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囚鸟6
第二日。msanguwu
清晨，凌云阁的景色如同一幅轻描淡写的丹青画卷，缓缓在眼前展开。
园内郁郁葱葱的树木，远处的山峦被柔和的晨光轻轻笼罩，若隐若现，仿佛是梦境中的幻影。
只是一声凄厉的叫喊声，打破了眼前的安逸。
冯宸赶来的时候，小楼前已经围满了。
她穿过层层的人群，眼前的景象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双目。
王二青涩的脸庞此刻呈现颓败的灰白色，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眼珠子鼓溜溜的，像是要冒出眼眶，死死地盯着什么，仿佛在临死前看到了什么令他感到惊恐的事物，嘴唇微微开合着，似乎有什么话还未说完。
“王二……”冯宸看着眼前的景象只觉得呼吸一滞。
昙无忏下意识看向冯宸，“小宸，别太难过了。”
冯宸点点头，“洋和尚，你将这里围观的人先带去询问一下吧。”
直至人群散开，她的手微微颤抖地抓住一旁贺兰无生的衣袖。
贺兰无生还未等她说话，便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我检查一下。”
昨日那个光彩熠熠的少年，那个哭鼻子的少年，那个为了沮渠信给她下跪的少年，此刻身体冰凉的躺在地上，毫无声息……
贺兰无生将王二的身上检查一遍，并未找到除了剑伤外其他的伤痕，他起身说道：“同样的死法，凶手应该是一个人。和沮渠信一样，死亡时间大概是子时左右。”
为什么要杀王二？冯宸不明白，沮渠信与王二，两个不同的阶级，天差地别的身份，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惨遭杀害呢，他的死因又会是什么。
“嗯？这是什么？”贺兰无生低头打量着地板，低声道：“宸儿来一下”
冯宸连忙凑过去，发现王二手下的地板上有一个暗红色的印记。
“是不是溅上的血迹？”冯宸仔细打量，却发现那个红点不是圆润的，像是什么东西印下的。她掰开王二的手，发现指尖赫然有一个血渍，“不对，是王二用指尖蘸着血画下的。”
冯宸疑惑不解，“为什么要画一个点？会不会是他给我们留下的提示？”
贺兰无生摇摇头，细细地打量屋内的摆设，“屋内很干净，没有一丝杂乱，也没有打斗的痕迹。”
冯宸转身去看门口的插销，完好无损，“子时，那时候夜深人静……”
说着她看向地上的王二，身上穿着单衣，床榻上被子也是凌乱的铺散着，“王二大概已经休息，但是听到有敲门声，便起身将门栓打开。”她顿了顿又道：“然后发现这个人他认识，而且还将这个人迎进了房内……”
贺兰无生继续说道：“王二的伤口，是从背后刺穿心脏而亡，应该是他将人领进屋内，那个人趁他不备从背后偷袭。”
正当这时，“砰”的一阵响声，从门口传来。
冯宸抬头望去，见贺兰敏敏站在门口，手握成拳重重的拍在门板上，面上冷冽，“该死，竟然在我的地盘一连杀死两人。”
冯宸叹了一口气，“你先消消气，如今凌云阁封锁，这凶手又杀一人，证明他还在园子内，没有跑掉。”
敏敏深吸一口气，“你们可看出什么了吗？”
贺兰无生道：“这人应当是与王二熟识，半夜时分敲响他的门，而他将人领进屋内，凶手在身后将他刺死……”
“等等。”敏敏突然道：“能将人领进屋门……那是不是说明这人可能是个男子。”
冯宸精神一震，她意识到这里是古代，虽然说不上礼教严明，但是重视男女之别，若凶手是个女子，恐怕王二不会将人让进屋内，“对啊，很有可能！”
“小宸！”昙无忏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有人看到了凶手！”
就见他的身后，跟着一个中年模样的男人。
“你是何人，昨夜都见到了什么？”冯宸连忙询问道。
“回大人，小人叫李山，是每夜掌灯的伙计，昨夜正是小人值夜。昨晚大约子时一刻，他正准备回去休息时，注意到有一个黑影在附近晃荡，接着又消失不见了。起初，小人以为是自己因为太疲倦而产生了幻觉，所以没有在意……”说着他面色颇为难看，内疚地低下了头，“是小人的错，若是留意这件事，没准便能将这杀人凶手捉住了。”
昙无忏轻轻拍了拍李山的肩膀，安慰道：“这并不是你的错，不用太自责。那凶手会武功，手上还有武器，若是你执意上前，恐怕自己的安危也难保。”
贺兰无生询问道：“那你还记得那个身影的轮廓大概是什么样子吗，高矮胖瘦可还有印象吗？”
李山皱着眉头仔细回想着，“不胖，身影看着也不瘦。不是太高，也不是很矮……”
冯宸无语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他这话和没说一样，“你看看我们几个，你觉得和谁的身形比较相近。”
说着他看看冯宸又道：“和大人您差不多，比您的个头稍微高些。”
冯宸了然地点点头，“你说那黑影子时一刻从这里消失不见了，那很有可能是他行凶后正要离开。”说罢，她对昙无说道：“问问他们的不在场证明，昨夜子时有没有人外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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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无忏道：“不一定能问出什么来，深夜时分，人们大都在睡梦中。”
“没办法，现在就是看能不能找到一丝可能。”冯宸面容严肃，轻轻咬住嘴唇，暗自思量着，总共七日，如今已是第二日，不止没有什么线索，反而又死了一个人。
王二年迈的老娘得知了儿子的死讯，闻信赶来，她微微佝偻着身子站在门口。
屋内来来往往的人都定住了身子，为她错开一条路出来。
她的儿子，是最喜欢热闹的。
那老妇人踏进房门的一刻仿佛瞬间苍老了一般，哑然的看看自己躺在地上的儿子，又望了望冯宸几人，嘴巴张张合合，却说不出话来。
老妇人始终站在原地，踌躇着不敢上前，明明几步的距离，二人却好似隔了千岩万壑……
她似乎无法接受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送走了她的大儿子，如今小儿子也不明不白的死了。
冯宸心间猛地一酸，“大娘，节哀。”
冯宸这句话仿佛是压垮了老妇人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的眼泪瞬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滑落脸颊，张着嘴轻声哀嚎着，却嚎不出声音来，只是发出沙沙的气声。
直到仆从将王二的尸体抬出屋去，她才像恍然惊醒一般，猛地朝自己的儿子扑去，一阵声嘶力竭地嘶吼声动彻天地，“娘的儿啊！”
她将脸埋在自己儿子的身上，双肩颤抖着，仿佛承受着无尽的重量，哭声凄厉而悲痛，仿佛从心底深处发出。
一双形同枯槁的手死死地攥着王二的衣袖，试图将自己的儿子从阎王爷那儿拽回来。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只有她的哭声在空气中回荡，带着无尽的哀伤和无助……
众人静静地伫立在一旁没有出声，给这对可怜的母子，最后一点点相处时间。
别离，就是自此后，这个人就只能活在你的记忆里。
他永远都在，但今后每次的相见只会成为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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