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2章 生死由命
山顶，一间不起眼的实验室。
满头银发的华老，神情疲倦。
但他依旧在坚持制药。
这些药，是给周辰配的。
原先由他的两名得意弟子负责。
红川现在需要大量的药品，这些药品不仅关乎红川军的性命，还关乎着京宁军人的性命。
他让这两名弟子去制青霉素，自己则重新拿起了制药工具。
毕竟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连续忙了几天，身体就有些吃不消。
周辰坐在实验室的角落，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我说老爷子，你赶紧歇着吧。
何必为了我，把自己给累着，你已经年迈了！”
低头忙碌的华老，眼皮都没抬一下：“屁的生死有命！
你不跟命运抗争，怎么知道自己不能活得久一点？
如果世人都想你一样看得开，医学还怎么进步？
医学之所以一直在不断发展，就是没人想死，每个病人都想活着！
活着，懂吗？”
周辰笑了笑：“听起来好有道理哦！”
华老冷哼一声：“本来就是这个理！”
将新制好的小药丸倒入瓶中，他才坐下来稍做休息。
看着窗外的冰雹，华老突然说道：“听说，鹰酱大本营一直在做长生实验。
当初，你就应该把资料全部收集回来。
咱们华夏人不是魔鬼，不会利用人类来做残忍的实验。
但咱们可以培育更多的小白鼠，兴许能从中找到治愈你的办法！”
周辰听了没说话。
他之前不是没想到收集长生实验室的所有资料。
不是为了自己，只是觉得这变态的实验，不可能一无是处。
但他最终没有这么做！
一方面是当时时间紧迫。
另一方面是他对用人命堆出来的实验数据，心有抵触。
这种抵触，是一个正常人的正常心理！
现在听华老提起，他也不觉得遗憾！
重生一回，他已经赚到了。
再奢望得到更多，就有违天理！
况且，重生归来他没有选择独自逍遥。
为了华夏安危，为了不沦为末世丧家之犬，他忙忙碌碌了这些年，其实也觉得疲惫！
在周辰看来，一切顺其自然就很好。
哪天病死，也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若侥幸还能多活几年，那就继续浪下去！
最好的结果，就是亲眼看到新世界到来的那一天。
到那时，他会背上一只行囊找个远离人群的地方住下来。
有机会，也许会去寻找一条大黄狗。
一人一狗一间草屋。
坐看风卷云舒，闲时弄弄花草。
就这样平平淡淡度过最后的时光……
周辰起身：“华老，我说真的，别太操劳。
这个世界没有好到让人想赖着不走，但也没有坏到让人想早点离开。
顺其自然，未必不是好事。
重要的是，珍惜活着的每一天……”
华老摘下老眼镜，哈了一口气，扯起衣角擦拭：“你说你年纪轻轻的，心态咋像八十岁的老人？
不，我八十岁的时候每天都在想再活十八年呢。
你就不想亲眼见到新世界到来的那一天？
你就不想亲眼见证自己为之努力付出的一切，会迎来什么样的好结果？”
周辰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努力过就行，何必一定要亲眼见证结果？
这个废土世界，努力付出的人何止我一个？
见证也是见证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
既然是大家共同在努力，不必亲眼所见，也知道未来不会差！”
华老被气笑了：“就算你说得有道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过早放弃！
保持积极向上的心态，对你的病情有很大的好处！
所谓的顺其自然，往往意味着放弃和颓废，这很可能导致病情加速恶化！”
头发花白的他，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周，我老了，已经熬不了多少年。
你还年轻，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周辰一脸嫌弃的挥挥手：“您老要是玩煽情，我可就不陪你聊了！”
华老差点吐出一口老血，当场发彪了：“你小子……怎么分不清好赖话？
这么多年过去，咋还是这么气人呢！”
周辰拿起桌上的药瓶:“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
华老冷哼一声：“说。”
周辰笑道：“其实老爷子您挺爱生气的。
有才华的人，脾气不好很正常。
我就问问，您说您这么爱生气，咋还这么长寿呢？”
华老一听，当场吹胡子瞪气：“臭小子，你是嫌我活得久是吧？
滚滚滚，看见你就生气！”
周辰哈哈大笑，挥挥手走了。
等他走出实验室，叉腰生闷气的华老，立刻意识到不对。
他拿起拐杖，脚步蹒跚的追到门口。
远远瞧见周辰的背影，心中直呼上当。
这小子明摆着不想听他啰嗦，早就想跑了……
只是……
他是真的老了啊！
周辰这次一走，他们很可能没有再见之日。
他这把年纪，这辈子已经活够本了。
但周辰还年轻。
唉……
乘坐电梯下山，周辰来到民政局。
民政局上下非常震惊。
自打民政部门成立以来，这位基地之主从未踏足过。
今天是什么风，把这位给吹来了？
黄局长赶紧上前迎接，老远就伸出右手：“师长，您有什么吩咐派来人来通知一声就是，怎么还亲自来了。”
红川军民总共两万多人，民政局的办公楼很大，岗位之多。
周辰扫了一眼，现在是工作时间，在岗的员工只是寥寥数人。
倒不是说绝大多数人摸鱼偷懒。
末世不养闲人，没人有那个胆子翘班。
基地正忙，那些人自然是派出去帮忙了。
周辰直接问道：“华老还有亲人吗？”
黄局长想了一下：“好像有一个孙子和一个外孙女。
根据登记资料显示，华老的外孙女人在宁城医院工作，孙子一直失联……”
“失联？”周辰问：“各大基地都有红川的寻人启示墙，资料贴出去了吗？”
黄局长肯定的点头：“贴出去了，但几年过去一点消息都没有，恐怕……”
几年都没有半点音讯，基本可以认定人已经不在人世。
周辰说道：“下次红川号启航去宁城，你派人跟船，把华老的外孙女接过来。
华老年纪大了，最近反复说同样的话而不自知。
我瞧着，情况不是太好……”
是的！
最近几天，他每天都被华老叫到山顶。
每天都听华老说着同样的话。
但在华老看来，昨天、前天、前几天一直没有见过他！
给他的药瓶，里头装的也不是什么特制药丸，而是一把细碎的小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