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断了这孽缘
“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改变想法。yywenxuan”
叶行打断她，“先不说你这人不人妖不妖的模样。从古至今，你听过哪个人和妖生下正常的孩子？刚有孕就神志大乱，再往后呢，想过吗，你会控制不住杀人饮血。
到那个时候，你还有什么资格说爱他，失去理智时，你甚至会杀了他。”
兔子精呆滞片刻。
“可是，我懵懵懂懂时就和他在一起了，我舍不得……”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如果你一意孤行，哪天真的发狂杀了人，结果会怎样不用我多说。”
兔子精痛苦地呜咽，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道：“我不要孩子了，只要跟他在一起，不行吗？”
凌晓见兔子精痛彻心扉，哭得一张小脸全是泪痕，心疼道：“好了别吓唬她，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
叶行冷冷瞪他一眼，“你当我闲的，有办法我会费这个口舌。”
“小兔子，就听你叶哥哥的劝吧。”凌晓无奈道，“我在猎妖学院读书时确实听过，人和妖结合的孩子大概率是死胎，极个别存活下来也是毫无人性的妖魔。你看，你自己也感受到了。与其以后痛不欲生，不如早点放手。
至于姻缘，都搞成这样了，为什么不给自己留最后的体面。”
兔子精听凌晓这么说，像个小孩子一样，张开嘴嚎啕大哭。
凌晓头一回见女孩子哭成这样，他手足无措，指着兔子精对叶行低声道：“天哪，这怎么哄？她心智还未开化吧。这家儿子忒不地道，跟诱拐未成年少女有什么区别。”
兔子精哭累了，她手脚被绑，没办法擦眼泪，整张脸跟花猫一样，衣服上还沾着几根鸡毛。
凌晓看不过去，拿纸巾替她擦了把脸。
兔子精沉默半晌，咬牙道，“我都听你们的，能不能，再让我见小宇最后一眼。”
叶行手一挥，替兔子精解开绳子，“凌晓，你去开车。”
趁着夜色，一行人来到市区一家私立医院。
这地方私密性很好，住的都是受过刺激精神有问题的有钱人。
大半夜的，时不时传来一两声病人的嚎叫。
兔子精裹着头巾，跟随叶行和凌晓绕过值班室，从一处墙头翻进去。
叶行问过老人房间号，径直带着他们去找小宇。
兔子精扒在玻璃门外，没敢进去。
她怕自己这副样子刺激到心上人，害他病情加重，也怕自己突然发狂，做出伤人的举动。
小宇正躺在病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眼神空洞。
短短几天，他已经从帅小伙变成一个萎靡不振的人。
他看了会儿天花板，突然又笑，笑着笑着眼神变得惊恐，小声道：“妖怪，走开，别过来，别过来啊……”
兔子精看到这一幕，眼泪止不住往下滚。
她擦了擦眼睛，苦笑道：“我们确实回不去了，叶仙师，一切都听你的。”
叶行从口袋掏出一瓶药给凌晓，“进去喂给他，喂完药你开车回郊区别墅，明天陪两位老人来接孩子，顺便结清尾款。”
凌晓接过药，指着走廊尽头的摄像头：“我去喂药，会不会被监控拍下来？大晚上的我可不想被人当嫌疑犯。”
“去就行了，”叶行轻轻踢他一脚，“避开所有的有效监控了，放心。”
“你怎么什么都懂。”
凌晓咕哝一句，想到明天由自己结尾款，那二十万是绝对跑不了的。他心情大好，冲兔子精摆摆手，“走了小兔子。”
刚迈出脚，凌晓又回头问：“对了姓叶的，怎么安置她？”
“放心，又不是只有你会怜香惜玉。”叶行含糊一句，带着兔子精离开。
外面月黑风高，趁着月色，叶行手捏法诀，瞬间和兔子精凭空消失。
下一刻，他们已经出现在云莱山上。
山里雾气蒸腾，道路曲折回转，云雾中散发着山间花草清新的香气。
叶行多年没踏上这座山，心头百般滋味，干脆收了法术，一步步往前走。
小兔子乖顺地跟在后面。
半路上，叶行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的清泉，“一会儿你从泉中走过，洗去污浊，彻底断了这孽缘。如果不忍心，我这里有能抹去记忆的药水。”
不知是不是叶行的法力庇佑，兔子精一路上并没有再次发狂。
她理智地应道，“一切都听叶仙师安排。这世上还有很多重要的东西，我不能为了小情小爱，铸成大错。”
兔子精如此受教，倒是叫叶行十分欣慰。
他负手而立，等在泉边。“你去吧。”
兔子精悄悄抚摸腹部，双眼含泪，决然走入泉水中。
再出来时，她浑身洁净，长耳獠牙全数不见，已然变作之前美少女的样子。
“小悠对吧？”叶行询问，得到确定的答案后他负手，“走吧，以后你就在这座山中修行。”
“谢谢叶仙师赐我新生。”
兔子精虽见识不多，但这座仙山仙气缭绕，她本能地敬畏，能得到在此修行的机缘，也是难得的造化。
接近云莱殿，叶行身形长相陡变，变成那晚在屏障中暴揍乔衣染时的模样。
不知是不是灵气充足，这副皮囊甚至比那晚的还要好看。
他剑眉星目，面容冷峻，修长有力的身形很有威压感，甚至连头发都见风长，变成一头银白色的长发。
小悠跟在他身后，吓得结巴：“叶仙师，您，您的头发……”
叶行漫不经心，回头看她一眼。
“不，您的脸，您……怎么回事？”
“这是我的本相，”叶行扬眉，“怎么样，是不是比乔衣染好看多了？算了，你不认识姓乔的。”
小悠一头雾水，老老实实跟在叶行身后，走进云莱殿。
百年了，守卫们依旧井井有条地站岗巡逻，丝毫没有偷懒懈怠。
其中一个领队看见叶行，眼中闪过一丝喜悦，连忙带着守卫们行礼，恭敬道：“叶大人，您回来啦！”
“恭迎叶大人！”
“不必多礼，”叶行摆摆手，指着身后大气不敢出的小悠，“这是我在山外捡来的，岚大人最喜欢小兔子，你们给她安排份差事，顺便带着她修炼，等岚大人醒来，就让她伺候岚大人的饮食起居。”
“属下领命。”
“下去吧，我想和他单独待一会儿，谁都不要打扰。”
叶行走进内殿，双手捏诀，撤掉了结界。
他静静站着，就像长久流浪在外的游子，到了家，反而不敢进门。
透过珠帘远远看见寒玉床上的身影，叶行深吸一口气，心脏处传来一阵难言的钝痛。
分开几百年，再次看着这个人，心里的痛楚没有减轻一分。
叶行鼓起勇气，掀开重重珠帘，走了进去。
他双手颤抖，在寒玉床边坐定，伸手去握沉睡中人交叠在胸前那双冰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