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选择与放弃
“我们不去医院，杜衡大夫在我家呢，我们去找杜衡，”救护车的终点站本应该是军医院，但中途却调转了方向，风驰电掣将时锦顺利送到了别墅语，郁川倒被留下来接受了访谈。
对方问：“这是什么病？”
郁川也知道如今是没办法瞒天过海了，高情商的他斟酌了一下就对答如流，“一年半之前她就确诊脑子里有肿瘤，那囊肿时大时小，发育的很奇怪，又生在神经元和眼睛旁边，一旦开刀子很可能就出问题了。”
这线索，让新闻记者们瞠目结舌。
大家才知道，新闻里头还有更厉害的新闻，有人不可思议的问：“换句话说，她是带病到灾区去做节目的。”
“那时候机关上邀约了我们，所谓机遇与挑战并存，尽管司总和太太都知道可能一去不复返，但他们两人还是义无反顾去了，事实证明，他们的坚持是很有必要的，不然我们现在可能还处在当初那种恐慌里。”
“请您细细的谈一下……”
那边抛砖引玉，郁川点头，娓娓道来，郁川的口才好，思辨能力更绝妙给出的答案都是记者们喜欢的，在对方旁敲侧击的询问之下，郁川用言语不断地去勾勒，去白描去丰满时锦和司宸的形象，他们几乎拥有了熠熠生辉的万丈光芒。
而另一边，执业医师已经带了时锦进入了杜衡这里。
做了检查，杜衡看着片子，急忙带了司宸到另外的屋子。
这是有史以来司宸第一次看到杜衡抽烟，他气息不稳，有点烦躁，司宸本身准备问问题，但见杜衡都方寸大乱了，索性安静了下来，让这安静在游走一会儿。
终于，杜衡开口了，“这情况，你都看到了。”
“现在能做手术吗？”司宸一直在等手术最佳的状态和契机。
但杜衡眼神凝重，他喷云吐雾，将自己笼罩在了厚重的烟里。
“当初是需要选择，现在是必须选择。”两人看向对方，杜衡脸上是一个很难堪的惨笑，“抱歉，有时候作为我们也无能为力。”
“你怎么意思？”
他用陌生的音调与眼神看向对方。
在他追问之下，杜衡只能说：“有可能会失败，失败的后果之前就告诉过你了，你如果真的做好了准备，我们更需要快速决断。”
现在这情况，的确是拖不得了。
司宸失魂落魄的从里头走了出来，他趔趔趄趄进入病房，时锦人还没有醒来，走廊两边都是拍摄的机器，每当有大夫护士到里头去，就引起一片骚动。
大家似乎都很关心时锦这平民英雄。
司宸抓了时锦的手，将她那温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明白，一切可能要消失了，知道任何一个会面都可能是诀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司宸这才回头，李雅琴和关颖他们都到了，大家望眼欲穿的看向时锦。
“你不需要咨询我们的意见和建议，”李雅琴认真的看向司宸，发觉他的眼神戒慎，显然还没从那种震荡情绪中抽离出来，“我们会鼓励你们，我家小锦这辈子什么坏事情都没做过。”
“是啊，好好人有好报。”
关颖指了指天空，“满天神佛都会保佑她的，大家放心好了。”
司宸再次回到那个屋子，杜衡已经做好了准备，看他进来，他没说话，而是用力打了一下司宸的肩膀，“放心，我不是量力而行，而是尽力而为。”
“我知道。”
但那边还是将风险书送了过来，司宸抓了纸和笔，只感觉手掌心黏糊糊的，此刻脑子里都是时锦。
有她开怀大笑的模样，有她疾言厉色斥责自己时那凶狠的表情，也有两人手牵手漫步在街头的画面。
那漫天的鹅毛飞雪让两人白了头，还有记忆深处两人刚刚和解时去的摩天轮，他们一家四口喜滋滋乐融融的，那一份儿温馨与甜蜜是让他永远都不能忘记的。
看司宸踯躅，杜衡说：“我倾尽全力。”
“谢谢。”
他不能让思想信马由缰了，抓了圆珠笔快速的落款，两人走了出去，有记者一拥而上将两人包围住了。
在团团包围之中，杜衡面无表情，人家的每一个提问到了他这里都置若罔闻。
至于走在旁边的司宸，他也什么都不回答，众人并不敢跟到病房里头去。
“我需要注射一种药，让她苏醒过来。”
言下之意司宸已经忖度到了，更何况杜衡还回头语重心长的说：“等会儿让孩子们都进来吧，一起说说话。”
其实，人人都知道时锦凶多吉少，以至于关颖和李雅琴给孩子请假了，此刻就这么黯然神伤等候在背后。
时朗本身就人小鬼大，此刻从这严肃的气氛中就嗅到了道别的气息，至于悦悦，固然也忖度到了什么，但对于一切还不十分清楚。
“等会儿可不要惹妈妈生气。”
小家伙抓住了悦悦的后，居然很是珍而重之的叮咛，悦悦嘟哝，“妈咪到底怎么了啊？”
“妈咪生病了，说是这里有一个肿瘤。”
明明，时朗也不知道什么事肿瘤，更不知道这卑病的危险与恐怖，但还是强作解人，他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似乎对一切都心知肚明。
旁边的悦悦战栗了一下，神经紧绷。
“但愿妈妈能挺过来。”
“哎呀，”时朗迷信极了，“快呸呸呸，妈咪自吉人天相了。”听到这里，悦悦急忙呸呸呸，李雅琴看俩孩子这么懂事，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她半蹲在了俩小孩面前，“要鼓励妈妈，不要让妈妈胡思乱想。”
“我知道了。”
死亡是什么，悦悦不清楚，但却明白那是一条可以劈开生离死别的闪电，一旦这一次妈妈在病床上不够“努力”，很可能问题就严重了。
片刻后，时锦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抽离了出来，她依旧头晕眼花，感觉有一束光照耀在了自己面颊上。
那光暖融融的，让她舒服。
等彻底睁开眼睛苏醒，才算是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