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麻吕小春和系统在脑子里抱成一团大声尖叫。
但泽村日菜只是微微愣了下，就飞快地蹲下查看下倒在她面前的男人的状况。确认对方已经死亡后，默默帮他合上了那双充血瞪大的眼睛。
她这才站起身向着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的黑发少年看去。
“……太宰先生？”
泽村日菜用和那张脸的气质完全背离的动作，粗鲁地抹了把脸，防止血顺着脖子流到衣服的领口上。
太宰治没能如愿看到她惊恐的模样，表情似乎有些失望。
他兴致缺缺地放下枪，手指冲着身后勾了勾，几个穿着黑西装的部下立刻上前将袭击犯的尸\\体拖了起来，动作迅速地塞进了一个麻袋里。
泽村日菜张了张嘴，又犹豫着闭上。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泽村小姐。”太宰治披着那件早上没有见到的黑大衣，毫不在意地踩上沾满血渍的地面。
“小姐是在这家店打工吗？”
明明是个刚在她面前亲手杀掉一个人的超危险角色，但当他笑着望过来的时候，泽村日菜却不合时宜地开始为自己被血糊了满脸的丑态感到羞耻。
“是的，因为交完房租之后有点拮据，还好店长是个好人，同意我在这里工作。”
她别过脸，尽量用较为干净的那一边对着他。
“太宰先生……认识刚刚那个人吗？”
她还是问出了口。
太宰治摸索着下巴似乎在认真思考着措辞，“应该算是认识吧，不过今天似乎也是第一次见面。”
“是在逃犯或者现行犯之类的吗？刚刚冲过来时的感觉，应该是个会犯下穷凶极恶罪行的家伙。”
泽村日菜客观地推测道，“如果抓到了这种等级的罪犯，当地警方应该也会奖励一定数量的奖金……”
“噗。”
太宰治忍俊不禁，“泽村小姐是在让我把那具尸\\体带去警局领赏吗？”
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话语中的嘲弄，泽村日菜尴尬地抿了抿唇。
“不过他应该的确是近期横滨警察们头疼的对象。”太宰治踢了一脚地上的麻袋，“不仅是这一带连环失踪案的罪魁祸首，还和别国的商船勾结，私自买卖人口……没想到我的部下里居然会出现这样没有格调的家伙呢。”
立在一旁的两个黑西装壮汉顿时浑身一抖。
因为忽然爬上来的兴致而解释了这么多，太宰治看着泽村日菜默不作声的模样渐渐觉得无趣了起来。
他转身准备离开。
“啊——任务结束了，这么简单的工作为什么还要写报告书……”
“太宰先生！”
泽村日菜焦急地喊道。
见太宰治停下脚步微微转过头，她手忙脚乱地从放在地上的篮子里拿了一包纸巾和宣传单递到了他的面前。
“虽然这么说有点厚脸皮，但如果您不嫌弃的话，可以允许我用这上面的东西作为谢礼吗？”
便利店的宣传单上都是一些十分廉价的商品，哪怕是她现在所剩无几的钱包也能够负担得起。
但这依旧是一个十分不对等的交换。
太宰治没有动。
“泽村小姐有什么需要感谢我的理由吗？”
泽村日菜认真地数了数，“早上帮我修理了水管，还有刚刚解决掉了那个罪犯，这样算起来我应该给您两份谢礼才对。”
“以及……很抱歉刚刚说了自作主张的话。”她将手里的东西又举高了一点，“如何处理那个犯人是您的事情，我只要知道他不能再去作恶就足够了。”
不是感谢他救了她，而是感谢他杀掉了那个叛徒？
——比起自己的性命，意外地看重犯人的结果呢。
太宰治懒洋洋地接过那张被捏的有些皱皱巴巴的传单，随意地扫了一眼之后，眼神忽然一亮。
“这个牌子的蟹肉罐头！□□楼下的那家便利店一直都在断货，没想到这里居然有！”
他兴冲冲地走进店里直奔罐头货架，泽村日菜跟在后面对靠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店长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回过神来就见太宰治的怀里已经摞起了罐头高楼。
她下意识地捂住钱包，瞄了一眼标签上的价格。
还，还好，还能付得起。
不过……
泽村日菜看着那堆罐头，内心挫败。
没想到第一个让太宰治露出这样表情的，居然是打折的蟹肉罐头。
她撕开手里那包没有拿走的纸巾，再次用力地擦了下脸上的污迹。
本以为太宰治拿完了罐头就会自顾自地走掉，没想到他非常自然地把东西堆在了收银台前。原本负责那里的店员早在港口mafia出现的那一刻就熟练地躲去了安全的地方，泽村日菜只好自己绕进柜台，有些生疏地一个一个扫码装袋。
“啊，那个就不用了。”
在装到最下面的时候，太宰治出声道。
那是这一堆东西里唯一一个除了罐头之外的东西——一袋原本摆在靠近收银台的货架上的湿巾。
他提起装得满满当当的袋子，另一手将湿巾推到了泽村日菜的面前。
“干了的血用那个可是擦不干净的。”
对上太宰治那双笑盈盈的眼，泽村日菜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个彻底，如梦初醒地用手遮住低下了头，耳边听到那个声音继续说着。
“那就下次再见了，泽村日菜小姐。”
这是他第一次叫出她的全名，带着些许意味深长地从唇齿间流连而过。
一阵塑料袋的窸窸窣窣声，便利店的自动门在‘欢迎下次光临’铃声中打开。
等到她脸上的温度稍微降下来的时候，站在柜台前的身影已经消失了。泽村日菜连忙追出去，却只远远地看到了一个单薄瘦削的黑色背影。
——
港口mafia大楼。
中原中也正气势汹汹地走在讨伐某人的路上。
先是一大早就跑去鉴定科插科打诨，然后借着一个明明可以随便交给下属处理的叛徒理直气壮地翘班，还没有按照规定自己开枪了结了对方，最后还把那一堆包括那人背后的人口买卖的资料通通都推给了副手处理……
截止到此，都和中原中也无关。
直到他中午偶然路过鉴定科，看到了他们正在进行各项化验的东西正是今早太宰治强行塞进他嘴里的小饼干后……
他一脚踹开了太宰治办公室的大门！
“喂太宰——！！”
本以为会扑个空，没想到那个整天到处游荡的家伙居然真的正待在办公室里，而且破天荒地没有躺在沙发上打游戏或者睡大觉，而是坐在办公桌前，一本正经地对着电脑工作。
中原中也熊熊燃烧的怒火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他又确认了一下太宰治的确罕见地正在工作，于是收回已经踏进去了一半的脚。咳嗽了一声，敲了敲已经打开的门，这才继续往里走。
“太宰，我有事找你。”他将手里的一沓纸放在了办公桌上，“鉴定科的检查结果，我正好路过就顺便取来了。”
本来是打算作为讨伐他的罪证来着。
太宰治闻言，将眼睛从屏幕上移开，拿过那一沓鉴定结果翻了起来。
“那边的负责人以为是什么新型的毒素，耗了大半天把各种检查都做了一遍，结果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中原中也双手抱臂，“关于你早上让我帮你试毒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不过鉴于现在来看这就是袋普通的饼干，就饶过你这一次，下不为例。”
太宰治满脸无辜。
“我当然知道那大概率没问题才给中也吃的嘛。”
“大概率？”
“嗯……大概八成左右？”
“那不是还有两成可能是剧毒吗！！”中原中也头上爆起青筋。
他看着太宰治无动于衷的模样，狠狠地深吸了口气。
“然后呢？你总不会无缘无故去检查一袋饼干吧。”中原中也看向电脑屏幕上那张被放大的照片，“是可疑人士交给你的？”
当他看清那张照片上的脸时，脑子里一前一后蹦出来两个想法。
第一个——难道是太宰治又祸害了别人被寻仇了吗？！
第二个——这张脸真的是人类可以长出来的吗？
而第二个想法反而侧面论证了第一个。
那张照片明显是偷拍，但哪怕拍照的角度清奇，也能隔着屏幕感受到作为主人公的少女那逼人的美貌。
水蓝色的长发宛如清澈的湖水，而那双金眸就是海面上初升的太阳。
“的确很可疑呢。”太宰治拨动了下鼠标，露出了那张照片下大片的空白，“不管用什么方式都查不到有关于她的任何信息，如果是这样一张脸的话，无论藏到哪里都会被发现的吧。”
中原中也冷淡道：“要派人去除掉吗？”
这么一个身份存疑的人忽然接近港口mafia的重要人物，从前的处理办法都是直接抓回来送到尾崎红叶手下的拷问小队，不需要他们过多投以注意。
太宰治手下微微一动，页面又转回到最初，他将鼠标的光标停留在女孩那张半染着鲜血，正定定地看着他的脸上。
“不。”
他的手指一下一下地叩着桌面。
“还有一些好奇的事没有弄明白，暂时就先保持原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