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 84 章
森鸥外不愧是港口mafia的首领,就算被一颗炸弹直接炸掉了大本营，也只是表情略显僵硬，挂着笑容将三人请了出去。
从余波中醒来的太宰治不顾自己伤上加伤的现状,好一番欣赏了下他吃瘪的模样,然后慢悠悠地踱着步跟在中原中也和杏奈的身后。
紫发小女孩等待电梯时,借着反光的门板看见了自己脸蛋蹭上的黑灰，吵着让中原中也帮忙擦干净。赭发少年虽然有些无奈，但还是熟练地从兜里拿出丝帕轻轻地擦掉了那点灰色。
太宰治饶有兴趣地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
杏奈无意间和他对上眼,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立刻转移了视线,然后又不甘示弱地抱住中原中也的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被讨厌了呢。
太宰治眯了眯眼，悄无声息地走近几步,缠着绷带的手臂快速地伸向杏奈。
女孩下意识地露出了害怕和躲闪的神情。
感受到身后接近的气息，中原中也毫不留情地用力打开他的手,一把抱起杏奈远离这个绷带怪人。
“喂,给我离远一点。”
太宰治本来只是想试探一下杏奈的反应,但看到中原中也这样紧张的样子，心里的恶趣味顿时高涨,隔空向着女孩的方向抓去。
中原中也立刻拎着杏奈躲开。
太宰治又抓。
中原中也继续躲。
……
太宰治玩得兴起,但被双脚离地拎着左晃右晃地躲避的杏奈双眼已经转起了圈圈,忍不住大吼一声：“真是的，不要跟他浪费时间了，快点离开这里啊中也！”
中原中也这才从某种被降智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他用看病原体地目光嫌弃地瞥了眼太宰治,连电梯也不坐了,快步走到窗户旁边拉开玻璃,高层的大风立刻灌进了走廊,杏奈的公主裙宛如花苞般被风吹得层层扬起,裙摆上坠着的宝石碰撞在一起发出丁零当啷的脆响。
中原中也回头甩了一个嘲讽的眼神，杏奈被他牢牢抱在身前，小脑袋越过肩膀对着太宰治做了个鬼脸。
“抓紧了。”
他嘴角带着恣意的笑容，用力按了下女孩的头，突然一个翻身越过窗檐，浑身缠绕着红光，朝着数十米的高空俯冲而下！
风吹乱了太宰治额前的碎发，耳边除了风声，还能听见女孩兴奋刺激的尖叫。
太宰治神情不明的看着大开的窗户，忽然对着楼道转角的方向勾了勾手，一直等候在那里的手下见状立刻小心翼翼地靠了过来。
“太宰先生？”
“给我准备一辆车。”
——
一出爽快的高空坠楼之后，压在中原中也身上的郁气也消失了差不多，他本就不是会任由自己被低气压的情绪引导的人。
伴随着双脚落地，两人身上的红光消散开来，他还听见了杏奈意犹未尽的咂嘴。
这时候胆子倒是打起来了。
想到刚刚在森鸥外那里发生的一切，中原中也抱着杏奈的手紧了紧。
可能是因为自己非人的身份，他对杏奈不是人类的真相接受得很快，比起这个，他更加在意的是别的事情。
虽然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世，所以才一直在擂钵街寻找着关于荒霸吐的消息，但无论如何，他都知道自己的一切行动和想法都出自他本身的意愿，而非受人操控。
那杏奈呢？
身为人形异能力，她和他是不一样的。
异能力作为一种能力附庸，天生会受到本体的操控，既然如此，是否在这世上的某个地方还存在着拥有这个异能力的主人？
难道就是杏奈经常挂在嘴边的‘记爸爸’？
如果真的存在这么个人，那他的杏奈的相遇，至今为止的羁绊，全都是真实的吗？
这样的怀疑出现在他脑海里的那一刻，中原中也忽然一阵发冷。
“中也？”
他愣愣地转过头，杏奈正眼含担心地看着他。
他们此刻正在回程的路上。
拒绝了港口mafia派遣专车的建议，两人在走得离大楼远了一些之后，随便拦了一辆车坐了上去。
中原中也从上车开始就在走神，搂着杏奈的手忽松忽紧，而杏奈也没有尝试挣开他的怀抱。
他们像是两只交颈取暖的小兽，靠着自己的体温来给亲昵的同伴带来慰藉和安全感。
“中也，为什么是这样的表情？”
杏奈趴在他肩膀上，说话时的呼吸仿若顺着他的耳道一路传到了更深处的地方。
中原中也一愣，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忽然想到了一点。
——杏奈知道自己是人形异能力吗？
她一直表现得和普通女孩没有两样，爱吃零食，总是赖床，还会每天守在电视前面追剧。
但在被太宰治的无效化消除之后，再次面对他时，杏奈明显表现出了害怕的情绪，却并没有歇斯底里，只是有些躲闪。
她是知道自己已经作为异能力，被那个家伙抹消过一次了吗？
因为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不会惊讶，只会恐惧和闪避太宰治这个异能力天敌。
这样就解释得通了。
“中也？”
两只小手捂上了他的脸，将中原中也飘远的神情拉了回来，强制他和杏奈面对面对视。
“你不会真的听信了那个绷带怪物的话了吧？！”
女孩满脸不可置信地控诉道。
中原中也眼神一顿。
什么意思？
“真不知道那群黑手党都在想什么，那个黑头发的大叔笑得好像个变态，金发的女孩子也给我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当然，最最最——讨厌的还是那个浑身绷带的大坏蛋！”
杏奈撅着嘴抱怨着，“他突然过来碰我，然后眼前一瞬间就黑掉了！肯定是他想要使坏不过没有成功，哼哼，还是我的异能力更胜一筹！”
她骄傲地挺起小胸脯。
“你的异能力……是什么？”中原中也试探道。
他记得白濑操作他的手机时，他曾看见过一瞬那个写在【技能】栏的名字，好像是叫——
“「黄金屋」。”
杏奈似乎想起了那个将这个名字告诉她的人，脸上扬起了点幸福的红晕。
“爸爸说这是上天赐给我的保护，只要当我受到伤害就会立刻回归到一个黑暗的小房间里，所以才会让我随身携带大叔制造的异能力炸弹，因为在炸弹伤到我的时候我就会回到黄金屋里，但周围的人却躲不过爆炸。”
她扬了扬手，掌心中凭空出现了一枚硕大的宝石，手一挥宝石又再次消失了。
“对了，还有一个没什么用的附属能力是制造宝石，虽然鸡肋了一点，不过爸爸从来不嫌弃，还说杏奈是最棒的！”
她说到这儿，忍不住炫耀似地扬起头。不过杏奈很快就想起了中原中也并没有和她一样关系紧密的亲人，立刻像做错事般火速收敛了表情。
“……抱歉中也，一直没和你说过异能力的事情。”
她小心地观察着赭发少年的表情，“你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空气静默了半晌，就在杏奈的表情愈发不安，马上就准备用强势武装自己的时候，她突然被一把抱紧，用力勒进了少年温暖的怀里。记
耳畔全是急促跳动的心音，中原中也的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了两下，然后慢慢归于平静。
他嗓音低哑，“没有生气。”
然而自从他们两人的话题聊到港口黑手党之后就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的司机，此时却无意间从后视镜里瞥见了赭发少年的表情。
他被吓得浑身一激灵，满头冷汗地移开视线。
明明外表还是个半大的孩子，眼神却凶猛地仿佛草原上受伤的独狼，仿佛他敏锐的鼻尖已经嗅到了敌人的一丝踪迹，正咬牙切齿地等待咬破敌人的喉咙。
“你的异能力，是你的父亲告诉你的吗？”中原中也问道。
杏奈蹭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中原中也缓缓地长出一口气。
他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太宰治的能力他在擂钵街第一见面的时候就被迫确认过，的确是消除没错。
而杏奈刚才也说了，太宰治碰到了她的肩膀。
那按照顺序的先后，她不可能在太宰治触碰到的情况下，发动自己的异能力从原地消失。同样的，也没人能在杏奈身上施下任何异能。
杏奈是人形异能力，这是可以确认的事实。
她就是「黄金屋」，而「黄金屋」绝对不是她父亲所说的那个用于保护的黑色空间。
被消除的异能力会去哪儿？
她眼前一片漆黑的时候，作为非人来说，是否算是已经经历过一次等同于人类的死亡。
这样的真相对于心智只有十岁的杏奈来说，太过残酷了。
太宰治介绍自己异能力的时候她已经被消除了，所以并没有听见，还以为对方是想要使坏。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而且坚信着她父亲对她说过的话。
中原中也不知道她身边曾经遇见过的其他人是否清楚真相，但有一个人是肯定知道的。
——编造出这个关于异能力的谎言，蒙蔽了身为人形异能的杏奈，让她宛如一个人类般活着。
杏奈的父亲。
她口中深爱着她的‘爸爸’，那位柳川家主。
柳川宪宗。
中原中也凝视着杏奈一无所知的双眸，暗自下定了决心。
他一定会保护好她。
无论敌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