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莫提很慌
两人低头良久，莫提承受不住压力，讪笑着开口：“江头，您老一路辛苦，您先坐。nianweige我给您泡一壶八神茶，好好休息一下。”
中年男子就是莫提直属小队长，高级桩捕江铸行。
连清从莫提那得知，一个月前广平区出了诡异的灭门案，整个023局的精英，都扑到了这桩大案上。
江铸行就是精英之一，从他油黑的领口和沾满泥巴的靴子可以看出，他已经很久没有正常休息住宿过了。
江铸行冷哼一声：“让你看家，你有什么资格接求助？局里其他人呢？死光了了吗？”
莫提一听，江铸行只提到了求助的事，没提轰趴馆，顿时松了口气。
他陪笑道：“头，你们在外面一个月，不知道最近的世俗政策。去年底不是闹了一场流行病吗？这不，流行病又闹开了。”
“广平区要求办公楼的员工居家办公，其他同事没办法过来。我琢磨着，咱们1002室收缴了那么多神秘生物，没人照看可不行！所以我自告奋勇，干脆住进办公室隔离！”
江铸行瞟了他一眼：“就你最积极。”
见江铸行态度松动，莫提忙殷勤地拉开办公室唯一的椅子，请江铸行坐下。
莫提拿出一盒白绿相间的小圆片，让连清拎来热水壶，接着一手持壶一手持杯，表演起眼花缭乱的茶艺来。
江铸行累极了，懒得再跟他计较，目光放到连清身上。
“小连同志，感谢你到我们局来服务，目前一切还适应吧？”
连清没想到他对自己的态度那么和蔼，笑答道：“谢谢江队长关心，我刚到局里，适应良好，还需要更多的了解和学习。”
双方友好交流了几句，莫提已将几颗圆片投入玻璃杯，注进八分热的山泉水，一股清幽的香味蒸腾而起。
小圆片逐渐膨胀扩散，慢慢呈现出绿叶带白花的模样，看着青翠可人。
莫提还不时往里头添加点汁液粉末，奇怪的是茶水的清澈度并不受影响。
随着莫提的动作，那股香味越发馥郁复杂，连清细细闻，竟品出了糯米、红枣乃至胡椒的不同味道。
江铸行闭眼喝下大半杯，长出一口气，才提起正事：“我这趟回来，一是拿补给，二是把答应你的奖励发给你。”
他取出一个长木匣，没有直接递给眼巴巴的莫提，语重心长说道：“我们的行动原则，就是尽量在普通民众间保密，黄粱香只是逼不得已的补救措施。小莫，你从小散漫惯了，这个作风不能带到工作中来，记住，一定要慎用黄粱香。”
莫提连声应下，接过木匣，冲连清挤挤眼。
连清笑笑，她明白，江铸行一走，她也要跟莫提说再见了。
江铸行没有逗留，一口气把剩下的茶水喝完，站起就走。
莫提忙道：“头，你把这罐八神茶带走呗，给兄弟们也补补。”
江铸行摆手：“不用了，我们都在荒郊野外排查，哪来的条件冲泡？”
他想起什么似的，叮嘱莫提：“对了，主干所发文，要调阅我们区过去十年失踪妇女的资料，你让局里准备准备，他们过两天来拿。”
莫提应下后，江铸行没有走正门，而是从办公室侧窗一跃而下。连清吓了一跳，赶过去一看，江铸行已经从大楼天井落到底部，他在墙壁伸脚一点，那么大的个子，却如棉絮般飘摇而起，轻轻落在地面上，掩进夜色消失了。
莫提在旁说道：“你放心，局里大家都不爱等电梯，江头走的这条路没人能看见。”
连清再一次认识到，桩局的世界，人和事无法用常理形容。
莫提歪头看她：“小连，你现在回家也没事做，要不再帮我个小忙？”
他怕连清拒绝，讨好地泡上八神茶递给她：“你知道我的，文化不高，跟局里那些搞文件的人没法沟通。我看你整理资料挺在行的，你帮我跟他们说一声，好不？”
连清摇头，她才不傻，莫提又不是文盲，群里一句话的事情，还需要她来说？肯定是这两天下来，莫提觉得用她用得很顺手，不舍得让她走。
莫提还真是这个意思，见她坚决不答应，叹气道：“好吧，我们准备准备，给你点香。”
他检查过密码门，关紧大门，确保黄粱香不会影响其他东西，就招呼连清坐好。
连清知道一燃香她就会睡着，已经拿好被子盖上，闭起眼睛道：“来吧。”
莫提无奈，取出木匣内一根淡黄色短香，咬住舌尖，搓指点燃。
熟悉的甜腻烟气弥漫，连清好像回到了小时候过年的时光。
爸爸在门口贴春联，妈妈在厨房蒸包子。
软和的面香热气中，她走近妈妈，妈妈笑着说：“小馋包，睡醒了？锅里有炸果子，你先吃点垫垫。”
她伸手去抱妈妈，可妈妈一转身，离得好远。
她连忙追去，明明能看到妈妈的围裙，看到妈妈手上的面团，却怎么也接触不到她的衣角。
“妈妈，妈妈……”连清小声喊着，声音越来越惊慌，到后面直接哭喊起来。
妈妈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散在一团耀到眼花的日光下，融化不见了。
连清猛地吸了口气，从床上睁开眼睛。
几平米的阳台房，早晨的阳光穿透玻璃，洒到她拥挤的床铺上，照得她一阵恍惚。
原来是窗帘没有拉啊……她一定是通宵上班回来太困，忘记了。
连清看看时间，才早上七点，她还可以睡好久，可是，怎么一点都不困呢？
她伸了伸懒腰，既然睡不着，就出去走走。
h州师范大学附属学院的档案馆她还没看过。说不定，能从那些陈旧的报纸中，找到一点点妈妈的线索呢？
妈妈已经失踪整整十年了。
十年来，她四处寻访，问遍了街坊邻居和老家附近的派出所，可是一无所获。
她有时候甚至会想，哪怕在认尸启事上得知妈妈的消息也好，至少能彻底断了她的念想。
可是没有，尸体找不到，妈妈不在流浪人群，也不在精神病院。一个活生生的三十八岁的健康妇女，就这么凭空消失在阳光下。
连清不甘心。
毕竟，连广平区这么繁华的地方，都有许多妇女失踪，城里有监控有警力，这都找不到，不就说明，很可能有人跟她妈妈情况一样吗？
只要找到其中一个，是不是就能找到妈妈？
连清起床，跟合租小夫妻打了招呼。
小夫妻女提醒她：“房东找了你两次，说要交下个月房租了。”
连清谢过她之后看手机，奇怪，怎么这两天什么消息都没有？
她打了便利店店长的电话，店长在忙，敷衍地关心道：“你病没好就多休息两天，有事我再喊你。”
店长挂了电话，连清疑惑地皱眉，她什么时候生病了？
不管了，先去档案馆吧。
莫提远远地看着连清走进档案馆，轻叹了声，说不清是松口气，还是不放心。
昨晚燃香后，连清的表现不太对劲。
黄粱香是用海兽乳脂、沉香木和忘语花等调配做的，工艺成熟，所有闻香的人都神情安详，梦见心中所愿。
可是连清却满脸痛苦，手脚挣扎，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呜呜声，甚至掉下眼泪。
她是做噩梦了？
莫提很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