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来者观心破迷障
笑死,哪怕童子尿也没用啊,这他妈又不是民俗风水小说。
范闲看着依然站立不倒的黑皮尸体惊恐后退,来不及提裤子,再次摸出手枪便是一发连射,半自动被他射出了全自动的射速。
下乘武学重招不重意,中乘武学重意不重招,上乘武学一秒清空弹夹。
那黑皮尸体被射得不断后退,但却完全没有倒下的意思。
手枪子弹瞬间打光,范闲快速摸出弹夹,两秒换弹。
两秒换弹,一秒瞬间打空弹夹,如此往复循环。
当真是恐怖,当真是恐怖的美式武功,若非勤学苦练之人如何能打出如此高的射速,仅仅一把手枪就打出了全自动的火力压制效果,太壮观了。
可这样的壮观没有持续多久,当范闲再次摸向怀中时,摸了个空。
——坏了,没子弹了!我还没有冷兵器不对,我特么的有!
范闲抄起床上的机械女孩,将她当作钝器砸了下去,机械女孩的压制效果显然没有手枪强大,但也勉强能迟缓那黑皮尸体的前进。
机械女孩无奈吐槽:“范老板,记得事后要帮我冲洗一下。”
他心中大惊,回头看向正在开窗准备跳窗跑路的心理医生:“大夫你不是秘师吗!你他妈发挥一下效果啊!怎么我一个普通人在这拿命打输出你个秘师全程摸鱼啊?!”
“其实我不是正统秘师,而是刑满释放的登记秘师。”心理医生表情有些尴尬:“我的秘术怎么说呢”
听此人还在婆婆妈妈范闲勃然大怒:“你他妈用了再说!!!”
“啊这好吧。”心理医生没有急着跳出去,而是坐在窗台上看着范闲:“我的秘术叫深层恐惧,发动后能直接唤起别人内心的恐惧,不过缺点是这是个范围技能,我无法控制波及范围。”
范闲大怒:“别他妈废话了!”
心理医生坐在窗台上低下头,而当再次抬起头时,在范闲的感知中心理医生变得不同了。
那种感觉很难直说,但范闲的心里一惊,浮现了不好的预感。
在范闲的感知中,心理医生似乎变得有些似人,似兽,似是一个小女孩和一条狗的结合。
就见心理医生看着范闲,发出了沙哑空洞的呼唤:“大哥哥”
“闭肛!你他妈闭肛!我现在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黑道大佬,绝不可能再因为一个动画片破防!你再他妈大哥哥我他妈先杀了你!!!”范闲直接破防,泪流满面看向被自己拽着脚腕当锤子挥的机械女孩:“你呢!你呢!之前咔嚓给黄毛弄倒那招呢?!你之前把天天科技园区核平的本事呢?!”
“械秘师的武力来源来自于武装,我现在”机械女孩的声音古井无波:“至于刚才那下,那是电击器,虽然你感知不到,但其实我一直在对它放电,只是似乎电击没什么效果?”
“草!run!!”范闲将机械女孩往外一丢,直接给心理医生砸了出去,而后抄起黄毛往后一丢,试图用黄毛垫刀。
腿骨的剧烈痛苦瞬间浮现在大脑中,范闲近乎一个踉跄就趴在了地上难以站起。
——卧槽,不会骨折了吧?!
范闲惊慌地摸着自己的两条腿。
不得不说自己的运气很好,只是脚掌和脚趾有点骨裂,短时间内并不是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都别跟过来!这鬼东西好像是冲我来的!”范闲咬牙从地上爬起,提起裤子回头看了一眼站在窗边满眼空洞的黑皮尸体,跌跌撞撞向着街尾跑去。
——黄毛没法用来垫刀?操了!
——凭什么啊!本来看到这尸体想驱狼吞虎,结果这他妈前几天能直接核平一个园区的强者,现在他妈的比手办还要孱弱。
——凭什么啊!本来以为终于来了外援,结果是他妈一个一点作用发挥不上的废物。
——他妈的凭什么,凭什么老子就他妈这么衰!
——凭什么得病的是我!凭什么我唯一活下来的希望就是参加冷冻仓实验,凭什么要让我一个人来到两千年后,凭什么
——他妈的
范闲咬着牙,艰难地朝着街尾跑去,范闲不想死得毫无意义,他好不容易才重新活了过来,他好不容易才拥有了现在的一切。
但在此时一切都没有意义,他在凯恩街的地位没有意义,凯恩街盘根错节的关系网没有意义,各个账户内的资金没有意义,这几年所积累的一切在面对突发情况时都变得孱弱无比。
范闲胡思乱想着,左摇右晃着向前跑去。
他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那黑皮尸体跑得慢,自己哪怕受了伤也绝对比那种慢慢挪的东西要快得多!
——再快点!再快点!只要能到那个地方!只要
范闲看着远处从阴影中走出的黑人尸体,看着对方满身的弹孔,看着对方拖拽在地面上的肠子,大脑陷入了停滞。
——为什么会在我的前面?他明明很慢
顿时,范闲心中一口心气被迫泄了出来,本来他就是靠着一口气在逃跑,如今心气一泄脚掌的痛苦便再次传入脑海,让他瞬间无法站稳跌坐在地。
他逃不动了,太疼了,太疼了
范闲坐在地上,困惑又绝望地看着一步步缓缓走来的黑人尸体:“你到底为什么?你到底是什么?”
那尸体依然眼神空洞,神情僵硬,只是一步步向着范闲走来。
一步,两步,三步
直到彻底站到了范闲面前,他才低下头看着范闲,而后将手伸进自己腹中一掏,便把自己的肠子掏了出来,掐断之后如同绳子一般提在手上。
而后,他将那绳子绕了一圈,搭在范闲的肩膀上。
——他想用肠子把我勒死?!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这他妈是什么变态?!
范闲拼命开始挣扎,可那尸体的双臂却像是铁打的一般,不论他如何捶打都无法动摇分毫。
而在这时,黑人尸体方才发出了不像人口说出的沙哑声音,那声音似是无数人低语重叠。
他说:“盈满为亏斩妖除魔替天行道”
——惩奸除恶?哈哈哈,什么地下英雄剧情,哈哈哈真有傻子自诩为英雄啊?草,什么精神病啊哈哈哈哈
一边用膝盖猛击着黑人尸体的胯下,一边感受着颈上逐渐勒紧的绳子,范闲想起杜秘师的提醒,笑了,笑出了声,他想明白了。
笑过后,范闲回头看向自己家的方向,咬牙切齿:“贱人,你骗我,你明明知道这东西,为什么”
挣扎着,挣扎着,范闲逐渐无力。
他说不清这是因为缺氧导致的还是因为缺乏锻炼而脱力,但不论如何解释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
他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他死死抓着颈部的“绳子”用最后的力气撕扯,眼前的世界逐渐花白,耳边的声音变得厚重不断回响,一切都在变得缥缈和虚幻。
在生命的最后,范闲死咬着牙关,任由自己被不断勒紧也不敢松口,他怕,他怕只是一松便彻底消了所有的心气,彻底失去了意识任人宰割。
范闲听说,人在死之前会看到自己的一生,人在人生的最后一刻会看到自己一生的善与恶,一生的错过与满足。
他听说,那被称为回马灯。
或许是缺氧导致的幻觉,在范闲眼中,他确确实实看到了自己的一生开始倒退,一点点倒退。
他咬死牙关满脸狰狞地看着,直到看着母亲热泪盈眶地将他抱进冷冻仓后,他依然死死地咬着牙。
时间一点点倒退,一点点回到过去,每一个春夏,每一个秋冬,每一次挣扎,每一次服药,每一次不甘的在内心质问,每一次酸甜与苦辣。
直到退到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年幼的他躺在草坪上伸出了手指,蜻蜓与他的手指错过,却恰好停在他的鼻尖微微摇动翅膀。
他的视线穿过蜻蜓的透明的薄翅,看到了父母的笑容,看着他们在相谈。
蜻蜓的翅膀中,一瓣是母亲,一瓣是父亲。
他努力去听,却始终听不清父母在说些什么,或许他已经忘记了这一段记忆。
索性便不去想了,就这么躺在地上,任由微风穿过树梢,扫在自己脸上,卷走了那只蜻蜓。
画面,也终于不再倒退,而是就这么停顿在了这一秒,一眼万年。
范闲这才松开紧咬的牙,露出了笑意。
——回家了?回家了其实?也不赖?
他满脸笑意的看着父母的脸,看着他们直到下一个瞬间。
下一个瞬间,母亲脸上幸福的表情渐渐僵硬,目光移向范闲变得不敢置信,甚至是惊愕。
而父亲则是愤怒,甚至于暴怒到了失去理智,冲过来对他拳打脚踢:“你这畜生,你都做了什么?”
——我?
范闲被打得蜷缩在地,听着这近乎质问般的问题,迷茫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看到自己全身上下被鲜血染红,一身好似穿着大红的喜服,他看着自己双手不断滴下鲜红的黏液,大片大片的染湿了草坪。
他看到,看到草坪的血渍中,一张张面孔浮现,面孔们怨恨,不甘,无声咒骂。
他们让范闲陌生,但却又熟悉。
他看到,一个男人被城爷的人丢进水泥打了生桩,他善后让他的家人,再也不敢提起这件事。
他看到,他找到了买家,于是一个猪仔被拆下了心脏,剩下的部位烧成灰埋进了土里。
他看到,一个赌红了眼的人在他的推销下,借了一笔贷款,然后再也没有出现。
他看到,每一笔经他手向上流通的贿赂,背后是无数人拿不回的血汗。
他看到,自己在推杯换盏中,越来越熟悉尸体,对生死越来越没有敬畏。
他看到,自己没有亲手杀过人,却满手的人命,满身都是鲜血。
范闲这才想起,那是一个个他助纣为虐下的受害者,一个个死在凯恩街的无名者。
——我?原来只是报应吗?
“我?”他抬起头,无助地张着满是鲜血的双手看着父母,看着父母那愕然,愤怒的脸。
没有辩解,或者说,他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找不到任何辩解的理由。
他可以用人性之恶来辩护,可以用弱肉强食来狡辩,但他没有这样做。
这样只是一种逃避,一种蒙骗自己的懦弱,他不想这样,也骗不了自己的心。
——爸妈会怎么看我?早知道就射在墙上?
范闲突然怕到了极点,并非是求生的本能在害怕死亡,而是害怕
害怕世界上如果真有地狱地府什么的地方,真有死者安眠的地方,那那他该怎么下去面对父母?他们该有多么失望?
——不,不是现在,不是现在,我现在死了他们在下面怎么看我?怎么看我?!一个错误?一个不该来到世上的错误?!
——不行!我不能现在死!不能——
在黑皮尸体疑惑的目光中,本来已经放弃挣扎,渐渐要昏死过去的范闲靠着恐惧又强提起了一口气,剧烈挣扎了起来,力道竟比此前还要大上三分。
“嘟嘟嘟!”
这时,范闲耳畔,远远传来一声鸣笛声,悠长的轰鸣声,还没等他转过头,就看见熟悉的车底盘从自己身上飞了过去,直接顶飞了那黑人尸体。
幻觉中,父母惊愕的脸庞也被瞬间扭曲成了抽象的:(`w′)
“小主人小主人!小乐来了!∠(`w′)/ ”
范闲摸了一把颈部缠绕的湿滑内脏,扭头看了一眼莫名其妙被喷上了粉色涂装的皮卡,眼中热泪盈眶。
——操!傻逼东西!
——小乐,我踏马爱你口牙,你干得好口牙,你干得极好口牙!哈哈哈哈哈——
范闲拉下脖子上的“绳子”,憋住眼中泪水,咬牙切齿又哭又笑:“好险啊,好险啊——他妈的!他妈的叫你个逼养的给我回马灯都干出来了!”
“小乐!他妈的碾死这鬼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