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是谁
尤莉神仆沉默了下去,沉默了许久,告诉范闲她不能,南部那边可是战区,哪怕一颗导弹从南部上空划过,飞入雾区也很难解释。
但很显然,范某流窜回凯恩街后破坏公物被治安官追捕,并在逃亡过程中突然攻击了凯恩街治安官。
至于反击之后,范闲选择趴在炮弹上作为逃跑路线落到了南部以外十里距离,实在是范闲太过狡猾的缘故。
炮管里,范闲吧唧了一下嘴:“不是?这能有人信?”
尤莉神仆没有回答,而是直接进入了发射程序。
很显然,信又怎么样?不信又怎么样?你要把一具械秘师躯壳抓去坐牢,还是要枪毙机械神殿的服务器?
也就是蹭蹭,弹头又没打进去,弹头不是落在南部外的吗?
轰轰鸣声在范闲耳边响起,一股无法描述的巨力将他死死压在炮弹下。
——卧槽,好猛的推背感!
弹头上,范闲的血肉几乎瞬间扭曲成一团,像是一个塑料袋一样死死套在弹头上。
加速!加速!
云在脸边流过,空气的触感遍布全身,眼珠不断爆裂又生出,眼中的世界都在变幻,都在不断向后拉长。
慌乱之下他只好用灵丝和角质编制成防风罩暂时抵挡,阻挡扑面而来的狂风。
便是人类目前,最快的飞行器都到不了如此恐怖的速度。
飞行器在设计之时尚且需要考虑里面塞个人这种问题,而导弹不需要,它只需要快速精准地飞到目标地点,然后引爆。
眼前的世界流转,变动,如同流光一样留在身后。
直到某一刻,某一刻范闲突然感知到了,感知到导弹开始下坠,开始向着斜下方飞行,他才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最终,跳离导弹,整个人化作一张肉翼,如同滑翔伞一样向着眼前滑去。
身后的导弹渐渐转向,直直向着荒野落下,最终在荒野中爆出瞬息的火花。
“南部战区?”范闲渐渐凝出人形,新生的双眼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废墟,声音沙哑且疑惑:“怎么会变成?这样?”
碎石,四处看不到尽头的碎石,一眼所能看到的,只有由水泥和破碎砖块铺在地面的碎石。
碎石缝隙间,灰尘蒙盖下,隐约能看出颜色的塑料或者墙砖。
范闲向着南部战区深处划入,不断向着斜下方降落,直到最终落到地上,惊吓了正在进食的野狗。
那野狗怒视着范闲,发出狂吠,试图吓退这个突如其来的威胁。
范闲扭头看着野狗的食物,那大抵是一条手臂,一条焦黑的手臂,从长短来看,手臂原本的主人大概不会超过十岁。
范闲恍惚扫视着这边战乱中的大地,看着悄无人烟的死寂大地,看着本该是城区的地方成为平面的废墟,看着天空中似乎永远化不掉的烟尘。
他想到了,冷冻前所看过的许多电视剧,许多黑白的视频片段。
“原来战场真的是灰色的?”
迈步,向着南部战区深处走去。
一路走去,看不到一座完整的建筑,看不到一根竖立的路灯,看不到有关人类活动的一切痕迹,也看不到一个活人。
只能看到的是,路边暴毙的尸体,腐烂的尸体,残破的尸体,被野兽飞鸟啃噬的尸体。
突然,范闲停下了脚步,视野的尽头不再只有灰色这一种单调的色彩,而是黑。
一块块黑斑。
他颤抖着走上前,便见到了一具残破的成人尸体躺在地上,随后是第二具,第三具,第四具,第五具
越是往前,尸体出现的频率便越是惊人,残尸碎肉几乎遍地可见。
地狱是什么形象?在不同的宗教中总有类似但细节不同的描述。
可在如今的范闲看来,眼前这一片便是地狱,血流成河只是一句比喻句,但尸堆如山却在他眼前真实的展现。
身前,身后,左手右手,所见的都是残尸,带着诡异的笑容,带着释然的残尸。
“怎么会这样?”
范闲早就想到,南部这边会是一个烂摊子,可却从未想过,这个烂摊子如此的如此的
——这样一个烂摊子,真的能收拾好吗?
范闲恍惚地走着,全然没有注意到,一台无人机已经锁定了他,更没有注意到,一台无人机带着炸药摸到了他的身后。
随后加速飞行,直直撞向范闲,然后爆炸。
轰鸣声中,本就布满裂缝的黝黑圆珠轰然碎裂
——怎么会这样?
导弹上,范闲忍不住思索,忍不住颤抖,忍不住将星衡剑插入体内,抠出自己的眼珠捏碎。
“范先生?你这是?”
范闲张了张嘴,缩在炮管之中,声音略带颤音:“南部?南部到了什么程度,为什么为什么联邦没有看到任何新闻,没有传出任何消息?”
尤莉神仆闻言恍然,联想到灵枢网上公布的资料,已是明白范闲已回溯过了一次,便理智的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发射。
强烈的推背感再次袭来,范闲却已经无暇去品鉴这联邦必须品鉴的交通工具了。
“怎么会?只是一个丹炉?只是一个邪教,没道理做到这种程度啊,他们应该不至于有让军方不择手段的反抗力量啊”范闲扭头看向羽毛笔,一直在不停积累墨水的羽毛笔。
一字十三命,如今因他而死的有多少人了?不在因他而死这个判定范围中的死者又有多少人?
——即便是当年nc,也没有这种烈度的屠杀,这些人怎么能,怎么敢对一个国家的人
心中疑惑不安之后,随之席卷的是愤怒,狂怒。
狂怒中,思索中,时间飞速流逝。
导弹如同流星飞过北华夏特区的天空。
——他们怎么敢?是谁?
范闲一跃而起,跳出导弹飞入南部战区之中,看着昏沉沉的大地。
——是谁?
地上地下,上善家中,所有思枉众都停下了动作,不论是患病的还是没患病的,都停下了现在的一切动作,疑惑的感受着突然停下呢喃的灵丝。
灵丝,没有再颂念经文,而是如同一个许久没见到父母的孩童般发出重逢父母的欢喜。
范闲站在空中,冷眼看着大地上几乎无处不在的尸体,这一片区域几乎布满的尸体,新鲜的尸体。
看着已成废墟的地面。
——是谁!?
整个南部的灵丝在兴奋,在狂吼,在震颤着发出声音,发出先祖狂怒的声音,响彻这片大地:
“是谁!?敢掀我的丹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