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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废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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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都噙着眼泪,双手端起酒碗,倒酒在地,敬死去的兄弟。mbaiwenzai

    气氛一时悲壮,将士们陷入战场厮杀的血腥之中,想起牺牲的兄弟和他们家中遗留的老小,胸膛已被热泪浸湿。

    归海复耕身为侧锋,对这些牺牲的将士们感到更加愧疚,每每想起,心中更是难安。

    这时,叶烟殊从门外走来,听到将士们悲痛叹息,她走到母亲身边。

    施岚拉过她,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叶烟殊看向陷入悲痛之中无法自拔的归海复耕和一众将士,对母亲点点头,她端着酒碗,走到他们中间。

    “将士们,你们为国而战,身负重伤,为百姓赢得了安稳太平,你们都是我东绥的护国功臣,请允许我代天下百姓敬各位壮士一杯。”她的声音锵锵有力,掷地有声。她慷慨激昂,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众兵将听到护国功臣四个字,不由心头滚烫,一时激动不已,此话又是当朝公主女傅所言,更是让他们倍感激动。众人一起端起酒杯回敬女傅,仰头饮尽战争之苦,身上的伤一下子失了疼痛,反而涌起了一股荣耀。

    归海复耕欣喜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妻子,兴奋、欣慰、感激之意交替着盈满眼眶,他无言的走近她,笑容茵茵。

    叶烟殊没有看他,却将目光转向先后起身的众将士,她压制住胸口的澎湃,大声问:“为国捐躯的英雄名字何在?”

    将士们齐刷刷的看向归海复耕,叶烟殊也将目光移到身旁的人身上,只见归海复耕颤抖着手从衣襟里掏出一张血迹斑斑的叠的整整齐齐的纸。

    他慢慢展开,手上犹如托着千万斤的沉重,一个个曾经鲜活的士兵,他们的欢笑还时常在耳边响起,如今却只留下这两三个字的名字。归海复耕和将士们不觉红了眼眶,个个陷入悲伤难以自拔。

    “将士们,这些为国牺牲的英雄们将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等会儿我手抄一份烈士名单,将他们的名字铭刻在石碑之上,以恭后人祭奠。他们家中遗留的老小,除朝廷给的抚恤外,我海君侯府会额外补加九两银子到每个为国牺牲的英雄家里。”

    一个百夫长壮着胆子问,“请问女傅,为何是九两银子,这个九的意义何在?”

    叶烟殊瞧着跨出一步的壮汉,她解释说:“九字意味着长长久久,我希望这些英雄们的名字会长长久久的被东绥百姓记住。希望他们为国奉献生命的大无畏精神,长长久久的激励着我东绥的将士们。也希望我东绥能够长长久久的兴盛。”

    “长长久久兴盛,长长久久兴盛……”归海复耕和将士们一起举臂高呼,他感激的看向叶烟殊,更替那些死去的兄弟们感谢她的铭记。

    酒宴散去,归海复耕入宫复命,叶烟殊拿着英雄们的名字找人刻石碑,母亲施岚则亲自准备银两。

    十天后,一个个刻满英雄名字的石碑立在了京城各个门前,前来祭奠的百姓们自发排起队伍,为保卫国家牺牲的英雄们深深鞠躬。

    绥河州的暴~乱此消彼长,虽然再没有打砸官府的迹象,但是聚众闹事还是时常发生,为了绥河百姓的安稳生活,皇帝归海子威亲自出宫来到绥河州慰问百姓,并立即下发圣旨,命叶青化带领五万官兵保卫绥河州百姓的安危,直到没有一起暴~乱为止。

    右仆射时昌国因为小儿子病重没有跟随皇帝出宫,而是派了在烈安司的心腹梁斌时刻监视皇帝的言行,同时又派吏部尚书和户部尚书陪同皇帝出宫,更有禁军统领向远生,四人同时监视着皇帝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时刻快马加鞭向右仆射报告。

    只是对于归海子威下达圣旨让叶青化带兵留守绥河州一事,先前没有一点征兆,他们根本就来不及跟右仆射报告,更没有什么恰当的理由反对。

    等皇帝归海子威前脚刚返回皇宫,后脚就有梁斌骑马到右仆射府,时昌国听后大怒,想要立刻进宫质问皇帝,可是看到生命垂危的小儿子,他咽下怒气,打发走梁斌,虽然人在儿子身边守着,但是心思全在朝堂计算上。皇帝将他一军,他该给以相当的回应才是。

    第二日一早,刑部尚书魏铨因权谋私,收受贿赂,为死刑犯减刑,冤死无辜之人等多项罪名,被右仆射请旨押入天牢,三天后问斩。

    归海复耕手拿皇帝手喻入天牢来看望安国侯,被看守的弓腰牢头刁难一番,“陛下的手喻在天牢里没有时仆射的一句话好使,你若是看犯人,还是去求时仆射找人带你进来吧。”

    归海复耕心中大怒,但是无奈只好赔笑并掏出一锭金子,塞给那牢头,牢头才不屑的斜了他一眼,“一炷香的时间。”

    “多谢!”归海复耕咬牙对牢头拱手道谢,见牢头将那锭金子揣在身上,叫来一个小狱卒,冷眼瞧着归海复耕,“带他去。”

    小狱卒也最会看人脸色,他见牢头吩咐一声转身就离开,脸上也尽是不屑的神情,他也不觉挺直了身板,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到了关押安国侯纪煜的牢房,对着归海复耕用下巴指了指,然后又大摇大摆走回一旁的桌子,坐下喝酒。

    归海复耕今天的目的是见安国侯,至于狱卒的态度,他自然没有时间计较。

    阴暗的天牢中到处是一股潮湿的霉味,归海复耕看到一个背靠着湿霉墙壁的宽厚背影。他走上前握住冰冷的铁门,安国侯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看到来人,神情一顿,接着站起身来。

    “归海复耕见过侯爷。”他拱手恭敬施了一礼。

    “唉!什么侯爷?我现在可是这天牢中的阶下囚。”纪煜迈开锁着铁链的腿,一步一步来到归海复耕面前,隔着铁栏杆的狱门苦笑。

    “我来是特意感谢侯爷教我战场兵法的。”归海复耕故意大声道明来意。

    守在一旁的小狱卒们一听原来是这事,他们在京中安然度日,才不关心什么战场什么兵法之类的,只要手中有钱,狱中有酒,人生何求?于是狱卒们三三两两毫无兴致的坐回拐角的桌子前,一起喝酒吃菜。

    “何须来狱中感谢,等我头落入棺,你只需给我烧点纸钱再带上一壶酒就行啦。”

    归海复耕凑近安国侯以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魏铨入狱,三日问斩,全家被流放千里。侯爷不可做无谓牺牲,要保全一家性命为上。”

    “人家早就拿我家里人在威胁我了,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要怪只能怪我的孩子们生不逢时,我们只能来世再相见了。”纪煜不甘的哀怨道。

    “岳父说,只有侯爷辞官保住自己,一家老小才能性命无忧,天下将士才不至于心寒。”

    “可我若贪生怕死,辞官而去,叶青化单打独斗又怎是那老奸贼的对手?”

    归海复耕抬眸,盯着牢房里晃荡的蜘蛛网,斩钉截铁的说:“岳父还有我们这些后生,定当前赴后继,望侯爷保重。”

    “唉!回宗啊,你替我谢过他。”纪煜只恨自己有心无力,奸贼未除就要告老还乡,实在是无颜见家乡父老。

    “您的孙女婿很有才能,只是一直被人压制,才从未担当大任,若您辞官可保一个人才,侯爷,这比无谓的牺牲更加的有意义啊!”归海复耕劝说道。

    “这…我又何尝不知,好吧,我答应你。”纪煜想起能力非凡的孙女婿韩越,因为自己的原因一直备受时昌国一党的打压,从户部侍郎调到吏部,吏部没有闲职,又被调到工部,做了个小小的看门郎,此人善于隐忍,胸有大志又学富五车,若是他能得到重用,在朝堂斡旋之中,肯定比自己强上千倍万倍。既然活着更有价值,他当然选择活着,他要亲眼看到时昌国这个奸贼的下场。

    三日之后,魏铨背负着属于自己的罪孽和时昌国一党的污蔑,被刽子手一刀砍下头颅。

    朝堂是个新旧轮换极慢又极快的地方,有时三五年不换一个官员,有时换个官员又仅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刑部尚书魏铨人头刚落地,就有右仆射一党推荐新的刑部尚书郭进林上位。

    同一日安国侯纪煜出狱,仅过一日之后,他携妻告老还乡,只有孙女纪粉荷和孙女婿韩越留在京城。

    出京之时,归海复耕早早等在城门之外五里处,提了壶酒,敬了纪煜三杯,纪煜望着远处屹立的城门,不甘和无奈在三杯酒之后,渐渐释然。他转头回望着孙女和孙女婿的依依不舍,心头犹如刀割。

    他怅然感慨,“老夫老矣,望你辈护我东绥。”纪煜抬步上了马车,马车一路南下。归海复耕恭送年迈的侯爷离京后骑马走到韩越和纪粉荷的跟前。

    “回宗兄,多谢你劝说我祖父辞官,救我一家几十口人的性命。”韩越拱手致谢,纪粉荷盈盈一拜。夫妻两人跟归海复耕在祖父安国侯家里见过几次,韩越和归海复耕两个人虽然一文一武但相谈颇为投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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