝。
按理说江寻策应当不知情才对吧?
江寻策面不改色,“平威今早告诉我的。”
“原来如此。”
陶妙意从食盒里拿出热好的药膳,舀出一碗推到他面前,“你尝尝吧。”
江寻策端起来细细尝了一口,差点没控制住表情。
有些苦又有些咸。
总之就是有点难以下咽。
江寻策感受到陶妙意殷切的目光,不忍心让她失落,遂端起来硬着头皮把一碗全都吃干净。
见他一饮而尽,陶妙意惊异非常。
有这么好吃吗?
她都有点想尝一尝了。
思虑再三,她给自己也盛出一点,想要尝尝。
江寻策见状想要劝住,却找不到理由,只能看着她也尝了一口。
果不其然,陶妙意表情稍稍变得扭曲,“……好难吃。”
江寻策面色如常,似乎并不赞同,“难吃吗?”
然后陶妙意眼睁睁看着他又要盛一碗。
好在,她及时拦住他的手,“真的难吃,你别骗我了。”
江寻策若有其事地向她解释,“我从前在军营里什么都尝过,这个算不上难吃。”
陶妙意琢磨着他的话。
算不上难吃?那就是其实难吃,但是他不肯说咯。
一丝愧疚涌上她的心头。
伤没及时给他治,如今又逼着他吃了一顿难以下咽的药膳。
她得想办法弥补,“我还是去酒楼给你买点吃食吧,不为难你了。”
“我不觉着为难。”
“可我有点……有点愧疚。”
江寻策眸中划过一丝惊诧。
她觉着对自己有愧,那他是不是能更进一步,求另一件事。
江寻策试探着问道:“你真觉着愧疚?”
陶妙意不愿承认但还是点点头。
“那你若是答应做我义妹……”
后半句话他还没来得及说,陶妙意一口回绝,“这个我还要考虑。”
江寻策略感失落,又道:“今年你若是不回京过年,可否能陪我……”
“我回。”
江寻策神情一滞。
这不是他想要的回答。
她怎么会回京呢?
前三年他在京城,日日盼着能见到她的身影,可到头来她竟一次都未回去过。连除夕夜都不与家人团聚,依旧留在他乡。
他以为今年或许也是如此。
正巧今年她与他同在宥宁,这个年她能陪他一起度过。
可为何今年与众不同?
难不成那三年她不愿回京都是因为京中有他江寻策。
她不是不愿回京……
而是在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