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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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聿在村里找到木匠后，正领着他往河边走，突然一辆马车从他们身边驶过。yywenxuan
季聿没太在意，撇了一眼，正欲收回视线，突然发现，那驾车的小厮脖子后有血迹，车板上也沾了血。
有种不好的念头浮现在季聿心头。
许家小姐！
上辈子她果然是被歹人所害。
季聿急着救人，指着那车对木匠喊道，“这车上的人有问题，是拐子！”
他只来得及说这一句话就匆匆往河边赶去。
木匠也是个性情中人，家中有儿有女，自然听不惯拐子这等坏人，也不管季聿怎么跑了，跟着那马车就跑了起来，
“快把孩子给放下来……”
他一路嚷着，周围几个村民也注意起来，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百，纷纷追了起来，让那驾车人停下来。
那小厮却慌了神，马鞭挥的更响，众人更加觉得不正常，追的人更多，半个村子人都跑出来，终于把车带人给抓了过来。
结果没看见孩子，反而看见一个胯间流血的男人。
“木匠怎么回事！不是说是拐子吗？”
“那这不是季书生说的吗？我寻思人家是读书人，肯定比我们看的细致，季书生，你说呢？”木匠一拍头，有些尴尬，转头看向季聿，却没发现人影。
“人呢？”
“哪来的什么书生，不都是我们村里人吗？”
“嘿！坏了坏了，他喊我去修桥的，这车又大，不会把桥给压坏吧……哎我锯子呢……”木匠这才反应过来，转头往河边跑去。
村里人也跟着往河边走去，这大冬天的，别真有人掉河里了，那滋味可不好受。
季聿跑到桥上的时候就看见一个人影渐渐往下沉，吓得他魂都飞了，翻过栏杆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冬天河里虽未结冰，但也差不多，季聿刚下去的时候冻的一哆嗦，却一点也不敢耽搁，往许云暮下沉的方向游去。
还好她聪明，知道把身上的棉衣解了，不然根本撑不到他来。
季聿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游，终于在水里接住了已经快昏迷的许云暮，
季聿带着她慢慢往上游，快碰到水面时赶紧把许云暮往上推，季聿是真的害怕这次还不能救活她，费劲全部力气就要拽着她往河边游，也没力气说话，只能时不时喊道，
“你别睡，醒醒……”
许云暮冷的厉害，只觉得脑子里都是水，周围黑漆漆一片，她快什么也看不见了，一边想着她爹娘以后该怎么办，元柳又在哪，一边想着做鬼也不放过许鸣。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看见了自家祖父祖母。
许云暮哭着往祖母怀里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告状。
许鸣要杀她，许鸣怎么就要害她呢，没什么深仇大恨啊，一笔写不出两个许字，怎么事情就这么严重。
突然间，祖父祖母又不见了，许云暮仿佛听见耳边有人在喊她，再然后，她呼吸又顺畅起来，耳边的声音渐渐清晰，那人让她别睡，
许云暮很尽力的睁开眼睛，紧紧抓住那人的胳膊不放，可没过多久，眼前一片模糊，祖父祖母又出现了。
再然后，一阵嘈杂的声音，好像是有人把她捞上来了。
许云暮费力睁开眼，就看见一个年轻男子正托着她往前游去，再然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许家夫妇都快吓死了，尤其是许年，看到那孩子跌跌撞撞跑到铺子里告诉他姑娘掉水里的时候，他魂都吓飞了，下台阶的时候没站稳直接摔了一跤，他一大把年纪了，就跟感觉不到疼一样，顾不得其他，爬起来就跑，都忘了还有马车这回事，还是管事的把他喊上去。
许年坐在车里，忐忑不安，一旁的管事看着他脸色发白，想说什么却终归没说出口，只能催促伙计把车驾的快些。
他也算是看着许云暮长大的，这姑娘不会水，现在又是冬日，想必是凶多吉少了。
再说河边。
木匠跑的快，刚到桥头就看见桥面的栏杆被撞坏了一大块，成了个豁口，心道不好。拿出工具刚走过去，突然看见水里钻出来一个人，吓得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老伯，快拉一把，把她带上去……”季聿正带着许云暮艰难的朝桥边游去，他快没力气了，看见木匠如同见到救星一样。
木匠听见季聿的声音，这才看清楚是怎么回事，赶紧去找杆子。
其他跟着木匠的人也跑到河边，一看两人在水里，季聿明显体力不支，个个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这也没个会水的，身边也没个趁手的工具，这里离村子还远得很，要不是今天喊捉拐子，平时也没人来这边。
木匠突然把棉衣一脱，“来几个人把我抱住，我去拉他们上来。”
季聿在水里已经撑不住了，不过是两辈子的执念让他死死托着许云暮不放，奋力往前游去。
终于几个人接力，这才把许云暮够着了，眼看女娃娃快被拽上来，季聿却手一松，没了意识，好在有人眼尖，在抓住许云暮的同时伸手拉住了季聿的衣袖，这才没让他沉下去。
“快快快，男娃娃晕过去了……不能松，赶紧把拉上来……”
两人被拉上来的时候都没了意识，周围人赶紧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他俩盖上，又使唤人去找大夫，桥边围的水泄不通。
木匠急了，这桥才塌了一块，这么多人挤在一块，等会又塌了怎么办，扯着嗓子嚷了起来，
“别挤在一起了，没见过掉水里的人呐，就知道凑热闹，还不赶紧回去，煮些姜水来给她们俩续上，还有这是哪家孩子，谁眼熟的赶紧去他家报个信……”
“这姑娘……有点眼熟，唉，这不是许家大小姐吗！”好不容易挤到人群里的妇人，瞧着许云暮看了半天，突然一拍脑袋反应过来，
这话一出来，众人纷纷指着许云暮，
“我记得，去年我和虎子领工钱的时候就是她给发的，当时带着珍珍，大小姐看见了还给了盒糕点。”
“对对对，小卓你快点去许氏布庄去和她们说大小姐掉水里去了。”/p>
……
“那男娃叫季聿，是个读书人，家在平安大街，谁赶紧去他家把家里人喊过来，算了我去。”木匠想起来还有个季聿，赶紧爬起来往对岸跑去。
许年赶到的时候就看见有人躺在地上，盖着被子，看不清是谁，顿时腿一软，还亏管事的及时扶住了他。
“许老爷来了，许老爷来了，都让让，”不知是谁眼尖看见了许年，赶紧招呼人把路给让了出来。
“东家赶紧把大姑娘带回去请大夫，我们只来得及灌些汤婆子……”说着就要把许云暮抬起来往马车上搬。
许年又哭又笑，对着人群千恩万谢，突然发觉地上还躺着一个年轻人。
木匠察觉到他的视线，赶紧解释道，“这可不是什么登徒子，是姑娘的恩人，若不是他在水里死死托着，眼下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姑娘。”
许年看季聿的衣服料子普通，就猜到他家应该是个普通人家，刚想把人一起带回去。
结果一道声音传了进来，季夫人看见季聿躺在地上的时候魂都飞了一半，还强撑着让人把季聿带上马车。
“劳烦各位把我儿抬上马车。”
许年也不好再说，只能千恩万谢，带着许云暮风风火火赶了回去，听到消息的许夫人已经在门口等着，大夫也早早请到了许家。
季夫人正在家做衣裳，突然有人传来消息，说他儿子掉到水里，现在吓得她着急忙慌穿好衣服，把季微托付给邻居就往城郊赶。
守了他一夜，直到第二天季聿吃了药这才放下心。
季聿身强体壮，倒是没什么大事，喝了两副药，又沉沉的睡过去，问题出在许云暮身上。
冬天的水冰冷刺骨，她在水里扑棱那么长时间，自然受不住，再加上之前又受了惊吓，一回来好不容易身子回暖，却又直接发起了高烧，许家的灯亮了一整夜，许夫人衣不解带，守着许云暮，直到天亮的时候才退了烧。
那个夜晚，对两家人都是煎熬。
殊不知城郊发生的事情已经在永州城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不过两家人都无心管别的事情，只盼着两人早点醒来。
季聿在一阵浓烈的姜味中醒来，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房间里，头痛欲裂。
“阿聿你醒了。”季夫人坐在床前一刻不离的看着季聿，突然看他醒过来，激动万分，眼看季聿挣扎着要坐起来，赶紧帮忙扶他。
“阿满扶着哥哥，娘去厨房把药端过来。”说完就匆忙往外走。
季微一刻也不敢离开季聿，她的眼睛一看就是哭过的样子，季聿逗她季微也不像平时那样笑，反而趴在季聿怀里哭了起来。
季聿心情凝重，摸摸她的头，轻声安慰道，“阿满别怕，哥哥没事，明天就能背你上街去玩。”
季夫人很快把药端了进来，在母女俩的注视下，季聿喝完了药，这才想起来他花半条命救上来的那姑娘，看向他母亲，开口问道，
“阿娘，那姑娘可有事？我……把她救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