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呵，瞧着他们离去的地方，那里，早已不见了人的踪迹。剩下的，除了月光下的朦胧之色，便只有昏暗的色彩。

    “女人，呵。”他忽然低低地道，“我爱你了，夏誉宁爱你了，可记得了……”

    最后几个字，宛若秋日里飘零的残叶，被卷起的风吹得好远好远，消失在空气里，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姻缘树的叶子飘动起来，发出“簌簌”的响声，幽幽的，似女子轻微的叹息，又似无限的抽泣声。淡紫的小花扑下来，落在男子苍白的脸上，眼睛上，睫毛上……

    满满地铺了一地。

    好似……花葬……

    闻君亦紧紧地抱着苏水，一路奔会慕容府。轻推开自己的房门，小心地将手中的女子安放在床上，扯过被子，为她仔细地掖好被角。

    歇下来，才觉得体力有些不支了。他身上的伤才好，今晚又催动了真气，手扶着床档，将额抵在上面，细眼瞧着苏水。

    心中无限地愧疚起来，全怪自己不好，若是……若是他能去得早些，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夏誉宁！

    心里念着那三个字，好恨好恨啊！他怎么能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对待苏水？怎么可以！

    “恩……”苏水嘤咛地声，随即呜咽地哭起来。

    身体好痛啊，她的心也好痛啊！意识稍稍回来了些许，方才浑浑噩噩的，她记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终究，心里还是有数的。

    可是她好累啊，眼睛睁不开。小手紧攥着被角，咬着唇，嘤嘤地哭着，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不是守旧的人，在现代，性，可以说是开放的。可是……为何她的心还是好痛啊！从左胸开始，一针一针地扎，一点一点地蔓延，直至全身，指尖，脚端……

    “呜……”

    她哭着，越哭越大声，似宣泄，似诉苦。

    削肩剧烈地抖动着，颤意直窜上了闻君亦的心头。奋不顾身地抱住她，狠狠地抱住。她的身子，是那样小，不再若他带她回来时那般热。而是，彻骨的冰冷。

    “别怕。”脸颊挨着她的脸，闻君亦轻轻吐字。

    第二次了，如此对她说。

    可是两次，他都不曾保护好她。看着她这样，他居然心疼得不知所以。这个女子，从看见她的第一眼，他便有不一样的感觉。

    他原来不知道，原来这就是爱啊，痛彻心扉的爱！

    深深地自责了，他的错。

    “对不起。”幽幽地道着歉。

    苏水感觉有一双大手将自己抱起来，狠狠地圈住。隐约地，似乎听见有男子的声音，又是一句柔柔的“别怕”，还有“对不起”。

    是夏誉宁么？是夏誉宁吧。

    她缓缓地摇头，她知道，不怪他，不能怪夏誉宁。他是为了救她，是为了救她啊！

    试着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呵呵，心底嗤笑起来，也好也好，就这样，永远不要睁开，永远不要清醒。

    她伏在闻君亦怀里，苍凉地笑了，低低地道：“夏誉宁，我不怪你。”

    夏誉宁……

    我不怪你……

    闻君亦顿觉心口刺痛，令他不自觉地皱起了眉，不可置信地瞧着怀中的女子。是么，就算夏誉宁做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她也好生不怪他，还是要原谅他么？

    她可是……爱上他了？

    一瞬间，他愣住了。

    苏水本能地往男子怀里钻了钻，她好冷，她的心也好冷。

    闻君亦黯然失神，是否她以为，这是夏誉宁的怀抱，才会如此？是否她以为，是夏誉宁在她身边，才会安心？

    怀中的女子，呼吸渐渐转向平稳，泪水未干，依旧留着刺眼的痕迹。

    这一夜，尽了。

    却不知究竟伤了几个人的心。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下来，在院子里染起一层妖冶的光。风是和煦的，带着暖意，驱走了昨夜的寒。

    脚步声，愈发的清晰起来。

    然后，传来开门的声音，但是那响动，便知道了来人的动作轻柔。

    绿萼扶着慕容芸英入内，慕容芸英抬眸，眼底闪过一丝欣喜，笑道：“希缘，你醒……”话未完，早已淹没在惊诧里。

    只因……瞧见了闻君亦怀里的苏水。

    绿萼讶然道：“呀，苏姑娘！希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苏姑娘怎么会……怎么会……”她没有继续。而是看看苏水，又看着闻君亦。

    看他们的样子，难道是待了一夜？

    想到此，绿萼惊得捂住了嘴。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他们究竟干了什么？

    慕容芸英惊呆了，她没想到，苏水会忽然出现在闻君亦房里。他还……抱着她！抱着她！想着，身子不住地颤抖起来，晃了晃，险些摔倒。

    “啊！小姐！”绿萼才反应过来，欲伸手去扶她，却被她甩开了手。气力之大都让绿萼呆了呆，小姐身子一向那么弱，何时能有这么大的力气了？

    闻君亦终于反应过来，忙放下苏水，冲上前扶住了她。关切地问着：“芸英，身子不舒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