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四章 贼人<!>
叔裕感觉这个几乎看不见的小刺被拔出来的过程都快赶上关公刮骨疗毒了。
最后三娘好不容易把那根刺弄出来,他简直担心她一口气给吹飞,叫她这阵子的努力没什么物证。
话这么说,他还是万分宝贝的把小刺看了又看,对三娘的手艺赞不绝口。
三娘倒真是挺有成就感,乐呵呵道:“你看,这个小刺要是进了身体里,多么吓人呀,是不是?”
叔裕云淡风轻道:“上个月我中了两箭,这会儿还有个箭头没彻底取出来呢。”
三娘大惊,恨不能在这光天化日将他剥个精光,再拿这绣花针将那箭头给他挑出来。
“这这这,那那那,那这”
叔裕笑道:“不要紧!这种事比胜败更是兵家常事,我是历惯了的。”
三娘掩口:“您是当兵的??”
也是,没有点功夫在,怎么又翻墙又上房的。
叔裕一愣,看她表情如此惊异,生怕吓着了她,找补道:“呃当然不是当将军了我吧,我们家族是世袭在军营里”
三娘接口:“炊事?”
叔裕重重点头:“对,差不多,后勤。呃,有时候时不时跟着上一回战场罢了。”
三娘作出“哦哦”的口型,叔裕还以为她信了,谁知她“咯咯”笑道:“您也太小看我了吧?这样的瞎话难道就能糊弄了我去?”
叔裕张口结舌。
三娘眼神灵动:“就您这通身的气派,我看您最低也该是个百夫长,行兵打仗时候有队列可言的那种?”
叔裕松了一口气。百夫长,倒也不是个小官,但总比兵部尚书听起来亲民一点。
罢了,百夫长就百夫长吧。
他一脸沉痛:“你也算个半仙,什么都知道。”
三娘大笑,露出漂亮的一排小牙。
叔裕撑着下巴,看她在阳光下笑的舒展,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滑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叔裕每天来这里帮着三娘一家做活,闲暇时候就和三娘并肩坐在院子里,听她说书。
凝之派人来过一趟,说已上报邹郡郡守石爱莲的种种劣迹,圣上十分震怒,下令就地初斩,现已执行。
叔裕十分讶异,只觉得就这般处死石爱莲,岂不便宜了幕后的黑手,只是他如今无心多想,只按下不表。
来人是凝之的亲信,对叔裕的情形略有所知,看到叔裕状态还不错,虽不知内情,也是为叔裕高兴。
他还带来一个好消息,季珩在福安大胜,朝野震动,意图将南绍驱入中亚,以保百年长治久安。
那是一个夜晚,叔裕、周和和来人围坐在油灯之下,来人话落,叔裕大震,久久出神,最后难掩哽咽:“好,好,小儿辈大破贼!”
来人笑了,调侃道:“三爷如今也二十有五了,二爷还把人家当小孩子看呢。”
叔裕也笑:“比起他两位哥哥,还差得远呢。”
但他心里的激动,大家也都知道。
大哥葬身南绍,年少时候的二哥无力报仇,如今三弟终于是利剑出鞘了。
来人问叔裕何时回汴州,或是回顾彦先等人所在的泸州,叔裕只说还未定。
来人不解,周和确实明白的。
眼下三娘和叔裕是形影不离,可终究还是没捅破那一层窗户纸——倒不是“我心悦你”那一层,而是“之子于归”那一层。
当然,后头还有很多层,譬如“你愿不愿意跟我离开”“你知不知道我是你失忆前的夫君”
周和劝过叔裕,说两人又不能在温州呆一辈子,要叔裕早些将三娘娶过来。
叔裕不是不懂,只是他总是不敢冒这个风险。
他怕啊,怕三娘不愿意,怕三娘不跟他走,怕三娘有朝一日突然想起,瞬间两人的关系又不复如今。
事已至此,他一点点风险也不想冒了。
来人道:“二爷,您可是有什么难处?卑职来之前我们爷嘱咐了,您无论有什么要帮忙的,我都一定帮您做到,所以您大可以跟卑职略提一二。”
叔裕沉吟半响,长叹一句:“这件事旁人倒也帮不了我。罢了,你回去回禀你们爷,就说我这儿一切都好,最迟不出一个月,我一定给他个答复。”
来人只好称是。
他不在叔裕这过夜,急着赶路回汴州给凝之汇报,叔裕和周和便送他离开。
三个人刚刚迈出屋门,顿时不约而同眉头一皱,环视彼此,更知道事情不妙。
都是习武出身,虽不说顺风耳,但也比常人敏锐。
在这初夏的乡村,蝉鸣、蛙声和偶尔一两声的狗叫中,他们分明听见了些不同寻常的动静。
像是干草的摩擦声,却又要空一些。
周和已悄悄从袖中抽出了匕首,再听,却一切如故了。
叔裕转身对来人道:“我们就不远送了,你路上小心,一切平安。”
来人用目光问询是否离开,叔裕缓缓点头,示意他走,
来人犹豫,叔裕一皱眉。
他也知道
若是大贼,他在也无济于事,小贼倒也用不着他,想着还是得给凝之郡守汇报,终于牵了马,马蹄上裹着布,牵出门去。
叔裕和周和站在门口,看他身影飘远,才回身进院,关紧门扉。
叔裕给周和使了个眼色,周和心领神会,将匕首拢在袖中,检查院中的每一个角落,连碗柜灶底都没放过。
一切正常。
叔裕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种小乡村倒也没什么新鲜把戏,若是想点火烧房,又很容易连累彼此。
推断来,多半是有贼人到访了。
他倒不怕贼人来他的院中,他怕贼人去隔壁,老的老少的少,可怎么是好。
想着他在院中杵着,贼人想必不敢乱动,倒成了个悬梁之剑,叔裕示意周和进房,两人故意显得毫无防备,目的在于引蛇出洞。
果然,熄灯后不久,就听见房顶又开始有极其轻微的“吱扭吱扭”声。
这次的声音时间长些,但也转瞬而逝,仿佛只是刚刚踏上房梁的那一瞬间才会有声音。
叔裕一把将被子掀开,跳下床铺,全神贯注,等待狩猎。
再没有异动,他与周和对视,两人预判贼人定是进了旁院,三两步夺门而出。
隔壁的围墙还未曾完全修好,主要叔裕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打鱼的那天还因为美人在侧而不能专心。
他如今一瞟这漏洞百出的围墙,心里就后悔,大骂自己不知轻重缓急,整天忙着谈情说爱,怎么也该先把房子加固好了,当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叔裕两手一撑,很轻易就跳过了矮墙,周和紧跟在他身后。
定睛一看,两人却发现两间草屋的门都毫无损坏,一时愣在当场,犹豫要不要破门而入。
不去看看吧,总归是不能安心;可是若真是强闯,两人都空口无凭,门又完好无损,这流氓的名声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就在这当口,叔裕听见了极轻微的一声惊呼,仿佛是被谁捂着嘴发出来的。
他一瞬间气血上涌,三两步过去,一脚将那扇门踹的稀碎,里面的场景让他目眦欲裂:
两个围着脸的麻衣男子,将只穿了小衣的羊脂和三娘绑在房梁上。
羊脂已醒了,满目惊惧,一个贼人正往她嘴里塞着什么,想来刚才的惊呼就是她发出的;
而三娘头发蓬乱,整个下半张脸不知被什么死死缠住,脸憋的通红,那混蛋还在硬掰她的断臂,想给她绞到后头。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