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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章 谢你,载我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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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光穿破云层的那一刻,长鱼姣在渐起的火光中翻身上马。

    矫健的珍珠白流光带着灿如烈火的长鱼姣,在第一缕日光的照耀下疾驰。

    从雍宁门至河清门。

    如星划破天际,带着一往无前的勇气奔腾。

    从宁静庄重的宫前直道至人声渐起的闹市,长鱼姣在清晨的微露中闻见了一点人间烟火。

    勒停缰绳,长鱼姣忽然回头看去。

    半轮日光还沉在巍峨宫墙之下,却已经叫这座宫城有了日之出的璀璨。

    眼前闪过许多人,会想过许多事,至最后长鱼姣翻身下马,面颊上是罕见轻快的笑意,亲昵的和珍珠的脑袋碰了碰,便拍在她后颈,告诉她,

    “回去吧,谢你载我一程。”

    珍珠嘶鸣一声,前蹄扬起,比人更洒脱的转身。

    它往皇城跑,长鱼姣往闹市去。

    在背道而驰的道路上,长鱼姣忽然抬手作别。

    谢珍珠载她一程。

    亦谢朝扶光。

    哪怕此刻心有畏惧亦有伤痛,但长鱼姣知道,朝扶光确实为她铺了一条坦途。

    只是当下接受的痛,但想来伤口真的会愈合。

    那场火会烧毁携芳阁的所有。

    她不恨朝扶光,既此生不再相逢,朝瑾便还该是朝扶光。

    是旭日初升,是永远骄傲。

    唯独不需要为她心伤。

    因为她不要。

    “再见。”

    长鱼姣什么也没带走,她穿了一身极为耀眼的红衣。

    是长鱼野从濮阳入京时特意带给她的衣裳。

    烈火如歌,叫她从前望而退却。

    腰间还带着两只荷包,其一放着的是长鱼野从濮阳入京那日,偷偷塞给她的银票。

    她想任性一点。

    将所有彻底抛却,可她想,她舍不得长鱼野。

    也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位兄长待她。

    所以她穿着他送的衣裙,带着兄长给幼妹的银票,去开始她新的人生。

    与这只荷包作伴的还有一只香囊。

    里头藏了许多花瓣。

    有蔷薇,有山茶,还有榴花。

    是她们在乾正宫西暖阁插花时留下的花瓣,被晒干了做成香囊。

    长鱼姣想,无论往后如何,她总是会记得她们。

    那么, 就这样,带着她想珍视的一小段回忆,去做

    “姑娘,来个包子吧,又香又软的包子!”

    长鱼姣忽然回头,看向叫住她的包子摊老板。

    新鲜出炉的包子热气腾腾,弥散着,寻常的幸福滋味。

    而这一次,她可以回头,可以驻足,可以挑选。

    在旁人不解的疑惑目光中,郑重其事的只要了一个馒头。

    包子铺的老板依旧热情,用油纸包住了一个松软喷香的白馒头。

    长鱼姣接过后不自觉的捏了捏,很软,咬一口原来是这样香。

    “多谢老板,馒头很好吃。”

    “姑娘客气了!喜欢再来啊!”

    长鱼姣微微偏过头不自觉的弯起眼笑了起来。

    如春寒乍破的冰层,眉宇间的最后一丝忧伤被轻轻拂去,

    “好。”

    这一回她想。

    做没有目的,但愿意,但可以,停步驻足在任何一处的长鱼姣。

    谁说她什么也没带走。

    她带走了最珍贵的,属于长鱼野的姓氏。

    红色的衣裙翻飞在日光渐盛的人间,一如携芳阁的火,越来越炽热。

    不再是充满毁灭的火焰而是凤凰浴火重生。

    将所有的阴霾一并烧尽。

    只这一回看不破的人调了个个儿,朝瑾双目赤红的看着携芳阁燃起的烈火。

    看着火舌舔舐上柿子树,一寸又一寸,至最后大树轰然倒塌。

    朝瑾的世界好像随着这棵本有希望救活的柿子树,彻底焚毁。

    分明,答应了他。

    让他送她离开。

    是擒雷忽然嘶鸣着挣脱缰绳,在马厩中跑到主人身侧。

    朝瑾顾不上其他,利落的翻身,由擒雷把握方向,带着他如流星般飞掠。

    白榆在身后急得跳脚,兰花指翘的不再好看,一时指着皇上离开的方向,一时指着携芳阁,

    “快,快去追皇上,皇上还伤着呢,不能,不能骑马啊!”

    “你们别愣着了,救火啊,还不快救火!”

    最后实在没辙,略微笨拙的也上了马,追着皇上跑。

    这一日的宫中太热闹,是皇贵妃的疾驰,是皇上的追逐,最后是御前大总管的无奈。

    眼看着雍宁门近在眼前,朝瑾却忽然看见了一道流光从拐角 向他而来。

    被风吹散的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在心跳如雷中,看着白色流光向他奔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是她回来了吗。

    是吗?

    带着急切又恐惧的目光,朝瑾终于见到了珍珠。

    它一如往常的漂亮,亲昵的凑上来用脑袋挨着擒雷。

    如他曾经期望过的许多回一样,主动的亲近。

    只是它的背上,没有长鱼姣啊

    十二岁起骑射未输过的朝瑾猛的跌下马,胸口的伤口崩裂,但朝瑾什么也顾不得。

    狼狈的起身,踉跄着茫然的往前。

    在所有侍卫的注视下,红着眼眶一步步向前。

    直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出现,带着震惊和紧张,

    “皇,皇上,皇贵妃娘娘有东西命臣交给您。”

    朝瑾茫然的转过头,在呼啸如刀的风声中,怔怔的抬手。

    入手的荷包很旧,很旧。

    有令人心惊的血色被反复清洗却怎么也洗不尽的狼狈。

    很轻,很轻。

    轻到朝瑾真怕啊,真怕一不小心连这最后的念想也被风吹了去。

    直到朝瑾将荷包打开。

    取出了荷包中一小节被人反复摩梭至黑色泛白的,熟悉绳结。

    朝瑾眼瞳一点点放大,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

    是他在烟雨蒙蒙中立在船头的身影。

    是藏在人群中任人践踏却不屈的小乞儿。

    是山樱谷中,长鱼姣含着泪说,她也很,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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