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子嗣单薄<!>
第二天早上阿芙就知道桓羡为何漏夜前来了。
裴老太爷平日做撒手掌柜,每日装死,一出手就叫人想死:他一口气给裴季珩买了两个妾,今天白天敬茶,今天晚上洞房。
阿芙目瞪口呆地听婉婉讲这些。
婉婉之前在载福堂当值,有时也会见到敬福堂的婢子,因此对三房那边的事也略有耳闻。
如今叔裕不在府里,婉婉也收拾东西搬回了融冬院。
“那桓羡如今在何处?”阿芙问道,想着要不还是过去安慰她一下。
婉婉给阿芙添上一勺薏米水:“下午就要敬茶了,许是开始准备了吧?”
元娘喃喃道:“两个这老太爷究竟是如何想的呀!”
阿芙如今觉得裴老太爷的拿手好戏就是给人添堵。
桓羡怀着娃娃,本就辛苦,好不容易季珩不用出去打仗,还被公爹塞来两个妾室。
想想之前裴老夫人刚去世他就忙着纳妾的事,倒也不奇怪了,这人的品性果真是一以贯之的。
只是他图什么呢?
婉婉低声道:“我听伺候那一位的婢子说,裴老太爷意思是裴家子嗣单薄,叫三爷抓紧时间多生几个。本是想纳六个的,可能自己也觉得有些夸张,最后请府医挑了两个据说最好生养的。”
“‘那一位’,是哪一位?”阿芙还一头雾水。
樱樱抢答道:“那位小老夫人呐!”
阿芙这才明白过来,恐怕就是那个身怀六甲的蔓儿了。
她气得一转头,“哼”了一声。
婉婉问元娘:“三房纳妾,咱们夫人不用过去吧?”
阿芙发现婉婉不在融冬院这几个月的时间,各种称呼规矩了不少,想来是与各房的交际频繁。
元娘摇摇头:“想来是不用去的,这纳妾的事,按理说是私密的,公爹也不该插手咱们也不知道这裴府的规矩,不过姑娘如今有身子,千言万语说到底,咱们是不去的。”
樱樱撩起竹帘子进来:“姑娘,夫人的信!”
“你念吧,我懒待看。”
向夫人的文笔真该跟她的榜首儿子学一学,实在是太累赘了,连篇累牍的口头语,翻来覆去就是一件事。
想想她也跟元娘差不多年纪了,估计心性多少也是有些变化。
樱樱打开信,拽出来三五张满满登登的信纸,扫了一眼,简短道:“问姑娘一个人掌事可忙得过来,忙不过来她叫大姑娘和二姑娘来帮忙。”
阿芙没来得及说话,元娘就“哼”了一声:“叫她们来帮忙?”
来催命吧!
樱樱撇嘴道:“真不知道夫人和裴老太爷这种年纪的人都在想些什么,怎么净出些瞎招呀!”
阿芙笑道:“阿娘可比公爹年轻多了。阿娘这八成是想叫我同大姐姐亲近些呢。”
“那还捎上二姑娘做什么?夫人一向是看不中二姑娘的。”
阿芙灵机一动:“会不会二姐姐欺负大姐姐,我娘是假借这个名头,要我给大姐姐出出气?”
虽说阿芙同这两位姐姐都不亲近,可是一想起要在这两人中间周旋,日理万机的阿芙突然激动起来。
毕竟可以任意妄为不顾后果的事情可是不多啊!
平日里理账治家其实不难,但是总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就是因为一点也错不得。
可是在两位姐姐之间煽风点火这种
婉婉一看阿芙的神色就知道阿芙在想什么,笑道:“看来夫人是打算请大姑娘和二姑娘过府一叙喽?”
阿芙一拍桌子:“快快快,快去给我姐姐们下帖子!”
元娘嗔道:“姑娘那点子心眼,全都用到了自家人身上!”话虽这么说,元娘是最不在乎旁人的一个,只要阿芙高兴,她怎么都是依着的。
阿芙心里振奋,端起碗来一口干了,被薏米的苦味呛得一皱眉,还是豪情万丈道:“同她俩算什么一家人,若非一个爹生的,我走在路上都不要同她们说一句话!”
婉婉笑着对元娘说:“咱们夫人恐怕上辈子是穆夫人的亲姑娘呢,打小儿就跟穆家的姐姐们亲。”
元娘毕竟是向夫人的陪嫁,这种事上到底有些为向夫人打抱不平,嘟囔了几句,也没应声。
同她们玩笑的时候还不觉得,一旦一个人静下来,阿芙的思绪就忍不住往远方的叔裕身上飘。
夫君行军到哪了?可是风餐露宿在马背上?他看着强壮其实身子也不甚好,可别再犯了吐血的旧疾?一周写几封家书合适?送过去要多长时间?那信使能找到大军所在地吗?他们什么时候能凯旋了?凯旋的时候我能不能去南城门接他?
阿芙觉得有无数叽叽喳喳的小鸟围着她叫个不停,平日里叔裕也不是日日在家窝着,也不见自己这般思念。
快月底了,帐本一本本的运过来,阿芙恐底下人借机作乱,一定要事无巨细过问一遍。
可是坐了一天,一页也没翻过去,自个儿心里也焦急起来。
尤其是下午季珩院子里敬茶,竟也闹的吹吹打打的,好不热闹,隔着个演武场都能有些不真切的唢呐声飘过来。
阿芙撂下账簿,按着睛明穴叹了口气,
也不知桓羡这会心中作何感想,挺着个大肚子,也当真是可怜。
果然,入了夜,阿芙刚刚洗漱完,就听外头樱樱惊讶道:“三夫人?这个时候您怎么过来了?我们夫人”
阿芙急忙示意婉婉去开门,扬声道:“不要紧的,快请三夫人进来!”
桓羡一直身形消瘦,这会纵然是晚春夜里凉,也只是穿了个单衣,显得浑身上下除了肚子都是不盈一握,怪可怜的。
她进了屋,失魂落魄地唤了一声:“二嫂嫂”
阿芙突然有些心酸,急急迎上来,握住她瘦瘦地如同一个捣衣杵的胳膊肘:“快进来,外头风凉,别吹着了。”
桓羡由她拉着坐在暖阁里,身子碰到层层垫起的被褥,才觉有一丝丝暖意。
阿芙也不着急说话,让樱樱端上来热热的淡奶羹,递与桓羡,只等她出完神,想说时候再开口。
约么有一炷香功夫,看桓羡发完呆,阿芙笑道:“弟妹快尝一盏,这是元娘新学的手艺,最适合咱们这样有身子的,晚上喝了,也好安枕。”
桓羡强笑着,尝了一口,只觉得这幼滑无比的淡奶羹都有些苦涩。
阿芙看她的神色,想劝想安慰,又不知如何开口。
两人到现在也不曾怎么交过心,说的都是些好听而无物的场面话儿,突然遇到这样伤筋动骨的场合,阿芙不知道怎么开口,是不是应该装作看不见她的伤疤。
桓羡低头,两只手绕来绕去,最后抬起头却说的是不想干的:“我有个妹妹,叫桓伊,你知道么?”
阿芙自然知道,桓伊和桓羡同一时间出嫁,桓羡嫁给裴叔裕,桓伊嫁给王处之,同谢韵是妯娌。
阿芙笑道:“不曾见过,但是听说过的,之前同夫君一起与凝之哥哥和谢韵嫂嫂聚会,听他们说起过。桓伊妹妹现下还同处之哥哥在台州吗?”
桓羡笑了:“桓伊是大观六年十月的,我记得你是大观七年七月的吧?”
阿芙不好意思地笑道:“没想到是姐姐,是我叫错了。”
桓羡道:“我是大观二年的,若非咱们嫁了兄弟俩,在外头碰到,你也得喊我一声姐姐才是。”
阿芙何等乖觉,知道这是桓羡要跟她掏心窝子的前兆,立刻笑着接口道:“姐姐不知道,你每次喊我‘嫂嫂’的时候,我这小心肝都颤抖着呢!”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