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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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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一夜都没有回来。

    茯苓和扶芳两人如坐针毡,又不敢起来走动,生怕引起守夜官兵的注意。

    惶惶不安了一整夜,却什么都做不了。

    两人只能默默地祈祷,心里已经拜遍了所有神明,希望下一次抬头,就会看见那抹娇小的身影,安然无恙地从草丛里钻出来。

    可眼瞧着,天已拂晓,却还是不见人回来,两人实在是等不下去了。

    茯苓来到白氏身旁,压低了声音:“夫人,婢子去找一下小姐吧。”

    白氏也是担心得一夜没睡。

    她想了一夜,越想越后悔,她应该坚持要自己去的。

    要是棠儿出了什么事,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给身旁熟睡的一双儿女捏好了毯子,她站起身:“还是我去吧,我脚程快,你们两个守着宁儿和晴儿。”

    扶芳和茯苓两人都想争着去,却无从出口。

    时间不等人,夫人识武,用轻功确实比她们更快一些。

    一钻进比人还高的草丛里,白氏便迎面撞上了匆匆回来的南宫晚棠。

    她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二话不说,伸手一捞,就把南宫晚棠搂进怀里,力度是那么大。

    “可算是回来了,担心死阿娘了。”

    话音刚落,她就摸到了女儿一身湿哒哒的,风一吹,冰冰凉凉。

    抄家时,她没哭。

    流放时,她也没哭。

    可是此时,她却落了泪。

    她从没有哪一刻有这么痛恨自己的无用。

    她的棠儿还那么小,却要承受这么多,瞧瞧狼狈成这副模样,都不知道这一夜到底遭了多少罪?

    “阿娘……”

    南宫晚棠想说自己没事,可话一出口,声音却颤抖得厉害。

    已经仲秋,天气转凉。

    尤其是早晚,气温更低。

    前半夜,露水浸湿了衣裳,一身冰凉,她也还能忍着。

    后来落了寒潭,湿了身,但是着急救那个男人,又有火堆烤着,一时就忘了一身衣裳还湿着。

    此时晨风一吹,冻得她瑟瑟发抖,连双唇都变了颜色。

    白氏松开了她,胡乱抹去眼泪,然后解下外衣披在南宫晚棠身上,又按着她坐下:“你乖乖在这里别动,阿娘去拿衣裳过来给你换,千万别着凉了才好。”

    “好。”南宫晚棠没有拒绝白氏的外衣。

    她很清楚,自己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阿爹还等着她医治,她倒下了,阿爹也就无望了。

    她把装着草药的布包交给白氏:“阿娘,把这个先带回去。”

    “好。”白氏把布包紧紧抱在怀里,钻出了草丛。

    茯苓和扶芳看到只有夫人自己回来,侧着身子看向夫人身后,也没有看到小姐,不由得又皱起了眉头,眼眶通红,泫然欲泣。

    “夫人,小姐……”

    白氏悄声道:“先别着急哭,赶紧取一套棠儿的衣裳给我,棠儿的衣裳湿了。”

    听到真是小姐回来了,两个丫头顿时满脸惊喜。

    又听到小姐衣裳是湿的,两人又满脸愁容。

    从忧到喜再到愁,小丫头翻脸比翻书还快。

    茯苓赶紧转身去取衣裳。

    白氏把扶芳唤住,将布包交给她,让她藏起来。

    平常处理草药的事情,都是扶芳在做,由她藏起来,取用的时候也更方便一些。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不少人已经起来,正在洗漱。

    白氏注意到了旁支那一边,几个男人围在一起说着什么,眼神还时不时瞟向这里。

    白氏眉头紧锁。

    这些人终于按捺不住,要过来报怨报仇了吗?

    她吩咐扶芳:“把二小姐和少爷喊起来,带他们站到老爷身旁。”

    扶芳顺着她的视线,瞧见那些人已经转身朝这边走来了。

    她知道这些人想做什么,不由得慌得身子一颤,赶紧去把所有人都喊醒。

    白氏又吩咐茯苓:“你把衣裳给小姐送去,湿的衣裳就不要了,若是被人发现,就说是早起去解手的,知道吗?”

    “婢子知道。”茯苓赶紧把衣裳给小姐送去。

    可瞧见小姐冻得止不住颤抖的模样,茯苓又红了眼眶,紧咬着双唇忍住不哭,手脚麻利地帮小姐换衣裳。

    她一边动手,一边把外面的情况简单的禀报给南宫晚棠。

    “小姐,他们人太多了,万一打起来怎么办?”

    南宫晚棠也担心这个问题,迅速换好衣裳,等不及身体暖和一些,赶紧从草丛里出去。

    一出来,她就瞧见几个旁支的男人包围了白氏,正在吵嚷着什么。

    周易护着还昏迷不醒的南宫湛。

    扶芳一手一个牵着南宫北宁和南宫晚晴。

    周昇带着小五小六两个小厮,护在白氏面前。

    气氛十分紧张。

    南宫晚棠扫了一圈,那些官兵明显是看到了这边的情况的,却没有人理会。

    其余的官兵都坐着在吃早饭,只有两个官兵抬着一个大麻袋正在分发干粮。

    每日的干粮都是馕饼,一人两个,每个只有巴掌那么大,却是一整日的伙食了。

    别说是食量大的人,就算是她一个十四岁的半大姑娘,也只能吃了半饱。

    旁支的那些人都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何时瞧得上这难以下咽的馕饼。

    刚开始,一个个都吃不下。

    后来,委实是饿得受不了,竟也觉得这硬邦邦的馕饼无比美味。

    但是太少了,实在吃不饱。

    女人便把自己的那份给了男人,自己和孩子分着孩子的那一份吃。

    一日可以,两日也还撑得住,长时间下来,旁支里便时常有孩子饿得哇哇大哭,女人饿得唉声叹气。

    而她们这边,因为南宫湛还昏迷着,都是白氏用馕饼泡水,弄成糊糊喂给他,一日也就吃得下一个,剩下的那一个,平分给了正在长身体的南宫北宁和南宫晚晴。

    南宫晚棠没想到,就因为这一个饼,彻底点燃了那些人心中压抑的怒火。

    二房的南宫流是南宫湛的父亲的小妾所生,年值四十,生得高大,为人粗鲁,是正五品的上骑都尉。

    他看着白氏手里抓着白布包,那里面装着官兵刚分发下来的馕饼。

    瞧见白氏把白布包往身后藏的动作,他冷冷一笑:“还是乖乖交出来吧。”

    “凭什么?”白氏昂高了头,不畏不惧。

    她是药王谷受尽宠爱的小姐,又曾是太医院院首的夫人,且有着一身高深的武功,还真是不怕这小小的落魄上骑都尉。

    “哼!”南宫流冷哼一声,指着昏迷不醒的南宫湛道:“凭什么,要不是因为他,我们会落到这个地步?今日这饼,你是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否则……”

    一道轻柔却有力道的女声传来:“否则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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