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20 教堂临时工（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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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教堂刚刚开放，塔菲如约来了。mchuangshige
“给。”塔菲脱下身上的包袱，放在桌上，“先验货吧。”
众人合力将布料拉扯展开。
底布被平均分成两大块，没有任何装饰，但等到镇民们填满痕迹，将会以一套造型珠宝连接布料，装饰在圣坛之上。
莉莉身材娇小些，钻到布料下检查：“没有问题，不愧是塔菲，这么大的布料拼接都做得这么漂亮。”
可不是嘛，走线工整无重复，间距均匀美观。
塔菲很是受用：“你们准备挂在哪里呀？我也来帮忙。”
“已经准备好了。稍等，马上拿来。”
利亚姆和义工甲将礼拜堂一排座椅移开，其他人从后院搬来了晾衣杆，长长的好几根，却仅仅到礼拜堂一半的位置。
六根晾衣杆在移开座椅的地方一字排开，距离均等，竖直朝天。
固定好晾衣杆底座后，两块布料则打横固定在晾衣杆上，防止掉落，尽量拉平，方便后续下笔。
两大块雪白布料铺展在眼前，真就如画布一般。
乔愫看着就想起上学时候，学校搞美育活动，在操场放几块板子让学生老师自行创作，主题自定，内容自定，随心创作，最后当作展示板挂在大厅，倒与现在有几分相似之处。
塔菲从包里掏出作画工具，蠢蠢欲动，却很有礼貌地询问一声：“我能动手了吗？”
“请。”众人笑了，分列两边齐齐伸手作礼，众星捧月般欢迎塔菲在布上落下神圣的第一笔。
塔菲在角落中画下一只戴眼镜的蚕，又写下一句话，端详片刻，满意地收笔。
“我回去通知大家啦，四天后我再收走做最后装饰。”
“好。”
塔菲留下一盏油灯，离开了教堂。
乔愫拎起油灯，想看一下需要补充多少灯油，却发现早被补满了。
塔菲补满的。
思绪立刻回到昨天，塔菲走后，从曦拉的外套中掉落的五枚银币。
那是新做的外套，怎么可能有钱呢？
想想就知道为什么。
曦拉还奇怪塔菲跑得快，原来是不肯收钱，于是想了一顿饭要怎么还人情，罗莎还帮忙制定了计划。
乔愫盯着油灯发愣，直到被人拍了肩膀才回神。
“乔伊，你在想什么？”曦拉道。
乔愫摇头：“没什么。我把油灯放回去吧。”
乔愫收好油灯，继续干活，其他人则拿着笔凑在底布前又画又写。
趁现在地方大、没人抢，赶紧多画一点，说不定今天一天过去就画满了呢？到时候想画都没地方画。
不久后，教堂了信徒，见到两块白布大喇喇放在礼拜堂里，心生好奇，抓着修女问半天。
随后理所当然的，要了彩笔，留下自己的大作。
越来越多的人闻风而来，向来肃静的礼拜堂竟热闹非凡。
热爱倾诉的信徒不倾诉了，不知道从哪里借了笔往布上落，不会写字的就画画，不会画画的就瞎画，主打一个“我爱神，神爱我，愿神保佑我”。
有宠物的，会把宠物的爪印印在布上，仪式参与感拉满。
很少光顾教堂的居民，也来凑热闹，热闹劲过了，就随便找个聊天圈子聊天，反正大家从小生活在这里，谁都知道对方的底细。
两天不到的时间里，镇民来了一波又一波，一笔一画填满了两张巨大的底布，无法再找到富余的落笔点，只好提前送去塔菲店里，做后续装饰。
后来的人不禁拍腿大呼遗憾。
除了礼拜堂，厨房和餐厅也人满为患，都是来帮忙准备午餐会的居民。
乔愫有心帮忙，但到底比不过常年劳作的熟手们，很快就从配菜员沦落成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儿搬。
有人捐赠闲置物品。
有人送来食材。
有人攀梯簪花。
有人巧手烹调。
有人深夜排练。
有人为植物披上新装。
前夕，雨水再次降临大地，下了一整夜，次日太阳升起，世界闪耀着纯净、晶莹的光。
教堂内人山人海，挤满了全镇的居民。
圣坛之上，礼神帐幔垂挂两旁，深蓝珠宝高悬于上，莹莹夺目。
中央祭坛边，摆放贡品美馐。
伊恩等人换上仪式服装，少了亲和，却多了神圣和威严。
一旁的唱诗班同样穿着统一服装，稚嫩、纯洁、活力，他们将用一颗干净的心灵，赞美神灵，歌颂神灵。
伴奏只有一架旧钢琴，却擦洗得干净明亮，是曦拉极为珍视的宝物。
上午八点，仪式正式开始。
全场肃静。
罗莎站在高台上，抬手曦拉示意。
她是整场仪式的主持人。
曦拉手指搭上琴键，弹下，音符跳出钢琴禁锢，飘荡在礼拜堂的空气中。
她分出心思关注指挥的孩子，十来岁的年纪却丝毫不慌，一个轻重音后扬手，和婉歌声将开场气氛渲染得神圣典雅。
一曲终了，唱诗班下台安坐，众人心情平静，等待仪式进行。
乔愫坐在台下紧张万分，她是观看了排练过程的，仪式简单，但很容易出现衔接不上的冷场空白，生怕仪式现场也出状况。
罗莎：“请神父入场。”
伊恩作为菲登小镇唯一的牧师，身上的领导者气质在此刻表露无遗。
他迈开长腿，衣摆飘动间便站上了讲经台，目光扫遍全场，宣布仪式开始。
“尊敬的各位来宾，早上好，欢迎参加xx年祈祷会。今天我们相聚在这里，一是为感谢主的恩惠、赐福，二是祈愿来年平安顺遂……我宣布，祈祷会仪式开始。”
随后翻开带上台的经书，当众诵读，主要是赞美和歌颂主赐福子民，让人民过上了好日子。
乔愫第一次参与西方宗教仪式，在担心之余，也有新鲜与好奇。
经文她是听不懂的，所以她关注的是人。
伊恩平时看着迷迷糊糊的，但在正式场合中的表现，简直是把靠谱两个字写在脸上，唱诗班的孩子们都看得冒星星。
“……愿主与我们同在。圣主福音。”
“圣主福音。”
伊恩绕到讲经台前，矮柜上放置着硕大精致的圣杯，杯身上镶满宝石，杯内一泓澄澈圣水。
他拿起一串树叶，放进圣杯，再抬起来，向台下抛洒圣水，重复三遍。
随后返回讲经台，接着介绍圣恩教会的教义。
“第一条，愿你发自内心热爱世界；
第二条，感恩每一天的经历，每一次的相遇；
第三条，尽己所能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第四条，平等待人，不可恶意揣测他人……”
后面的教义规则乔愫听不太清了，她坐在镇民中，却仿佛灵魂出窍，看见了连绵的森林与山川，看见自由奔跑的鹿，看见大海中自在徜徉的海豚，看见恢弘建筑中谈论国家大事的权贵，看见面朝大地的农民，看见万里之外的浩瀚星河……
愿你发自内心热爱世界。
感恩每一天的经历，每一次的相遇。
你的人生就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东西。
你在生活中的每一个脚步，都是你人生的精彩经历。
乔愫每每听到教义，都会如此思考，曾经的痛苦记忆在这样的对比下，更加清晰，再逐渐淡化，直到动荡的情绪恢复稳定。
“圣主福音。”
众人口颂圣号，双手手指相扣，悬于胸前，闭眼默默祷告。
乔愫不信这些，却也跟着做，和所有人一起感受异世界的宗教仪式。
希望她能顺利完成任务，返回现实；希望她能鼓起勇气面对现实；希望她能在异世界有一段难忘的旅程……
风，无孔不入，钻进缝隙，在室内纠缠着游荡，扫过长而浓密的羽睫，撩起颊边碎发，拂过或宽阔或瘦弱的肩膀，吹皱衣裳、裙摆，与阳光、微尘共舞。
“哇！”
突然一阵惊呼，打断了乔愫的祈愿。
乔愫睁眼，瞬间惊呆。
只见空气中飘舞着各色光点，华彩美轮美奂，耀眼夺目，数不胜数。
“是主的赐福！”
“感谢主赐下恩惠！”
“快抓，一会儿没了！”
上至八十老人，下至襁褓婴儿，皆上蹿下跳地抓取光点，台上的伊恩和罗莎也不例外，追逐着这些调皮的小精灵。
“快抓吧，小姐，这是仪式成功上达神明的现象，是神明的赐福，它会保佑你来年平安和顺的。”
有人拍了拍乔愫，为她解释。
“但只能自己抓取，别人帮助的、赠送的，都无法属于你。”
乔愫仰头观览，过于震惊而迟滞的身体终于回过神来，在意念驱使下起身。
她伸手试图抓住一颗逃窜的光点，它却迅速溜走，被一个孩子得到。
乔愫不认输的劲又上来了，拿出打蚊子二十多年的功力，想尽办法抓取光点。
她还就不信了！
这回轮到乔愫上蹿下跳，却回回被光点逃脱，乔愫强烈怀疑它们是有意识生物。
经过不懈努力，乔愫终于在窗户上抓住一只落单的光点，她谨慎地缓缓摊开手掌，光点停驻在手掌中，流光溢彩。
她学着别人的样子，将光点捏破，消失不见。
随着时间流逝，光点颜色越发浅淡，移动也更为缓慢，但仍旧狡猾。
赐福快要结束了。
乔愫脱了鞋，站在长椅上，试图去够更高处的光点，然后，奋力一扑——
“啊呀，当心呐，小姐，你的身体是非常珍贵的存在，请不要随意伤害它。”
“亲爱的，你没事吧？快让我看看有没有伤着？”
想象中砸落地面的疼痛并未袭来，相反，她被几位镇民联手托住，免于疼痛袭击。
“谢谢你们。”
“原来你是在抓福气呀，你真是太勇敢了，愿主保佑你实现愿望。”
“也愿主实现您的愿望。”
乔愫摊开手掌，又一只精灵般的光点。
捏破，变浅，散去，空气仿佛都清新了许多。
“好了，各位，该回到座位上了。”
众人意犹未尽，但伊恩必须要召集大家进行之后的仪式，否则时间来不及。
众人沐浴神明赐福，聆听牧师诵读新年篇章。
乔愫拢着手，安静聆听，也看见一颗即将消散的光点落在她手背上。
乔愫一愣，拨进手掌，十指相扣。
“圣主福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