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半夜得到结果, 蒋骋没跟郭嘉深入讨论, 反而皱眉预言:保国可能危险了,要赶紧通知当地使馆启动应急预案。
彼时,位于东二区的保加利亚共和国,还处于3月3日国庆的傍晚。
果不其然,保国刚结束国庆,跨过零点, 游戏就发出公告:
【成功触发npc威斯克, 解锁特级资料片, 即时开始投递!】
而这时,中国已是3月4日黎明,破晓时分。
清晨郭嘉醒来, 接过常秘书一大早送上的报告, 连线顾问蒋骋。
保国在国内的名气,远不如她的邻居土耳其, 又逢旅游淡季,因此中国游客不多。刚才驻保国总领事传回消息,已安全带离中国游客, 而部分因为玩家身份不能撤离副本区域的海外工作者, 也都通知到位,进行线上避难, 等待副本结束后展开救援。
这个仅有七百万余人的小国, 在欧盟属于吊车尾的存在。
但消息再滞后, 面对全球各国天灾频发, 也会察觉到异样,跟紧欧盟成员国几位大佬的脚步,对《诺亚方舟》提高警觉。
据调查,因为保国服务区不得主脑重视,游戏体验糟糕,原注册玩家不足十万,日均在线人数仅有两三万。
因任务难度极高,开服月余,依然有九成玩家滞留新手村。在官媒的鼓动下,大量玩家放弃浪费时间,分流到其他键盘网游里,全服游戏高峰时段在线玩家数量只有三位数。而触发npc的镇级地图上,更是少之又少。
在前23小时里,国庆活动安然进入尾声,直到蒋骋预言不久,迈入下一日前——流量高峰过去,线上仅剩夜猫子三两只的时候,按照游戏难度,再撞上npc并触发的可能性已经无限趋近于零,可偏偏就是这时,有玩家稀里糊涂地就触发了资料片,并为此沾沾自喜。
“我们调查发现,这位触发npc的玩家在skype主页发布的过往心情,无一例外都在抱怨游戏难玩、投诉无门。直到国庆日的最后几分钟里,他一直感觉到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徘徊在周围,一开始还以为是不法分子,没想到居然是资料片npc。”
常秘书道:“无独有偶,不少保服高玩都曾于网上透露在同一时间段遭遇‘跟踪’,不过其他玩家大都惊慌下线,只有这位胆大的玩家直面了npc,不等两人交锋,只一个照面,就响起资料片开启提示。”
“由此可见,这完全是小诺亚主动、故意让玩家触发资料片。”
视频另一头的蒋骋接过话头,道:
“……在伊朗、塞尔维亚、立陶宛、冈比亚、文莱、圭亚那、爱沙尼亚等等诸多服务区相继触发国庆特贺资料片失败后,一个惯常被游戏忽视的服务区,居然轻而易举地触发成功!这表明:小诺亚已经极度不高兴,需要找点乐子了。”
郭嘉投去一瞥。
蒋骋声音一顿,“好吧,我明白这样说有点冒犯。”
他道:“可您看那位主播公告资料片开启不成功,就一脸索然无味,只有投递资料片才会露出愉悦表情,显然,我们的灾难与苦楚正是它们调剂生活的乐趣所在?”
郭嘉叹了口气。
蒋骋再接再厉道:“您也见到了,昨晚的临时副本就在方舟住的小区,并且获得奖励的也只有方舟,其他人连根毛都没碰到就结束了。小诺亚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您必须早做决断,不然真逼急了小诺亚,把十月国庆特贺提前挪到今天它也不是干不出来……”
郭嘉点头。
转头看向常秘书:“我记得方舟就是今天去法院?”
“是的,就安排在今日上午。”
……
方舟早上起床洗漱完,李锤等人已经候在楼下,接他去法院。
车上李亮锋想方设法安慰方舟,别太担心判决结果,李锤倒不想给他太大压力,一会儿说起方舟分装备的豪举,一会儿又提起闺蜜俩昨晚着急出来没请假,被辅导员把外宿的事捅给家长,回家接受教育去了。
插科打诨一路,来到东市法院。
整个庭审过程非常顺利,到下午判决书出来。
掠过关于方舟侵犯军人个人信息行为恶劣但并未造成军人生命财产损失等等长篇累牍的内容,决定限制方舟出境,要接受为期十一个月监管。——定下的这个时间,大概是考虑到第三封预警信末尾为世界毁灭划定的期限。
“我翻来覆去看,这上面意思是不是说,只要你再没有逾矩行为,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方舟点头。
李锤举起文书,终于划到一个重点:
“上面不仅没明文限制你私自上线,还说在此期间,需要配合国家行动,随时为服务国家做好准备,因此必须保持玩家账户正常使用,保证不触发清号时限,在监管人员的陪同下进行线上活动……”
“所以,你这算是奉旨上线了?”李锤一脸羡慕。
方舟收好相关文书,几人出去美餐一顿,然后各回各家。
晚上,身负武装的李锤等人在群里商量着怎么避开官家眼线,对着荒山野岭的野怪大展身手的时候,方舟已经知会了东市反恐办,在苏承的陪同下,登陆山海镇。
刚入秋的清晨,游戏里还有些寒凉。
方舟扣紧衣服,走在人来人往——准确说,是npc来来往往的小镇里。
因为救援活动已经结束,只有零星反恐办的组员穿越其间,至于普通玩家,方舟张望一圈,也只看见走了蒋骋关系的诺亚团队一行。
对面卖早点的酒楼里,正交任务的蒋逊眼睛一亮,就要过来。
方舟收回视线,转身拐进高门红柱的山海学府。
名为学府,自然要传道授业。
进门便见主干道上分出几条叉路,宛如“丰”形通向各院,远处一条浓荫环绕的羊肠小道上,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在红枫深处,窸窸窣窣间。
“走不通,果然每条路都是一走到垃圾桶这就卡住。”
“屁垃圾桶!这金蟾张开嘴明显是要往里投钱,这是叫咱们交了学费才肯放行!”
“我就说学府大门怎么一推就开,随便进出,原来处处都有结界挡着!”
方舟看向旁边竖立的指路牌。
什么神农百草院、华佗再造堂、姜太公垂钓坊等等路标下,都注明教授的课程:采集术、制药术、钓鱼术、缝纫术、鉴定术、炼铁术等等,不一而足。
末尾标有学费,统一价20银。
“fuck me!1银就要充四千人民币,一门技能要花八万!见鬼的还不是什么飞檐走壁,只是该死的缝缝补补的生活技能!”
方舟顺着耳熟的声音转头。
刚进学府的红魔走到他身旁,感慨连连:“我说,这游戏宰起玩家来这么心狠手辣,一点不体恤老百姓挣钱辛苦!明摆是不想让玩家好好学技能吧?”
方舟再一眨眼,蒋逊已经挤开红魔,凑上前占据方舟视野c位。
瞥了眼身侧躁动起来的衣角,谁的前肢痒痒了想活动活动不言而喻。方舟不知是不是蒋骋让人推他下坑,年兽厌屋及乌,连蒋骋的亲兄弟都敌视上了。
他手在虚空拂了拂,安抚躁动的年兽。
一直默默跟随,毫无存在感的苏承敏锐地投来一眼,想起那日坍塌的坑里刮起诡异的风。
不过未及深想,就被钻出小道的同事围过来攀谈,又是抱怨这游戏摧残身心,又是请“深得组长器重”的苏承代为询问:学费能不能报销?
三两句话的功夫,就把苏承那点疑思吹到脑后,疲于应对组员。
旁边方舟看向蒋逊,“有事?”
蒋逊挠挠头,“这倒是没有。”
“那就借过一下。”
蒋逊傻傻让开身,等方舟擦肩而过,才在队友的啧啧感慨里回神,一拍脑门,正要同旁边甩脱同事的苏承一样追上去,就见前方青年脚步一停,转身直直朝蒋逊走来。
慢悠悠的脚步像踩在蒋逊心尖,一下一下,在他心头打鼓。
随两人距离越来越短,人高马大的俊美青年身体变得僵硬——这种僵硬在方舟停在他面前那刻达到巅峰。
他几乎屏住呼吸,等待方舟表示,就见青年凭空掏出一样物品,搁在蒋逊下意识要捂胸而半抬的手掌心。
赫然就是那本《樵夫与赫耳墨斯》。
“还你。”
蒋逊愣住。
愣愣看着方舟转身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原本跳得要飞出来的心脏宛如遭遇一记猛捶,狠狠坠回不见天日的深处,老实蜷缩在阴暗里,再不敢随意扑腾。
“就、就这……这就没了?”
回答他的是队友们齐齐摇头叹的气,和围观组员们拐入小路去交学费前投来的八卦一瞥,以及视线焦点的方舟带着苏承消失在主干道尽头的背影。
方舟推开学府正堂,手在背后一摆,示意身躯庞大的年兽留在门外,带着苏承跨门而入。
堂内装修古色古香,四下打量一圈,别说空无一人,连只鸟影都没有。
方舟再次把目光挪回陈设上。
墙角搁置的精美陶瓷摆件里,插了一根树枝,旁边花架上摆了花盆,栽种着当季的黄|菊,罗列了一层又一层。
错落有致,灿烈如金。
花架旁的墙面上,悬挂着一幅幅鱼木鸟人的字画,连成一排,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特别引人注目的地方。
唯有堂中央的案桌上,像供奉排位一样放置了一个签筒,旁边放了一套茶杯与清香满溢、冒着腾腾热气的茶壶。
桌前摆放一个蒲团。
“签筒?这是中国寺庙里给算姻缘、求子的那种吗?”
“吱嘎”一声门响,诺亚团队迟来几步。
薇薇进门直奔签筒,刚摸上去就发现问题:
“下面好像粘住了!”
她又去抽筒里的木签,赤橙黄绿青蓝紫色彩各异,但是哪一根都抽不动。
“这是搞什么呢?”
“……应该是让人跪拜。”
李杰说着从蒲团上移开视线,环视一圈,目光在退到一旁的方舟身上停了停。
原本只是出于对屡屡胜他一筹的竞争对手的注目、试探与交锋的意图,可视线还没停驻半秒,一道身影阻断视野,瞪向李杰,“看什么看?眼睛乱往哪儿放呢!”
“头儿,你可真是……”
李杰无
语地叹了口气,收回视线,朝队友招呼,“前面学费那么贵,说不定玄机就在这里,要不你们谁跪在垫子上拜一拜看看情况?”
贺东风自告奋勇,跪下磕了头。
四下静悄悄,毫无动静。
贺西风在旁起哄:“是不是要三跪九叩什么的?你这心不诚啊!再磕俩,再磕俩!”
贺东风再拜了又拜,可三头下去,周围依旧毫无变化。
直到一连磕了实实在在九个头,脑门都磕红了,周遭还是没有半点变化,诺亚几人面面相觑,李杰下意识看了眼方舟。
高挑的青年静立一旁看着茶壶,李杰灵光一闪。
“中国拜师的传统是不是还要端茶倒水?”
先前坑起哥来毫不手软的贺西风,这时倒先扶起自家老哥,代为敬茶。
跪在蒲团上高举茶杯,胳膊僵直半响。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的空气。
“是不是还要再磕头?”
他嘟囔着,尝试把茶杯放在案桌上,再磕了头,可依然徒劳无用。
诺亚几人彻底没了招,纷纷看向智商担当的李杰,而李杰则看向旁观的青年。
可方舟只是从帮他排除了错误选项的诺亚几人身上收回视线,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转头张望室内摆设。
金秋时节,枝叶凋零,瓶里插根光秃秃的树枝很是寻常。
方舟走到角落,掏出秃枝,便有桂香扑鼻。
秋天桂花正当季,放一根秃枝便有了几分异常。
再观一旁菊花,两两、两两错落摆了几层交汇于底层只见一盆菊花、一颗苹果。
“桂花枝干。”
“菊花苹果。”
方舟低喃着,插回桂枝。
视线在探出浑圆瓶口扭成2形的分叉桂枝上一顿,再扫见菊花盆栽相连而凑成的v形,忽而目光深凝。
他低头比对下腕表,明白了什么。
这才抬头端详旁边墙上悬挂的四幅画卷。
“这画得都是什么奇形怪状的玩意?”
红魔凑过来还没站稳,蒋逊立马目光扫来,他识趣地后退几步,与方舟拉开一米距离,才再次看向画卷。
只见第一幅就画了条人鱼。
但不是童话里人头鱼身的美人鱼,而是鱼头人身。
右旁留字:少室之山,休水出焉,而北流注于洛。其中多ti鱼,状如盩蜼而长距,足白而对,食者无蛊疾,可以御兵。——《山海经·中次七经》
再来是卷山中风景图。
山里茂树林立,有冠如华盖的苍劲绿木,结着茧形果实,郁郁葱葱很是显眼,但却被遮挡在背后,占据画卷主位的反而是一颗不起眼的绿树,结着零星红色浆果。
旁边配字:大时之山,上多豰、柞。——《山海经·西山经》
第三幅图绘着一只鸟。
有字曰:青丘之山,有鸟焉,其状如鸠,其音若呵,名曰灌灌,佩之不惑。——《山海经·南山经》
第四幅画里是一位下肢长得很奇怪的人。
旁有言:北海之内,有钉灵之国。其民从膝已下有毛,马蹄,善走。——《山海经·海内经》
“ti鱼。”
“豰木、柞木。”
“灌灌。”
“钉灵国人。”
方舟依次从画卷前走过,突然顿下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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