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从今往后，我希望……希望你也能好好为自己做一些事。还有，不要为……为难莲庄。”

    黎穆涯的目光不自觉地探向莲庄，瞧见她惊恐的神色，心下动容。他知道，这一箭是夜才然射的，是她的哥哥，他方才确实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在她身上报复。

    是啊，他犹豫了，第一次……

    苏水疯狂地冲进重围，面前不管是谁的人，她都蛮横地打倒在地。前面传来夜才然得意的笑声，一阵比一阵狂野。

    疯了，都疯了……

    可是苏水管不着，她只要黎昕远没事，只要他没事。泪水模糊了视野，心慌，心痛，一并涌上来，几乎让她支持不下去。

    她曾经最孤独，最无助的两次，都是黎昕远救了她。在心死的边缘，在崩溃的边缘，把她一点点拉回现实，拉回生命的迹象中来。

    可是他，也一直活在孤寂之中啊！

    上天不会这么残忍的，在他还没有享受幸福之前，怎么能将他带走呢？

    “女人！”夏誉宁在她身后喊她，她却似乎没有听见。

    他只能紧紧地跟着，为她扫除边上的敌人们。

    苏水快要疯了，挡在他们前面的，是好几十万大军啊，人墙练成一片一片。她心里清楚，这样的话，根本过不去的！

    可是她能放弃么？

    她做不到！

    瞥见一刀挥过来，“女人小心！”夏誉宁大喊着，却见苏水并未躲开，反而迎了上去。

    竟然赤手抓住刀刃，咬牙从对方手里将刀夺了下来！手腕一动，将刀回旋过来，握住刀柄，厮杀过去。

    夏誉宁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苏水真的太疯狂了。

    宁王忽然应声望过来，眸子骤然紧缩，夏誉宁！在看向他的前面，原来苏水也来了！他边挥舞着剑，心底渐渐生出一个年头。

    呵，当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战事如此混乱，不如……趁乱杀了她！

    想到此，他朝就近的几人招呼一声，他们点头，取下背后的弓箭，朝苏水射去。

    苏水听见有羽箭朝自己飞来，忙举刀来挡，“叮”地一声，箭偏了。可是她的虎口也被震得生疼，看来对方是故意要她的命！

    朝前面看了看，人太杂了，根本就看不出是谁放的箭。夏誉宁方才见羽箭射来，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更加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的身边。

    风似乎越来越大了，混着尘埃，混着泥土，使场上变得愈加混乱不堪。临安的城楼上，黎穆涯抱起昕远，站在城头，远远地，只瞧得见衣袂飞扬。

    “九弟。”低头唤着，怀中的人双目紧阖，浓密的睫毛微微抖动着，黎穆涯知道，他听得见，一定听得见。良久，他的目光探向城下，嘴角衔起一丝冷笑，扬声道，“夜才然，有一件事本殿忘记告诉你了。”

    果然瞧见夜才然的身形一滞，他接着道：“恐怕现在的寿王早已经命丧黄泉了！”

    “哼，不必激我，我是不会相信你的！”夜才然大声喊着，说寿王已经死了，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王都已经固若金汤，连苍蝇都飞不进去，里头的靖军更加不会知道他反了的。

    呵，激将之法，他早已不屑再用。不光寿王死了，他夜才然今日也休想活着离开！黎穆涯沉声道：“传令下去，全军……撤离！”

    他要让夜才然孤军对敌，他要不再废一兵一卒，他要借宁王的手让他死，死得很难看！他要让寿王的人全都这一箭付出代价！

    莲庄浑身一颤，动了动嘴唇却终究没有说一句话。她知道，就算说了，也无济于事。结果早就从夜才然放手射出那一箭的时候便注定了。

    还有，她爹是真的死了，她相信黎穆涯的话，他的眼神中透露的凶狠之色毫无保留地呈现出来，那般淋漓尽致呵！

    嘤嘤地哭起来，她能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九弟，不要怕。”微微收紧了手臂，看着下面的人，恨意盎然。

    事实是，不管这里的事情有没有变化，王都那边的靖军都该收到他的通知的。现今，寿王自作聪明封锁了王都，令他无法传达消息进去，无疑是自寻死路。夜才然既然不信，那么他到死都不会知道真相了。

    没有他的命令，靖军在帮寿王攻下皇宫之后，便会下手杀了他。呵呵，这件事，他谁都没有说过，包括莲庄。

    忽然，黎穆涯的瞳孔紧缩，看见重围中一抹娇小的身影，那是……

    苏水！

    一瞬间，他几乎没有任何思考，靖军正在火速撤离，他却拼命地大喊道：“停止撤离！给她开道，先给她开道！”

    眼泪顺着脸颊直流而下，他哭着，又笑了：“九弟，你看谁来了？是苏水呵！”

    “殿下，大夫来了！”侍卫在他身后说道。

    黎穆涯似恍然大悟，转身厉声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上来救他！”

    大夫们各个吓得脸色苍白，背着药箱跌跌撞撞地走上前。

    苏水与夏誉宁正集中注意力地对付从头顶飞射下来的羽箭时，瞧见靖军朝他们这边一拥而上。两人吃了一惊，却见他们奋力挡开身边的人，渐渐地，这个庞大的人群好似一条拉链，被缓缓拉开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