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时代没有变
当天夜里，范闲回到了蛇窟庄园，随意找了个房间，坐在房间床榻上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诵经入空时，屋中传来轻柔的哼唱。
缓睁开眼，眼前空无一物，只有表盘投影出的五个大字：急急如律令。
床底下，传来轻微的响动，以及愉悦的轻哼歌声，听不清曲，更听不懂词。
范闲轻声出口呢喃：“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静。”
而后体内灵丝滚滚涌动，凝做周天窍穴经脉，将表盘整齐排列后，缓缓起身站在了床边，缓缓蹲下：
“上呼玉女，收摄不祥，登山石裂，佩带印章，头戴华盖，足蹑魁罡，左扶六甲，右卫六丁”
床下的灰尘有部分区域被擦干，似乎有着挣扎的痕迹。
轻唱着，他体内三把趣乐玩具公司生产的倚天剑启动，从后背钻出，环绕在他身边不断盘旋，发出嗡嗡声响。
“前有黄神，后有越章，神师杀伐，不避豪强”
袈裟收入体内，头上生出紫冕，道袍印上云华，两柄手枪被挤压到他手掌中，然后缓缓握在掌心。
他看到了，床下残缺的自己，手脚像是被巨力撕碎一样散落在床底，头颅被静静摆在地上，头顶插着一根蜡烛正在飘摇烛火。
一瞬间，痛苦沿着全身蔓延，四肢瞬间断裂，恍惚之间，便被拿下了头颅摆在地上，和床下另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头颅对视。
那和范闲一般无二的头颅睁开眼，看着范闲渐渐浮现出了一丝困惑的意味。
三柄倚天剑钻入床底，将那酷似范闲的尸体切碎。
范闲断掉的四肢主动爬回躯体将自己重新接上，而后探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将自己的头颅提在手里，静静看着床底和自己一模一样却满脸困惑的头颅。
那头颅好像在说：兄弟，咱是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范闲没有管它的困惑，巧施妙法，张嘴一吐，一颗混元之物射入床底升起炙炎，任谁看了都得叹一句好妙法，好法术！
是的，没错，范闲头颅吐出的杀鬼之物，是一颗拔掉了拉环的燃烧弹。
范闲从腹部掏出自己缠满灵丝的大脑塞入自己头颅中，然后将头颅向屋外用力一丢，然后平静地从体内继续往外掏军火。
炙热火光顿时在房间里升腾，随之而来的就是炸响与烟尘，警报被瞬间触发，范闲孤零零头颅里的表盘回馈着附近警方将会在十分钟内赶到。
范闲的头颅滚落在地上，平静的看着桌上做好的饭菜，操控着表盘，快速在特战部网络检索，很快找到了对应的信息。
一级污染天灾【看不见的妻子】。
该污染天灾大多数情况下，都会降临于内心极度孤独者，为孤独者提供一切他所需要的温暖和情感诉求，提供不可磨灭的爱意。
但副作用其实也很显著的，在绝大多数情况下，看不见的【看不见的妻子】所提供的馈赠会有所代价，这种代价是无形的，难以察觉的，看不见的。
也许【看不见的妻子】给你做了一餐美味的食物，但实际上那只是你的幻觉，你什么都没吃下去，也许【看不见的妻子】给你提供了大量金钱作为开销，但那其实是她帮你借的网贷。
总之，【看不见的妻子】作为一个有着相对智力水平的污染个体，所产生的行为除了直观地好处外，往往带有意料不到的副作用，谁能想到老婆给自己的零花钱是网贷来的呢？
炙热的火光升腾后，范闲残破的身躯从屋内走出，捡起自己的头颅直接插在脑袋上当作螺丝拧了拧，向着厨房方向走去。
范闲从身后摸索出榴弹发射器，对着厨房扣动扳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现在屋内干净了，范闲意兴阑珊的丢掉榴弹发射器回到房间，看着被炸断的床榻和消失无踪的尸体闭目等待。
很快，梦都警方破门而入，十数个枪口瞄准范闲身体各处。
在接入庄园的监控系统简单调查了情况，并检索了范闲的档案后，枪口向下收起，一个警察脱口而出：“特战员先生，恐怕我们需要你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突然在梦都使用爆破武器。”
“二级污染【不可见的床下友人】。”范闲回头看向那警察：“难道污染天灾在梦都是很频繁的事情吗？”
这点他确实是不知道，尽管对于其他联邦人来说，污染天灾是从古至今就存在的东西，但对于范闲来说，和突然莫名其妙冒出来没有区别。
那警察用智慧副脑检索了一番后，恍然大悟摇头道：“并不频繁，只是看来，您最近和您已离世的队员接触比较多。”
——不，并不多。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说可能，可能的是他这段时间就没有出过门，最近唯一出门就是因为我的宣誓接任仪式。
范闲静静看着警察处理着现场，目露沉吟。
——过去已有的东西在过去会从不存在，过去没有的东西在过去会突然出现？
——可是蝴蝶效应呢？蝴蝶效应怎么办？难道有什么东西限定了大的走向？
这个问题他没有细细思索过，可现在想来，却觉得荒诞至极，如果污染天灾从一开始就存在，那如果一个人在联邦创建初期就死在污染天灾了呢呢？
那他的儿孙，不也该因为他的离世而从未存在吗？他的儿孙中就没有改变了这个世界的人物吗？那这一次过去的变化，应该会让联邦截然不同才是。
如果只是原本那种，突然有人消失，突然有人不见，或许世界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还能理解，也许他真的太废物了，不消失也不会对世界造成任何一点影响。
可如今突然出现了一种原本没有的现象，大范围的现象，波及无数人的现象，世界依然没有太大的变化？
范闲思索着，想到了网上所传的，有关机械神教的一种说法。
闪耀联邦现在的文明高度，是基于万机之神而存在的，一切科技知识都是万机之神的恩赐，一切数据都是万机之神的思想，一切电流都是万机之神的血液，一切机械造物都是万机之神的身躯。
原本范闲是不信的，他曾经历过没有机械神殿，但依然有一定科技发展的时代。
可现在他有点拿不稳了。
因为如果，如果把这句话当做真的来看，那这句话岂不是说，只要万机之神存在，不论发生什么，联邦的技术就不会倒退，只会停滞或者进步？
如果有更多万机之神这样的存在呢？如果不是万机之神，而是情感啊生命啊之类和万机之神差不多的存在呢。
——似乎勉强可以解释了？有高位格的神祇划出了定数？让变数只能影响定数以外的东西？
——灰雾呢？灰雾真的是自我冷冻后的旧日后一直存在的吗？会不会是未来某一天诞生了谁，所以灰雾才存在于现在和过去呢？
——好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