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道?
“哦?!此言当真?!”范闲本来没抱希望,纯粹就是拉近关系,但却没想到此时居然又有了收获。
“怎么说呢?我当时住院时同房的”马磊脸色一变,赶忙改口:“咳,我当时工作的精神病院里有个病友啊不,患者就老是嘀咕着这话试图袭击我们的主治医啊不,试图袭击我,不过还是有点不同的。”
——你是不是透露了什么不得了的信息?!你妈个逼我说哪有心理医生给患者讲黄书的!
——这个人的人生看起来好像有点曲折和戏剧性啊?十六岁是秘师,曾经在精神病院服役
马磊不知道范闲的心理活动,仍然自顾自说道:“他当时说的好像是什么天道至公月满为亏,斩妖除魔替天行道?”
“天道至公”范闲呢喃着这四个字,眼神有些迷离,思绪一下被拉回了两千年前。
“道”这个概念在他苏醒后几乎从没听到过,人们往往会说真理、自然之类有相近意义的词汇。
事实上,在进入冷冻仓前
好吧,根本就没有普通人会把“天道”之类的词汇挂在嘴边,这都什么神经中二病,看小说看魔怔了。
不管怎么说,天道这个概念,确实让他有了一点怀念,和对于袭击者的身份有了一点思路。
——盈满为亏,如果这句话解读一下的话,再结合一下我的情况,他似乎并非是因为我这些年做的孽,而是
范闲心中呢喃着,莫名其妙的,他突然想起了道德经中的一篇:
天之道,其犹张弓欤?
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
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唯有道者。
是以圣人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处,其不欲见贤邪。
范闲心中低喃。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我有什么有余呢?
这一篇,若是只取其中这一句,却是毫无疑问着了相了,不过范闲看来,对方的想法大概和这单独一句有关。
由此范闲对于那操控黑人尸体的人,确是有了一个大致的脸谱。
——假设,这是一个沉浸在自我世界中,向往人人平等大同世界的理想主义者,一个酷爱劫富济贫的“侠客”其实可以直白地称他为精神病,这是一个极端自我的精神病,奉行他心中的“天道”,用实际行动在抹除他看来的“不平等”。
——这样一个“侠客”,看不惯一个活了两千年的“偷生者”似乎挺正常的?老而不死是为贼嘛。
——真的存在这样的人吗?还是说那时候他说的什么盈满为亏是耍帅口嗨着玩的?
范闲觉得有些不现实,但仔细想想,根据联邦三年前的人口统计,如今的联邦有足足六十亿人口,哪怕百分之一的人是傻逼那也是一个极其可怕的数字。
而现实中,傻逼的含量远高于百分之一。
最最可怕的是,傻逼拥有傻逼聚群效应,傻逼们会互相赞同彼此并抱团取暖,最后会形成每有一个大傻逼出现,附近往往有无数的傻逼。
而在这群傻逼之中,渐渐提纯出一些超越常理的,大傻逼中的超级大傻逼,貌似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哪怕对方是傻逼,也不代表范闲就略过这件事了。
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范闲看向马磊思索一二,试探道:“不知大夫您方不方便说一下曾经关押你额,曾经,你曾经从事研究工作的精神病院地址在哪?”
“你想去干什么?!”马磊瞬间戒备表现出了极强的抗拒反应,甚至看他的肢体动作好像已经做好了跳车逃跑的准备。
——啊这是怕出丑还是应激反应?
范闲诚恳的看着他:“大夫你也看到今天的情况了,这件事真的很重要。”
“不行!我我”马磊顾左右而言他,左右想不出借口后便摆烂道:“我忘了!”
范闲看着他点了点头,这种情况其实也很好解决。
范闲再次诚恳道:“我出二十万。”
这个世界上,个人的世俗问题,有百分之九十可以用钱来解决。
马磊略作犹豫,但还是咬牙拒绝:“我真忘了!”
范闲诚恳的看着他,叹了一口气:“我出五十万您带我去,不能再多了,再多的话,我就只能自己去查了。”
马磊的眼神开始动摇,在许久的纠结和挣扎后,他最终决定带范闲一起去,前提是范闲不能离开他的视线。
如果遇到钱不能解决的剩下百分之十,则可以用更多的钱来解决。
虽然这么说有点拜金主义,但世俗的问题几乎都可以用钱来解决,如果失败了那只证明出的钱还不够多。
不过这事范闲得押后了,他给了马大夫五万的定金,后续的资金则打算等他有空前往精神病院的时候再说了。
毕竟刚从警察局出来就run了的话,热心的凯恩街乡亲们会不辞千金买他人头的,至少得缓几天。
同时范闲还是发了条信息给那几家地下夜场的小帮派,让他们查查那黑人尸体是什么来历,有没有除了男同以外的特殊之处。
在将心理医生送回家后,范闲给对方转了一笔钱全当沟通感情,而后让小乐驾车前往凯恩街一处鼎鼎有名的宾馆。
这处宾馆真正出名的并不是它的服务,也不是它的环境,更不可能是它的价格,它真正出名的点在于,不远处的一条街,零零散散站在街边的按摩师们。
在这种环境下,这家宾馆想不赚钱都不行,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户外,也不是每个按摩师都能接受上门。
范闲停车下车,看着小乐自行离去的背影后杵着拐走进了宾馆,在前台小姐诡异的目光中开了一间房。
一个人跑来这种地方开房是很罕见的,来这里的人至少都带着男伴女伴。
范闲独自坐在房间里,今天对他而言有着不同的意义。
他焦虑着,彻夜难眠。
或许,会有人不理解他此时内心的炙热和焦急,无法理解那种心脏里好像有蚂蚁在爬,好像有蚂蚁通过血管爬遍全身,让人恨不得剥开自己皮肤挖掉所有血肉挖出心脏的焦急。
但焦急并不能解决一切的问题,他只能静静等待。
坐在床上,看着摆在桌上的全家福,不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用力揉搓,好像想要擦掉手上的什么东西一样。
但范闲知道,擦不掉的,他永远只能粉饰一些东西上去。
“以形补形,不吃人,哪能治好我的穷病呐”呢喃中,范闲双目无神。
在这种沉默中,第二天清晨,一个预料之中的人来到了宾馆寻找范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