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荒废的房子
莱迪尔一挥法杖，众人便缓缓下降，平稳地落到地上。modaoge
“诸位大人请进。”站在城门口的两位守卫恭恭敬敬地欠身说道。
守卫一看到他们从天而降的场面，就明白了他们是自己惹不起的人，连例行询问都没有做，就识相地放他们进了城。
佣兵们穿过高大的城门，走进城里。
修拉想了想，也跟着他们走了进去。众人在城门口的广场上站定。
广场上好不热闹，有集结完毕正准备去出任务的佣兵团，有大声招呼着寻找同伴的冒险者，有摆摊吆喝的小贩，林林总总。
附近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无数行色匆匆的人从众人身边走过，玩闹的孩子，载着乘客的马车夫，昂首阔步的商人，城务厅的办事员，扛着货物的工人，不一而足。
街边排列着两排房屋，有普通的民居，也有各式各样的店铺，武器店，药剂店，魔具店，饭店，服装店，杂货店，酒馆，旅店，面向法师和普通人的店铺都有，种类遍布各行各业。
城市里的建筑不像一般的村庄那么破旧，外表基本都是完好的，排列也较为整齐，建筑风格各式各样，高度不一，甚至有高达数十米的高楼。
时隔两三个月再次踏入城市，一股浓郁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
果然人是社会化的动物，居住在城里和待在野外，感觉真是完全不同，也是居住在村庄里不能比的。
卡诺城并不算什么大城市，却也相当繁华。
难怪，许多乡下人就算是挤破了头也想到城里来。
但是，这股生活气息却并未让众人开心起来。
按照原定计划，佣兵们要在这里停下休整，修拉则继续上路，到樱城去。
也就是说，他们要分别了。
佣兵们的目光纷纷落在修拉的脸上。每一个佣兵们的长相都不一样，但他们的目光却极为相似。
一群粗犷的汉子难得地展现出了属于他们的柔情。
一道道目光里，都包含着不舍。
空气好像变得湿润起来，带着一种异样的气氛在众人身边游走。感伤的情绪在他们的心头氤氲开来，喉咙似乎哽住了，只有低沉紊乱的呼吸声悄悄响起。
“修拉，你……你要走了吗？”杰拉德终于开口问道。
这个问题其实不必问的。杰拉德早已知道了答案，也知道这个答案是绝不会改变的。
他们的相遇只是一次偶然，这一次的同行很可能是他们一生中唯一的一次。修拉不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他的身上有着很大的秘密。
以后，修拉一定会飞速崛起，去经历，去战斗，去征服。
而佣兵们，许多人穷尽一生也达不到中阶，只能在超凡世界的底端挣扎着，在四处忙忙碌碌地奔波，浑浑噩噩地一个接一个做任务，甚至不为人知地死去。在他们死后，又有谁记得他们呢？
他们本就是在不同道路上行走的人，只是偶然地交错了一下而已。他们站在交错的路口，只待最后一声道别后，便分道扬镳，从此再不相见。
“修拉，我能和你……单独说几句话吗？”安妮轻轻问道。
其他人到一边等着，只剩安妮和修拉两个人站在广场上。
这个时刻安妮已经等待了许久了。她无数次期待着向修拉彻底挑明自己的心意，然后两人之间顺理成章地相处，作为恋人那样相处。
可是，事到临头，她却说不出口。
所谓的喜欢，或许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一说出口，可能就是彻底的终结。此后，就是什么都没有了，连普通的朋友也做不成了。
她知道，自己其实是对修拉的束缚。她不应该出于自己的私心，把修拉绑在自己的身边。自己的天赋、能力，也完全跟不上修拉的脚步。
可是，她还是很想，很想，很想……
“我能跟你……在一起吗？”
不知过了多久，安妮终于开口。
她站在原地，全身紧绷，等着修拉的回答。
这个问题，修拉料到安妮会问的。他看得出来，安妮对他有深深的感情。
可是，她想象中的场景终究不可能发生。一个人拉着另一个人的衣角是不能长久前进的，互相依存的两个人应当是相互扶持，而不是一个人扶着另一个人。
所以，这种美好与幸福只能是奢望。
或许有一天，天各一方的修拉与安妮会在不经意间想起曾经与对方同行的日子，那些共同的欢笑与泪水，那些点点滴滴，对方的身影会从记忆的底端浮现。
“哦，修拉/安妮啊，我记得他/她。”
仅此而已。
这是原因之一。
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忘不了那个停留在记忆深处，微笑着，等待着他的那个她。
不，不对，她没有等着他，她早已不能再等着他了。那个身影，早已被风吹到天上去了，只有在他的心底，还留存着一些零零散散的影像的片段。
那些片段也像老电影一样，被时光浸润得模糊不清了。他怕过不了多久，它们就要彻底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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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必须要时刻想着她，让那些最最珍贵的记忆尽量保持鲜活。
不能忘啊，不能忘。
而自从她离开之后，他的心便已经关闭了，不管是什么人都闯不进去了。不管什么人。
是他自己关闭的。因为——
不能再受伤，不能再绝望，不能再开花，绝不能开花！
安妮站在一间破败已久的房子的门前，精心打扮过，身上穿着漂亮的衣服，一声一声敲着积灰的大门，期待会有一个人打开门，从房子里走出来，迎着她的笑脸，拉着她的手带她走进去。
那个时候，她会成为这间房屋的另一个主人。
可她不知道的是，房子的主人——
已经死了啊！
不会再有人给她开门了。
就像枯死的枝条终究开不出花，干涸的心田也不会有爱情的甘泉涌出了。
总之，情况就是这样。
……
明明是长久的沉默，却显得震耳欲聋。沉重的空气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呼……
安妮的神色黯淡下去。有什么东西熄灭了。
修拉看到，她眼里的红线断了。
“我知道了。”
安妮脚步跌跌撞撞地朝着迎上来的佣兵们走去。
……滴答。
有东西从安妮的眼眶滚落下来。
“呜呜……”
眼泪接连不断地滚落而出，即使再怎么用手背抹开，安妮的泪水还是停不下来。
修拉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和他们朝着卡诺城的内部走去。
直至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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