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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落花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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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漆黑一片的下枧河之夜,冯月白、赵风清、龙国柱、文景瑞一行四人,遭到张船夫及其手下的袭击、缉捕。恶战之中,风清心里却是异常清醒:只要能够跳出圈外,凭着自己对这一带地形的熟悉程度,逃过一劫当不成问题。

    这样想着,她眼观六路,且战且退,下意识地向草地偏西一侧移动着。

    张船夫手下的一个武士似乎也看出了什么,喝了一声:且慢,往哪里走?

    随即将手一招,又有两个武士围了过来。

    这样一来,专门攻向风情的武士,已有三人之多。

    风清毫不气馁,一招二龙戏珠,直取那喊话的的小头目双眼。

    那小头目见风清出招迅猛,而且是攻向自己的眼睛,不敢怠慢,下意识地矮了矮身,要躲过这双眼失明之险。

    月白心里雪亮,没等招数使老,纵身一跃,踢向那小头目左肩。

    那小头目躲过了二龙戏珠的虚招,面对这出其不意的腿上实招,再也躲闪不及。中招之后脚步一个踉跄,倒向后面的两个帮手。此时此刻,面对着向自己倒来的小头目,那两个帮手也是手忙脚乱,眼见无法出招攻敌,只得跨上一步,接住那小头目。

    风清所想要的,就是对手这一瞬间的回防自救。眼见计谋奏效,她倒地一滚,身子向偏东南一侧溜去。凑巧的是,且战且退好一阵子之后,她所处的地方,本来就已是草地边沿,这一滚之下,整个人就像一个车轮,疾驶而下。当此时,就算她想停,那也是有心无力了。也只是说,在强大的惯性作用下,只能是滚到哪儿算哪儿了。

    过了片刻,那三个武士过来看时,眼见这斜坡颇为陡峭,又怕对手另有埋伏,也就不敢贸然跃下。

    就这样,凭着自己的机智果敢,赵风清暂时逃过了张船夫及其手下的围捕。

    那一刻,风清唯一闪过的念头就是:上天保佑,但愿,但愿不要碰到大石头什么的......

    也算是吉人天相吧,滚到坡底之后,风清站了起来,除了擦破一点皮之外,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之后,月白辨清西北方向,一口气跑出了三里余,才找了个小山洞,稍作休息。

    其实,张船夫及其手下,毕竟不是官府,不便于大肆张扬。而另一方面,由于已经确定抓了两个“活口”,多半可以满足审讯之用了,因此,对于风清和龙国柱的下落,倒也不怎么在意。由此,风清逃过了一劫。

    当然,那一刻的风清,还不敢这样想;她想得最多的,就是如何逃出来,离张船夫这一伙人越远越好。

    在那小山洞里藏了一阵子之后,倦意上涌,实在支持不住了,风清索性闭上双眼,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之后,已是拂晓时分,风清辨明方向,潜回小城里的大院里。

    简单收拾了一下衣物,带了些银两细软,风清决定往西南方向暂时躲避一下。

    临行前她交代下人,如果她叔父赵仲南问起的时候,就说到西南一带散散心去了。

    那下人素知这位赵家大姑娘一向东奔西走的,常年行踪不定倒是常事,因此,习惯性的叮嘱几句之后,就目送着她离去了。

    向西南方向走出五六里之后,风清发觉,这一路上,也没多少行人,也没什么可疑之人在注视着自己;此外,传说中的马不停蹄地追赶逃犯的情形,也不曾见到。仔细琢磨一番之后,风清那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也就慢慢放下来了。

    其时正值暮春时节,一路上树叶青葱,花朵争相开放,慢慢调整好呼吸之后,风清的思绪,也就渐渐畅通起来了:这下枧河遇袭,最主要的原因,应该就是,我们几个人疏忽大意,小看了那船夫,说了一些触犯时忌的话语。嗯,由此大致上也就可以肯定,那建文帝多半还在世上,而今上呢,自然是得之于手而后快了。对于我们这四个人来说,这样的事情,说大也不算很大,因为,说到底,到那一刻为止,我们从来就没见过那建文帝,也就更不会是他那一派的人了。要说小,多半也不会太小,既然今上执意要找到建文帝,自然就不会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因此,如果真要落到那船夫一伙人的手里,还真是有口难辩,“跳进黄河洗不清”了。哦,那句话叫“不死也要脱层皮”。因此,当务之急,确实就是,远离那船夫一伙人,到他们看不到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嗯,往西南方向走,应该是不错的吧?越往北边,那一伙人的势力越大,眼线也就越多,最好不要去招惹他们。

    月白姐姐,文景瑞小师弟,还有龙国柱龙大哥:他们三个,是不是被抓走了呢?如果像我一样,有幸逃脱的话,这一刻,又是在哪儿呢?

    这一切,这一刻,我真的很想知道。

    这人生际遇,还真是一言难尽。本来是想着到外面踏青,散散心的,谁曾想到,自从遇到一个不起眼的船夫之后,情况就急转直下,如今的我,甚至有一种亡命天涯的感觉。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或许,冥冥之中还真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操纵着这一切。

    这一切,是祸是福?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自然是一种灾祸了。如果没有夜里遇袭这件事,此时此刻,至少,我还能泡上一壶清茶,气定神闲的喝上几口。

    此外,走了这么远的路,都没遇到一个稍稍熟悉一点的人,心里可闷着呢?

    一些人不喜欢喝闷酒,而这几天的经历告诉我,比起喝闷酒,走闷路更是让人受不了。而且,就是到了这一刻,这样的一条路,到底还要走多久,我也说不准。唉,文丞相的那一句“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我也算是有点体会了。只是,当时文丞相所面临的,是“山河破碎”,而我呢,却是莫名其妙的遭来一阵追击。

    只是,这一刻,多半也只能想想了。此时此刻的我,也不过就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但愿,月白姐姐他们,吉人自有天相。

    我这一趟西南之行,最终的落脚点,会是哪儿呢?

    嗯,两广地区似乎都不太保险,那一伙人的势力,太强大了吧?是啊,就是下枧河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地方,居然也有他们的眼线和密探。两广地区不可久留,看来,只能往云南方向走了。认真说来,就是大宋时期,云南也还不是中原王朝直接管辖的一个省份。这样说来,大明王朝立国至今也不过三十多年,而作为王朝的一个省份,和其他省份相比,云南的历史只会更短一些。这样看来,那一伙人在这彩云之南的势力,相应的,也就会稍稍薄弱一些。嗯,要想避一下风头,这云南,确实是不错的选择。嗯,这暂时的落脚之地......

    拿定主意之后,风清的心情也就放松了一些,甚至也不急着赶路了。

    当天夜里,在一个小集镇上,风清找了家小客店,歇了一宿。

    第二天清晨,付过店钱,用过早饭之后,问清了路径之后,风清继续西南之行。

    刚沿着西南方向走出两三里,风清眼前一亮:前面那位年轻人看上去似曾相识,他,他会不会就是......

    这样想着,风清有意加快步子,向前方走去。

    两人的距离只有一丈远左右的时候,前面那人像是觉察到了什么,下意识地转过头来。

    “哦,龙大哥!”风清惊呼道。

    “哦,赵姑娘——”龙国柱说着,满脸的喜悦。

    惊诧了好一阵子之后,两人才说起从前几天夜里到这一刻的情况。龙国柱大致上是这样说的,当时由于形势危急,他也是自顾不暇,勉强找了个对手的破绽,侥幸逃脱。之后也是一路折向西南,然后就是与风清不期而遇了。

    两人对了一下话,只能确认,那天夜里,两人都没有见过月白和文景瑞。再商议片刻之后,两人觉得,此时再回到下枧河去寻找这两位朋友,一是风险较大,而是难以找到。权衡再三,只能放弃了。

    再闲聊了一阵子之后,风清这样问道:“龙大哥,你,你这是到哪儿去呢?”

    皱了皱眉头之后,龙国柱这样回答道:“我,我打算回云南去——”

    “就,就没有别的路了吗?”风清说着,似乎有点不以为然。

    龙国柱缓缓地说道:照目前这种情况来看,还是回云南比较保险。那一伙儿,在云南那地方,多半还不敢如此肆意妄为。另一方面,目前也没什么紧要之事,还不如先回云南休整一番。

    凝神片刻之后,风清这样说道:好吧,那就先到云南观望一番吧。

    这样一来,两人就往云南方向走去。

    南行路上,过了两天之后,风清时常不免这样想:这龙国柱龙少将军,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月白姐姐对他那么痴情,而且两人还有好几年的竹马青梅之情,他怎么就会那么狠心呢?哦,是不是在云南老家,他另有一番情况。只是,由于某种原因,他一直不曾对月白姐姐明言。这家伙,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门当户对,到底考虑过别人的感受没有?甚至,自己内心真实的感受,他也未必就能认真的去面对!一个人,总是活在别人的眼光里,又有何意义呢?

    嗯,我这样跟着他到云南去,又意味着什么呢?

    既然他已经明确地拒绝了月白姐姐,我就算跟他在一起,也说不上就对不起月白姐姐。也就是说,我也不算亏欠月白姐姐什么,也不存在什么“横刀夺爱”之类的说法。只是,对于自己情感方面的近况,他似乎一直都不愿明言。这,这又意味着什么呢?一种可能的情况或许就是,过年之前回到云南以后,他已经订了亲什么的!是啊,要不然,他怎么那么忍心地拒绝月白姐姐呢?

    如果他已经定亲,或者是已经娶亲,那么,我再这样跟着他回云南,又是什么意思呢?

    朋友,普通的朋友?这样的理由,是不是太过牵强,甚至,还有些可笑?

    只是,对于目前的我来说,如果不去云南,我又能到哪儿去呢?

    这样的一个时间段,这样的一条路,这样的一种结伴同行,还真有点难为情。

    身份,尴尬的身份。

    好几天之后的一个上午,指着前面数十丈远的一处府邸,龙国柱这样说道:“赵姑娘,欢迎你到寒舍作客——”

    风清心头一怔:“作客”?我,我只是到你龙少将军府上作客?也就是说,我,我赵风清只是一个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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