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子承父妾
叔裕果然都没让她说完话,一掌砸在桌子上,声音响彻屋宇,吓得阿芙双肩一抖:“三人成虎的东西!再让我听见你们胡吣,看我不绞了你们的舌头!”
阿芙唯唯:“是是是,奴婢再不敢了”心里却颇为感怀,到底是顾惜她的。
叔裕絮絮叨叨:“你不晓得,你夫人是个好心肠的,只要你不怀歹心,她自会对你好。人家冰清玉洁的姑娘嫁来我裴家,应付这么多事,不容易,你你莫要给她添心事,听到没?”
阿芙乖乖点头,听着他苦口婆心劝别人对自己好,感觉颇为奇妙。
“那襄远的事也便罢了,谁还没个行差踏错的时候她也不容易,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我也想了,她想要,过几日我便把襄远过给她便是”
阿芙情不自禁握住他的手臂:“不用了夫君”
叔裕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酒坛一扔,跌跌撞撞起来,一头栽到暖阁里去了。
阿芙缓缓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看着他的睡颜。手指抚过他刀刻般的眉眼,肌肤滚烫。
她微微挽起唇角,睡吧夫君,给我一点时间,我定能自证清白。
阿芙唤了元娘进来,将她所想与元娘说了,后者恍然大悟,咬牙切齿低声道:“那贱人,果然不是个好货!老奴竟也给她骗过去了!”
阿芙执了她的手,细细问道:“元娘,你可曾见到襄远身上有些伤痕?婴儿皮肤细嫩,我想着,她若真是每每襄远见到我的时候便掐他之类的,定然会留下痕迹的。”
元娘苦笑道:“我的夫人,这都多长时间过去了,小娃娃生长又快,便是划了道大口子,这会也长好了!”
阿芙不放弃:“你细细想想?他在咱们这住的那些日子,你替他换衣服的时候,可看些什么?”
寒夜漫漫,隐约听得到北屋叔裕的呼吸声,两人在南屋秉烛密谈,烛火在两人脸上跳跃着,映出忽明忽暗的光影。
元娘眉头紧锁,手指不经意地揉搓着,细细思索脑海中的每一瞬间。
良久,她双目灼灼看向阿芙:“那几日我确实看到小少爷大腿上有青色,当时只道小少爷的青斑去得如此之晚,没想到”
没想到竟是亲生母亲一日日带着笑掐出来的!
一股热流直涌向阿芙的天灵盖,过于热血沸腾让她眼底都在抽动,硬生生按下了冲去后院与清雁当面对峙的冲动,沉声道:“咱们虽明白她一片爱子之心,可是算计到我头上来了,自然就不能这样算了。”
元娘噙着一丝冷笑:“那是自然。只是,恐怕连她身边的云儿也不知道这件事吧?眼下有没有证据,怎么扒了她伪善的外皮呢?”
阿芙也不知道自己怎会如此地胸有成竹:“元娘也知道她是伪善!这几日我细想来,她的策略不过是两个,一是不让襄远与我亲近,二是让夫君觉得她柔顺无害。”
她的眸子在烛光中闪烁着,整个人如同暗夜中的捕猎者:“这样一来,终有一日夫君会觉得愧疚于她,又或是觉得我心底狠毒,从而亲手把襄远送回她房里。而只要襄远不与我亲近,暂时失去孩子几年,也不要紧。”
元娘拊掌道:“姑娘好明白!所以只要借些事情让二爷看到清雁的真实面目,他自然便会复盘这一切的一切,对吗?”
阿芙缓慢而坚决地点了点头。
这是她初出茅庐的第一次小试牛刀,心中坦然。
她是浸淫在妻妾之争中长大的,不出手可不代表不会。
清雁,不管你是因为什么,既然到了这一步
不过阿芙的宏图伟业还没正式开始,就不得不疲于奔命地回了渔阳。
刚睡下没几个时辰,阿芙就被婉婉摇醒,说欢年来了急信,说穆家出事了,但不方便告知向夫人,因此求阿芙帮忙回去看看。
阿芙心慌意乱,看叔裕还沉沉睡着,也来不及等他醒来,只给周和留了口信,便慌慌张张回去了。
又是赶了一个白天的路,到晚上才赶到穆府。
一路上晃得阿芙七晕八素,五脏六腑都挤在一起了,下了车先扶着车轼干呕了两声,白着一张脸,踉踉跄跄进去了。
远远看到晋卿跪在院子里,旁边还有个水红色的身影,阿芙脑子“嗡”地一声:完了,勾栏事发了。
让少主人跪在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仆人看着,将来也不要想理家了;走过她们身边的时候,阿芙忙给元娘使眼色,叫她先把晋卿拉回房里。
晋卿哑着嗓子道:“芙姐,别忙了,我跪了一天了。”
阿芙恨铁不成钢,在他额头上狠戳了一下:“你呀!”
没想到晋卿竟被她推倒了,被旁边水红衣裳的女子一把揽住。
阿芙心中有气,好好的爷们儿被她毁成这样,气道:“你给我抬起头来!”
那女子应声抬头,一脸坦然。
的确是好皮囊,可也并不年轻了,眉梢眼角除了风情还有皱纹。
阿芙被她那神情噎到了,瞪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下人上来禀报说,这几日晋尧和晋绍恰好出去采办,结果昨晚晋卿突然领着这个烟花女回家来,说要明媒正娶。
穆夫人当
时便面色发紫,问了几句,直接厥了过去。身边的老仆人接着便使人去请欢年回家,剩下便是阿芙知道的了。
阿芙心慌意乱,怎么就晕过去了呢?气自然是气,打骂几句也就算了,怎得还把自己气晕过去了?
进了穆夫人的屋子,一片愁云惨雾。她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哭泣,两眼肿的桃儿似的。
阿芙扑过去,握住她的手:“干娘!你怎的把自己气成这样!不过逛个勾栏瓦舍,晋卿年纪小”
穆夫人只是握住她的手,连连泪流不止,说不出话来。
穆夫人的陪嫁柳娘叫旁人都下去,便抹泪边道:“芙妹,你是有所不知啊!你可知道穆良人的生母并不是夫人?”
阿芙莫名其妙地点点头:“知道的,二姐姐生母早逝,因而一直养在夫人膝下呀?”
穆夫人的手抖得不像话,声音更是连不成句:“她的生母叫朱烁梦,没有死就是勾引晋卿的那个贱人呐!!!”
最后那句声音虽低,可是简直是锥心泣血,听得阿芙心都停了两秒。
“所以”震惊之后阿芙开口,声音听起来都不像她的,“所以那个水红衣裳的,晋卿该叫姨娘?”
穆夫人绝望地合目,点了点头。
“那晋卿知道了吗?”
柳娘恨铁不成钢道:“晋卿少爷都知道!说是那贱妇已同他说了!还说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元娘在旁边听着实在忍不得,她是知道当年朱烁梦被赶出去的内情的:“我呸!还天造地设的一队,那姓朱的就是欺负晋卿少爷年纪小耳根子软!她从前在老爷面前造谣晋尧少爷,难道都忘了?”
柳娘如何不气,一看有人开口,她也忍不住骂起来:“贱货!当年就造谣我们晋尧少爷觊觎父妾,被赶了出去,现在又来勾引我们晋卿!”
阿芙大致知道了来龙去脉,简直是怒火中烧。这几天见识了太多立牌坊的婊子了,要说起这恶心人的功夫,清雁可还比这个朱烁梦差远了!
她“腾”得站起来,“哐哐”往门口院子里走,元娘都追不上她。
到了院子里,她一叉腰,朝仆役道:“把少爷给我拖到屋里去!这个贱妇扔在这!”
朱烁梦护住晋卿:“阿芙姑娘,您还是”
被阿芙一个嘴巴打过去:“你也配叫我的名讳!”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